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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何日彩云归-第33章

小说: 何日彩云归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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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紧的,俗话说,穷家富路,家里总有办法可想,你拿着吧!”
  夫妻俩你推我让。
  “那好吧,我们一人一半,没有时间争执了,就这样吧。”
  听丈夫说的恳切,徐忆兰不再争执,打开布包,拣出三只金戒指,一只金手镯,把剩下的重新包好,塞进丈夫衣袋里。
  文秀淑听到了儿子的声音,她高兴地过来。在门口,她听到了儿子和儿媳的对话,她悟出了事态的严重性。她的脑子“嗡”地一声,不过她马上清醒过来。
  此次,儿子离家远行,看来凶多吉少啊!远走他乡,身边不能没有钱,她想到了自己手头的六两黄金,这是她用老家的中宅换来的。
  为了儿子路途平安,这些黄金派得上用场。她回到了自己房间,取出黄金,并且找出一封信,她准备把这两样东西交给儿子。
  罗正卿与妻子告别后准备去找母亲,一出门便与母亲撞了个满怀,他一把把母亲扶住。
  “妈,我要走了,你要多保重啊!”
  文秀淑靠在儿子胸前,默默哭泣。
  忽然传来汽车喇叭声,罗正卿浑身一颤:“妈,我要走了。。。。。。”他的鼻子塞住,余下的话已无法说出来。
  文秀淑一下清醒:“正卿,你带上这个,”她把一个小首饰盒塞进儿子手里,“这是你大孃孃抗战之前寄来的信,不知她还在不在台湾,到了台湾你去找她,如果她还在,你们也好有个照应。”文秀淑把一封信也交到儿子手里。
  罗正卿把信塞进衣兜:“我会去找她的。”
  汽车喇叭又一次地响起,这是催他马上离家去执行命令。
  这边是他的老母妻子,她们柔弱无助,是多么需要他啊!那边是军令如山倒,他是军人,执行命令是军人之天职,不得延误。
  理智告诉他,赶快离开,否则他的意志将要崩溃。他提起了衣箱。
  母亲和妻子同时扑到他身上痛哭起来,并且紧紧抓住他不放。
  罗正卿放下衣箱,双臂把两个女人圈进怀里。一个是他的老母,一个是他的爱妻,他怎么舍得离开她们呢!他落了泪,是一个军人不应流的泪,又是不能不流的泪!
  “妈,你要多保重,忆兰,请你帮我照顾好妈妈。”
  忆兰泪眼涟涟的望着他点点头。
  “你要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孩子们全交给你了,忆兰,你也要多保重啊!”罗正卿一口气把他要说的话说完,他已没有时间再说什么了。他轻轻推开母亲和妻子,猛地提起衣箱,大踏步走出房门。
  “正卿,你要来信呀!你要保重啊!”
  一声声岔了音的叮咛,道出了忆兰凄凉悲婉的心态。
  罗正卿不由地放慢脚步,然而他不敢回头!
  又一喇叭声起,他的心酸楚难耐,沉重的脚步跘跘磕磕地敲击着木质楼梯。身后传来母亲和妻子嘶哑的哭声,声声如钢针一般刺痛着他的心。
  到了楼下客厅,他顺手把衣袋里的手帕包和母亲给他的首饰盒拿出来,放到八仙桌上,然后大步地走出大门。
  王岱山已经调过了车头。就在罗正卿即将钻进车的一刹那间,他还是忍不住往回看了一眼,依恋的目光透着无奈,透着凄苦。
  徐忆兰挺着笨重的身子,跟在丈夫身后,她舍不得让他走啊!他的一家老小不能没有他呀!她不顾一切地冲下楼梯。
  胎儿在肚里剧烈地蹬踢。仿佛父母的痛苦情结已经感染了他;仿佛他已经在母亲体内感受到了生离死别的痛苦。
  待到徐忆兰赶到大门外,丈夫已经坐进了吉普车,随着车门“砰”地一声关上,车子“轰”地一声开走了。车尾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白烟。
  徐忆兰踉踉跄跄跟在车后紧跑,好像身子已不是她的,像失去知觉一般。
  雨下得越来越大,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耷拉在额前,泪水和雨水融化在一起,顺着脸颊流淌着。
  终于没了汽车的踪影,那道白烟也消失的不留一丝痕迹。
  徐忆兰木呆呆地伫立在雨水中,踮起脚尖向丈夫远去的方向眺望。
  文秀淑赶了上来,她扶住了徐忆兰:“回去吧!身体要紧呵。。。。。。”
  婆媳俩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回走。雨还在下个不停。
  中午时分,伊星和天佑放学回到了家。两个孩子已经长大了许多。今天家里的气氛有些异样,平日中午,好婆和妈妈一般都在客厅等待他们的。只要他们一进屋,中午饭就端上了桌。可是今天怎么冷冷清清的,连厨房里也没有大人的影子。
  姐弟俩跑上了楼,推开母亲的卧房,只见她坐在床沿上发呆。
  “妈妈你怎么啦?”望着母亲一双红肿的眼睛,伊星问。
  忆兰见两个孩子放学回来了,微微地对他们笑了笑,笑得很勉强,很生硬。
  “妈妈,你哭啦?”
  “没有,妈妈迷了眼睛。”
  “我来帮你吹掉。”
  “沙子已经出来了。”
  “妈妈,我饿了。”天佑挨了过来。
  忆兰望着儿女很觉抱歉,自己光顾伤心难过,忘了给孩子们烧饭:“妈妈给你们烧饭去。”她领着孩子们下了楼。到了客厅,只见文秀淑步履蹒跚地端着一只钢精锅回来:“快来趁热吃阳春面。”文秀淑说着把锅放在桌上。
  看到婆婆那张深藏着痛苦的脸。徐忆兰很感惭愧,觉得自己不如婆婆坚强,不如婆婆能忍受痛苦的煎熬,她开始冷静下来。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们,为了她心爱的丈夫,她决心忍受痛苦,勇敢地挑起沉重的生活之担。
  徐忆兰的一生也曾有过最辉煌,最幸福的岁月。只是太短暂,太短暂!在那短暂的日子里,每晚能与丈夫相厮相守。她在感情上有了依傍,在精神上有了寄托。她品尝到了生活带给她的温馨,品尝到了人生应该品尝的天伦之乐。她感到心满意足,感到幸福无比。然而,“温馨”“幸福”对于这个美丽的女人过于吝啬。
  她的丈夫走了以后,她重又沦为一只孤雁。无依无傍地挣扎在生活的激流之中。
  就在丈夫离开她的第二个月的下旬,她顺利地生下个男孩,取名“大佑”。
  1949年4月21日,解放军渡江成功,5月25日,解放军进驻上海市。上海市民一片欢腾,到处飘荡着鲜红的旗帜,到处是五彩缤纷的彩带和标语。人们载歌载舞,庆祝上海市的解放,庆祝新政权的成立。
  大佑满月那天,文秀淑一清老早就到小菜场去了,她一心一意要为小孙子办满月。所谓“办满月”无非就是到肉店买块大排骨,再去秤两斤面条,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吃顿长寿面。
  吃罢面,忆兰回到卧房,哄着小毛头睡着后,把他轻轻地放进摇篮里。
  伊星推门走了进来,见小弟弟睡着了,便放轻脚步。她走近摇篮,注视着熟睡中的小弟弟。
  “喜http://。345wx。欢他么?”忆兰端详着摇篮中的小儿子问女儿。
  “喜http://。345wx。欢,小弟弟多好玩呀,他看见我都会笑了。”伊星扬起笑脸望着母亲,尔后像个懂事的大人一般,轻轻地叹了口气。
  徐忆兰看了一眼女儿,发现她脸上已蒙上一层阴云。她揽住了女儿的肩。伊星忽然抬起一双泪汪汪的眼睛望着母亲,她的目光充满了疑惑和悲伤,她忽然抓住母亲的手:“妈妈,爸爸会不会。。。。。。”她那忧伤的面容,已经向母亲表露了她的忧虑。
  听到女儿的话,忆兰一怔:“不要瞎说。”她生怕女儿说出不吉利的话。
  伊星的目光滑过母亲,向窗外望去,目光中满是茫然与不安:“上海已经解放了,爸爸不知道在哪儿呢?”
  忆兰何尝不担心呢!社会的动荡,历史的变迁,有多少人为此而失掉性命,敌对双方都付出了昂贵代价----生命!
  丈夫已经走了两个月了,她哪里知道他是否平安?是否已到达台湾?或者已不再人世?但是作为母亲,她要尽可能的让孩子们放心,尽可能的减轻孩子们的精神负担。
  她揽着女儿悄声说:“你爸爸已经撤退到了台湾,他会平安到达的。你不要担心,他一定还活着。”
  “爸爸回来过么?”伊星一下兴奋起来。
  忆兰对女儿点点头。
  “我怎么没看见他?”
  “你们上学去了。”说到这儿,忆兰眼眶发红,“他只呆了十来分钟就走了。”
  “他没说什么话么?”伊星像大人似的追问母亲。
  “他把你们交给了我,希望我把你们培养成人。。。。。。”说到这儿,忆兰实在忍不住悲伤,呜呜地哭了起来。伊星见母亲哭,她也哭了起来,似乎觉得父亲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母女俩哭了一阵后,觉得心里舒服一些,便慢慢停止了呜咽。
  天佑站在门口愣愣的看着母亲和姐姐。她们的对话,他全听到了。小小的他,隐隐约约感悟到了生活的严峻。
  他走向母亲,依在母亲怀里,扑闪着两只惶惑的眼睛,愣愣呵呵地问:“台湾离上海远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忆兰听到儿子这么一问,心里又是一阵酸楚,她抹掉涌出来的泪水,把儿子搂进怀里,轻声告诉他:“等你长成又诚实,又勤劳,又有好大本领的时候,爸爸知道后开心的不得了,到那个时候,他就会回来看我们啦!”
  天佑认真地听着,点着头。他认为,妈妈说的话很有道理,他牢牢记住了她的每一个字。
  自从这一次和母亲交谈,伊星从此不再谈论父亲,不过,她变得更加懂事了。
  

上卷,十四
更新时间2011…9…22 19:57:05  字数:9078

 十四
  哭叽叽的大佑,在祖母怀里扭来扭去,天黑了,他要找妈妈。
  文秀淑心情焦灼地抱着小孙子在客厅里颠来颠去的走,一边耐心地哄着:“大佑不闹,大佑不闹。”
  “妈----妈----来!”大佑指着门外,坚持要求祖母抱他出去找妈妈。
  伊星被弟弟的哭闹弄得心烦意乱,她放下笔,走过去:“大佑,来,让姐姐抱。”她双手一拍,伸过去,想抱弟弟。不料,大佑身子一扭,伏在了祖母肩头,不理姐姐,嘴里仍哼哼叽叽地吵着要妈妈。
  文秀淑叹息一声,对孙女说:“今晚你妈兴许回不来了,你看你的书去,我慢慢哄大佑睡。”文秀淑抱着大佑准备上楼,大佑不肯,嘴巴一张,拉开调门,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把满是鼻涕眼泪的脸往祖母脸上蹭来蹭去。
  文秀淑无奈,只得对哭闹的小孙子说:“好婆拿斗篷给你围上,再抱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不足一周岁的大佑听懂了祖母的话,不再哭闹,睁着两只泪眼,一抽一抽地喘着气,耐心地等待着。
  文秀淑拿斗篷把孙子围好后,抱他出去。
  街巷里的路灯一闪一闪地发出昏暗的光,清冷的空气中时时裹夹着高一句,低一句的闲杂碎语。文秀淑抱着孙子站在一屋檐下的阴影里朝街口望去。
  祖孙俩就这样一声不响地等待着亲人,时间一久,就觉得寂寞了。文秀淑怕孙子哭闹,学着大佑的口吻和他一起吟唱起来,很押韵,很凄婉:“妈妈来呀----宝宝想你啦----妈妈快回来呀----宝宝要吃奶奶啦----”
  大佑也随着祖母的声调咿呀学语:“妈妈----来----宝----叽奶----”。。。。。。
  文秀淑从老远就发现了儿媳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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