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彩云归-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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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了,他不肯来,他让我代他向你们问好,他怕惹人耳目,给我们带来麻烦。”
“哎,尽是我们给他们添麻烦呀!”
忆兰一面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面问:“正卿没事吧?伊星乖么?”
“没事,你放心。”文秀淑看了忆兰一眼:“我们倒真为你担心呢。”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妈,你看,奶妈一定要我拿这么多米回来,我看到他们的米也不多了,可他们说,乡下总是容易找到吃的东西,一定要我带这么多。”
文秀淑掂了掂米袋:“少说也有四十斤,现在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他们从牙缝里省下来给我们的,嘿!”
“篮里有只下蛋的鸡呢,还有十来斤的黄豆,以后可以给正卿磨豆浆吃啦。”
忆兰顾不得把东西搬进厨房,就进了西上房。
伊星正倚在床边和父亲说话,一见母亲回来就扑过去:“妈妈,妈妈,你怎么才回来呀?”
忆兰抱起女儿亲了一口:“想妈妈啦?”
“好想喔,爸爸也想你呢!”
望着风尘仆仆归来的妻子,罗正卿的一颗心总算放平,本想埋怨妻子一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的伤口还疼么?”忆兰把灯点燃后问。
“好多了。”罗正卿凝视着妻子的脸:“你的脸怎么弄得这么黑?”
“是我故意抹的锅底灰。”徐忆兰把女儿放到地上,甩了甩酸麻的胳膊说:“我去洗洗脸去。”说罢,深情地望着丈夫一眼,走出卧房。
忆兰洗罢脸,灶上的粥也已熬好,她为丈夫盛了碗粥,放了一勺红糖。
见到罗正卿,她笑眯眯地对他说:“吃饭吧。”她在丈夫下巴下垫了块毛巾,把他的枕头垫高了些,自己坐在床前的凳子上,开始一勺一勺地喂他吃。
由于坐在丈夫跟前,距离太近,由于床头柜上的灯光正好照在忆兰身上。罗正卿的目光停留在了她的脸上,他吃惊地问:“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徐忆兰一时呆住了,她早已把自己受的伤忘掉了,吱唔了好一会儿才说:“没什么,摔了一跤,不疼。”她说的很轻松。
罗正卿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忆兰脸上。
“别老看我,快吃吧。”忆兰舀了勺粥,吹着,仍旧一勺一勺地喂丈夫吃。
罗正卿仍时不时地端详着妻子。他又发现忆兰脖颈处露出的一条深紫色的勒印,他非http://。常地吃惊:“怎么,你脖子上也有伤?”罗正卿伸手把忆兰的衣领往下扒了扒:“忆兰你跟我说实话,伤是怎么弄的?”
忆兰把小勺放回碗里,垂下头缄默不语。
“今天你倒底去了哪里?”
“到奶妈家里去了。”忆兰带着哭腔回答,她把饭碗放到床头柜上。
“到奶妈家里去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罗正卿又拉过忆兰的一双手,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伤痕,“被什么人打的?”罗正卿的嗓音颤抖了。
忆兰的心里一阵悲伤,几年来,自己所遭受的惊吓,遭受的苦难一起涌了出来,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呜呜地哭起来,一面哭,一面断断续续向丈夫叙述上午遭遇的袭击:“快到奶妈家。。。。。。,我在。。。。。。河边洗。。。。。。洗掉锅灰,刚。。。。。。刚站起来。。。。。。有个男人拦。。。。。。在面前。。。。。。”“呜呜呜”忆兰无法说下去,只是一个劲儿地低声哭泣。
罗正卿默默望着沉浸在悲痛中的妻子,他的眼圈红了。
忆兰哭了一阵后,接过丈夫递给她的手帕擦着泪。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使自己安静下来,然后继续对丈夫说,“那人拦住我的去路,我推开他想跑,但是被他从后腰抱住,我拼命挣扎可是没他力气大。。。。。。”
“后来呢?”罗正卿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后来。。。。。。后来我被他摁倒在地。”忆兰擤了把鼻涕又说:“我拼命喊救命,和他撕打。。。。。。最后。。。。。。他。。。。。。他卡住我的脖子。。。。。。想。。。。。。想掐死我!后来,我被他掐得眼冒金星,头痛的都快炸开了。。。。。。”
听到这儿,罗正卿紧握住妻子的手紧张的几乎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幸亏奶妈听到我的喊声,救了我。”
“那人呢?”
“那人是个日本人,腰里还有手枪,奶妈见我快被那畜生掐死了,一锄头下去,结果了那人的性命!”
“好!好!打得好!”罗正卿欢欣鼓舞地叫好。
“后来,我和奶妈把那人扔进一口枯井里,我们还往那里扔了不少的石块和泥土。”
“这些强盗,到我们中国来烧杀抢掠,真是可恶之极!”罗正卿握紧拳头用力擂在床上。由于用力过猛,牵扯到了伤口,罗正卿不由自主地“嗳呀”一声。忆兰心疼地望着他劝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你千万不能激动呀!伤口要是再次受伤可怎么是好呀!”
“忆兰,粥都快凉了,快去吃吧。”文秀淑系了条围裙出现在卧房门口。
“嗳,等正卿吃完了吧。”忆兰回过头对婆婆说。然后去拿床头柜上的饭碗,发现粥已经凉了:“我去热一热去,凉了吃,肚子会痛的。”她站起来,端着碗去了厨房。
罗正卿的目光追随着她,心里涌动着各种各样的感受,那里面有对忆兰的无限爱恋;有对忆兰的深深感谢,还有对忆兰的欠疚之感。他觉得忆兰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自己拥有这样一位好妻子,他很觉幸运!
上卷,十一
更新时间2011…9…9 9:24:33 字数:5572
十一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去,罗正卿在母亲和妻子的悉心照料下,伤病已经基本痊愈。
每日,他仍按军人的习惯起得很早,根据自己的身体情况进行早锻炼,从一开始能下床在地上遛达,到后来能做些伸腿、弯腰、蹲起的体操,最近这段日子,他试着练习俯卧撑。他抓紧锻炼自己的臂力与腹肌。
看得出,他正做着重返前线的准备。
蜗居家中养病的两个月里,他一直关注着战事的发展,惦念着自己的军队。尤其当他得知他所在的军队在福山一线活动的消息后,归队的心更加急迫了。
后花园里一切如故,西墙根下长满青青嫩嫩的枸杞藤,密密匝匝的绿叶散发出幽幽的清香。然而春日的鲜活与生动,未能解除驻足在人们心头的哀伤与忧虑。
徐忆兰挽着只竹篮,手指灵巧地采摘着枸杞藤上的嫩叶,她准备在中午的饭桌上为丈夫端上盘清炒枸杞头。她只是想尽一切办法为丈夫换换口味。她把半篮子的枸杞头送进厨房,洗了洗手,然后回到西上房。
书房里,伊星端端正正地坐在垫高了的椅子上,手里捏了支毛笔,用心地按红模子上的字一笔一划地描着。
罗正卿站在女儿左侧,注视她的每一笔划。
“伊星,落笔时要顿一顿。”说罢,他弯下腰,用手握住女儿的手在红模子上写:“笔尖要这么顿一下。”他让女儿体会写字的要领。
徐忆兰看到父女俩全神贯注地写字,欣慰地笑笑。她走进卧房,拿出件缝了一半的衣裳,坐在一旁缝起来。不时抬起头来望一眼丈夫、女儿,脸上浮出甜甜的笑容。房间里充满温馨与幸福。
她把最后一粒纽扣钉好,歪着头把线咬断,顺手把针别在线板上,然后,双手把衣裳拎起抖抖开,细细地审视着手中的成品,满意地微微一笑。
“伊星累了吧?”见女儿鼻尖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罗正卿心疼地对女儿说:“休息会儿吧。”
写了好长时间的字,伊星确实累了,听到父亲发话让休息,她便撒开了娇,张开双臂:“爸爸抱抱。”
罗正卿把女儿抱了起来,在她脸上吻了一下。
“爸爸,我的字写的好么?”她搂住父亲脖颈问。
“很好,伊星很用心,只有用心学的孩子才能学的好。”
伊星听到父亲的夸奖好开心哦:“伊星是乖孩子么?”
“伊星是乖孩子,而且还是聪明的孩子。”
“妈妈是乖孩子么?”伊星朝母亲那边望望又问父亲。
“妈妈也是乖孩子。”罗正卿扭头向妻子深情地瞥了一眼。
听到父亲的回答,伊星开心地笑了:“妈妈和我都是乖孩子哦!”
“伊星,不要老粘在爸爸身上,下来,自己玩。”忆兰拿着新缝好的对襟汗衫走过来:“伊星,你下来,让爸爸试试这件衣裳。”
罗正卿抚摸一下女儿的头发和蔼地说:“下去自己玩吧。”他把女儿轻轻放在地上,然后笑嘻嘻地问忆兰:“这么http://。快就缝好啦?”
“嗯。”忆兰算是作了回答,“试试看合身不合身。”她帮着丈夫把身上那件衬衫脱下来,又帮他把新衣穿上,一粒一粒地帮他把纽扣扣好,然后前前后后地打量着:“你有衣裳架子,真的,穿什么衣裳都好看!”
“是么?”罗正卿装着木呆呆的样子反问。
“谁会骗你呀!”忆兰温情脉脉地望着他。
文秀淑坐在厅堂里绱着鞋,听到从庭院里传来敲门声,她慌忙地站起来,推开西上房的门对里面的儿子媳妇关照道:“快避避,有人来了。”说罢她顺手把门带上。
在日寇铁蹄下生存,一家人的心没日没夜地挂在喉咙口,生怕一时疏忽,横生事端,引来不测。他们对孩子也有嘱咐,不许她对外人提及父亲,尤其对自家两道门把守很严,(前街的侧门早与吴先生他们合用,有专人看管。)不管来的是谁,开门之前一定要让罗正卿藏好之后,再去开门。这道手续,他们是决不马虎的。
此时,忆兰听到有人来,条件反射地又是一惊。因为时常有警察及特务来查户口。
“快进去,”她抓起桌上那件丈夫刚脱下的衬衫塞给丈夫,推着他一起进到卧房,“到帐子后面去。”忆兰又发话。她推着丈夫走到床后与后檐墙的夹缝旁,撩开蓝花粗纱帐子让丈夫快进去。
罗正卿满脸的气愤,但是他仍侧着身子进到里面。徐忆兰放下帐子,掖掖边角,然后快步走出卧房。到了外间书房,她拉过女儿的手:“来,伊星,妈妈教你写字。”她让伊星坐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拿起一锭墨在砚台上不紧不忙地磨着。其实,她心里直打鼓。她深深地吸口气,尽量使自己一颗悬着的心放稳。只要不慌张就不会出什么差错。她在心里这样鼓励自己。
前几日,她在查户口的巡警面前就很坦然,事后连她自己都感到吃惊:怎么会表现得那么出色。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不希望陌生人来。
随着文秀淑和阿明的说话声,他们进了厅堂。忆兰走出来,看到确实阿明一人,她如释重负般地吁了口气:“阿明叔。”她笑嘻嘻地招呼着。
阿明见伊星在写字,便走进书房:“伊星用功呐!”
“阿公。”伊星停下笔,有礼貌地叫了一声,然后又写字。
“少爷身体挺好吧?”
“挺好的。”
双方寒暄两句后,阿明说:“我有要紧的事找少爷商量。”
“我去叫他。”忆兰说罢,进了里间卧房:“正卿,是阿明叔。”她又补充一句:“他说有要紧的事找你商量。”
罗正卿从帐子后面转了出来,走到门口,看见了站在书房里的阿明:“阿明叔,请进来吧。”
“嗳,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