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莲华-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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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前
四野蛮荒,日月和合。
野地一株忘忧草……
蜀郡荒芜,半空一人,地面一人。
半空中的人大约花甲年龄,一头白发,却紫衣红边,一张脸长得阳刚无比,却有点苍白,此时显得凶狠异常,他一脸笑意地盯着自己举起的双手,双手也别无特异,只是双手的指甲好似疯长了似,竟然有一尺之长,十个尖锐的指甲上隐隐还有斑斑血迹。
地面的人却是个垂垂老矣的老和尚,面目随和,眉毛胡须皆霜白,身穿一件火红色的袈裟,手持一串晶莹洁白的佛珠,佛珠一闪一闪,是无上的佛气……
无晴目光祥和,眼中一片澄澈;魔龙不归浑身暴虐,稍稍玩味地看着眼前风烛残年的老和尚……
“不归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无晴手持白佛珠,身子凌空而起,升到与不归对立,口吻平淡地道,世间有太多的杀戮,我当普度……
“呵呵,你知道我是怎么出生的吗?”不归看着这一口一声阿弥陀佛的老和尚,心中不由冷笑,有谁知道我这一辈子是怎般凄苦,不知道,凭什么来指责自己!
“不归施主,我劝你回头是岸,莫再枉增罪孽……”无晴心中一叹,却是知道,魔龙一胎必九子,子子凶残,互相竞争,择其胜者而生存,生性残暴,跳出人、魔、鬼族之外,独立于世……
心里知道,但奈何说出口,无晴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劝诫眼前这位乱世的施主。
“莫再废话!你知道吗?魔龙一生,则亲友尽丧,三千年一小劫,五千年一大劫,小劫天火焚身七天七夜,大劫罡雷轰顶七七四十九天!并且一劫比一劫厉害,劫劫递进,你知道其中的痛苦吗!承受不了天劫死了倒无所谓,渡过了天劫,你还要为三千年后的天劫日日忧心不得快乐,你知道一直生存在焦虑中的痛苦吗!自我了断?我也想过,但我不甘心啊!我一次一次承受的痛苦难道就白费了吗!都是上天的错!你们其他人凭什么一生都可以无灾无难!我们是我魔龙一出生就注定是劫数,穷其一生也不能摆脱天道!你凭什么来叫我放下屠刀!你有本事叫上天对我放下屠刀!”不归越说越兴奋,涨红了脸,本来略显苍白的脸出现了一丝丝的血色,须发无风飘起,心中动怒!
是的!凭什么!凭什么其他人可以安乐,唯自己不能!上天不公!那么我就代上天给别人创造不公!不归想着自己这么些年来受尽的折磨,理智几近崩溃!这不是凭意志可以支撑下来的!
“施主勿怒,且听老僧道,你们魔龙,万世莫见,只有机缘巧合,才会龙生九子,子子魔龙,此乃逆天造种,自然不容于世,也不怪乎上天会降至天劫,须知道,你们魔龙的力量,是足以毁天灭地的!更重要的是,你说你要遭受天劫历练,但你也该知道,你渡一次天劫,便可增一分力量,本来你们魔龙的力量便绝世人间,增无可增,再经历天劫,更精进了你的修为,天劫加重,同样,你的修为也更可突破,此是你们魔龙的特性,可谓冥冥天意,无可揣摩。有得有失,难道失了公允吗?”无晴也是心理叹息,这魔龙,还是躲不了自己的心魔,只念叨自己受过的苦,却看不到自己所得到的力量!大约世人也是这般庸人自扰吧,生苦,死苦,求不得苦,永远只看见自己的痛苦,看不见自己的幸运,贪恋生,看不破死,事事不甘心,时时想太多!
众生,何苦!
“呵呵,大师你倒是了解我们魔龙,只是你知道吗!我宁愿不要这一身修为!也不要受天劫的苦!那是灵魂和身体的炼狱啊!并且,时时生活在忧虑中,你知道是什么感觉!啊!”魔龙身上突然暴出凛冽的杀气,一声宣泄似的暴喝,四周齐齐爆炸开,隐隐电闪雷鸣,万里化粉末!
等一切烟消云散,无晴仍然淡淡地飘在原地,四周多了一层莹莹的佛光壁障。
“施主,看来我点不破你啊,贫僧还是法力低微……”无晴看着周围万物又化而为灰,多少生命,又尽归尘埃了,罪过罪过……
“老和尚,别废话,要么和我以战,要么趁早滚蛋!我告诉你,我就是要让这世界不得安平!让他们也日日不得安心,让他们随时有死亡的威胁!哈哈哈!”说到最后,魔龙痴痴地笑了起来,狂风四起。
“施主,贫僧冒昧问你,想想看,你渡过了几次天劫,你的修为又是如何?”
“呵呵,我也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最近的一次,九道天雷锁成阵,把我困在里面,我醒了又晕,晕了又醒,好生快活啊!”不归狠狠地瞪着无晴。
“想不到啊,施主竟躲得过九九天雷,贫僧佩服,万物平等,你既然有此劫难,就有此修为,还不满足吗?”无晴还是试图让不归改邪归正,虽然貌似说笑,但有一点希望,无晴也不希望金戈向他。
“我先杀了你!再屠尽人世!”不归越想越疯狂,想到最后受的天劫,浑身一个冷战,理智渐渐崩溃开来,只想着,我要杀人,我要杀人,只有杀人,才能让我不那么害怕!我要看到比我面对天雷更惊骇的表情啊!
疯狂了的不归此时身上紫气暴涨,霎那间便笼罩了整个身躯,无晴只见得一团紫气朝自己闪电般撞过来,来势破天!
无晴不由正视起来,也宣个佛号,运起自己独创的功法,顿时浑身冒出与外围佛珠极不相称的黑光!
无晴眉头微微皱起,还是不能相容啊,心念间撤去佛珠,把功法运到极致,就站在原地,迎上力道万钧的紫气!
一声轰天巨响,黑色和紫色纷纷碎裂开,一阵烟尘过来,无晴和不归均是后退百尺,但脸色如常!
不归完全丧去理性,不曾想到,自己是撞了过去的,这之间的力道只有自己清楚,但无晴却能站着和自己拼个势均力敌,不可小觑!
不过,也亏得不归渐渐被暴怒吞噬,那分理性被狠劲代替,这样拼了起来倒是无晴束手束脚,一时形势不明!
“嘎嘎……”不归尖细的指尖上挂上了一片红色,却是那无晴的袈裟,此时无晴的袈裟下摆已经被不归抓破,但幸亏没被他结实抓住!
无晴心中也是不断摇头,这魔龙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人间的极致,再留存人世,危害无穷!
只是要铲除他,现在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实力了!
无晴想着,那不归却丝毫不留缝隙,一个折身,又疾驰过来。
无晴面色一变,却是看见此时的不归双眼尽归赤色,隐隐有几丝金光在眼中翻腾!
这分明是魔龙狂眠的前兆!
魔龙狂眠,是魔龙特有的技能,不过,这魔龙狂眠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一进入魔龙狂眠的状态,就再也出不来了,虽然功力可以在进一层,但一辈子就要被心底的怨念所操纵,逐渐沦落意识!
也不知魔龙受了什么刺激,竟是这般狠厉!
无晴不知,连不归也不知道,不归只想着杀人,就渐渐感到心底一股血腥泛起,自己的本能地靠近!
一时危险!
无晴一下子也不做他想,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无晴一下子捏碎几颗白佛珠,白佛珠在手中化而为不断躁动的粉末,仿佛在等待越来越近的不归!
近了,无晴可以看到那缕金光渐渐强盛,好似就要冲破眼眸!
无晴瞬间把粉末抛向不归,粉末在空中瞬息化作灼眼的白光,一下子笼罩住不归,无晴一看,嘴上暴喝:“除盖障菩萨现作不动尊金刚明王,大焦热地狱!”
随着一声佛号,白光更胜,疯狂爆炸开来,一时之间,天地也为这强烈的佛光震撼!
无晴嘴角溢出一抹鲜血,这样反噬自身,再来几次,就真的要我入地狱了!
无晴刚松开一口气,却瞥见那强烈的白光眨眼间碎裂开来,一团浓烈的紫气充斥天地。
还是被他遁入魔地了!无晴心中一想,连自己的第七层功力都奈何不了他了吗?
白光散去,那不归依然浑身金光,金光好似流水般,不断滴落下去,又汇集上来,在不归身上盘旋翻腾……
楔子后
而不归,嘴唇上蓦然多了一抹好似胭脂般的金黄,看上去妖异慎人!最奇特的是,不归的左边颈上,竟还是紫气,只是紫气和金黄混合在一起,看上去在浑身的金黄中格外扎眼。
一声低低的怒吼,不归宛如野兽般朝无晴张开双臂……
而不归的指甲,在伸出手的一霎那,迎风涨起,竟是快过不归的身形,先一步到达无晴身前,就要缠绕住无晴。
无晴慌忙一挥袍袖,黑色的闪电在身上窜出,击向先来好似绳索的指甲……
黑色的闪电结结实实地击到指甲上,不料指甲只是碎裂了开来,竟又是疯狂涨了出来,更见尖锐!
但也就这一息之间,无晴已经退无可退,那指甲缠上无晴,无晴瞬间被缠个结结实实!
最可怕的是,这指甲不仅缠住了无晴,就连无晴身上护体的雷光,竟也不能动弹般,偶尔一缕黑色电光窜出,马上被指甲分出去的小细线缠住似的,又揪回来!
无晴在被缠上的一瞬间,就尝试挣扎,但发现,自己浑身竟是使不上力!
那不归后一步便到达无晴面前,面无表情地把无晴举起,好像就要生生撕裂了无晴!
无晴心底一黯,就这般去轮回了吗?
无晴知道自己尽力了,如果还不能将魔龙劝归正义,那自己也无奈这一生了……
无晴缓缓闭上眼睛,倒不惧怕死亡,生死早已经看破,我有大能,但因果成空,无晴喃喃自语道:“不归,我看破了生死你现在能看破吗?你也应该喜欢安静吧,寂寞吗?寂寞吗?”无晴说着,声音渐渐淡去,等待前往黄泉的路途……
但只是一会儿,无晴就感觉不对,突然身子一震,是身下不归震动的,无晴睁开眼睛,刚是被不归抓住胸口举着,这回刚好可以看见身下不归的一切!
不归浑身气息紊乱,金黄色的光芒好像汇聚了般,齐齐朝不归颈上涌来!
无晴定睛一看,是刚才那紫色和金黄混合的地方!现在紫气隐隐有增强的趋势!
不归本来无意识般就要将无晴撕裂,但无晴好似呓语般的话语一字不落地听在不归耳中,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几句话好像锥心刺般刺痛了本来浑浑噩噩的不归!
触龙逆鳞!
“寂寞吗?寂寞吗?我寂寞吗?”不归迷迷蒙蒙地想着,意识缓缓复苏!一时间,不归颈上的那块逆鳞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意识被吞噬,此刻更是闪闪烁烁,唤起不归的意识。
而身上那狂眠气息却不容许,此刻正疯狂朝逆鳞狂涌去!
也是这样纠缠在一起,才让无晴奇怪,不过看到魔龙颈上偶尔现出的紫色小鳞片,无晴瞬间明白!龙之逆鳞!
逆鳞是龙的尊严也是龙的缺点!
魔龙好歹也是龙,自然有自己的逆鳞,而无晴刚才说的几句话,恰好触动心底不能言说的寂寞……
不过这不归竟然还能复苏!太可怕了!从来未闻魔龙狂眠还能自行复苏的!
想归想,无晴还是知道自己要干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