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式献给高考-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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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过眼睛去,才发现那当门坐的粉白的脖颈不见了,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就走了。露出对面街道上的招牌来,但又只是看到了一半,被墙挡着,显出一块红色的“之家”,像是一个巨大的伤疤,仿佛被拦腰斩断的红鲤鱼,又淌出殷红的血来,染了一地。
字为一边嚼着,又收回眼光,再抖起一筷子,送进嘴里去,依旧是烫得很。只好又抬起头来,哈着嘴巴嚼着,呼赤呼赤地吐着粗气。眼睛里冒出胆怯的光来,只略略地扫了一下面馆,只是看见了许多的人。却瞥见了田爹那一额伟人的风范,又是一阵莫名的愧疚,赶紧抹了抹自己不过一巴掌宽的额头,撤下许多的汗珠来。
回来的时候,字为在工地小店里擒了两瓶冻得甚是厉害的啤酒来。田爹当即吓了一跳,面露难色,不过只是细微的交替着变幻了一下,嘴角依旧是一丝丝的憨笑。
上到楼上,田爹索性连裤子也给脱了,却露出白净的大腿来,字为只是自愧不如,更没想到,他种了几十年的土地了,居然还有那么白皙的皮肤!而他自己,虽一直都在学校里面,却是从头到脚,没一处皮肤稍微有点学生的形象,老是一副黑不溜湫的模样。这样想着,一口气就灌下去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泛起老高的沫子,时不时地还随着瓶子的晃动,冲出一些来,落到地上,便又立即化成一滩水,不住地眨着气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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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爹却只是像抽烟一样的悠着来,酒喝得很慢。永远都是那么的自在着,丝毫不减那种天生的风度,包括吃饭,包括睡觉,包括走路,还有穿鞋时的样子。
“小朱啊!”
“嗯,”字为似乎喝太快,糊糊地晃着,有点头晕。
“你再打算怎么走啊?”
“哦?”摇了摇头,还算清醒地,“复读……回家去。”
“喔,应该是这样的……”却没再说什么,仍旧是很悠悠地,一只手叼着烟,一只手握着酒瓶,只是双眼跳过窗台,望向远方,烟圈自鼻孔溢出,便行云流水般,缥缥缈缈地升了上去。
“嗯,我也挺想家的,亦书却只顾着跑了……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而且还有这么久才能回去。”一提到家,也许牵动了些什么,字为反倒有些清醒了,只是不住地打着嗝,像一只因为抢食而哽住了的老母鸡,“嗝”、“嗝”地尖叫着,并不时地甩甩脖子。
“年轻人要有家,不仅要有家,也应该多回去看看。家是亲人的,更是作为亲人的你自己的。”
田爹像被什么牵扯着,没有际涯的吐着烟圈。但一双眼睛,仍就没有从窗外收回来,不知在眺望着什么,或者在寻找什么,但又好像是直勾勾地,在盯着什么发呆。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是对家的阐释,更是对家的引发。道不尽的韶华易如水逝,思乡难耐的无限伤叹和缅怀,还有奉劝。更是对家这一概念的重新界定,远行的家,落志的家。尤其是在现今,家如浮萍水相逢,人们追求财富的心太急切了。过年可以不回家,吃饭可以不回家,淡了,也忘了,连对家人的必要关心都显得一脸的疲倦和迷惘……
“迷失的早已迷失,遗弃的终究过去。连他娘的和尚都跑起生意来了。日子过得比我们种田的都还要舒坦,见他娘的些鬼!
“晓得么事叫神话不?神话就是不可能的现实变成了现实,现在的神话不是不可能……哪像古时候,不可能的神话不是现实,不可能的现实却是神话……因此,古人总是无奈,现在不同了。强人他创造神话,平头老百姓只有现实。富人是将来的,穷人只是属于古代,成为过去……”
田爹边说边喝着酒,烟头都快烫着手指了,猛吸了一口,才给丢了出去。一缕轻烟幽幽地升了起来,鬼影一样,闪忽飘飘地荡着,在风中左右拉伸着。
字为不住地点着头,没想到这么有力的话,在今天仍能够有所耳闻,虽然自己有些还是不甚懂。便只是憋在心里,暗自思忖着。
也就是说,神话与现实,在被打通了、链接后,人就是起到了桥梁的纽带作用了。将现实扎入神话中,并通过神话来制造现实,这本身就是一绝美的神话,使大多数人都还有着奔头,为生命和生活进行追求。但是把神话扯进现实,并且使现实成为神话,这绝对是一个荒诞的开始,那么,这就会引起混乱了,搞乱了人心,会不会引起社会的思迁呢?太可怕了!特别是好奇的学生,会不会大多数都迷失在为刺激和创造的荒废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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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为一头的雾水,似懂又非懂地,忽然加重了心情,像有什么东西骑上去了,压得重重地。都有点艰难地呼吸着,是不是田爹喝多了呢?他开始后悔起来了,为什么要那么俗呢?田爹给自己两块肉,不是为了再从自己这儿掠获点什么啊!刚开始自己还是很感激的,但给他酒时却又顿时觉得,好像两个相欠似的。然而现在却又终于后悔了,为什么一定要用物质来交换感情呢?怪不得自己在面馆时老是不好意思说出那句“劳慰”(方言,意为“谢谢”),或者来一句“这怎么好意思啊”等等也可以啊!真是笨死了!
他忽然想起了有那么一句话,“用马克思的话来说,他们成了为有生殖能力的机器服务的、自己却没有生殖能力的‘商品—人’”,但对于生活的本来不遂愿而言,终将失去的得到,才是对人生最初的执志之戕害与审美之悲剧,却又更是在感受着横遭社会和世俗的践踏与灭杀时不渝的信仰。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对于别人的给予,自己怎么总是那么的介意与不怀好意的去耿耿于怀咧?
“年轻人,要勤劳,多学苦问、常思善取。在社会与自身的结合中,你永远都要记住一点,社会需要的是人才!立足点不能变,适应的对象只能是社会,参与者是人,或者是你自己。从自身出发,定位于社会的是精英,是开天辟地的豪杰。立足社会,定位自身的是投机者,是追潮逐流的模板。这就是为什么,有些人创造了历史,带来希望,而为什么又有些人只能跟着跑,却一生冒得么事作为。生命要有目标,否则将永远支不起一个有关价值与意义追求的平衡法则。”
又是一片的模糊,似懂非懂的。但大概意思是知道的,现实也确实如此。如今的社会,做理论的远比干实事的要多得多,要杂得很。但所谓的专家,也不过是扯到头上去的一个幌子而已,以此自肆人生,供给物求,抛弃研究者的责任与良知。曾一度震惊的是,博士夫妻竟以专业所学,来制作毒品,昧良心地用以牟取暴利,这却不得不引人深思了。捧着“专家”的金冠下海,谋取职薪。由此反思中国理论界,才不能不明白,“年年有新锐,几无真成果”的这一怪现象了。以至于干什么事,比如商业广告,都得高金外聘!这不是崇洋媚外,因为我们的现状即是如此!已经信不过自己的人了,倒不如期待陌生的旁人。恰就像一部国人的大部头的论著里,非得有两串较长较繁的名字,最好当中又不时的间以两三个“·”相隔,那才能显示出水平,不然不仅作者自己不放心,而且也不能很好地震慑住读者。但在通常情况下使用了之后,不仅自己的腰硬朗了些,也能赚取读者们肃然起敬的可拘表情的。甚至是在发表的时候,也不用点头哈腰地围绕着编辑们了,或者还能少了一餐的破费呢。
便恰像“好记星”与“e百分”广告的形象代言人,前者为了征服国人的信心,就请了美国佬大山,那是学者的面貌,自然有力量得多了,首先就可能无声无息地慑住了父母们的心。在铺天盖地的广告大战中,后者也并不落后,并选用了年轻一代的何炅,时尚、阳光,散发着青春的朝气与个性的魅力,自然也就得到大批孩子的青睐了。然而无论如何,大有不屑于任何国内学者的气势,不仅产家如此,恐怕消费者更是如此,因为商家是在掌握了消费者普遍的心理之后,才有此举动的。未免悲哀,但事已至此,也只是无可奈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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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经引了,没典据了,自己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学者和专家,这竟是何等的悲哀?但作为知识分子的一代,却不曾用心来反思其中缘由,竟而纷纷转向物欲媚俗,何等的无知?像广东的煤矿事故,事发前居然还有几位资深的“专家”下井勘测过,并且得出了可以正常下井作业的安全的可靠的确切的评估报告!想想也是,也实在是算安全的,只不过也就一百几十条人命而已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自己在勘测时没有出事,并且还有大笔的酬劳!比起鲁迅手中的笔,专家们大手左右一挥,那不用眨眼的杀人工夫,又岂止一个类似于先生的匕首?但也不妨细下心来琢磨琢磨,不就是一百几十条人命吗,死又何足惜?农民工向来就廉价得很,安葬费可用一把票子打发掉……
字为这样的想着时,却只是觉得心口隐隐地在作痛!
知识分子的良心,莫非真的自此泯灭了吗?难道读书本无用,偶作两块砖而已?坑蒙拐骗不是目的,只是作为通达需要证明的结论成立的一种方式,有所赚头才是他们的真正初衷和所有出息?
字为感觉这么多天以来,一直困惑着自己的问题有些眉目了。然而读书并非无用,只是关键得看用往何处……
“咣啷”……
一声巨响,把沉思中的字为给震醒了。
受惊的他侧过头去,竟发现田爹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喝光了,瓶子歪倒一边,滚出老远。只是剩有的沫子随着淌出,在地上划出一道浅浅地、半个瘪圆的形状来。又似乎是一个被锯成两半的葫芦,平放在地上后显出一个侧影,仿佛是重叠在一起的两个问号……wωw炫③üw w書còm网
他扶着田爹躺下去,脱下破乱的鞋子,才发现鞋帮早已断了,只是用细密的针线给缝着,因为针脚是异常的整齐,才不容易被发现。
庞大的身躯十分的沉重,很费了些力气,才把田爹的两腿给摆好,不放心又给掰了过来,改成侧卧的姿势,防止他吐。本来已经睡着了的田爹,经这么一正一反的翻动,他微微地睁着眼睛,却又像闭上了一样,细细地一条缝里,透出一点光来。嘴巴却只是抖动,张了张,终于又合拢了,字为累得一身汗,本来也有点晕晕乎乎的大脑,此刻却仿佛清醒了。只是觉得有点累,脚也提不起劲来,便软软地坐在田爹的身旁。
以为好了,试着站了起来,却不想双脚一麻,身子一沉,一屁股又坠了下去。本来就破板子临时搭成的床,这一下震动可有些大,晃得田爹又翻了个身,仰面躺着,左手甩过去,平摊着铺在床上。咂了咂嘴巴,又转过头来,眼睛睁得大大的,发出慑人的光来,搞得字为有些发怵。但又只是莫名其妙地坐着,以为他只是醉了,一会儿就闭上了,却没想到,他只是那么的睁着,大大的,逼视着字为。
“睡一下就好了,闭到睡一下……”字为嗫嚅着,却又不敢动。
他却只是晃了晃,一个极小的动作,眼珠子左右梭了一下。瞳孔收缩着,又突然极其精神地扩大了,尔后显出逼视的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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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爹,田爹,你喝多了点,睡一下……闭上,——眼睛闭着睡一下就好了。”字为真有点惧他的眼神了,只是一再地嗫嚅着,尤其强调他的眼睛,希望能够快点闭着睡一觉。
“冒醉,冒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