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主母 正文完结-第9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眼看大射礼场地的大门近在咫尺,司徒勋按捺不住胸口里热血的涌动,是非要将此事说清楚不可了。他一个顿步,并伸出长臂拦住了姬晞的去路,汹汹道:“鲁公,若鲁公此次愿意在天子面前如实呈递有关此事之由,吾等今后之合作方有可能。除此之外,鲁公应为自己许下之诺负以重责!”
姬晞在他伸出的长臂上低下眼,降了声音变成一副反过来追究他的语气说:“我怎是听闻扬侯有事瞒我,方才使得此事一发不可收拾。”
“此话何意?”司徒勋当仁不让,一边反诘一边心里恼怒:这个厚颜无耻的,难道是想把自己的责任推脱给他人?
“我是据闻,扬侯在曲阜见过一名女子并在那晚将此女送至隐士处,方是引发了此次血案。扬侯莫不该担负起此事罪责?”姬晞胸有成竹慢条斯理地说。
司徒勋确是不知道对方从哪里又是何时得知到季愉的事,被他这话说得心头毛毛的,又是十分羞怒的:“此女乃可信任之人,且因此事受到牵连,今仍是被人扣押。”
“被何人扣押?若此事是真,更应把此女救出获得罪证是不?莫非扬侯已把隐士与吉夫人之无辜忘却,只记得此女之无辜?”姬晞斜眉对着他看。
司徒勋被他一番话捅得一时哑言。他不是积极追问过季愉,但季愉已经下定决心了站在公良一边。他不是没有办法逼问,但始终下不了手……总之,理亏在于他本人了,在季愉这件事上。
姬晞在他忽暗忽明的脸上算是看出了点端倪,半嘲笑道:“想来司徒先生是中意于此女了,才不想与贵女仲兰履行婚约之事。”
“非——”司徒勋着急的,但自己想否定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头。自从有了贵女仲兰会不会认错亲的念头滋生起来……
姬晞在他僵硬的喉结上望一眼,前头见没有来人,便是忽的凑近到他耳旁道了一句:“要不要我帮你,扬侯?”
“何事?”司徒勋肃起脸问。
“从信申君口中得知何人方是扬侯之妻。”姬晞说完这话缩回头,低下眉眼把两只袖筒拂一拂,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眼神却是往后面走来的两人那里射去。
司徒勋接着他的目光,是放眼到了这会儿慢吞吞走了上来的两个贵女,心里砰然一跳:是啊。他怎么会想不到呢?这个身高,而且与叔碧关系这般好,天底下,只有一人莫属。这时再清楚见着阿斓衣着上的齐国标志,刺眼得难受。他嗓子里些微地抖了起来,问:“贵女阿斓为何在大学里?”
“此前与贵女叔碧同在公宫中,据闻是太房允了之婚事。对方是何人,吾想扬侯不能不知。”姬晞悄声答,嘴角微扬。
司徒勋心里跳出了公良的身影,闭上眼是想到季愉说过的话。如果,这是她的选择,他能放手吗?恐怕十分艰难吧,如果得知了她真实的来历的话。自己之前已是派遣了百里,让人快马加鞭,快报联系,必要在国内探询【凤】【凰】约定底下埋藏的秘密。若情况出乎意料又是情理之中,难保他允许,也不知阿兄与臣子是否允许……
季愉偕同叔碧慢腾腾地走上来。见到了会场的影子,她们既是有松口气,又紧了口气。当是,没想到两名男子竟然停下来等她们赶上来。叔碧撇撇嘴,有趣地在心里打趣两人是跟屁虫。季愉则在对上司徒勋的一眼时,忽然心头一乍:变了,这个目光,好像是……认得了?!她不禁稍微顿步,捏紧了叔碧的手。
哎?叔碧不解疑惑地转头看她。
此时,前面有宫人跑来,欲迎接两位公侯入场。
司徒勋被迫转回身时,侧脸染上一层重色,眉毛飞起入鬓,双手往后交叉紧握成了一团,让人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混乱。
季愉的心头便是转接一沉:这,与认不认得似乎有了更深的含义。再见到姬晞那高深莫测的眼色,就是她旁边的叔碧也紧张地反抓她的手。
等两个公侯走了,一名老宫人上来对她们两人说:“贵女,请随我来。”
季愉与叔碧忙跟着让到了路的边上,露出进出的大道。
这会场四面共是有十二个门,每道门都是给身份不同的人进出。她们两人随同鲁公与扬侯,且是走到了公侯进出的门这边,是不对的,今是必须绕个弯儿到达乐师进出的偏门。毕竟以她们俩的身份地位,不足以作为贵妇进入射礼观看。
道是地位甚卑微,知足便能常乐。
季愉并不觉得被人看低是什么不开心的事,只要被人看低但不会被人为难。但是,往往,被人看低的同时代表被刁难的到来。
前头引路的老宫人应是见过许多世面,路走到一半竟然停步不前,身子侧半边也不拱手,只把手的掌心向上稍稍抬起。
叔碧把眼瞪大:“你——”
季愉本想花钱消灾,给点东西算了。也幸好出来之前她有预见这样的事,在袖口里备了一些东西。因此露出袖口从里摸出一支钗物,递到了老宫人手里。
老宫人接了她的东西也不出声,只在她发髻上插的玉钗上投望一眼,便是撇过了头。
82、捌贰。射礼
季愉先是对其不似下人的嚣张态度感觉奇(炫书…提供下载…)怪。
岂知这老宫人突然冒出一句:“贵女是王姬友人?”
阿朱不知道来不来射礼呢。但是,阿朱不来射礼了,也不能违背她对她们下的诺言,因此她们才能依照之前的行动混进射礼。季愉心思莫非这人与阿朱有关系,一旁叔碧已兴冲冲代替她发话:“是又如何?”
岂知这老宫人又只是拱手行了个简单的礼节,便是向前走去。
这宫人比主人还骄傲!季愉与叔碧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下人。看来天外有天。也或是她是代替她主人向她们出气呢。叔碧眉尾儿一扬,心眼里一转,咬住季愉耳朵:“我看她喜(炫书…提供下载)欢你头上玉钗,切不要被她窃去。”
这玉钗的来历季愉未曾与叔碧说起,但难保被人看了出来,因此嗯了声。
两人跟着老宫人历经数门与回廊,路道曲折,最终是从一狭隘的门道进入。眼前豁然一亮,见是一个宽敞的地儿,天子大殿设在尊位的东边,面朝西为士人坐席。公卿们在进入门之后依序在天子右侧落座,面朝北。北边设阶,东端悬挂乐器,主要有磬、钟、鼓等敲击乐器,每一声敲击,震动四方,气势磅礴,以显天子之威。西端特设乐工席位共三排。第一列尊席为小臣向天子引见的一等乐工,共六人,其中四人鼓瑟,两人弹琴。二排能见技艺精湛之笙人。季愉与叔碧走到了第三排的末端,待寺人为其搬上她们带的琴瑟时,几乎是要把头给埋进了瑟的底下去。
“在想何事?”叔碧偷偷声问,能摸到胸口里自己的那颗心脏砰砰砰的。平日里她胆大如虎,敢于在公宫里公然与女师顶嘴,不拘一束。然而,今到了这块地方,有天子降临有众公卿最上层贵族皆出席的场合,她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威严,什么叫肃穆,那像是天空里黑压压的乌云让人闷得喘不过气来,却又蠢蠢欲动,因为胜败一箭便在此刻。
季愉找到自己的苇席跪坐下来,挺直腰板,头稍含低,眼目四望。她进到此地对自己是负有任务的。在乐邑她不过是个采邑小贵女,所学东西有限。如今到了镐京,亲眼目睹天子主持之典礼,便如井底之蛙跳出了井口,望见更广阔的天空。此时不学,亟待何时?
“可见到荟姬大人?”季愉问回叔碧。一个人看眼前这么多人,肯定看不过来。
叔碧听她问话,略伸长脖子往自己前面探望,底下那四名鼓瑟的人非是刚在会所见过的六名女子其一,中间有鬓发苍白的老乐工,恐是大学中有名望和地位的乐师大人。她只能向季愉摇摇头:“不知在何处。”
季愉嘘一声,道:“来了。”
因此那等候的乐工与士人全站立起来,两腿笔直跪下,呈九十度弓腰状 ,并拱手,头作往下深埋式。若不是碍着地方,全是得行大拜礼。因而中间服侍的家臣们与寺人们都跪了下来,四肢伏地,谦卑至极。
嗡——
打击的乐钟响彻天地,听似庄严洪亮,震到季愉与叔碧心底处,却是几乎快咧开了嘴儿。
然叔碧毕竟对乐理尚浅,仍心怀顾虑,问道:“阿斓,可是我乐邑之钟?”
“听其音色,美。然其音律似有偏差。但我想,若非师况等高人辨识,恐是不能分辨其真伪。”季愉实话实说。她担心的非这钟是否真假,而是姬晞是否能听进去她们的怂恿,在天子面前有所行动。但希望是有的,姬晞不是唤来了司徒勋吗?以刚才姬晞与司徒的对话内容来看,姬晞对司徒的一举一动似乎了如指掌,不会不知师况在司徒身边。因此这个赌注仍是值得一试的。何况还有乐芊夫人辅助的姜后作为最后一层保障。
叔碧捏捏潮湿的掌心,对于季愉的话深信不疑,只能把目光投向会场谨慎观察着一切。
此时乐师立于阶前,指挥起。季愉与叔碧都低着头,把手摁于瑟弦上。只不过叔碧是没有鱼目混珠,根本不弹奏。季愉是敷衍着和声,不敢让声音出众。除去她们两人,其她人都是一较高低的心态,极力表现自己。好在有一人指挥,不然早就成一团散沙乐不成乐。听这合奏的乐声,倒也是,钟乐敲打,笙声弥漫,乐工齐唱,奏的是天子进场的礼乐,又是祝福丰收与天赐的唱诗。乐声即便再美,也不及天子威信。众人听美乐只觉心惊肉跳,秉持谦卑之心侍奉天下主人。
绣着周大字的玄色金字,天子帐幕在礼乐飘飘下犹如黑龙翔天,步入了众人视野。众人便是把头埋得更低一点,几乎都是挨着地的,靠得最近的只能看见天子周满绣着滚边金缎的黄色下裳里露出的一双尖头革履,也为金黄鹿茸。
叔碧胆子毕竟大一点,非是按不住好奇抬眼偷窥天子尊容。虽是听说她和季愉在公宫晒太阳时刚好碰到天子暗访公宫,只不过天子与太房都躲在车子内,使得她们看不见其面貌。结果,她刚要把头微抬起一点儿,刚要离开瑟弦的手背被季愉拍了一下。
“不要命了,是不?”季愉趁着礼乐声震耳欲聋之际,斥道。
“你不想知道?”叔碧吐出舌头尖儿,皱眉头。
季愉当然想看。在宫中,在公宫,她都差那么一丁点儿,就能瞥见现今天子的尊容了。但是身份之别在那里挂着呢。她想看,除非周满想让她看,不然她是万万不会去偷看的。
这时候礼乐声由宏亮转为了绵长,继而歇止。
天子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季愉她们是听不清楚其话音的,只能看着别人怎么做自己照做。因此当左右前后的人都低着头歇了礼数时,便知道是天子进殿之礼已经完成,各人可以回到自己席位上就坐或站立。
叔碧与季愉都把头微抬起来,双手离弦搁回腿上,端正跪坐着。叔碧迫不及待地伸长了脖子,实在距离太过遥远,只能是望见天子的帷帐飘飘,周满的面容完全隐没在神秘的帷幔之后。余留给人遐想的是一个绰绰的影子,透过微薄的幔纱,隐约见着冠冕垂落的九旒彩玉炫光萦绕,衣着为玄色五彩章纹,全身珠光宝气。至于其靠在朱红漆几上的微微斜倚的姿态,宛如一只尊贵的猫儿。至少在季愉与叔碧心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