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林平之-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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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冲料想婆婆足不出户,却能知晓江湖上事,真真是世外高人,敬佩不已,由这位老前辈一问,他便想起之前与林平之的点点滴滴,似打开话匣子,除却那件荒唐事避尔不谈,便向婆婆娓娓道来。
初见是在回雁楼,他一语中的,说自己将是一代掌门,再遇群玉院,自己险遭余苍海毒手,忽一句‘以大欺小,好不要脸’救自己一命,却连累喊话之人受苦,窗外小师妹骂此人不识抬举,自己正奇这林平之何许人也,怎对自己冒死送药,却又不敬华山派威名,不料敲门而进的,却又是他。
“哦?原来,林平之深夜送药,给你治伤。”
“嗯,当时他还是个文弱书生,我全然不解之时,他却大骂道——
……我不识抬举,你看看你浑身洞洞眼眼,华山派有什么了不起,别说田伯光,连青城派都能扎你一个洞。他日我学成衡山的‘湘潇夜雨’,定杀得你鸡飞狗跳……
令狐冲说着说着莞尔笑起来。
“我才知,他虽一介书生,武功不济,却是一身骄傲,好生敬佩。”
“这位林公子,也是古道热肠,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的人,只是有些刀口无心。”
令狐冲点点头,继续说下去,大阳手费彬追杀,他使计耍诈拖延,直到莫大湘潇夜雨出现,然后离别时,此人直截了当的劝语,又一本曲谱相赠,自己如何戏言要他用酒相换。
“婆婆莫怪,若此曲谱是令狐冲本人的,我自当双手奉上赠于您老人家,也算此曲谱识得真正的有缘人。可惜,我与林师弟有约在先,此曲谱我便只能借于抄录。”
“令狐公子大方相借,老生此生有幸识得此曲,何足为怪。只不过,老生奇怪,既然此曲谱早于你林师弟赠于了你,当日王家误会之时,他或解释清楚,或者用笛吹奏此谱,真相便可大白,王家为何又舍近取远,找老生来鉴定此曲谱呢?”
令狐冲凝神,忽想到林平之当日对小凌说的那句——这里虽然是外公家,可我好累,没有一个人真正想到我——
心里似挨了一刀,看来小凌说的不错,王家收留林师弟,只是为那本避邪剑谱,当日任林师弟解释再三,王家也是不信,唉,林师弟冰雪聪明,又神机妙算,自是一清二楚,便引王家易师爷。
“令狐公子?”
“哦,婆婆,此话说来就长了,婆婆千万别嫌晚辈啰嗦。”
“令狐公子有心告于老生,老生自是会洗耳恭听。”
“好,唉,说来说去,还是因为那一本避邪剑谱。话说,我与林师弟离别,一年之后……”
他在华山思过涯上,正百无聊赖之际,田伯光一句故人来访,然后便是林师弟内伤而至。石洞之中同榻而卧,石壁之内,双双学剑,令狐冲隐去风清扬太师叔一段,只说山洞中藏有五岳剑派遗失的武功。接着是荒庙追杀,林师弟一剑江湖,救得小师妹,结果小师妹暗生情素,而自己却遭师父师娘同门猜忌,然后就是王家提亲,接着林师弟又走了。
“只怪衡山派千声万音五绝剑以及我的剑法失传很久了,没几人知道。大家便以为,我学了林师弟的剑法,却无人听得他的解释,再之小师妹……唉”
“听来,这位林公子,不亏是宁玉碎,不瓦全。知你对自己小师妹,一往情深,一片痴情,便深明大义,不告而别,至于这王家,若他离开,便也不再纠缠于你了,而种种流言蜚语,也不攻自破。”
“嗯,可叫晚辈好生愧对林师弟。现在连小师妹,我也避而不见。”
“老生听来,既然这位玉碎公子,不惜远走他乡,成全你一双姻缘。为何,你不珍惜他的情义,与你小师妹重修旧好,表白心际,也好承人之美。”
“这……”令狐冲经此一问怔怔出神,几日抛开一切,一心学琴,说来奇怪,他该暗暗高兴林师弟把小师妹让给他啊,若换以前,他自然满心欢喜,去伴小师妹游山玩水,讨她欢心,再好好与师父师娘认错赔罪,重新恢复以前华山上的日子。为何,林师弟一走,他心空荡荡的,就像丢失了什么。
“我……对不起小师妹,也对不起林师弟。婆婆,我……受情所困,却又难以自拔。其实晚辈命不久已,小师妹又怎么能嫁给我这种轻薄浪子呢?林师弟就不一样了,他颇有气节,一身骄傲,出身富贵,剑法潇洒,又一表人才,如师傅一般,是个谦谦君子,小师妹对我,与对他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小师妹,心里真正喜欢的恐怕是他那一类,谁……谁又会喜欢我?”
联想林师弟红袍士冠,白马高骑,彩球系胸,一手红绸引小师妹凤冠霞帔,佳偶天成,自己那时只剩一堆黄土,心中百般酸楚纠结。
忽然脑中闪过——
……令狐冲,我林平之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
……令狐冲,你究竟把我林平之当什么……
林师弟喜欢自己,那自己对林师弟呢?
原先的他以为,一生只要有师父师娘,小师妹这些至亲至情的人就知足了,可现在,师父师娘猜忌他,小师妹又……,穷困潦倒,了无生趣,林师弟真的会对自己这般的人,视为——知已?就像刘正风与曲洋前辈那样,一生相伴相随,不离不弃。
对这二人,令狐冲不觉得哪里不甚,只有满心敬佩,甚至很……羡慕。
“令狐……公子……切不可心灰意冷,姻缘天注定,他日……他日自有妙处……,老生只能劝公子一句,天下,只情一字,最是难懂,凡事,进一步山穷水尽,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对你小师妹的痴情,却又愧于林师弟恩情,滚滚红尘痴男女,叫我好生……”
令狐冲听得竹帘之中,一声轻轻幽叹,低婉轻悠,全然不似一位老人家口吻,心中料想这位老前辈莫非为自己伤神道。
“谢谢婆婆,晚辈铭记在心。”
口中虽如此说,可令狐冲心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吗?一想到林师弟退一步,徒留下他一个人孤孤单单,那日醉酒便是万般不舍,想千方百计留住他,这才注下大错。揣着重重心思,令狐冲不知不觉回得王家,抬头便见英白罗与刘芹在他厢房内,打包得打包,收拾得收拾。刘芹一见他回来,高兴的喊:
“大师兄,你可回来了。师傅说咱们后天便要起启走了。”
“啊?后天,可……(我琴还没学会呢)”令狐冲话到口中,心底却又多了一份期待问,“去哪儿?”
“开封,师傅已经命二师兄去港口雇船了,我帮你收拾吧。”
“不了,我自己收拾。”
令狐冲胡乱把床上衣物塞成了一个包裹,半晌又出神的坐下,摸出怀里那本曲谱,有所思的慢慢摩挲封面。
正文 双双对对
“说你大人,你还揣上了!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我就怪了,记得去开封该走水路,你——你倒好,驾辆马车乱走一通,还瞒我说知道方向!热死我了!”
林平之呼哧呼哧擦擦满头大汗,不理踩坐马车上装萌卖乖的小凌,哼一声,跳下马车看看毒日头,已过八月中旬酷暑难当,即使是马车内也是热如蒸笼。
“那平哥哥,咱们怎么办?”
“现在知道叫我平哥哥了!啊啊!我要我的灌汤包子,饿死了!”
林平之一声鬼嚎叫曲非凌缩缩膀子,吞咽口水道:“咱们也没走岔,只是多绕了几圈。”
“是啊,围个小土屯,你绕七圈,进个树林子,你走八字——还是阿拉伯数字的8。幸亏我现在发现,否则别说衡山,去开封都要猴年马月。”
林平之没好气的数落——他才发现,曲非凌是个不折不扣的路痴,啊啊啊!
哪知曲非凌委委曲曲揪着缰绳不放,半睁一双猫猫眼吱唔:“那,人家第一次驾马车么,谁知道那么好玩……”
林平之气结,要不是太阳快把他烤化了,真想再给这小鬼头来一顿竹筝烤肉。曲非凌一看苗头不对,打起哈哈:“平哥哥,看前面有家客店,咱们进去休息休息,再打听打听,去开封怎么走哈。”
林平之回头望山坡下,看那小店颇有点,一马平川,唯此一家的味道。林平之下意识前后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算了,不管了,现在又热又渴。
“走——就算你不喝水,马也要喝点。”
林平之没好气的驾着马车,到了这家小客栈,进门便喊:“小二!来人,给我们上一壶茶,再拿些吃的垫垫。”
扯嗓子叫半天也未见人出,林平之一摸桌面——一层灰。莫非是个荒屋,不像,左左右右桌椅半旧,也不似有人打斗。一转身,一张石灰脸半空而下。
吓——
足高自己半头的老妇,青灰刹白的长马脸,一身黑衣,死僵僵挺自己面前——那么丑,僵尸么?
曲非凌过来道:“扯嗓子叫半天,不做生意了!上壶凉茶,再给我们来点吃的,填饱肚子就行。桌椅那么脏,喂,擦干净。”
小凌哪知一回头,撞上一张笑呵呵的老头圆脸,那老头与老妇真是一个天一个地,一个像僵尸,一个却像土地公公,胖坨坨,胖胳膊短腿,圆脸上皱纹折子眯细成一张笑脸,花花眉毛两条坠下,一身粗麻折衣,哈哈脸赔不是道:
“是是,小爷这面请,唉,只怪店中,只有我与老婆子二人,耳背,腿脚慢。得罪二位少爷,老婆子,快,上好茶。”
擦干净桌椅,林平之与小凌对坐,只见那老婆子晃过来,一壶茶,两茶碗,又是一叠铁锅烙饼。
“小二,我问下,这里离开封多远,怎么走?”林平之喝口茶,润润嗓子,这茶又涩又苦,看烙饼,饼皮开裂,果然是荒郊野外。
“哎哟,这个么……让小老儿想想,二位去开封,这是走亲还是奔友?”
曲非凌一口气喝干茶,擦擦嘴巴瞪眼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只管说,开封怎么走。”
“呵呵呵,小老儿劝,二位公子玉面金贵身,外头毒日大,不如留下来。”
林平之只听耳旁恶风不善,身子一侧一柄牛耳尖刀剁上桌面。只见那老妇睁一双红眼,翻手刀朝自己胸前扫来,林平之坐椅上只凭右腕翻抽,一击紫盖二式,不朝独行。
——当——
——嗖——
刀身飞断,剑锋横扫连面前的桌子一劈二半,那老妇左手一刀冲林平之胸口便刺,他只觉下盘发麻便只中迷药的招,右臂回带风无痕,刃卷剑气夹裹周身,紫霞华笼,剑尖直接将那老妇手掌削断,剑气逼得她震开三步。那老妇眼见自己左掌削断竟毫无反映,仿佛削断是一截树技,僵尸般死盯住他,仍那血滴滴嗒嗒流满一地,甚是骇人,而一旁老头仍是一张笑咪咪的白面团脸。
“呵呵,笑翁鬼婆倒看走眼,公子好身手,在这黄河两岸头遭失手。”
林平之冷汗冒出,真没想到初入江湖一大意就栽跟头,只气自己没用,连累小凌——就听仍坐椅上的曲非凌冷喝一声:
“江湖鼠辈,敢在小爷面前报名号,不想活了!”
面前小凌双手合十,翻手莲花,四道银光,只听叮叮当当,那笑翁手中多出一对铁棒,左手铁棒翻旋,击打凌乱。
“黑羽神针!你……你是……”那笑翁笑脸一僵,直直看向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