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不知心底事-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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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骞泽站了起来,走到场边,跟业余的裁判低语了几句,裁判刚做手势,叶昀看见了,连忙摆手示意没事,他朝哥哥的方向露出个笑脸,活动了一下肩膀,就又跑动了起来,刚才的那一幕似乎对他没有什么影响,只是他跑动更为积极,相比先前的轻轻松松游刃有余,这会才像倾尽全力,可又不似生气发狠的模样。
比赛很快在裁判的哨声中结束,山庄这边获胜,叶昀和队友一一击掌欢呼,也跟对手笑着打了个招呼,小跑着朝叶骞泽和向远这边来。
“哥,向……向远。”
叶昀一身是汗地跟兄嫂打了声招呼。
“打得不错啊,阿昀,刚才没事吧。这帮人拼抢真是没有分寸。”
叶昀接过场馆小姑娘红着脸递过来的湿巾,腼腆一笑,表示感谢,然后一边擦汗一边对大哥说,“不关他们的事,球场上碰碰撞撞难免的。”
湿巾半覆在脸上时,叶昀没有什么底气的偷看了向远一眼,她刚才恰好接了一个电话。叶昀之所以在向远面前心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之前向远跟市局的谢局长打了招呼,叶昀一毕业,就顺利的分到了市局的控告申诉处,虽说只是个小小干警,但同一批毕业的同学谁不知道,没有过硬的后台,能留在市内都算不易,至于能到市局机关,那简直就是不知道哪里去找的好事。控告申诉处无非是管理市内公安机关的信访工作,既轻松体面,又远离职业危险。谁知道叶昀报道第一天,就向主管部门打了报告,要求到基层去。最后上级也批了,就把他放到了市城南分局。
叶昀丝毫不觉得下基层有什么不好,他做警察,不是为了在办公室里拆信,对于调到城区分局的这个结果他非常满意,上班一段时间,和同事相处得也很融洽,学到了很多大学里老师没讲到的经验和知识,每天工作也相当开心,只是一想到向远似笑非笑的表情,就觉得心里一阵不踏实,他没有听向远的话,还把她的好意辜负了。
叶昀不怕危险,他喜欢这份工作的挑战,但是却怕向远失望。
向远接完了一个客户的电话,抬头看了看叶昀,“怎么忽然跑过来了?”
“哦,今天我轮休,滕云说他打算上场的,身体有点不舒服,找不到更好的人顶替他,就问我能不能过来,结果我就来了。”
叶昀的小小心虚其实向远看在眼里,她想起自己接到市局的谢局长打来的电话时,气不打一处来的恼火,不过正如她后来对谢局长说的,算了,既然叶昀一心一意要“除暴安良”,那就让他去过过瘾吧,等他腻了,到时候再考虑工作调动的问题。她希望谢局长在电话里说的是真的,有很多警员,到了退休的那一天,都未必见过歹徒拿在手里的枪。
“你怎么越锻炼就越单薄啊,刚才那俩人,差一点就把你给撞天花板上了。”说实在的,叶昀看上去实在比他实际上要温柔一些,他并不是那种肌肉纠结型的运动高手,而是匀称而偏瘦一些,再加上那张骗人的脸,很容易让人误以为那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
叶昀讪讪地笑着,拍拍自己的胸口,“我的肉都长在骨头里,属于高密度型的。”他见向远虽然嘴上损他,可是却没有最害怕的疏远笑容,顿时如释重负,心情好了,也知道在她面前贫上几句。
第六十四章 劝酒
方才在球场上,江源那边大多数人都以为叶昀不过是山庄工作人员中的一个小喽罗,比赛结束了,才发现他跑回了叶骞泽和向远的身边,三个人对话的神态和笑容无比亲近,这才有较为灵醒的几个人想起了叶家还有一个不怎么出现的小儿子,算起来也是这个年纪,再加上叶昀和叶骞泽有七分相似的五官和神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之前上场的几个队员纷纷交头接耳,懊恼自己后知后觉,在比赛过程中没轻没重的,冲撞了小东家也不知道。叶家的小儿子虽然从来不管家里的生意,但是江源里不少人听说,不但叶秉林对小儿子是予所予求,叶骞泽更是对弟弟爱护有加。
赛后,出了一身汗的队员们都在球馆配备的冲凉房里作简单的冲洗,叶昀也在,江源那几个人见到他,尴尴尬尬地打了个招呼,正想着该不该道个歉,没想到叶昀竟然是浑然不觉得有什么可气恼的,灿烂无比地给了他们一个笑容,还连说他们打得不错,下次再有比赛可以叫上自己。
这些江源的中层对叶昀知之甚少,他们熟悉的几个叶家人里,叶秉林的威严自不必说,叶秉文的阴鹜人所皆知,叶骞泽虽然为人和气,但过于含蓄,向远这个叶家媳妇更是出了名的精明透顶,在她面前谁敢有半点含糊。这么比较下来,叶家这个小儿子的单纯明朗不能不说让他们意外。
叶昀的笑容再澄澈不过,没有丝毫矫饰,完全不是面上一套嘴上一套的模样,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于是乎,从冲凉房出来之后,几个江源的老油条俨然已经跟他称兄道弟,无比熟稔,相互约着改日球场上再切磋。
球赛结束,已到晚餐时间,向远回房间一趟,步入餐厅时看到叶昀和不久前还在场上杀红了眼的对手勾肩搭背,聊得不亦乐乎,不由得微微挑了挑眉。
那些个中层在向远面前还是很讲规矩的,见她走到叶昀身边,纷纷停下笑闹站起来叫了声“向总”,然后转移到别桌入座。
“聊什么这么高兴,肩膀不疼了?”向远问叶昀。
叶昀笑道,“我又不是女孩子,哪能那么弱不禁风。聊下次一起打球的事情。”
“你倒很容易跟人混熟嘛。”向远仍然记得他小时候那个内向的爱哭小男生模样。
叶昀主动认为向远是赞扬他,“对啊,我刚分到我们城南分局不久,局里的同事领导我也很快都混熟了,他们都挺喜欢我的。”
“其中女同事比较多吧。”向远禁不住逗他。
“哪的话,我们局的女同事都是阿姨。”叶昀的脸还是不争气地红了。
“前些年带到你爸病房里来的那个小女朋友呢?”
叶昀差点没把手边的热茶打翻,磕磕巴巴地说,“什么小女朋友啊,就是同学,她分到别的分局了,真的!”他说得认真无比。直到看到向远眼里强忍的笑意,才知道自己又傻乎乎地被她逗来开心了,不由得怏怏地说,“不跟你说这个了,我对那些事情都没有兴趣的。”他长得好,性格也好,从小身边围绕的女孩子就没有间断过,不过他对那些女孩都非常友好,自动自觉地跟别人做起了朋友,不管漂亮的还是丑的,都一视同仁,特别要好的倒是当真一个也没有。
“什么没有兴趣,都大学毕业了,有情投意合的找一个有什么关系,也省了你爸爸、哥哥老是记挂着。”
向远记得有一次叶骞泽去看叶秉林回来,跟向远说起叶昀的事,私下还不无担心地提了一句,“虽然感情的事是要缘分的,但是以阿昀的条件,从小到大,一个上心的女孩子都没有,而且看他的样子,好像真的对女孩子没有兴趣,这不太符合他这个本书由炫书网提供下载年纪男孩子应该有的表现吧,你说,他该不会是喜欢男……”
“别胡思乱想。”向远当时就断然否定了叶骞泽这一担忧,虽然她也不太好说叶昀究竟为什么没有女朋友,也不像与他同龄的男孩那样,血气方刚地流露出对异性的关注,但是有一点她能够确定,叶昀他绝对不是同性恋。嫁给叶骞泽之前,还在她租住的小屋里的那晚,叶昀失控的纠缠和拥抱,虽然她刻意忽略了,不提也不想,甚至也不深究,但是当时他的心跳、他的温度、他的迷乱还有他身体每一个反应向远都记得,那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对异性浑无知觉的人。
叶骞泽说过,“向远,有机会你跟他聊聊,也只有你的话他才听得进去。”
说实话,向远也是希望叶昀找到所爱的,不是为了叶骞泽的爱弟心切,也许更多是出于私心,她始终觉得,当叶昀有了爱着的女孩,自己才算放下了一个包袱,是对叶昀特有的疼惜吗?还是歉疚?如果真是歉疚,她又欠了叶昀什么?有些心事,叶昀从来没有从嘴里说出来过,她更不可能问,但其实还是有所知觉的。
果然,叶昀的好心情在向远有意无意提起这件事后消失殆尽,他半是赌气地说道,“你跟他们说,不用他们操心,还有,你……你更别管。”
“知道,不管你的事是吧,这话你说过了,我记得。你现在自己有主意了,我也管不着。”向远淡淡地说。
叶昀其实想说的是,我不是不愿意被你管,只不过不愿意被作为嫂嫂的你管。
当然,这样的话他是不敢诉之于口的,见向远口气冷了下来,又想起自己自做主张地从市局调到分局的事,不由有几分心虚。忙转移了话题,“你们公司人都挺好相处的,打球的时候看起来很凶悍,其实人都不错。”
向远知他说的是那几个跟他打球的人,心里暗笑他天真,那些人当时不知他身份,事后刻意奉承,岂有不友好之理,否则山庄这边代表队队员又不止叶昀一个,怎么不见他们找别人套近乎去。不过她不想跟叶昀说这些,只道,“你看谁不觉得人家好相处,除了我之外。”
见叶昀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她才正色道:“还有,什么‘你们’公司,怎么跟你大哥说的一样,江源难道没你一份,你不爱管没人勉强你,现在好了,连话都说得见外了。”
叶昀忙说,“我确实对公司的事一窍不通,也不感兴趣,要是以后爸爸真算我一份,那我就把它给你好了。”
向远见他说的如此轻松,愣了愣才道:“说什么傻话。”
叶骞泽正好在滕云的引路下走了过来,“聊什么呢,什么一份两份?”
“没什么。”向远看着叶骞泽。这一天的相处,还有叶骞泽在鱼池边的一番话,让两人因陈有和事件而结上的薄冰消融得差不多了。但叶昀孩子气的话语,还是不提为好。
叶昀一直担心向远和大哥之前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这会怕气氛僵住,便随口说道,“哦,是我说,要是待会喝酒算我一份。”
叶骞泽闻言看着叶昀失笑,“是吗,这倒想不到,看来真长大了。”
滕云见李副也走了进来,便将他们几人往餐厅一侧的雅间里请,“里面更清静一些。”
雅间里是一张十人的圆桌。向远把主位留给了叶骞泽,自己坐在他右侧,原本该是叶昀坐在叶骞泽左侧,可他却跟李副谦让了一会,李副拗不过,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叶骞泽含笑对向远低语,“阿昀什么时候礼数这么周到了。”向远却只笑不答,果然,叶昀犹犹豫豫一阵之后,拉开了向远身边的凳子。
一桌人逐渐入座,除了叶骞泽夫妇、叶昀、李副还有滕云外,陪同的还有江源和山庄的其余几个职位较高的人物,其余的人员都在外间,闹哄哄的,显然没有领导在,更自在一些,已经开始喝了起来。
叶骞泽是主张喝酒节制地,不过难得大家高兴,他也不作限制,这厢同桌的几人在宴席开始后也频频向领导敬酒,向远虽然平时应酬不断,但酒量从不见涨,大家都知道她对内是滴酒不沾的,所以在座一概敬酒她都只回以茶,当然,以她今日在江源和山庄的身份,喝什么都是无所谓的。叶骞泽倒是显得心情尚好,来人敬酒,都笑着干了。脸上有浅浅的酒意之后,他悄悄在桌下握紧了向远的手。
这时,雅间的门被人推开,只见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