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回时-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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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洛吓得缩手不迭,好在前面诸人正忙着进食,并不曾将目光投在此处。她拿下手来,嗔道:“此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好……………………我也并无那愚忠的念头…………………千万不能在三殿下面前说起,莫非是你不想要脑袋了?”
夏友轻叹,目光一径胶着在她身上,道:“唉,若亡了也好,你我正好放逐四海,游历一番!只是现在,你既然心心念念要上战场搭救周将军,水里火里,我也只有陪着你了!”
英洛闻言,心内酸软,斯时斯地,唯有将一双眸子困注在他身上,俏声软语道一声:“好!”只觉面前男子,可携手共进退,同生死,倚祸福,真乃大幸也!
其实这几日行来,英洛与易财神同行,端的受益匪浅。…………………易大公子如此年轻能将江南各种产业尽纳囊中不是没有道理的,简言之,就是信息集中化处理。
他的脑袋里装着各国风俗物价乃至皇室成员的喜恶。
比如,瞎木征此人,平生只爱美少年。其兄极为不喜他这种嗜好,碍于他骄人战功,不得不违心送他几位少年郎。
再比如,西突厥那位大汗阿史那达曼五官形如刀刻,身如猎豹,异常喜欢狩猎,喜生饮鹿血,夜御数女,勇猛过人。
将无数各国皇室成员的生活习性加以综合,英洛不得不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大周位置,东西两突厥虎视眈眈,西南土蕃日益壮大,西北吐谷浑此次被吞,其实只是多年压抑的一颗小火种,大周若不小心控制火候,到时战祸绵延,蟊贼横行,刀兵之灾不断,民心不稳,亡国之日不远矣!
易财神在有限的时间之内将各国国内形势分析清楚,一一讲来,英洛犹为感佩,专注之际感叹一句:“各国之间原来也只是一个制衡关系啊!其间微妙关系,一触即发!”
易大公子双目难得炯炯,只是注目在她脸上的目光难免有点过久,微微笑道:“英大人妙解,其实各国之间的关系只‘制衡’两字足以讲尽矣!”
英洛将双手在他眼前左右摆动,见这位易大公子面上笑容堪称完美,但头脑转动之际已见缓慢,双瞳虽湛亮,但目光其实已经有呆滞之象,终于窃得此人早已进入浅眠,将睡未醒之态,难得思路竟如此清晰,易财神之名,果真不是浪得!
这已经是第四日午后,骄阳燥热,诸人汗流浃背,长安城门展眼在望,李岚在前面难得露出凝重神色,转头将这一行人打量一番,尽皆风霜满面,星夜兼驰,此刻若下马,皆会倒地睡去。
城楼的守军今日恰是华家故旧门生顾远,见得李岚这番风尘之像,言语之间颇多闪烁,自六月份三皇女解决了前方钱粮问题,还未现身京师,此次现身,不免又会在长安掀起风浪来,当真不是很情愿的放行。
李岚此刻哪犯得着跟顾远计较,难得转头问身后的易柏:“易兄今日不如落脚于本宫府中?”
易柏摇摇头,异常缓慢的将头转向正面呈呆滞状的英洛,微微一笑,尽在不言之中。
英洛勉强清醒片刻,点头应合道:“殿下府中规矩甚多,还是让易兄住在尚书府中罢?”
李岚注目片刻,骑马而去了。英洛带着一众人等驰往尚书府。到得尚书府时,看门的小厮一声呼喝,老管家英南亲自大开中门,迎了出来,后面跟着英乔,他今日并未进宫,闻得妹妹回家,不由欣喜异常。
英洛下得马来,英乔已经喜笑晏晏迎了上来,哪知久未相见的妹妹扑进自己怀中已没了动静,旁边诸人只得劳夏友代为引见。苗家四女看见英乔,早看直了眼,阿然更是几乎要将美目粘在了英乔面上,困意都要飞走。奈何夏友既是师尊,这英乔是师娘的兄长,自是差了一辈,待得英乔温言笑道:“几位姑娘远道而来,虽是衡的弟子,但英某怎敢忝居为长,只当同辈相待便是了!”
阿然喜滋滋道声:“英大公子!”其实心中更想叫的是“英大哥”,收到夏友一记警告的眼神,如何还敢添乱?其余三女见她如此,也各各上来见礼,阿黛更是红着一张脸,将英乔看了又看。
江生此际头脑昏沉,早已勉力站着,见得英乔风姿无双,端端正正过来见了一礼,口内规规矩矩道:“江生见过公子!”
英乔乃明白人,如何听不出称呼之上的远近,不由疑惑看向夏友,后者苦笑,开言释道:“江生是洛洛在路上救下的少年,为报恩追随洛洛左右。”只此一言,英乔不由将这少年再次细细打量一番,心内闷笑,自己这妹妹可真是拈花惹草!
最后厮见的是易柏,虽风尘满面但无损其人清风朗月般的气度,两人互相见礼,打量已毕,夏友只道此人是洛洛好友的兄长,同行而来。两人皆对对方大名略有所闻,客气一番。
英乔招呼众人进门之时,连连推推怀中的英洛,打眼一看,这才发现彼人早已睡得熟透,任是他在身上掐几下怕是也难醒转。只得着英南将客人一一安排,亲自将妹妹送到房中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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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洛半梦半醒之际,只觉自己身如潮中舟楫,颠波至极,勉力睁开眼睛一看,正是许久未见的春雪正在摇着自己,由床头的洒金罗红绡纱帐子之上可以看出,自己正身处与周峥的新房,当日二人假扮恩爱夫妻……………………想起那人,英洛猛的惊醒,不由问道:“春雪,出什么事了?”
正全力摇晃的春雪给吓了一大跳,急促道:“小姐,周小姐来了,正在前厅!”不知为何,她的眼眶微微有些红肿,显是哭过了。
英洛爬起来略略收拾过之后便去了前厅,已近亥时,她那位小姑子向来冷着张没生气的脸,好好一张精致玉容,生生让她给糟蹋了……………………英洛每次相见,总要感叹一番。
周清瑶见了门口进来的人,面上红晕未歇,显是刚刚睡醒,心内虽恼怒异常,还是径自上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郑重道:“大嫂救命!”
英洛给吓得老大一跳,旁边陪着的英乔与英田也不防她有此举动,皆是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收场。倒是英洛,见她如此下跪,已然明白,必是为了周峥的事而来。不由长叹道:“小妹请起,你说的事,我明日便去金殿请旨,本是份内之事,你不必行此大礼!若是你兄长知道了,定然怪罪于我!”
周清瑶往日对英洛成见颇深,今日下朝之后闻听她回来,本是抱着忐忑心情而来,权作一线生机,死马当作活马医,此次见她痛快答应,无一丝推诿,心内又愧又悔,不由暗赞大哥识人之明,泣道:“往日是小妹少见识,不知大嫂如此高义!父亲闻得大哥生死不明,已经急病了,这几日水米未曾打牙,大嫂既是答应了小妹,还请移步与父亲见上一见!”
旁边英田与英乔听得她二人打哑迷,这会子终于明白了。英乔第一个不依,跳起来骂道:“你们周家好歹毒的心肠!当日逼婚,害得我妹妹在宫里跪了一天一夜,冻出一场大病来,今日妹夫生死不明,你们就赶着让我妹妹去送死,真真好算计!”
英乔此人,从来爱妹成痴,幼时丧母,他便将一腔对母亲的思念之情转移到妹妹身上,平日还看不出异状,跟别人讲讲道德节操尚有可能,凡事但沾英洛,只以她的性命安全为优先,哪管旁人侧目?出了名的偏袒护短!当年英洛若喜欢的不是周峥,哪可能放她去战场,且一去两年?
旁边英田也是一脸的不赞同。当日的亲事,他本就极力反对,自家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如何还肯放上战场送死?
场中站着的女子璨然一笑,满室生辉,只听她道:“哥哥也说了,峥哥哥现下还是妹夫,洛洛怎么可能不管?”紧走两步上前将周清瑶扶起来,再道:“小妹且莫再哭………………………堂堂五品大员,叫别人看笑话,我这就随你走一趟!”
她那里亲切无比,犹作姑嫂情深状,心内几乎要笑翻了……………………这周清瑶自相识以来,无不是连针带刺,哪有一日如此恭敬过?那厢英乔咬牙切齿,上窜下跳,只急得要骂娘,朝老爹使了几次眼色,就盼着他老人家能说句话,将这丫头的傻念头打消!………………………什么请旨去?朝中战报他每日都看,这丫头上战场,哪是瞎木征的对手?不是送死么?
英乔好说歹说,眼见劝解无效,急得火烧眉毛,忽听得门外的小厮来报:“衡公子与易大公子求见老爷!”
其实夏友前来客厅,何时要通传?只不过中间夹着个易柏,自是要通传。不过一时二人相携而来,风尘尽洗,一位如朗月在怀,清亮亮目光看过来,连周清瑶都停止了低泣,一位秀雅俊逸,品貌不凡,此时过来,对着英田郑重行了一礼,道:“衡当日任性,劳伯父记挂,今日特来陪罪!”
英田长叹一声,摸摸他的头,道:“你这孩子,出门也不说一声?!你且起来,凡事有我作主,必不致委曲了你!”
周清瑶早忘了哭泣,她如何不知,这个衡便是当日英府的正经佳婿,若不是自己父兄用计,如何能迫得他离家?
她可是记得当日爹爹回府,暗地里叹了好久,言道一生未曾做过亏心事,临老,竟做出这种事,只迫得一个无辜少年郎的大好姻缘。
眼下在英府见着这少年同英洛一起回转,莫不是二人准备重续前盟?再想到大哥现下生死未卜,不由悲从中来。偏英乔还自为夏友来此,必要帮他一同苦劝洛洛,将周清瑶来此前情一番陈述,巴望着他能让英洛回心转意。
哪知道少年听罢,微笑道:“洛洛自然是要上战场的…………………”觑得英乔在那里面色灰败,几近要晕过去的样子,似是不能接受自己此语,不由追加一句:“我自然是要追随洛洛去西北的!”!
旁人犹可,周清瑶已被这话意惊呆了,大哥不过离开几个月,大嫂这就重燃旧情了?她倒宁可自己没来英府,至此,刚刚升起的对英洛的那一点好感全都消弥无形。
英洛哪知她这番心事,仍笑咪咪拖着她的手道:“小妹且慢,等我们饱腹之后同你走一趟将军府,衡的医术超绝,保管将父亲大人治好!”旁人看来,她那笑容分明不甚真诚。
周清瑶面上不可抑止涌上不悦之色,不着痕迹将手抽回,道:“那小妹先告退了,大嫂晚点过来!”说罢与在座诸人告辞,匆匆走掉了。一路走偏要止不住的想,自觉十分懊悔今日的行为,自己怎么就向那女人下跪了呢?难道真是山穷水尽了?见着个小妖便当作菩萨参拜?
夏友一时里去准备给周丛诊治的药箱,易柏将之前一幕尽收眼底,面上不由浮上笑意,对那无意之中已经又将小姑子给得罪了的英洛报以深深的同情………………她果然没有当女人的自觉啊!
周丛此疾,来势汹汹,追究病根,却是惊闻前线战报,将陈年旧疾引犯了。他大半辈子驻守边防,所有伤势,不过草草包扎,何时细细调养过?!
这夜丑时,周丛终于睁开了眼睛,眼前恰是他那那儿子失踪半年的小妻主………………英府大小姐。
彼时她正关切的看着他,见他醒来,眼圈微微有点红,喜笑颜开,道:“小妹,快来看看,父亲大人醒了!”他自是不知,此姝眼圈发红却是因为连日来风雨兼尘,不得安枕,非是为着他的疾病之故。
周丛挣扎着要坐起来,女子按住了他的手,一字一顿,坚定道:“您老好好养病,我必去西北,将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