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逐笑来-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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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转转十年,却还是一无所有。她不知道楚四歌是否真的喜(。。…提供下载)欢她曾今的那副妖艳皮囊,只是如今的自己,面对他这样一个苍白无力的借口,居然说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怎么办呢?摆脱毒蛊“相思疏”之后的楚四歌,她根本没有办法牵制住。
所以菩提只能选择相信,楚四歌是个喜(。。…提供下载)欢美丽光鲜女人的肤浅之徒。
至少比对她从来没有丝毫感情要强上许多。
☆、流颜之殇
殷红的血液肆意泼洒在黑煞宫大殿地面上,像一幅巨大的画,只等绘者添上墨色虬枝,便是极好的红梅图。
黑衣男子低着头,面色凝重地拾起地上掉落的织羽剑。
黑煞宫正殿之中眼下只有他一人驻足,愈发显得冷清,孤单。
“抱歉了啊。”
他的声音低到不能再低,横起织羽剑来慢慢擦拭。曾几何时他羡慕过这柄剑的主人,他白衣白冠,站立在云端,世间最珍贵玉石一般耀得人眼睛痛。当那个男人面容平静消失在他眼前时,他只觉得愧疚与自责。
作为魔族,想要在流川之上生存,是有规则的。而楚四歌要做的,他拼命所要做的,就是不惜代价打破这个规则。
深深吸了口气,他挥了挥手中长剑,朝出口的方向走去。
然而不属于自己的细微呼吸声冲破这里死水一般的凝重。
楚四歌警觉抬头,眼中弥漫的杀气未退,死死盯住大殿一角:顺从谦卑的侍从正手足无措地立在那里,漂亮眸子望着地上的血迹,已是面如死灰。
像是忽然间失去言语能力一般,柔卿过了很久才慌乱开口,“对、对不起……柔卿不是有意看见的,请……请魔尊大人……对不起、对不起……”
他停下脚步,周身魔息瞬间升腾,双眸仍是猩红颜色。
深知魔域尊主此刻的恐怖,柔卿连连退后了几步,脊背抵靠着黑煞宫冰冷石壁,羸弱的身子止不住颤抖,“我、我……觉察不到他的气息,以为……以为……离开了……”
楚四歌冷冷瞥望了一眼身后血痕,话中有话道,“是,他已经离开了。”
柔卿微微一怔,随即地下头:他记忆中的楚四歌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以为,那个宛若地狱修罗一般的魔尊,至始至终,都会像在尘世翟家村养伤时一样的温柔可亲,用低沉的声音与他道,不需要总是说对不起。
——啊啊,都说了不要总是对我说‘对不起’了,真是让人很困扰。
——黑煞獒王不会就这么消失的。绝对不会,绝对……
——我……只是不想消失啊……
耳边仿佛还能听见那时的他说的话语,想到那时他无比坚定温柔的眼神,可是现在……柔卿又望一眼地上尚有余温的鲜血,这算什么?!魔物终归是魔物,魔尊……是更加嗜血凶残的魔物?!
不是的。不是的。他所认识的楚四歌,绝对不是这样子的。因为害怕,他连步子都没有办法挪动,恍惚之中,又听得楚四歌在他耳边厉声问,“你一直都没有离开?那么,我与白逸之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柔卿垂着头,长而直的乌发遮去好看的眉眼:是的,他都听到了,但是,他不能理解。
鼓起所有的勇气对上那双骇人的瞳子,他咬牙,“柔卿不明白……魔尊大人究竟用意为何!为什么沉渊派会将布阵图送到他们的敌人手中?为什么您要杀了那位白公子?为什么您想要毁掉……毁掉整个魔域……”
“我只能回答你一个问题:即便我不杀白逸之,以他的身份也绝对走不出魔域——由我了结,总好过落在菩提手中。”楚四歌并未有想多做解释的意思,只是径直往宫门去。他并不是有心隐瞒什么,只是,一切还并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谁料从不懂得反抗的奴隶竟上前一步拦下他的去路,加重口气,“请您告诉柔卿事情的真相。”
楚四歌一怔,脱口道,“……要我动手杀了你吗?”
柔卿动也不动。
楚四歌抿着唇,将手中织羽剑擦着他的耳边狠狠戳进石壁之中,强大而苛烈的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黑煞宫正殿。柔卿决然闭上双眼,本以为那男人要发怒,然片刻沉默后睁开眼睛,他却发现楚四歌几近是无力地伏在石壁之上,额前碎发遮住了半张脸,微微下垂的眼角也再寻不得往昔的不羁神色。
“你走罢,不要再问了。”末了他说,“……算我求你。”
被主人请求……这是何等无法拒绝的事。弹指一挥间的十年,那个不老不死的男人却着实沧桑了许多,柔卿看着他,忽而婉转了声音,“……离开魔域,柔卿又能去哪里呢?一直以来,柔卿都是无处可去啊!无论魔尊大人做出什么决定,柔卿都会陪在您的身边,侍候您……所以,请不要赶我走……”
他是如此弱小,失去了唯一的保护伞,这世间险恶,不知还能走多远,多久。
他攥紧了脖颈间的黑纱,如果此刻百里逐笑在这里,她一定不允许楚四歌做出如此任性的决定,一定不允许。
“柔卿……想侍候在魔尊大人的身边……对、对不起……”眼中竟有了薄薄的水雾,但他心中明了,楚四歌决定的一切,绝不会因为自己而改变,他能够做的,只是听从——这世间的万般美好,唯有活着,才能感受。
“柔卿,离开魔域——这不仅仅是请求,这是命令。”
楚四歌说罢,一步一步走出黑煞宫。
*
从清晨开始,百里逐笑就觉得心神不宁:三三两两的乌鸦停留在云府后院的柿树上,她一开门,就惊飞了许多,略显凄惨的鸣叫声叫人不得不去在意。
她还与小狐狸青仔打趣道,要喊白逸之过来认个亲——一切都好像是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可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她的白师兄,再也回不来了。
“你是说,你是说……白师兄他,他……”无极阁中,百里逐笑有些晕眩,扶住了椅背才稍稍稳住了身子,“爹,你莫要戏弄我,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
云欺风也不再维持一贯气定神闲的悠然神色,天气并非炎热,甚至还有些凉意,可他手中的折扇啪啪扇个不停——魔物们像是故意炫耀一般将斩杀沉渊第一医师的消息传播开来,流川修仙之人无不为白逸之扼腕叹息。
她已经不能用悲愤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只是反反复复低声呢喃着,“白师兄他那么厉害……怎么会,这不可能……谁能将他……”
“楚四歌。”流川侯终于忍不住开口,一句话之后,又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这个答案在百里逐笑的意料之中,但是从云欺风的口中说出,还是着实令她的心狠狠揪紧了一下——能杀死白逸之的魔物,流川之上,也唯有那个混账了。
“可是……白师兄他为什么要孤身一人去魔域?他有什么理由一个人去那里!楚四歌……楚四歌那个混账……”银牙紧咬,她握紧手中的草芥剑,猛然间又想起什么,她冷冷看向云欺风,沉了声音,“是不是爹的命令?你们……在计划着什么?”
“哦呀,霜绯真是会说笑,我怎么会让小白去招惹那些魔物呢?霜绯这么说的话,爹很伤心喔,爹真的……会很伤心的啦……呜呜呜呜……”佯装难过一般抬袖子抹了抹眼泪,英明神武的流川侯大人似乎觉得玩的有点过,清了清嗓子安慰宝贝女儿道,“霜绯你也莫要伤心了,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我都不想的……看样子他是真的要和沉渊作对了,真是……”
云欺风没有继续说下去,百里逐笑知道他想说什么。
“回答我,白师兄为什么会孤身闯入魔域,是爹的命令吗?”
“当然不是,腿是长在小白的身上的,我想他……应该是有什么话要与楚四歌那小子说清楚吧……哦呀,气氛上好像是这样的……”
无可奈何地叹气,明明想表现的坚强一些,然而眼中氤氲而出的泪光却出卖了她。百里逐笑背过身去擦了擦眼睛,低声道,“无论如何,我会为白师兄报仇,一定。”
“即便对方是楚四歌?”不合时宜地反问一句,云欺风露出一副质疑的表情。
百里逐笑看了他一眼,“怎么?”
流川侯撇开目光继续摇扇子,“没什么。”
“爹。”她又唤一声,踌躇片刻又问,“白师兄的魂魄也消散了吗?”
“小黑他,似乎没有放对手一条生路的习惯呢。”他望天。
“如果你骗我,我就诅咒你天天被娘罚跪鹅卵石小径,睡屋顶,练习字,还有……”身材清瘦的少女一挑眉,“……床底下的小黄书都被娘发现。”
“……爹错了。”
云欺风好面子,又极护短,生平唯一义子死于魔族之手却还能如此淡定从容——百里逐笑嘴上不说,心中略有思量,难得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礼,一言不发转身走人。
自己的女儿到底不笨,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难过——被留在无极阁中云欺风摇了摇头,表示无趣,他悠悠抬手,一只浑身漆黑的乌鸦便扑着翅膀停在他伸出的食指上,低低唤了几声,小脑袋蹭上狐颜男子的脸颊。
“委屈你了小白,小黑这么做,也是希望你安然从魔域脱身。六十年很快的,我会助你修行,六十年后,你便可以重新幻化人形……现在的话,就稍稍忍耐一下好了。”云欺风微微勾起薄唇,笑意吟吟用手指逗弄着它,“不过,倒是能让我稍稍定下心来了呢,小黑到底是个听话的乖孩子,对不对?”
☆、知己知彼
她以为日子会过得很慢。
但事实上,比她所想要快那么一点点。
传言可畏,沉渊上下尽知流颜师叔遭难一事,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门皆沉浸在悲愤之中,更有跟随白逸之修行的弟子扬言应该联合其他门派即刻攻打魔域,势必要将楚四歌碎尸万段。
唯有她,面无表情地走到众人面前,冷冷道一句:你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报个屁仇。
被泼了冷水的众人心中自然不会好受,但介于他们的逐笑师叔与魔尊之间欲说还休的关系,也只好忍气吞声祭出兵刃各自练功,心中咒骂几句这女人冷漠绝情——咒骂归咒骂,然而战场上绝不能有侥幸的心理,如果连自保都做不到的话,就更不要说报仇了。从这点上来看,她说的确实没有错。
佯装的淡然不敌心中闷疼,百里逐笑一身短衣立在屋檐一角,居高临下望着青锋坪上练剑的沉渊弟子,熏风拂过,眼眶竟莫名有些湿润。
有时候她甚至在想,自己就像个局外人,很多事云欺风宁可交代给白逸之也不会走漏半点风声给她。自己不论怎样保持理智,那两个保护欲过强的男人都铁了心要将她隔离出去,因为这次的对手不是别人,偏偏是她喜(。。…提供下载)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