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擦肩而过的遗忘-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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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头,眼睛微眯着,深深吸了一口气,宽阔的胸膛伸展开,胸臂间结实的肌肉情不自禁绷紧,西装肩窝处的衣缝顿时被撑满。他向前跨一小步,离叶知我只有一朵花开的距离,她长长的睫毛象是花瓣,在他的呼吸里扑簌盈颤。
“从那天晚上一直到刚才我开车到你家楼下,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同一个问题。叶知我,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你看你长的马马虎虎,性格也很糟,谈不上什么家世出身,学历工作都很普通,年纪一大把,过往情史也不单纯,我从你身上就没找到一点点能说服我自己的优点……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多天一直在想你,一闲下来就不由自主地会想,想得我自己都有点莫名其妙。叶知我,你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好!”
那两片花瓣一样的眼睫始终颤动着,比蝴蝶翅膀还要轻盈,却在他的心里刮起幕天席地的风,粗鲁地把一切都推搡开,耕垦出一大片开阔的新天地,只留给她一个人。
叶知我的表情不喜不惊,慢慢抬起眼睛看向他,仿佛有点置若罔闻的样子。乔慎言觉得自己鼓了几百公里的勇气,好不容易的一拳头却打在了空气里,顿时就有点抹不开面子的怒意隐生在嘴角,那两道代表了权力欲与控制欲的法令纹让他看起来很沉肃,很不讨喜。
叶知我心里确实也是这么觉得的,世界上就是有乔慎言这样不讨喜的人,好话歹话人话鬼话,能把人说笑的笑话或者是能把人说哭的感动话,从他嘴里出来,听着怎么都那么扎人。她眨了眨眼睛,修长的眉毛稍微往上抬了一点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回答道:“我二十七,你三十二,谁的年纪一!大!把!”
乔慎言眉头越皱越紧,他刚才那么一大篇,她就只听见了那一句?这个女人的天然呆程度已经进阶到最高等级,这么老旧的楼道里,一盏十五瓦白炽灯泡的简陋光线下,防贼一样只拉开一条缝的防盗门前,墙角边一只堆得满满的垃圾桶,眼前对着一个穿棉质睡衣睡裤、头发胡乱扎束着的、满脸敌意的女人……她以为他推掉所有的邀约放下所有的工作,开车从一个城市赶到另一个城市来就是为了奚落她?
世界上没有这么吃饱饭没事干的男人,但是偏偏就有叶知我这样断章取义不识好歹的女人。
乔慎言笑笑,凝视着叶知我的眼睛,伸手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只小小的盒子塞进她手里:“生日快乐。”他说完,不等叶知我说什么,转身就向楼下走去。
叶知我把头伸出门外,盯着已经空空荡荡的楼梯看了很久,心一会儿浮一会儿沉。他说那些话……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是在向她表白吗?可是怎么可能,他家里的红旗未婚妻虽然倒了,外头不是还有一片彩旗飘飘的吗?他这是在拿她开心,还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还有这个盒子。
礼物?
叶知我回到房间里把盒子的包装拆开,里头居然是一只手机,开着机,屏幕上显示出已经调好的日期和时间,背景很2很2很2地用了宁辉钢铁公司的logo,她随手按着键,通讯录里看到唯一的一条记录。乔慎言在市区的公寓,乔家东郊别墅,他办公室,两部手机,一共存了五个号码,备注里还有邮箱地址,他公寓的地址,和一个陌生的日期,1978年3月29日。
叶知我琢磨半天,这个,该不会就是他的生日吧!
数不完的夜
第十二章
费文杰听见了门锁被小心翼翼打开的声音,他没抬头也没睁眼,依旧安静地靠在沙发背上。现在已经很晚了,会这么鬼鬼崇崇摸进来的只有一个人。乔敏行脸上堆着狡黠的笑,打开门以后却听见了一阵叮叮咚咚的音乐声,客厅里没有开灯,从阳台方向透进来的光不够明亮,她只能影影绰绰看见沙发上坐着个人。
“我还想吓吓你呢!”乔敏行把包和钥匙丢在玄关的鞋柜上,换上拖鞋走过去,“怎么也不开灯,你干嘛呢,听的这是什么?”
走到费文杰身边甜腻地坐下,乔敏行看见了茶几上的音乐盒,做成精致的水晶杯形状,杯口上一只垂首的天鹅伴着音乐缓缓转动,不时折射出一道微弱的亮光,很美很柔弱的样子。
“现在几点了?这么晚了怎么还跑过来?药按时吃了没有?”费文杰握住她递过来的手,体贴地问道。乔敏行嘿嘿地笑:“吃了,跟珈龄姐聊天来着,她说了要帮我设计婚纱……这是什么曲子啊,真好听!”
费文杰微笑:“天鹅湖里最经典的一段。”
“天鹅湖,芭蕾舞?”乔敏行拿起那只音乐盒,微笑地看着那只水晶天鹅,贴近了听,音质更清晰更透澈,“真好听,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个啊,怎么都不送给我!”
“你要就给你,”费文杰抬腕看看表,“很迟了,我送你回去。”
乔敏行摇摇头,窝进他怀里,小声地暧昧地笑道:“我今天不走了,好不好……”
“你不回去你爸会说你的。”
“我爸没在家,到海城去了。”
“海城?”费文杰问道,“我今天下午在公司里还碰到他,怎么没听他说要出差?”
“好象是为了海城的一块什么地要拆迁,约到了一位市领导,我爸就过去了,我哥正好也在海城,他们现在估计还在酒桌上呢。”
费文杰的眉不由自主地皱了皱:“你哥?他怎么也跑过去了?不是跟你爸一起过去的?”
乔敏行贼兮兮地笑:“他追女朋友去了,哈哈哈,他还以为我不知道呢,珈龄姐什么都告诉我了!他跟叶医生约会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吵了一架,把人叶医生气得跑回海城去了,我哥在家里百爪挠心挠了一个星期,乖乖地跑过去给人家赔礼道歉。”
费文杰敷衍地跟着笑了两声:“是吗……”
“是啊,还有更好玩的呢,葛阿姨也说我哥这几天有点不对劲,说有一天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抽烟抽了一整夜,第二天早晨葛阿姨过去打扫卫生,一开门还以为失火了,满屋子都是烟。我听的笑抽抽了我!我哥!你想得到吗,他那种人纳粹党卫军一样的,居然也会为情那个所困,哈哈哈,太欢乐了!”
费文杰失笑:“有你这么形容的吗,还纳粹!”
“都一样霸道不讲理脸臭嘴硬!还是费文杰最好!”乔敏行笑弯了两只眼睛,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哪哪儿都好!”
“傻姑娘!”费文杰拍拍她的脸,“渴不渴,要不要喝点东西?”
乔敏行从他怀里跳起来:“我去拿,你要什么?咖啡no酒no茶no,别的随便挑。”
费文杰摇摇头:“那就跟你一样来点橙汁吧。”
乔敏行哀叹着走进厨房里:“再喝橙汁我就要变橙子了,直接把我放榨汁机里吧。”
晚上不开灯也挺好的,喝着香浓的橙汁,松软的沙发上窝在一起,音乐盒发条上到最紧,小天鹅慢慢转着可以唱很久。乔敏行枕着费文杰的腿,出神地听着:“怎么会有这么好听的曲子,听得我都想去看芭蕾舞了。”
“好啊,下次有演出带你去看。”
“你看过吗?”
费文杰顿了一顿:“看过。”
“是吗,好看吗?你在哪儿看的,在美国的时候还是回国以后?”
“好看,在我去美国以前看的。”
“我最羡慕那些芭蕾舞女演员了,那气质那身段,唉唉唉,自卑啊!她们穿的那种鞋子叫什么鞋?脚尖立着真是好看!”
费文杰有一下没有一下地抚着她的头发:“你也挺气质的,就是身段差了点。”
乔敏行翻过身哈哈笑着拍了他一巴掌:“差也没办法,就赖上你了怎么办吧!”她笑着做个鬼脸躺回去,“去美国以前看的?那好多年以前了吧!”
“是有几年了。”
乔敏行突然想起什么,又撑起身子跪坐起来,瞪大眼睛瞅着费文杰:“你一个人去看的,还是跟别人一起看?”
“小丫头,问这个干嘛。”
“快说快说!”
费文杰低声地笑:“跟别人一起看的。”
“女的?”
“女的。”
乔敏行轻轻咬住嘴唇,斜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费文杰:“珈龄姐说了,男人一旦莫名其妙地抽起烟喝起酒生起气发起疯,或者走神时间超过五分钟,或者关着灯听老歌看老电影,这些都是心里有鬼的表现!”
费文杰失笑:“你跟孙珈龄在一起就从来没干过一件好事,你们整天就琢磨这个,我就奇怪了,她的公司居然还能不倒。”
乔敏行欺身过去,两只手搭在他肩上:“老实交待,你在这儿听这个,是不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
费文杰弯起嘴角:“往事……什么样的往事?”
“那要问你啊,嗯嗯,故意装傻,十分可疑!”
费文杰把乔敏行枕乱的头发拂平:“哪来的什么往事。”
“不是事,那就是人喽!是不是跟你一起看的那个女的?”乔敏行嘟起嘴搂住费文杰,做张做势地张嘴去咬他的鼻子,“我不管,你不说我就咬你!快说快说!”
费文杰笑着搂住她的腰:“没什么可说的。”
“没什么可说的也要说,她……是你的老情人,嗯?”
费文杰看着乔敏行,点了点头。
乔敏行脸上的笑容明显变淡很多,不过很快又比刚才笑得更灿烂:“你很想她啊……”
费文杰拧住她的鼻子:“说你傻还真是傻!我是在想她,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想。”
“那是什么想?”
费文杰抱乔敏行坐回身边,扶着她的头,让她枕在自己肩上,音乐盒的发条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转动的速度慢了很多,他拿起来又紧了一紧,听着乐声重新振奋起来。
“她从五岁起学跳芭蕾舞,十岁考进上海舞蹈学校,一直学到十二岁,所有人都说她非常有前途,然后……”
“然后什么?”乔敏行催问。
费文杰脸上神情有点黯然,不过还好有黑暗可以遮挡住他此时很难控制的情绪:“然后有一次放假回家,我那时候十四岁,很调皮,胆子也大,偷偷开我爸的车,不小心把她……把她的腿撞断了……”
“啊!”乔敏行皱眉,“怎么会这样!那她后来呢?是不是就不能跳舞啦!”
“粉碎性骨折,石膏取下来以后发现两条腿的长度稍有点不一样,正常走路跑步看不出来,跳舞就……所以她最受不了腿部残疾,每次听到这个反应都很强烈……”
乔敏行深深地感觉到惋惜,并没有深想费文杰说的话:“那……那再后来呢?她后来怎么办?”
“她后来就回家,回到普通学校里去上学,学习成绩很好,品学兼优,年年都是三好生,长得又好看,学校里很多男生都暗恋她。”
“那她一定很难过吧,不能再跳舞了!”
“她从来没说过难过,整天都是笑咪咪的……有一回我在报纸上看到广告,乌克兰一个芭蕾舞团在宁城演出天鹅湖,我就带她过来看,二流的剧场,三流的舞蹈团,我们坐在第一排,前面就是乐队的乐池,音乐刚响,幕还没有拉开,她就开始哭……两个小时一直在哭,一直在哭,把所有的纸巾都擦完了,我只好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捂在脸上……”
乔敏行说不出话来,这个故事本身就挺悲凄的,费文杰述说时的语气更让她觉得酸涩。她握住他的手,关切地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