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痕-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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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睡意,睡不着,出去走走,成才迅速开锁,轻手轻脚地,溜出了宿舍,溜达到了外面。
银盘当空,月光如洗,一层朦胧的银色光圈笼罩着大地万物,万籁俱寂,这是个适合酣眠的深夜。
躲过巡逻的纠察,成才不自觉地就往宿舍楼后面溜过去,刚到了目的地,不一样的景色让成才忽地恍悟。
苦笑着摇摇头,这习惯,还是当年刚入伍时留下的,大半夜和许三多偷溜出来,还自觉非常惊险刺激。
在墙脚处坐下,成才抬头看夜空,厚重的墨色,只有稀稀落落的几点星子,他和许三多在宿舍后聊天那次,好像也是这样的夜色。
只是自己当时……想想就觉得好笑,还说三呆子傻,到头来最傻最笨最蠢最不明白的那个人是自己。
草原上的星空,就算有月亮,也比这璀璨多了……想着想着,成才不禁半眯起眼睛,回忆怀念着某些东西。
迷蒙中似有一团黑影过来,出其不意地张开眼,凑过来的人猛地后仰了一下,显然自己是让眼前这人吓了一跳。
嘴角扯开弧度,成才笑得很灿烂:“连长。”
“你你你,大半夜不睡觉出来干什么!”就算是在阴影里,成才也清楚看见了高城脸上的可疑红晕。
憋下笑意,成才的笑容带有小小的狡黠:“连长你也不一样,大半夜不睡觉出来干什么?”
“呃。”高城被梗了一下,随即看见成才弯弯的眼睛意识到自己被取笑,恶狠狠瞪了某人一眼:“我我我,老子睡不着出来走走不行啊!”
要知道高城的怒目相视实际上一点威胁感都没有,成才险些就要笑出声来了,赶紧轻轻咳嗽几声把笑声掩盖过去。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成才连连点头说,“连长,我出来的理由和你是一样的。”
明知道成才的话可信度不到一成,但这和自己一样的理由高城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唯有哼哼一声。
像是转移话题般的,高城先开了口,说的是成才没想到的话题:“今晚小宁说的话,他想说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你说。”
成才愣了一下,却又马上回过了神,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想对高城笑笑,只感觉嘴角弯不起来。
成才这反映,让高城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他脑袋,温和宽厚的手,带着阳光的温度,火热,温暖直指人心。
一如在草原上自己的得到的那个拥抱。
曾经怀疑过,那次只是为了解开三多的心结,自己只是顺带的那个。
但是,那个拥抱把这个念头挫骨扬灰了。
除了原谅,不仅是释怀,还有鼓励,就像是后盾一样,告诉他,有个人会在他身后支持着自己。
无论什么决定。
成才眨眨眼,把泪意憋回去:“连长,谢谢你。”
谢谢你去了草原,谢谢你给的拥抱,谢谢你肯原谅他,谢谢你给他机会,谢谢,很多。
“孬兵。”高城最后用力压了压成才脑袋,“好了,回去睡吧,我也该回去了。”
站起身,成才一边点着头一边轻声丢下一句话,等高城反应过来,某人已经溜得没影儿了。
“是该回去了,连长,小帅看不见你会着急的。”
望着某人消失的地方,高城骂了句“个孬兵”,便转身往自己宿舍走去。
能想通了,解开了,就好了。
他的兵,去哪都不会比别人差。
两个半夜睡不着出来游荡的两个人都没发现,就在他们说话的宿舍里正对着他们脑袋上的窗户大开着。
那块阴影里,有个人在那里制造了好几个烟头。
45
气压的高低问题是相对而言的,当一个地方的气压相对于周围比较而说是所在地带的气压最低地区,叫做低气压中心。
这几天A大队的气压是临近地区最低的,A大队几个中队中三中队的气压最低,而三中队的低气压中心,是他们亲爱的队长,袁朗筒子。
进了办公室烟雾弥漫,出了办公室龙精虎猛,把自个队上的大大小小新新老老一群南瓜折腾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
偶然跑去围观的信息中队队长吴小哲同学捂着胸口看着那群在小泥河里扑腾的前任队友,表情无比怜悯,语气无比庆幸:“我人生的转折点啊~2年前我非常荣幸地选择了你。”
站在吴哲旁边的齐桓面无表情地瞟了他一眼,不知道2年前那个在铁大办公室里据理力争振振有词说打死不离三中队就算走也等他家后宫之首回来再说结果被铁大一句“这是命令”打蔫了的家伙是谁。
“好了,休息半个小时。”瞥见南瓜们的欢呼雀跃状,袁朗悠悠地吐出一句,“然后继续下一个训练。”
愤怒啊,怨恨啊,南瓜们休息时都极有默契地选择了离某人3米远的地方,若不是看在某人跟他们一起水里来火里去的,这人早就被愤恨的南瓜们撕了。
“喂喂,老王。” 楚青爬到舍友连虎身边,压低了声音问,“知道队长最近受了什么刺激了吗?”
连虎瞟都没瞟了他一眼:“我哪知道,你们不是说过队长的大脑回路异于常人,神经中枢堪比ET的吗?我一地球人哪能知道?”
——|||“大哥我错了。”楚青双手合十做拜神状,“大哥您就行行好告诉我这小……南瓜吧,怎么说您也是一队副。”
“大脑回路怎么也和某人有那么几成接近。”咋跳起来躲开飞来的一脚,楚青继续把话说完; “了的。”
“那你干嘛不去问花花啊。”刚才的一脚费去了他不少力气,连虎累得是懒得动了,赏了楚青俩卫生球,“他也是队副,而且是队长的同寝呢。”
不说还好,一听连虎这话楚青是立马扁了嘴巴南瓜成苦瓜了:“老大,我问过了,花花说队长天天比他早起比他晚归,又哪能理解哪能明白他的意图。”
连虎听了这话只能安慰楚青几句,却在人后偷偷看了某个在角落瑞安静休息着的狙击手一眼。
队长是在和师侦营的会餐回来后才开始打了鸡血的,说他不怀疑是不可能的,成才和袁朗最近之间算不上亲近的气氛,小南瓜们是没什么感觉,可他们这群老人嘛……
虽然已经决定不掺和进去,可是……老南瓜们默默在心里宽带泪,队长你快点解决你的历史遗留问题啊!
★
说成才不知道袁朗低气压的原因是假的,那夜,他回到宿舍楼,昏暗的楼梯道,阴影落下,往上望他看不见那人的表情。
“回去,我们好好谈谈吧。”从袁朗的语气里成才听不出一丝情绪,就像是讲今晚月色不错那样。
可某个连讲句“天气预报明天天气平均气温25°,天气不错”都透着兴奋和幸灾乐祸感觉的家伙而言,这就很不正常了。
狙击手最不缺乏的就是耐性,怀着跃跃欲试的心情,成才在等待,等待着袁朗,等着他找到一个适合谈话的地点和契机。
深秋夜,寒风凌烈,呼啸着在耳边刮过,身体卷走了不少温度,耳朵和手指已经被冻得麻木了,却依然做着他该做的活动,听取声音和扣动扳机。
这是三中队的夜间射击训练,在一片杂乱的枪声中,也难掩一段富有节奏的清脆声响,分毫不差的间歇,出现的靶子和随即响起的枪声,堪比立竿见影的速度。
不需要花俏的技巧,以最细微的动作幅度,得到最好的成绩,以最小的付出,获取最大的回报。
不用特地去看,袁朗也能想象出成才现在的表情,专注的,冷静的,甚至有着冷酷,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锋锐。
暗自苦笑,他和成才现在这情况,真是针峰对麦芒,这情况再不解决麻烦可大了……
近一米长度的突击步枪,流畅的线条,乌黑锃亮的枪管,虽然摸上去感觉光润,可在成才心里,仍然比不上他的狙击步枪。
干练的,机敏的,宛若身体一部分,占据了他生命的重要地位的狙击步枪,只有他,一直在他身边。
很想他,可惜还没到他单独训练的时间。
最后一轮靶子打完,袁朗从草窝里站起来望望天色:“全体都有,集合。”
“连虎带队回去,成才留下。”
新南瓜不知所以,老南瓜纷纷松了口气,要解决低气压问题啦。
成才心里莫名地振奋了一瞬间。
重头戏来了。
46
黑白色的人形靶纸,在指定点上或者附近密密麻麻的弹孔,整个中队的人加起来消耗的靶纸厚度足足有一指长。
袁朗数了数,分出一半给成才:“看看,分析一下各自的问题。”
成才自己打的靶纸不在他手上,趁成才翻阅着自己手上那些靶纸的时候,袁朗把成才那份挑了出来,兴致勃勃地一张张摆在地上叠得整整齐齐。
即使做着弹痕分析,成才依然忍不住分了几分注意在旁边盘腿坐着的袁朗身上,却看见对方做的一个动作。
袁朗举起叠好的靶纸,举高,场外广场灯白得耀眼的光线透过靶子的小孔在地上形成了一圆圆的光斑。
专注一下,能从小孔里看见清晰的灯具实像,不差分毫的子弹痕迹,袁朗笑得就像是看见自家刚会爬的小孩一下子能站起来走了那样满足。
像是鼻子里呛到水一样,酸溜溜的,弄不好下一秒眼泪就要出来那样,成才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些惴惴不安了。
抿抿唇,成才把方才的念头甩出脑壳,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深秋正是秋雨时分,靶场的草皮上难免有水汽,在地上趴了近一个小时,袁朗和成才两个人的衣服都有些湿意了,风吹过带走热量,成才不禁打了个哆嗦。
“冷?”察觉到成才的动作,袁朗才反应过来这潮湿寒冷的靶场不是什么谈心的好地方,想了想,“那我们回去吧。”
“不,不用了。”成才出乎袁朗意料的拒绝了,密密长睫下的黑色眼睛宛如冻结般的波澜不惊,闪着不容置疑的光。
袁朗眉头轻蹙,看来成才是知道自己的打算了,也不矫情了,屁股挪了挪,换到了和成才面对面的位置。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双手自然搁在身前,袁朗微微弯下腰,斜着头稍稍向上,直视着成才眼睛。
两双同是黑如深夜的眼睛,一双清亮,一双深邃,只是都裹上了一层保护色,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嘴角弯起一抹浅笑,难以看出的嘲讽嵌在其中,成才摇摇头,语气似乎很无所谓:“算是知道一些。”
袁朗眉头一跳,唇边出现了点弧度,神秘且诱惑:“那你说说你知道了什么?”
成才嘴角的弧度更甚了,像是拽着好玩玩具的小孩不愿意放手那样,微微撅着嘴唇摇头:“不想说。”
耸耸肩,成才这样说话算得上在袁朗的意料之中,犯不着跟他气:“你不想说?那我说了哦?”
没等成才有所回应,袁朗径直说了起来:“你对我有意见,或者说,你觉得我对你有意见,进而做了一些事情导致了我对你有意见,而使你对我有意见。”
第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成才再仔细一想,眼神变了,被抑压住的愤怒:“我对你有意见?不是你对我有意见吗?”
“对。”袁朗不给予否认,“我的确是对你有意见,对你这段日子的行为有意见。”
怒极反笑,成才就像即将要露出獠牙怒吼的野兽那样,随时一跃而起扑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