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七嫁,狂妃贵不可言-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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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倒还不错,出乎青鸢的意料。
君耀然躺在一堆棉被里,青鸢一眼就认出这是她那日搬去豹房的被子。若无焱殇发话,君耀然一定没有马车,也没有这些锦被。至于汉仪做苦役,这是大元人的传统,主子小姐们尚且要刺绣作活,何况是一个战|俘呢?
“耀然哥哥,阿九王妃来了。”汉仪爬上去,抱起君耀然的头,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心痛地摸着他削瘦发青的脸,哭个不停。
青鸢小心地揭开了被子,君耀然的腿确实已经发炎溃烂,散发着一阵恶臭。
“没有大夫医治吗?”她拧紧眉,小声问。
汉仪抹了一把眼泪,轻声说:“有是有,但是……每次来都很不耐烦,上药也很粗鲁,疼得耀然哥哥死去活来,而且药也不好,都是些渣子,包扎伤口布也是烂的、脏的,我每天洗,但怎么都来不及换下染血的布。”
“不哭,小仪不哭。”君耀然醒了,粗喘着,拉紧她的手。
“耀然哥哥……”汉仪抱紧他,亲吻着他的额头,抽泣着说:“我说过阿九王妃会帮我们的,我们先把腿治好……”
“王妃,拜托你,把汉仪放回去吧。”君耀然强撑着,想坐起来给青鸢行礼,“我死不足惜,但汉仪还年轻,让她回去好吗?”
“耀然哥哥,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真逃不过,就死在一起吧。”汉仪俯下去,和他紧紧地抱着。
君耀然喉头颤动,热泪滚滚而下。
青鸢忍不住看汉仪的肚子,她才小产,没得到一天的休息,做苦力,受大漠风沙苦,吃不饱,睡不好,还要担惊受怕……她是郡主啊,曾经无忧无虑,如今却成了阶下囚。为什么要有战|争,为什么在战|争里受苦的都是老实人?
“阿九,你快出来。”倾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怎么了?”青鸢推开马车门,出去看她。
“你在里面干什么?”倾华伸长脖子往里看。
“宏王伤重,你去叫冷阳,让他去找泠涧过来。”青鸢小声叮嘱她。
倾华点点头,又担忧地说:“你这样管他,真的好吗?”
“我管定了,快去吧。”青鸢严肃地说。
倾华只好往回跑,没几步,又摔倒了。
青鸢看得直拧眉,大叫了几声“小心”,才回到马车里。
君耀然正直勾勾地看着她,汉仪却死死地摁着他的手。青鸢眼尖,发现了君耀然手里的簪子。她长叹一声,趴过去,拉起他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扳。
“别做傻事,你无法以我做人质的。若你能配合,我说不定可以说服焱殇放你们走,若你不配合,只怕汉仪也走不掉。”
“耀然哥哥听到了吗?不要做傻事,阿九王妃是好人,她是好人。”汉仪把他的一双手抱进怀里,抽泣着说:“我们就听她的吧,求求你。”
“阿九王妃,你真会送汉仪走吗?”君耀然乌黑的眸子里终于亮起了一点光,迟疑地问她。“汉仪多无辜啊,就算我不能放她走,我也不会让人这么对你们两个。”青鸢把他和汉仪的手拉起来,交叠在一起,认真地说:“患难见真情,我钦佩汉仪,她能孤身前来陪你,就凭这份感情,我也会尽我全力,保你们安好。”
“阿九王妃。”君耀然动容地唤了一声,忍痛翻身,额头触地,算是向她磕头谢恩,“多谢了。”
“快躺好,我去打水来,让汉仪给你把伤口清洗干净。”
青鸢看了一眼放在马车角落里的铜盆,盆子一定是汉仪精心擦洗过了,怎奈给的就是脏烂的东西,里面黑乎乎的不知道是粘着什么。
她端起盆子往马车下面走,汉仪赶紧跟过来,小声说:“我跟你去。”
“你在这里等倾华,我一个人去更方便。”青鸢轻声说。
“我知道了,谢谢阿九王妃。”汉仪感激地点头,松开了青鸢的手。
“进去陪他吧,你也应该好好休息了……我想办法给你弄点汤药吃吃……”青鸢低眼看她的小腹,她身上隐隐有血腥味儿,不用想,肯定是身子还在流血。小|产的人,若没保养好,那是一辈子的病。
汉仪的手往小腹上轻捂着,扭头看向马车里面,幽幽地说:“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会有的,你这么年轻呢。”青鸢小声安慰。
汉仪含泪点头,掩紧唇,回到马车里。
青鸢端着盆子往沙丘远处的小湖边走去,选择在这里安营扎寨,就是因为这里有片小小的绿州,有一片小小的湖,可以取水。
湖边有侍卫把守,几只豹子卧在湖畔正在饮水。
她快步过去,豹子立刻站了起来,冲她摇尾巴,喉中发出呼呼的示好声。
对了,她是豹子王啊,雄豹子!青鸢大胆过去,拍了拍最前面那只豹子的头,它乖巧地跪了下去,低头行礼。
青鸢是既稀奇,又好笑,她这穿越真是充满了离奇之事,红眼的白无常,小鸟的心,再加上雄豹子,她都成变形金刚了。
她打了一盆水,准备找地方烧热,微微热一点也好。
侍卫帮她把铜盆架在柴火上,好奇地看跟在她身后的豹子,有胆大的人忍不住问她,“王妃,为什么豹子不怕你。”
青鸢眼睛眨了眨,吹起了牛皮,“本妃是万兽之王呀,别说豹子,就算是狼来了,老虎来了,也得给本妃跪下行礼。”
四周尽响惊叹声。
青鸢的小虚荣空前满足,嘻嘻笑着,随手唤下一只正从天上经过的鹰,让它表演疾冲给众人看。这也是收服人心的办法,总得有些本事让人臣服,别以为她是根草,谁都敢来踩一脚。
众人又大叹。
青鸢又满足了一回,但很快她的脸色就难看了,起身就往沙丘后面走。
小湖东边的沙丘后,有一双人儿正依偎着,她看得清清楚楚,是焱殇和惜夫人,惜夫人正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上,双手环着他的腰,不知道在说什么。不是只有患难之情吗?这样抱着也算?
她把鹰放过去,让它去听墙角,自己闷闷地回火边等水热。
“王妃怎么在这里?”许承毅阴恻恻的声音从头顶飘来。
青鸢抬眼看,他带着一行侍卫,负着双手站在面前。
“我来看宏王。”她淡淡地说。
“哦,宏王……”许承毅向众人使了个眼色,让众人退开,自己在青鸢身边坐下。
这人眼神极讨厌,跟毒蛇一样盯着她的脸,青鸢心里烦得很,又不想和他起冲突,免得牵累君耀然得不到救治。
“王妃长得真美。”许承毅的折扇在手中摇了几下,突然开口说。
青鸢瞟他一眼,“呵……郡王也美。”
许承毅低笑起来,“王妃的性子也可爱至极。”
“呵……”青鸢又笑,“本妃倒觉得郡王的性子才最可爱。”
许承毅的笑声更大了,有些得意,还有些张狂。青鸢暗思,这人难道真不怕焱殇弄死他?明目张胆地来调|戏她!
“王妃想放君耀然和汉仪王妃,”他止住笑,脑袋凑过来,阴森森地问她,还胆大包天地伸手来拉她的手,“王妃,我猜的对不对?”
“难不成你也这样想?”青鸢快速躲开他的手,故意模拟两可地问他。
“我当然不敢……”他眯着眼睛坏笑。
“本妃也不敢。”
青鸢咧嘴,夸张地挤出假腥腥的笑容。再和他说下去,她快忍不住要赏他几个爆炒栗子了!火上还煮着茶,她给自己倒了一碗,捧在手里喝。茶烫得要命,她心思不在,被狠烫了一下。
她拧眉,强行把惊呼声吞回去,不露声色地把茶碗给许承毅,“郡王,这茶不错,你品品。”
她主动把自己的茶给他喝,许承毅愣了一下,还真地接了过去。
将士们行军在外,所用的茶壶和茶碗都是用黄铜特造的镂空样式,保温,又不烫手。所以青鸢端着茶碗时才未能发现很烫。许承毅也不知她是何意,所以也没及时发现茶是烫的。他见她一双美眸里艳光盈盈,忍不住地心神荡漾,低头就喝。
青鸢就在此时突然起身,故意撞了他一下,把一碗滚烫的茶全倒在了他的脸上——看他还瞪着一双讨厌的眼睛,张着一双讨厌的嘴,在她面前聒噪!
许承毅被一碗开水烫了脸,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把碗用力往地上一丢,跳起来就指着她要发作。
“哎呀,郡王,本妃不是有意的!”青鸢眨着无辜的水眸,可怜兮兮地揪衣角,“怎么办,郡王的脸皮原来这么薄,经不起烫啊!我还以为是城墙,刀都戳不烂呢。”
“你……”许承毅摸脸,烫得吓人!
“郡王快去找泠涧公子看看吧。”青鸢连连眨眼,忍着笑说:“这脸皮都成煮死的烂虾了。”
许承毅极爱脸面,从他平常的衣着就能看出来,特讲究,还天天抹些粉膏,以免被沙漠里的风把皮肤吹得太粗糙。青鸢看着他跑远了,笑得前俯后仰,活该!
四周的侍卫想笑又不敢,许家人的威风一向很足,没人敢和他们做对。
“怎么去这么久还没来?”
青鸢扭头看回去的方向,倾华去了好一会儿了,还不见踪影,是不是请不动泠涧?想想,泠涧也应该挺为难的吧?
“咦,我的嘴巴也疼。”
她看了眼铜盆,水已经开始热了,于是让侍卫端下来,先送去马车里,自己跑去湖边,用冰凉的湖水冰一下烫红的嘴巴。
小珍珠落到她的肩上,冲着她的耳朵轻鸣几声,她猛一震,小声问:“你再说一遍?四哥就在大漠里?他一直守着?”
小珍珠点头,翅膀连连扑扇,叫来了它新结识的那只雪鹞。
鸟儿之间也聊天的,只是人类不会明白它们之间说什么。雪鹞为讨好小珍珠,和它说了些大漠里的见闻,包括两只在大漠里当沙鼠的人类,小珍珠便跟它过去见识一回,发现了卫长风和洛川。
“四哥这是干什么?怎么没走呢?”
她担忧地仰头看大漠深处,浩瀚星光,无穷无尽,也不知道卫长风在什么地方躲着,想干什么?是救君耀然吗?还是,想守着她?不会吧——大漠里这么冷,他怎么过的?一定不是守着她!
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想了好一会儿,用帕子掩着嘴唇往回走。
“喂……”有人小声叫她。
她飞快扭头,只见沙丘后躲着一个人,不是洛川又是谁?
她猛地瞪大眼睛,飞快地跑过去,小声问:“你来干什么?”
“你那个傻瓜四哥,不肯离开,要亲眼看你离开大漠到安全的地方。我实在熬不住了,给我弄壶酒来。”洛川嘻皮笑脸地勾她的头发,轻轻地扯。
“去,你赶紧带着他回去!这犯什么傻,要冻坏了怎么办?”青鸢傻眼了,他还真是在大漠里呆了这么久!
洛川神色严肃下来,小声说:“顾阿九,我师兄为了你可是什么事都愿意干。他怕大元城里有人对你不利,在大漠里守了这么多天,这几天他和我查出了些眉目,你有点良心,给我把态度放好点!”
青鸢嘴角轻抽,轻声说:“我并未让他守……”
“若是怕他恨我,我一定掐死你。”洛川陡然变脸,冷冷地说:“他守你这么多年,你说跑就跑,你对得起他吗?”
“阿九在和谁说话?”焱殇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啊……小珍珠……”青鸢把洛川往沙丘里一推,眼睛一眨,他就不见了。他是隐师,极会隐藏。
焱殇身后跟着惜夫人和两名婢女,焱殇独自过来,惜夫人远远地看着。
“小珍珠?”焱殇大步过来,狐疑地看着她。
小珍珠在沙丘上蹲着,雪鹞居高临下地盯着焱殇,咕咕地叫。
“听说你把承毅的脸烫了。”他拧拧眉,小声问她,“出什么事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他自己凑过来要和我说话,我不想说,我就走呗。”青鸢耸耸肩,又笑起来。
“披风呢?”他又看她的身上,没有披风,小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