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清浅流年四时录-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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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个让人觉得极冷的人,在望见清浅后,竟然勾了勾唇角,然后脸上的线条便柔和了起来。
时间似乎被拉得很长,恍然间就像回到了经年之前,有公子安坐于前,置调笑于罔闻,自己一句可不就入了么,就将两人的红线连了起来。
清浅听到自己心脏砰的重重跳了一下,之后手脚冰凉,全身血液都不知道流去哪里了。
她没见过他,可是从头到脚,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是他了,就是他,就是这个人。
画面就像走马灯般在面前一张一张回放,只是这一次她真真切切看清楚了他的脸。
门口站的公子见清浅愣在了原地,再不迟疑,步子一迈,身边几人皆没看清他的动作,人已经到了清浅面前。
清浅却像是脚在地上生了根,一步都挪不动,耳中只有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和一句似心满意足的叹息。
“我回来了。”宁子詹弯下腰,贴着清浅耳边道。
清浅依然盯着子詹说不出话来。
子詹却笑了出来,漆黑的眼眸就像忽然落进了光:“清浅,你可安好?”
安好,你说过要佑我太平,我若不好,你怎么办。
春日嫣然,惠风和煦,柳絮绵延,日光缱绻,你回来了,于是这种种美景,皆成了陪衬,不比你对我展颜一笑。
番外:归尘(一)
从记事第一天起,他便只记得一句话。
“你和别人不一样。”
那是他父亲歇斯底里之时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华尘的父亲,是没落的贵族之后。
曾经煊赫一世的家族,一朝破败,就连平民百姓家都不如,因为你在位时竖的那些敌人会毫不留情的将你拆骨入腹,吞得连一滴血都不剩。
华尘的父亲是个长相十分艳丽的男人,其名享誉京城。在青葱年少之时享受钟鸣鼎食的荣耀,却在及笄后随着整个家族衰败下去。
褪下了母族的光环,褪下了权利的笼罩,他也仅仅是个男人,为了家族的生存,嫁给了商贾之家的华家二小姐。
虽是正夫,然而在贵族眼里,士农工商,商本就是最末位,如同社会最底层的蛆虫,纸醉金迷,却也肮脏,曾经身为贵族的他如何能忍受。
极度的鄙夷带来了极度的失衡,华尘的父亲行事十分乖戾,一方面深深厌恶着这个商家,一方面却要依附着他才能存活下来。
在生下华尘后,这个美丽的男人几近崩溃,日日夜夜抱着自己的儿子,嘴里只有一句话——你和他们不一样。
是啊,他的儿子,本该是鲜衣怒马的大家少爷,本该有钟鼓馔玉的地位身份,本该让世家小姐为之疯狂,他的儿子怎么会卑微得如同蝼蚁。
华尘自小便知道父亲的心病,虽同情,却也只是同情。
一个活在往昔梦中的人有多么可悲,他的父亲便是最好的范例。
华尘的童年,是在父亲几近严苛的所谓贵族教育中度过的,伴随着父亲的歇斯底里。华尘只静静听着,从不曾反驳。每当他做得出彩,父亲便少一分疯癫,一天的时间也便平静一些,于是对于他而言,选择只有做好,更好,最好三种,只为换取一日的安宁。
父亲的疯癫换来的是母亲的不闻不问与亲戚的嘲笑,深门大户中的人,从小就懂抬高踩低,对于自己不待见的人,肮脏手段不知有多少,华尘的母亲虽然不曾薄待过他,却终不曾为他多操一分心,因此对于华尘来说,整个华府就犹如奢华糜烂的臭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已。
华尘从小就很会笑,无懈可击的,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无论何人说了任何话,他也只是笑着听着,从不做声。
这就是这样一个世界,有权利的人说话,无权利的人闭嘴。哪怕别人问候了你的祖宗十八代,你也只能听着。
这样一个孩子,即便再优秀,也不会让大人腾出多一分的时间多看他一眼,因此有别于其他人家养在深闺中的公子,对于华尘而言,出府简直轻而易举,当然前提是不要让父亲知道,因为那样不符合贵族公子的规矩。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八年,八岁生辰后的一天夜晚,趁着大人都睡了,他一如既往的翻墙出了华府,甫一落地却听到一声轻笑,接着便是一个姑娘的声音响起在身后。
“你都不会哭的么?”
华尘一惊,险些跌倒在地,转过头去一看,竟是一个俊朗的青年,牵着一个半大的女孩。
“我上次看到你被人欺负了,上上次看到有人骂你爹,你都没有哭。”女孩笑着说道,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
华尘对她笑了笑,没有说话,径直像旁边走去,对于不认识的人,不要失礼,也不要招惹,这便是他的处世之道。
“你愿意随我走么?”这次开口的却是那个青年。
这样如同人牙子的口吻却一瞬间让华尘动了心,他止住步伐,抬头看着青年,一字一顿的问:“走去哪里?”
青年伸手抚了抚他的头:“我是沉渊,随我去思云居,我会教你武功。”
彼时的华尘并不知道思云居是什么地方,更不认识沉渊是何许人,只是莫名的十分动心,却又想到府中的父亲和虽然冷漠却从不曾短自己吃穿用度的母亲,缓缓的摇头拒绝了。
沉渊也不强求,只将背上背着的长条状物件取了下来递给华尘,吩咐道:“这把七弦送给你,若改变主意,带着它上锦绣阁找我。”
锦绣阁是京城最大的绣坊,华尘要找到那里不是什么难事,他沉默的接过大大长长的盒子,点了点头。
也许……终有一日自己会离开华家吧?他如是想着。一个晃神间,待他再回神,面前已经没了两人踪影。
华尘抱着盒子继续向软堤走去,闲来无事时那里是最好的清净之地。
待得到了软堤边,寻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华尘才将盒子打开,掀开盒盖,这才知道里面躺着的是一把琴。
黑黝黝的,十分不起眼。
他自幼习六艺,琴技虽说不上好却也不差。用手指轻轻拨出几个声音,华尘惊讶的发现这把琴音色圆润醇正,绝不比大姐屋里那把号称是上古名琴的琴差。
这样一个见面礼,未免也太过隆重,华尘仔细的将琴收回何种,扣好,正待返身回去,却听得边上一阵嘈杂。
正待华尘侧身,打算仔细听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之时,却在不经意抬眼间发现了直冲云上的浓烟。
“走水了!走水了!”
“快喊人救火啊!”
“哪里,哪里着火了!?”
“城……城南。”
华尘一惊,倏然站了起来,城北是贵族外院,城西是平民住所,而城南……正是华府所在之处。
看那样的火势,绝不像一时半会儿可以烧出来的,除非……除非有人故意为之。
八岁的孩子自然想不到这些,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跑,撒开双腿飞奔。
当华尘抱着七弦站在华府前街道的拐角处时,印出来的只有一片鲜红,在漆黑的夜空中十分炫目。
不过一个时辰,往昔熟悉的朱门高强已烧得劈啪作响,坍塌在大火中,府中名贵的树木花朵,古玩玉器皆成了烟灰。
华家三小姐华弄月站在十步之外,含笑看着火中的华府,面色随着火光忽明忽灭。
此时华尘才注意到,在华弄月的指挥下,她带来的人马正有条不紊的封锁着四周的出路,将好不容易逃出火海的丫鬟家丁一一推回去,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哭喊,惨叫,呻吟,然后化成一块块黑炭。
那不是华府,也不是火海,那是炼狱。
华尘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站在原地无法动弹,却在无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尘儿!尘儿!”
那是他父亲的声音。
“尘儿,你在哪里,尘儿!”
华尘的父亲,已被大火烧毁了面容,华丽的丝绸长裳一块一块贴在焦黑的皮肤上,他佝偻着身子,唤着华尘的名字,不顾一切的在火海中疯找。
“爹!”华尘一把丢下手中的琴盒,从拐角处跑出来就要往火里冲。
华弄月本以为华府所有人无一遗漏的都在府中,却不曾想从旁边跑出了个孩子。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给身边的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会意,提着剑便向华尘走来。
“爹!我在这里,爹,你……你快出来!”华尘没有注意到华弄月微小的动作,只慌张的向火场跑去。
毁了容的男人似乎听见了华尘的呼喊,猛地一抬头发现自己儿子毫发无伤的站在外边,终于安了心,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向着门外撞来,却被拦在外边的家丁狠狠推了回去。
“尘儿,跑,跑出去!”
华尘听闻,愣了一下,见家丁将他爹推了回去,发狠的扯住了那人的手。
“尘儿,走啊,别在这里,快走!”
最后一点声音掩埋在了轰然倒下的大门之下。
八岁的孩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被埋葬在了华家的高门大户之中,身子僵直无法动弹,却丝毫没有察觉身后的危机。
受了华弄月命令的护卫在华尘身后高高举起了剑,森冷的剑尖直指半大孩子的后背,毫不留情的刺下,却在最后一厘之处顿住。
感受到背后些微的痛楚,华尘茫然的转过身,看见沉渊淡淡的笑脸,以及两个指头夹住的本该要了他的命的剑尖。
“跟我走吧。”沉渊说道,然后轻轻一推,强壮如牛的护卫便飞了出去,撞进了火堆。
华尘四处望了望,没有见跟他一处的女孩。
“柯儿在锦绣阁。”沉渊道:“她也在等你。”
华尘看了看火中的废墟,又看了看华弄月阴晴不定的脸,最终还是笑了。
“好。”他对沉渊道:“师父在上,徒儿有礼了。”
沉渊看着小小孩子脸上温文尔雅的笑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又回转身子瞥了一眼华弄月。
“这孩子我带走了。”沉渊牵住华尘的手。
华弄月脸色很是难看,斩草不除根不是她的作为,正想命人拦住他二人,却被身边的护卫拉了拉,在耳边嘀咕了两句。
沉渊再不开她,牵着华尘正欲离开,哪只华尘却挣脱了他的手,转过身去对着华弄月粲然一笑。
“三姨,保重。”
那是一个纯粹的笑容,不带一丝仇恨阴霾,却让华弄月如侵湿在十二月的雪水中,凉得骨头都痛了。
说罢,华尘将手塞进沉渊的手掌中,随着他离开了华府,脸上的笑容始终未变。
三姨,多谢你烧了这个腐朽的府邸,多谢你解脱了父亲的痛苦,请多保重,请好好的活着,直到我回来,亲手毁了你的那一天。
番外:归尘(二)
“华尘,你来了。”沉柯放下握着画笔的手,看着门外站的华尘微笑。
“又在作画,身体可好些了?”华尘摇了摇头,走进了屋中。
“无妨,天天呆在屋中,也只能作画消遣了。”沉柯说着,伸手抚上花瓶中插着的梅花。
华尘目光沉了一沉,却在瞬间又笑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此话一点不假,距当年华府倾灭在火中已过了数年,华尘由稚气的孩童长成了丰神俊朗的青年,而一同长大的沉柯也慢慢长开了身形,却依然羸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沉柯出生后便被弃在雪地里,大冷的天,当沉渊发现她时,孩子已经冻得只剩下了一口气,即便沉渊请出药谷老人救回了她的命,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