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剑歌-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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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冤枉死了?那时你又去找谁去?况且……听闻在洛阳一战,我弟弟他因为全力护你受了重创,曹帮主这样为难他,岂不是太过了些?”
武林中二人决斗,正如陆蔓所说,并无旁人插手的余地,曹殷殷抬头直视林剑澜道:“那夜之事,其中缘由外人并不清楚,我也不屑辩驳,你与他决斗,我再不插手,匡义帮也不会插手,你只记住一件事,你欠着我。”
陆蔓看曹殷殷全然不理会自己,转而一句话将自己撇在“外人”之列,脸色难堪之至,又听曹殷殷道:“陆姑娘说的十分在理,只是说我为难他,却是好笑。今时今日,若是换了他在颓势,我也一样会为他说话。”
二人眼光相对,谁也不肯避让,那句“你欠着我”却只在林剑澜耳边回响,半晌方猛地向驼队走去。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林剑澜手中已经提着数只水袋回转来,将那水袋抛在“冠世墨玉”脚边,道:“我不杀你,你快走吧,能不能活着走出这片大漠,就看上天安排。”
第三十七回 一落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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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轻尘轻嘘了一口气,正要收拾驼匹,林剑澜道:“只是匡义帮的各位要留在这里一晚,不能与他同行。”
这里是大漠腹地,林剑澜他们来到这里,所备清水丰足富裕,中间又在几处海子补给过几次,饶是如此,都已经几乎耗尽。这寥寥数袋清水,又无向导,虽不杀他,也无异于将他向死路上推。
沙轻尘脸色一变,道:“你说什么?”
曹殷殷却似乎并不惊讶,淡淡道:“沙堂主,我也已经仁至义尽了。还望允许我赠一匹骆驼给他。”
林剑澜点了点头,“冠世墨玉”恨恨将水袋放在骆驼之上,往东而去。直至人影消失在大漠尽头,众人方再次安心。
这已是林剑澜无路可走的决定,算是对年小侠、曹殷殷都有一个交待,只是他自己心中却着实憋闷难受,这一步棋拖的再久也还是要有个结果,“冠世墨玉”或者能逃出升天,或者死在大漠,最终还是要亏负一人。
虽然如此,有些话却不能不问,林剑澜道:“蔓姐姐,刚才多谢你了!现在总算没事了,你们都回去歇息吧,明早还要上路。”见众人散去,林剑澜才回头,见曹殷殷也让手下退到一边,四下已经没有别人,似乎也有话要说。
林剑澜道: “殷殷,毛三儿的尸体你要好好埋葬。”
曹殷殷道:“他没有死,他的那匹马救了他,替他抵挡了一阵儿,后来我们都闻声赶来,他总算捡了一条命,可是那匹瘦马却死了。唉,可是他现在也和死了差不多,不吃不喝。”
林剑澜道:“他一生爱马,看的比皇权帝位还重,难怪如此伤感。瘦马在‘冠世墨玉’眼中不过是一只牲畜,可对于毛三儿来说却是伴侣一样。”
曹殷殷道:“他既然爱马,我会让帮中四处搜罗好马,以弥补他的损失,只是……你能再答应我一件事么?”
林剑澜道:“你说吧。”
曹殷殷道:“若他能走出这片大漠,以后你再见到他,不要杀他。”
林剑澜看她仍是极力维护“冠世墨玉”,犹豫了一下,并未做声。
曹殷殷又道:“我在肃州分堂发现了他,便急忙召集手下跟随至此。你可知他为何这般狼狈,嘴边还有血迹么?只因他清水喝光,每隔几日,便宰杀一头骆驼,将血挤入水袋之中,直到最后一匹骆驼也被他杀光,最后一滴血也被他饮完,他才找到了你们。”
林剑澜数次见到“冠世墨玉”,无不是洁净高傲一尘不染,风采翩翩,气度非凡,听曹殷殷所言,实在难以想象他杀驼取血的模样。
曹殷殷接着道:“到了这般地步,他也要追来此处,哪怕放弃性命和所有其他重要的东西他都在所不惜,一定要与你决出个生死,然后登上御寇司首位。可是他并不知道,即使他赢了你,这个位置也是秦副帮主的。即使能回到中原,这个梦想对他来说已经永远不能实现,这岂不是比杀了他还要令他难受?你又何必执着?”
林剑澜不知道她话语中“冠世墨玉”放弃的“重要的东西”都是什么,似乎对“冠世墨玉”其人甚是了解,远非救命恩人这样简单。曹殷殷轻声道:“他的身份,以后我会告诉你。御寇司首位已经成了他的心魔,然而谁人又无心魔?毕生受此折磨,或许你再见他,没有恨意,只有怜悯。你若能放他一条生路,我……我心里总是感激你的。”
说到后来,声音已经微不可闻,这低声软语的相求,在曹殷殷是从未有过的,林剑澜叹了口气,起身将两柄残剑捡了回来,递到曹殷殷手中道:“冰蚕丝虽然柔韧,独独一根也经不起这样的打斗。”
曹殷殷知他虽然口中不言,但已经是默认了自己的请求,又从白索边上细细抽出两根细丝咬在牙上,如冰雪般的双手灵动揉搓,朱唇轻启露出贝齿轻轻咬合,别有一番俏皮神态,这模样就如同一个普通少女一般。曹殷殷边将细丝绑到剑上边道:“只两根绞在一起就好,少则易损,多则显形。你可记得我说过么,有些事情是想而不能,有些事情却是不想却必须做。”
此话入耳熟悉,林剑澜已记不起这是哪一次与曹殷殷的相谈。想来虽然林龙青与他们仇深似海,可偏偏他却借着数次助她练功解困之机得以与殷殷交谈。回忆以往她的态度从来都是冷冷淡淡,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当时看来像在应付闲聊,未必是真,原来竟都是她内心的真实感受。
“不想却必须做”,难道指的是救“冠世墨玉”一条性命么?林剑澜心中疑惑,更加疼惜她失却了武功,身体受损,还为着“冠世墨玉”深入沙漠,轻声道:“殷殷,我常轻易说些动听之言,却不能实现,今天的事情,我不敢奢望你能原谅我。”
曹殷殷摇头道:“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你和他没有交过手,我并不知道你胜他这样容易,否则也不会亲自跟来。”
林剑澜大是感动,将曹殷殷手轻轻拉过,皱眉道:“你已不练六雪玄功,为何手还是这样冰冷?殷殷,若我还能活着回去,你要记着我那天出门前说过的话。”
曹殷殷本要将手挣出,却被林剑澜紧紧握住,听他这番话更是一愣,顿时想起在临淄王府养伤的时候,林剑澜那句没头没脑的“要护着你一辈子”,低头良久,再不挣脱,轻轻喟叹了一声,道:“这样也很好。”
林剑澜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然而话里总是带了一个“好”字,也已经心满意足。
路蔓趴在轿箱窗口,远远看着他两人,想起刚才从曹殷殷口中说出的“外人”二字,只难受的抓心挠肝,半晌“啪”的一声将轿门关上,背过身去向另一边窗口望去,脸上犹带了两行清泪,却正与站在外面的李隆基对个正着。
第三十八回 醉蓬莱(上)
李隆基叹道:“你这是何苦。”
路蔓道:“要你管!半夜窥视别人,不是好人!”
李隆基笑道:“陆姑娘不是一样?”
路蔓噗嗤一笑,抹了抹眼中泪水。
那晚曹殷殷受伤,林剑澜几乎疯了一般,这份情意李隆基焉有不查?不禁叹道:“他们二人就要分别,在你眼中看似甜蜜,其实个中伤情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也罢也罢,就这份伤情也让我着实羡慕,你我也是明早就要各奔东西,怎么只有我一人为此伤感,就不见陆姑娘心酸?唉,如果再不休息,天恐怕要亮了,这一夜好顿折腾,陆姑娘也安歇吧。”
直至天色大亮,林剑澜和曹殷殷才被一阵嘈杂声吵醒,二人急忙走近一看,沙轻尘等人正与李隆基所带的仆役大声争吵,两边都加入了骂战,也听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剑澜忽觉衣襟被轻轻一拉,见年小侠正仰头看着他,又指了指李隆基驼队那边。林剑澜旋即会意,急忙拉着曹殷殷向那边奔去。
李隆基陆蔓等人正围着骆驼拉的木桶看,所有的木桶俱被穿透,里面除了还有些在破洞之下的剩余清水,其余皆在夜里悄无声息的流了个一干二净。林剑澜透过那洞眼看去,前后一致,必是长兵刃用力贯穿。洞眼都是接近桶的底部,可见做事之人十分心狠,存心让这一大堆人在沙漠中无水而死,能做下这种事的,除了“冠世墨玉”还会有谁?林剑澜放他离去,想必他自忖赢不了林剑澜,因此想出了这么个恶毒主意,当众人都以为他已远去之时,潜了回来,此举便是要跟随林剑澜之人都做了陪葬,还可解决了年小侠,当真是一举两得。
众人心中恐慌,林剑澜却突然向着李隆基一笑,道:“他以为将我留在了沙漠里面,便可回去实现他的武林第一梦,可却不知道能给他功名富贵的老板却也一并渴死了。”
昨夜李隆基一直藏匿人群之中,并未露面,听到此话也是“哈哈”一笑。
陆蔓怒道:“你还笑得出来。”
却听那边争吵的两群人互相拉扯着向这边走来,匡义帮的手下虽然俱是练武之人,却正因如此不好与仆役们当真计较,任凭对方拉扯,看起来倒像是他们落了下风。
李隆基面色一寒,怒道:“没规矩的东西,敢对匡义帮贵客无礼,还不给我都站到一边儿去!”
那些仆役十分不心甘情愿的松了手住了口,走到一边。林剑澜与曹殷殷一起并肩而站,觉得那些仆役不断用眼神低瞟过来,知道他们心中必定责怪自己昨夜将“冠世墨玉”放走,才惹下这么大的祸端,但自己也没法后悔和道歉,否则将殷殷置于何地?想到此林剑澜道:“事到如今,争吵打骂无意,两位老向导,烦劳你们统计清水数量,还够饮用多久?”
阿依木和艾曼点了点头,正要查点,曹殷殷道:“将沙堂主驼队所余清水也计算在内。”
众人心情凝重的看着两个向导每个驼匹木桶清点过去,半晌才尽数数完,艾曼道:“林公子,总共还有……”却被李隆基打断,道:“两位向导,先莫要说。”回头道:“知道的人多了平添许多恐慌,林公子、陆姑娘、白少侠、曹帮主和沙堂主留下商量对策就好。”说罢率先交待了一番,让仆役远远离开。沙轻尘自然不能提出什么异议,也挥了挥手,手下旋即退到一边。
艾曼方道:“列位,刚才查了查,加上沙堂主的人,一共是三十四人,骆驼八十匹,黑驴一头,昨夜沙堂主他们的水袋没有被刺破,我们为了准备今日上路提前灌了一些水袋,也得以保全,加上桶底儿剩的清水,按每人两日饮用一袋算计,大概可以行走十余日,如果水喝完了再陆续将骆驼杀掉,勉强可以回到肃州。”
林剑澜点了点头,又皱眉道:“二位,我是不可能回肃州再重新来过的。”
阿依木吃惊道:“鲁格勃尔并不是想找就能找到,就像是个无底洞,可能把所有的清水都搭了进去,也不能找到。”
艾曼劝道:“林公子,在这里多纠缠一天,就离死亡更近一步。”
林剑澜道:“将我们的留出来,剩下的给临淄王和曹帮主带走,烦劳二位再重新算计算计。”
艾曼掐指默算道:“三人盘桓在此,总要有来回十天的准备,再加上还要回去的天数,还有因为人少,就没法带很多驼匹,这样恐怕坚持不到肃州,非但如此,因为我们三人用的比重偏大,就是他们回去也会变得十分冒险。”
陆蔓听完轻声讶异道:“三人就这样,如果我和我师兄跟随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