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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大唐剑歌-第112章

小说: 大唐剑歌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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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皱眉摇头道:“我见了血,有些恶心,心情自然也不好,若是影响了圣上便更是有罪了,让我一人安静片刻,再去陪伴圣上。”

直接拒绝邀请,已是相当的大胆,他语气也并不十分恭敬歉疚,武则天却并不怪罪,脸上反而露出一种宠溺的表情道:“既然如此,你便随意走走吧,切记不要太晚。”说罢与冠世墨玉和娇儿二人迤逦远去,林剑澜方探出头伸颈望去,见那园中后面郁郁葱葱,仍是看不到尽头。不到片刻,方有十数道形如鬼魅的身影奔入园中,又各自分散开来,瞬时消失在这似锦繁花之中,再也无从追查。

林剑澜不由暗自嗟叹道:“果然这处防范是极为严密的,刚才只是临时撤下,却被我碰到。没想到花王府这处估计也同皇宫禁苑没什么两样,看那边望不到头,难道这府第竟是与宫廷相连的么?”

低头望去,云梦稹仍然倒在血泊之中,双目不曾合上,那竹青色衣衫的男子却慢慢走了过去,伫立在那尸体前良久,林剑澜心中怪道:“他既是晕血,为何还反而走近?”

那男子默立良久,方静静道:“云道长,你莫要怪我,我也不过是受人之托,适当的时候说一句适当的话。”

林剑澜听他说的语气极为凄凉,园中忽的盘旋风起,地上刮起一阵浮尘,云梦稹沾血的衣衫兀自飘动不已,头发和手中紧握的拂尘也是随风摆动,那男子悲叹了一声,目光向更高远处望去道:“算了,你的今日,恐怕便是我的明日,我又何必求得什么谅解和心安。”

却正看见院外高树之上,一片茂密枝叶因风被刮开,林剑澜身形顿时露出大半,与他四目相对,不是别人,正是那酒楼中高谈牡丹的皂衣书生,林剑澜还对他颇有好感,没想到这样的人物居然与武则天……想到此他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那男子并非练武之人,目力定然不如林剑澜,万不可能看见林剑澜这一蹙眉头,然而却似乎感觉到周围那种熟知的轻贱目光一般,苦笑了一下,并不声张言语,慢慢转身而去,那身竹青逐渐消失在浓浓翠色中,再也不见。

林剑澜不知他心中所想,但看他并不声张,显然是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敌意,刚才那番话更是流露出百般的无奈,心中反而有些愧疚,闷闷的跃下树来,向回走去,暗道:“人各有志,你又有什么资格轻视他人?”

走了几步,想起今日之事,无论阳光明媚下,还是花好月圆时,不知有多少性命便在其中消逝,对武则天而言,不过如同折下一朵花那般轻巧。林剑澜又回头望去,暮色初显,那古怪的花园默默的座落在黄昏之中,月亮门后丹凤白的花朵依旧清晰可见,白的糁人,那门洞仿佛一张黄昏下洞开的嘴,似乎在吞噬着什么,林剑澜不觉加快了步伐,沿着长廊头也不回的奔了回去。

这次竟奇迹般的没有再迷路,径直进了所住的院落,却见陆蔓从里面迎出来,见了林剑澜神色古怪,不禁道:“去了何处?怎么脸色这般骇人?”

林剑澜强自笑道:“哪有什么事,我走的匆忙了一些,蔓姐姐下午去了何处?我回来时没见到你们,只好自己出去闲逛。”

陆蔓见他将话题转移开去,心中略微赌气,暗道:“你不说实话,我又何必告诉你我去了何处?”面上却带笑道:“我也没去哪里,同你一样,只不过到处闲逛。

林剑澜心中事情太多,又哪会深究陆蔓到底去了哪里,匆匆进屋,没多久又匆匆出来,始终无法静下心来,又迈步向外走去,陆蔓急忙道:“你又去何处?”

林剑澜道:“我有急事询问韦前辈。”说罢疾步奔了出去。

陆蔓看他头也不回,暗道:“你找他,我偏不告诉你韦素心今日回来后脾气极差,看你问出什么来。”却在屋中停了片刻,仍是一跺脚追了上去。

第十四回 美人香茶夜惊变

听陆蔓将方才韦素心进门的表情描述了一番,看来倒真是心情十分不好,林剑澜暗自踌躇道:“我若再在花王府中停留,势必还要忍不住对我父亲之事追查下去,万一坏了乱松前辈的大事,抑或让人知道今日的韦花王便是当日徐敬业身边的乱党……”再联想起今日园中之事,背后竟冒出了一行冷汗。

陆蔓见他神色严峻,开解道:“你已经打探到了你义父的下落,并无什么伤损,又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呢?看来韦花王对你十分另眼看待,你便在此多住几日也无妨。”

林剑澜细细思索道:“蔓姐姐刚才说他进门时脸色并不什么不对,是那罗、秦二位上前禀报了一些事情,他才发火,可是么?”

陆蔓道:“不会有错,就是当日带人拦截我们那两个。”

林剑澜暗道:“他们职责看来就是看守那个小院,不知什么事情让乱松前辈方寸大乱,啊呀!莫不是……”想到此顿时有些吃惊,不知是否是那院中的奇怪女子出了事情,心中顿时七上八下的,一股无法停止的担忧之情油然而生,二话不说便向那小院走去。

陆蔓见他不听劝告,反而仍是要去找韦素心,只得叹了口气跟在后面道:“你到底有没有听到啊?你此刻去找韦素心,不是正触人家的霉头,给他多添烦恼?”

林剑澜顿住脚步,道:“我始终没法放心,唉,蔓姐姐,我会见机行事,不会贸然就闯进去。”

陆蔓自然不知那小院中到底有什么不让林剑澜放心的地方,见他脚步极快,不知什么步法,已经离自己很远,顿时有些茫然,想起最初见他之时,武功内力均不很出众,与自己和白宗平二人一同奔逃总是落在最后,到了地方后只有他一个人气喘不已,而今竟比自己的轻功身法还要精妙,曾几何时这山下机缘偶遇的少年,也能独自担待很多的事情与秘密。

陆蔓不由自主的摸了一下脸,依旧是滑嫩如水,吹弹得破的一张俊俏的脸,怔了一下,又淡淡的轻笑一声,嘴角如同漾开一朵轻盈的小花,轻身微步向林剑澜方向追去。

没走多远,却见林剑澜立在那极不明显的小径边上,不再前行,只呆呆望着那院落,她知韦素心武功高深莫测,更加小心,屏住呼吸轻轻走至林剑澜旁边,却听不见里面在说些什么,只得闭上双目,格外的集中精神,方听院内有细微的声音传来。

即便听陆蔓描述在门口韦素心神色大变,此刻听来语气却平静了许多,丝毫未显出焦急愤怒之态,道:“眼看我还要远行几日,怎么却出了这等事情。”

一人道:“其实或许没什么事情,只是她心态略有不稳罢了,以往也常有此事。”

另外一人道:“我二人的确未见什么陌生人进过这小院,但昨日和今日她行为举止的确和往日有些不同,我们不敢擅断,才禀告花王知道,现在究竟该怎么办,也请花王定夺。”

韦素心道:“罢了,我刚才太过急切,不该妄自责备二位,二位声名正旺之时甘心退隐我府,替我照顾她,韦某心中明白种种苦处和不得已。这几日我不在府中,又正值花王盛会过后,府内高人比比皆是,二位还要多加留意,莫要再出什么事端,我会尽量快去快回。”

林剑澜暗道:“听了这许久,也未听见她说一句话,不知到底怎么了,她与乱松前辈又是什么关系,乱松前辈这般看重她,不让别人见到,若是知道我这两日都是冒犯禁地与她相处,不知会怎样。”他最想问韦素心的不过是这神秘女子的来历,此刻反而又觉万万不能询问,只得闷恹恹在心底叹了口气。

转回头去,见陆蔓就在身边,闭着双目皱眉凝神细听,肌肤似水,鬓边的散乱发丝沿着雪白的脖颈延伸下去,露出一点点耳垂,上面缀着一颗碧绿宝石的耳坠儿,微微的颤动,林剑澜心境便如同被这耳环搅动一般,微微漾起一圈圈涟漪,半晌方回过神来,只觉得脸上发烫,伸出手去轻轻碰了一下陆蔓,陆蔓顿时睁开双眼,张望了一下,见林剑澜比划了一个手势,又向外看去,方明白过来可能过会儿韦素心便要从院中出来,二人站在此处极易被发现,便点了点头,拧身而去。

回到院中,却仍是一片漆黑,陆蔓奇道:“二师哥还未回来,怎么一到了花王府就连人影都见不着了?”

她一说起,林剑澜不由笑道:“你不说,我都未曾察觉白大哥竟然不在你身边,府内难得若干武学高人汇聚于此,又肯互相切磋,机会难得,或许白大哥去各处讨教也未可知。”

陆蔓撇了撇嘴,转身将灯燃起,边忙碌边道:“我既拿你当作弟弟一般,有事你可不能瞒我,那院中除了韦花王还有谁在里居住?”话音刚落,已是一盏带着浓郁香气的茶杯放在林剑澜面前。

林剑澜见陆蔓面有恼色,也觉自己不该事事瞒她,轻轻捧起面前的香茶喝了一口,惊喜道:“蔓姐姐又从家中带了来?”

陆蔓坐在林剑澜对面,以手支颐道:“没办法,我们小帮小派,来趟中原不容易,看干弟弟也就这个还拿的出手了。”

林剑澜笑道:“蔓姐姐说话不饶人,我并不是不想告诉蔓姐姐,只是这两天发生变故太多,我心绪始终无法平复,自己都乱成一团,何必再让你跟我一同烦恼。”

陆蔓道:“那我问你,你义父与他妹子家的事情又与你何干?以林帮主的个性我看恐怕也是不太愿意你卷入其中,难道你便真的袖手不管了么?”

林剑澜被她反问住,还未及答话,陆蔓已经低低道:“你若真能抛开不管,又何来这么多烦恼,便如我一样。”林剑澜一怔,见陆蔓重又抬起头来笑道:“不管怎么说,我这个做姐姐的就是没法不管你的事情,你说我好奇也罢,多管闲事也罢,反正我是管定了。”

林剑澜沉默了一会儿,道:“蔓姐姐都听见了,那院中的确还有另外一个人。”便将怎样邂逅了这女子,每日怎样去那院中统统说了出来,陆蔓一直在静静倾听,看不出什么表情。

待到林剑澜将小到摔碎了茶碗那种事都一一说出,看陆蔓一直不言不语,方停了下来,见她神色有些黯然,用手轻抹着茶杯沿儿,顿时心中一痛,曾几何时也有那么个人有着这样的习惯,嘴角常挂着温柔的笑意,不言不语,也是默默的习惯听自己的倾诉。

林剑澜不觉晃了晃头,眼前人影方才消散,苦笑道:“我不知道她的来历,她的身份,甚至她的名字都没有问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自从见到她第一眼,就无法拒绝她的请求,和她呆在一起,也是极为安心,看到她难过,我心里也会不好受,甚至比起青叔来,我对她的牵挂还要更厉害一些。”

陆蔓只觉得入耳的话语如雷鸣一般在回旋轰鸣,半晌方道:“弟弟,别的都还不要紧,只是她与韦素心的关系……我们第一次误闯院中时他曾说过自己早年丧妻一直未娶,并不代表着他这些年来就一直没有侍妾或情人。那院中的女人被他视作禁脔,再傻的人也能看出她与韦花王是什么样的关系。”

林剑澜道:“蔓姐姐,你误会了,我虽然牵挂她,但并不是那种牵挂……”说到此却也觉得无法形容心中所想,况且当陆蔓提及“禁脔”二字,自己心里的确觉得疙疙瘩瘩,十分不舒服。

陆蔓叹了口气道:“从韦花王派罗、秦二人看守这女子十数年来看,对他的意义非比寻常,我也不知道你与韦花王之前有什么渊源,但是他对你可算是颇为关照,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及早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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