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飞-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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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抱负和理想,告诉她那些只有女儿可以对母亲说的事。
至于云楼和小眉呢,这一段日子里充寒著的是无穷无尽的爱和无穷无尽的甜蜜。再也没有阴影,再也没有顾虑,他们只是相爱。生活里的点点滴滴都是由爱情堆积起来的,他们的笑里有爱,他们的泪里有爱,他们的一下颦眉,一下沉思,一下注视里都有爱。他们为爱而活著,为爱而生存,为爱而计划未来。小眉常常到云楼的小屋里,为他洗衣服,为他收拾房间,为他做饭吃。他们很穷,不能常吃小馆子,所以常常买一点肉,买一点菜和米,两个人忙著弄东西吃,一餐饭做上一两小时,弄得满屋子烟,满脸黑灰,满地的菜叶……小眉做饭并不外行,无奈云楼总不肯歇著,于是越帮越忙。但是,这样做出来的饭,却是那样的香,那样的甜,那样的美味无穷。
他们也常到郊外去,花间,小径,池畔,水边……他们把爱情抖落在任何一个地方,也把欢笑抖落在任何一个地方。那正是初夏的季节,阳光终日灿烂的照耀著,他们觉得连阳光里都流动著他们的爱。他们脚步所经之处,常常连一朵小野花,一株小羊齿植物,一颗小石子,他们都会收集起来,作为爱情的纪念品。云楼常说:
“等我们儿女成群的时候,我一定要把这些小东西拿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父母是如何如何的相爱!”
小眉微笑著垂下头去,谈到儿女,再怎么洒脱的女孩子也禁不起那份差涩。于是,云楼会自顾自的说:“小眉,你说,我们将来要多少个儿女?”
小眉继续微笑不语。“我最爱孩子,”云楼兴高采烈的。“我们要一打,好不好?”
“胡说八道!”小眉终于开了口。“又不是养小猪,还论打算呢!”“你不知道,小眉,”云楼笑嘻嘻的。“双胞胎是遗传的,所以十二个孩子你只要生六胎就行了。”
“越说越不像话了!”云楼笑得好开心,笑停了,他忽然正色的看著小眉,郑重的说:“真的,小眉,我希望你能生一对双胞胎的女孩子,长得像你和涵妮,我要给她们取名字叫再眉和再涵。”握著小眉的手,他深深的凝视著她的眼睛,低低的、沉沉的、热烈的问:“你可愿意嫁给我吗?你可愿意给我生儿育女吗?你可愿意和我厮守一生一世吗?”小眉用痴痴的眸子回望著他,从唇间轻轻的吐出几个字来:“还问什么呢?”于是,她掉转头,开始唱一支歌,一支美丽的歌,一支充满了柔情与蜜意的歌,一支让云楼心跳,让云楼如痴如醉的歌:“我怎能离开你?我怎能将你弃?你常在我心头,
信我莫疑。愿今生长相守,在一处永绸缪,除了你还有谁?和我为偶!……”这是怎样的爱情!那样浓浓的、深深的、热热的、沉沉迷迷的!连他们周遭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感染上他们的喜悦,分沾上他们的热情。不止杨氏夫妇,还有翠薇。这洒脱的女孩和小眉在个性上有不少相似之点,稍一接近,她们就成了闺中腻友。私下里,翠薇曾含著感动的泪,对小眉坦白的说:
“说实话,我第一次见云楼,就觉得他和一般男孩子不同,不知道怎样的女孩子才能配上他。后来他和涵妮恋爱了,我才觉得这配合是那样的恰当,那样的自然,我祝福他们。可是,涵妮不幸早逝,姨妈一再要我去安抚云楼,不瞒你说,我对云楼也有……”她咽住了,眼中闪著泪光,唇边却带著笑,叹口气,她热烈的握住小眉的手。“上天有它的意旨和安排,是吗?这是最好最好的结局,是吗?不过,不管怎样,小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要作伴娘,好吗?好吗?”
小眉差涩的垂下头去,心底却堆积著多少难言的喜悦及柔情呵!夏季来临了,天气渐渐的热了。云楼一方面准备著期终考试,一面热中于一幅巨幅油画,云楼自己给这幅画题名叫“叠影”。画的前方是小眉的像,后方却在一片隐约朦胧的色彩里,飘浮著涵妮的影子。云楼画得很用功,很细心,很狂热。小眉给他足足做了一个月的模特儿。当这幅画完成的时候,已经是暑假了。刚好法国有个艺术沙龙在征求世界各地的艺术品,入选的奖金额很高,云楼抱著姑且一试的心情,就把这张“叠影”寄去了。碰巧,雅筠也看到了报纸上这个征求作品的消息,没有得到云楼的同意,她就自作主张的把涵妮抱著洁儿的那张油画也寄去了,题名为“微笑”。云楼知道之后,笑著说:“人家一定以为我穷极了,参加了两幅画像,却都是一张脸谱。”“没有人会知道,这两幅画像里包括了怎样曲折离奇的一个故事。”雅筠说。暑假带给了云楼大量的时间,利用这份时间,他接了更多的广告设计,因为生活的压力始终在逼迫著他们。他并不空闲,他很忙碌,但是忙得很开心。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有一些积蓄,才能和小眉谈到婚姻,他常把小眉揽在怀里,用面颊贴著她的鬓发,低低的、允诺的说:
“我要给你塑造一个最美丽的未来。告诉你,小眉,我的画,你的歌,都不见得是什么至高无上的艺术,但是一份有爱,有光,有热的生活,才是真正的艺术!”
“何况,这份生活里还有画,又有歌!”小眉笑著说,笑得好甜,好美,好幸福。这样的爱情里还能有阴影吗?还会有阴影吗?还允许有阴影吗?可是,夏季的天空是常变的,万里晴空也会陡的飞来几片乌云,带来一阵暴雨。这天,云楼正和小眉在小屋里工作,云楼在设计著一张广告图样,小眉在一边整理著房间,哼著歌,轻快的移动著她那娇小的身躯,她穿著一件白色的洋装,在室内闪来闪去像只白蝴蝶。云楼一面工作,一面不时的抬起眼睛来偷偷的看她,于是,她会停下来,警告的把手指按在唇上说:“工作的时候工作,不许分心!”彩云飞53/58
“不行,”云楼说:“我已经分心了,我想吻你!”
“不可以!”她又笑又要板脸。
“那我不做了!”云楼推开设计。
“那你会交不了卷!”“交不了卷就交不了卷!谁叫你不给我灵感!”
“你赖皮!”于是,他把她拖进了怀里,他的吻缠缠绵绵的盖在她的唇上和面颊上。门口突然传来汽车的煞车声,接著又是车门的开阖声,他们并不在意,在云楼这间小屋里,是难得有客人来拜访的。可是,一阵急促的打门声使他们惊动了。云楼和小眉交换了诧异的一瞥,站起身来,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著的竟是杨子明。他大踏步的跨进门来,反手关上了房门。他满脸凝重的神气,直盯著云楼说:
“你父亲到台湾来了!”
“什么?”云楼真真正正的吓了一大跳。
“看看这个!”杨子明递给他一张纸,“云霓打来要我转给你的电报!刚刚收到的。”
云楼打开那张电报,上面是这样写著的:
“父乘今午国泰班机赴台,为兄在台狎昵歌女之事,
兄速作准备为要。 霓。”
云楼一把握绉了这张电文,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挺直了背脊,他的眼睛喷著反叛的火焰,咬紧了牙说:
“他又来了!他已经不认我这个儿子了,他凭什么又要来破坏我?”小眉没有看到电报的内容,并不知道电文中涉及了自己,看到云楼的脸色变得那样坏,她只认为云楼仍然为涵妮的事和他父亲记恨,就走上前去,用手扶住云楼的手臂,劝解的说:“算了,云楼,没有人能和自己父母呕一辈子气的,怎么说,他也是你父亲,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别再放在心里吧!”
“你知道什么!”云楼大声说,摔开了小眉的手,心里又急又气又痛苦。“怎么了?”小眉勉强的笑著。“跟我也生气了?”
“不,不是,小眉,”云楼急急的说,额上冒出了汗珠,他的眼神痛苦的停在小眉的脸上。“不是跟你生气,我是急了。”
“怎样呢?云楼?”杨子明说:“你去不去飞机场接他?现在两点十分,飞机两点三十五分就到了!”
“我不去!”云楼很快的说。
“云楼!”小眉忍不住又插口了。“你就去一下吧!他到台湾来,百分之八十还是为了你,如果他真不想要你这个儿子,他也不来了。你现在去接他,父子间的一切不快就算过去了,这不是一个解除误会的大好机会吗?”
“你不知道,小眉!”云楼苦恼的咬了一下牙:“你太善良了,你根本不了解我父亲!”
“再不了解,我也知道他是个父亲,”小眉微笑著。“他的出发点还是为了爱儿子!”
“小眉!”云楼有苦说不出。“母猫为了爱小猫,有时会把小猫咬碎了吃掉呢!这种爱你也歌颂,你也赞美吗?”
“你父亲又不是母猫!”小眉噘著嘴说。
“好了,别拌嘴了,”杨子明看著云楼。“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讨论,我看这样吧,小眉先回家去。云楼,你到我家去等,我去接你父亲来谈。”
“我不见他!”云楼愤愤的喊:“这一年我没有用他的钱……”“云楼!”杨子明打断了他。“小眉说得对,父亲总是父亲,你不能因为一年没有用他的钱,就不算他的儿子了……”
“他害死了涵妮!”云楼无法控制的叫了起来:“现在他又要……”“云楼!”杨子明喝住了他,暗示的看了小眉一眼。“你这样说是不对的,涵妮不是你父亲害死的,如果没有你父亲叫你回去的事,她一样会死,她是死于先天性的心脏病。你现在就听我安排的去做吧,你放心,”他深深的,含蓄的看著他:“一切有我和你杨伯母,你父亲不会跟你为难的!”
“云楼,”小眉也在一边说:“你就听杨伯伯的话吧!”
云楼软化了,垂下头去,他沉思了片刻,终于咬了咬嘴唇,抬头对小眉说:“好吧,我就到杨伯伯家去。小眉,你先回家,我晚上再去看你。”“你忙你的,别顾著我,”小眉说,“晚上还是陪你爸爸多谈谈,明天再来找我。好了,我先走!”她对云楼笑著挥挥手,又扬著眉毛加了一句:“好好的,云楼,可不许和你爸爸吵架呵!再见!云楼。再见!杨伯伯!”
云楼看著小眉笑嘻嘻的跑出去,依然带著满脸的天真和挚情,浑然不知即将来临的风暴,不禁满怀涨满了难言的苦涩,直等到小眉的影子都看不见了,他仍然站在那儿发愣,还是杨子明喊了一声:“快走吧!云楼!我先送你到家再去飞机场!”
云楼坐进了车子里,看著前面遥远的天空,他看到的不是灿烂的阳光,而是一片厚重的,堆积著汹涌而来的阴霾。彩云飞5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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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杨家的客厅里,云楼坐立不安的在室内走来走去,满脸罩著浓重的抑郁和忧愤。对父亲,一年前的积恨未消,而新的打击显然又要跟随著父亲一起到来。为什么呢?为什么身为父母,却常常要断送儿女的幸福,漠视儿女的感情和自尊!是谁赋予了父亲掠夺子女快乐的权利?是谁?是谁?是谁?一年多以前,当他正被甜蜜与幸福重重包围的时候,这个父亲竟残酷的将他的一切都撕得粉碎,践踏得鲜血淋漓。现在,好不容易,他重新找回了那份幸福,父亲就又出现了,就又要来践踏,来蹂躏,来撕裂,来破坏……为什么?为什么?
“他真是我爱情上的克星!”他突然大声的、冲口而出的喊,喊得那么响,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坐在一边的雅筠抬头看了看他,她正在打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