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终点的长假-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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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城被绳子勒得直咧嘴:“慢点,不要硬扯!‘那些人’是跟我一起来的人吗?米娜找他们干嘛?还有我怎么被绑起来了?”
“就是米娜绑的你!谁知道她想对他们干什么!糟了……解不开!”
一阵冷风吹来,张城觉得清醒一些。他记起当时自己走到这里的情形——这是宿舍楼后被砖墙分隔开的室内体育活动中心。同时,他注意到了不远处那两扇挂着锁的大门,呻吟声正从门缝里传出来,离他们很近,门从里面被推搡,撞得挂了锁的门闩哐哐直响。
鸡皮疙瘩从脊背上扫过,梦境一下成为现实。没有光亮,他看不清那黑乎乎的门缝里面有什么,却能毫不费力地想象出那些蠢蠢欲动想从门缝里伸出的手指——惨白又肮脏。只要门闩被撞断,它们就会汹涌着扑出来将自己撕碎。
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他从许思凡惊慌的话语中弄明白了一件事:当时在门前袭击他的是米娜。他被打昏,之后被她绑在这里。
原来米娜一直都知道这个校园什么地方藏有活死人。
他来的时候大门是打开的,但这两天他不止一次通过大铁门向这边张望,那时候门明明被铁链锁得结结实实。所以,米娜有钥匙。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想对他们做什么?
“你有没有刀子?”张城觉得不能再浪费时间。
“没有……”许思凡依然没有解开绳子,而对面门内活死人的嚎叫声此起彼伏,它们拼命撞门的举动使他感到害怕极了,声音到最后已变成哭腔。
“别害怕!你右面路边,摸一下有没有碎玻璃——”
手电筒果然不出意外地不在了,许思凡很快找到一小块玻璃碎片,那是张城的手电筒掉落时留下的。
碎片很薄也很锋利。绑住张城双手的是一段塑料绳,这种绳子很轻却结实,很难扯断,但只要有尖锐的工具就很容易磨断。张城只把碎片凑在绳子上一下,两下,第三下的时候,他的双手就重获自由。
他站起来揉揉手腕,又跺了跺麻木的双脚。许思凡已经吓得迫不及待想跑了:“我们从哪边走?前面翻大门还是后院翻墙?”
炫“我要去找跟我一起来的人!”
书张城首先想到的,就是原本跟在他身后却消失不见的马青海,他立即顺着原路返回。
网许思凡本想叫醒张城就可以让他带着自己逃出学校,不想他竟要返回宿舍楼,急得又叹气又跺脚,自己又不敢独自往外闯,只得小跑着跟在张城身后。
不知是不是手脚还麻木的缘故,张城只觉得自己的头脑依然混沌一团。他一边极力控制身体的动作,一边用力甩甩头想让自己清醒。就在他快要跑到宿舍楼的时候,脚底下绊到一样东西,险些失去平衡摔倒。
脚下柔软的触感,温暖的知觉显示,那是个倒在路边的人。
张城俯下身去,耳边传来均匀悠长的呼吸声,这才放下心来。他摸到马青海的双手也同自己一样被反绑在身后,遂一边帮他解,一边叫他的名字。
谁知道马青海的双手恢复自由,在脸颊被拍得啪啪作响时,依然雷打不动地睡着。张城焦急起来,他更用力地摇晃着睡着的人,一边抬起他的身体,试着把他背起来。
“别叫了,他醒不来的!”许思凡在他身后说,他是在张城解开马青海绳子时跑到的,“她给你们下药了!”
这回张城没有不明白这个“她”是谁:“什么时候?怎么下的?”
“饭里!”
“你不是也跟我们一起吃饭,怎么没事?你知道她下药的事?”
“我没喝汤!”许思凡急得声音颤抖,“我也是才想明白的!她以前就给我做过那种汤——好像就是你们说城西爆炸的那几天……那几天也跑来了几个人,跟你们一样躲进来的,后来早上米娜跟我说他们都走了……我觉得就是因为她那天也下了药,我才睡死过去听不到爆炸声的!”
张城立刻从他的话语中捕捉到极度危险的信息。他顾不得背起马青海,对许思凡说:“你在这儿守着他!”说完直奔进宿舍楼。
他睡的房间门大敞着,屋里很黑,他只好伸手去床上摸——赵强的床空空如也,刘志强的也一样,他们的被子掀开,被褥冰凉。
张城急忙出去,之见隔壁的门正虚掩,房里有人。
他首先摸到睡在门旁边那张床上的郑卫国,然后是往里一张床上女人的长发,那是孙淑兰,她的上铺是郑斌,这三个人都好好地睡着,发出规律的呼吸声。
心念稍宽,他侧耳倾向对面两张床,却没有任何声音。他急忙伸手去把两架上下铺四张床摸个遍——袁茵和田璐都不见了!
第21章 “你不要离开!”(1)
“早上他们都不见了……”
耳边响起许思凡刚刚说过的话,寒意顿时从心底升起。
现在正是天最黑的时候,完全看不清手表上的指针,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室外昏睡了多久?也许几个小时,也许几十分钟……米娜在袭击并捆绑好他之后,又把马青海绑起来,才进入宿舍的吗?之后她把那四个人带到哪里去了?
最早不见的两个人也是被她弄“失踪”的吗?
身材娇小的于晓娟还有纤瘦的袁茵是米娜一个少女可以背走的,身材稍高丰满的王翠芳和田璐也勉强可以,但赵强和刘志强都很沉重,单凭米娜一个人的力量能做到吗?
得尽快去找他们,趁时间还不长。
他在桌上看到一把微微反光的钥匙,想了想,把它抓在手里,然后到走廊里,当试到第二间宿舍时成功地把门打开了,正是郑卫国所在宿舍斜对面的那间。
然后他回到原来的房间,先把熟睡的郑斌抱下床,转移到对面那间宿舍里去,接着分别是孙淑兰和郑卫国。
做完这些,他跑出宿舍楼,许思凡正东张西望地站着等他。他让他帮忙,把马青海从地上架起来。他们把没有意识而身体沉重下坠的男人拖上台阶的时候,少年承受不住肩膀上的重量差点滑倒。张城索性把马青海全身的重量都移到自己背上,半背半拖,把他也弄到新找的宿舍里面,放到一张床上。
他喘了口气,关上门,把插在门上的钥匙旋了几圈,然后拔出来,从门下的缝隙里滑进去。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
被锁在房间里的四个人都沉睡不醒,他要去找另外那四个人,不但无法寻求马青海和郑卫国的帮助,而且不知道米娜会不会在他离开时回来。这间屋里的四个人吃了安眠药醒不来,没办法自己跑掉,所以他必须赌一把:看到两间宿舍门开着,床上没人,米娜会认为他们醒来自己跑掉,从而不去搜索周围的宿舍。
经过一番搬运的劳作,张城忽然觉得有些累。想起晚饭时喝的那一大碗汤,不禁暗暗叫苦:米娜今晚一定放了比前两晚更多量的安眠药在汤里。他已经感到眼皮酸胀沉重,呵欠抑制不住上涌。他有些蹒跚地回到原来的宿舍,找到桌上放着的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十月后半的天气里,夜凉如水。冰冷的水从头淋下的刺激使他全身剧烈地颤抖,逐渐涣散的意识被狠狠地拉回来。
他刚从关着活死人的体育馆院子里出来,那里既没有看到他的四个同伴也没有米娜。要搬动四个人走很长的路,对米娜那样一个中等体型的少女来说是极困难的,所以她不可能离开宿舍楼很远,张城想着。
她要把失去知觉的几个人怎么样?这是张城此刻心里最担心的一点。王翠芳和于晓娟已不见很久,米娜是怎么让她们消失的?把她们背出去,然后扔到满是活尸的大街上吗?如果她有学校大门钥匙的话,那的确是使大活人迅速消失的最方便举动。但这种做法并不安全,因为,街上的活死人同样会对背人出去的米娜自身构成威胁。所以她并不能离开大门太远,以免来不及把人扔下就遭到攻击,或有死人从打开的校门进入校园。那将意味着,被她扔到门外的人会在原地被死人啃食,变成一堆血肉模糊的残骸,正像永远躺在山桥镇街道上的刘勇一样,从而被她们校园里的同伴发现。
据许思凡说,就在城西天然气管道爆炸的前几天,还有另外几个人同他们一样躲进这所学校,几天后他们同样消失了。如果那些人的消失同样是米娜造成的,如果米娜把同样被她下药的几个人扔到街上,那么几天后来到的他们不会见不到街上的遗骸。然而,几次沿着栅栏围墙巡视下来,校门外的街道除了四散的垃圾外,并没有血腥的东西。
或者,她把她们扔给了那些关在体育馆里的死人?那样她就得开启那两扇后面守着一大群死人的大门……
王翠芳和于晓娟两人现在还活着吗?米娜为什么想让他们这些外来的避难者死?今晚不见的四个人又在哪儿?
他的心脏怦怦乱跳,一大堆疑问正像狂风过境一样杂乱无章地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无所适从。实在想不明白米娜为什么会对无冤无仇的他们赶尽杀绝。让他更觉得危机来临的是,凉水暂时清醒了他的神智,同时也在带走他的体温。安眠药仍然顽固地发挥着作用,他感到自己的体力正在迅速地流失。
他从宿舍楼里冲出来,越过学生餐厅,直奔学校正门。
张城靠在大铁门上喘息着,门外的街道上一片肃静,只有风吹动落叶在地上移动的沙沙声。门并没有开启,他只能祈祷米娜还没来及把几个人喂给活死人,田璐袁茵她们几个还活着,就被藏在这个校园内的某处。
他把目光移向传达室转角处的消防箱,现在隐藏在角落的黑暗中。即使记得那里早在来时就空了,他还是徒劳地上前检查一番。多希望原有的那把消防斧还在!他很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趁白天明亮的时候在附近仔细找找,那样,有一把防身的利器,就不至于现在身处黑暗无所依托。
有一个人跑过来,他并不紧张地认出那是许思凡,几乎忘了这个少年还在在身边。
“米娜把袁茵她们带到哪儿去了?”
“我怎么知道啊!我也可能是受害者呀!”许思凡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也不管在黑夜里张城是否能看见。
“胡说!她把几波人都弄没了,就留着你,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我……是她同班同学吧……平常我也有帮助她啊……这不难理解吧……”
“既然那样,你留在这儿好吃好喝不就行了,还急着跑什么跑?”
“那……她是杀人犯耶!我怎么好跟个杀人犯待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她是杀人犯?我们到现在什么证据都没看到,说是你做的推在她头上也可以啊?”
“我……啊……张叔叔……张大哥!你不要冤枉我啦!你看我像会杀人的吗?”
张城很吃惊地在黑暗中看见许思凡眼里闪着的泪光,他当然不会真的认为许思凡才是幕后操纵者。这件事有许多种可能许多中蹊跷,他无法仅靠自己胡思乱想理出头绪,却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在偌大校园里,与一体育馆活尸一墙之隔安然生活的这两个少年男女,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仅有“同班同学”这样简单。许思凡一定知道些前因后果,却不肯告诉他,而这些未知因素也许就是解决问题、找到他几个同伴的关键。
他必须让他说出来:“那就告诉我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啊!”少年哭丧着脸,“你还想知道什么呀?”
“你跟她光是同学的话,那为什么她每次吃饭都要坐你身边,还给你夹菜?她对你那么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