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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谨言-第99章

小说: 谨言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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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李谨言惦记的报社老板,此刻正坐在鼎顺茶楼二楼的雅间里,桌子上放着一壶凉茶,还有几叠精致的点心。哑叔坐在他的对面,双手放在桌子上,看着他,很长时间,房间里都没有任何声音。

终于,站在哑叔身后的李老五说话了,“三当家的,没想到会在关北城见到你。”

被称为三当家的报社老板,身材不高,一张精瘦的面孔,两撇细细的胡子,嘴角还有一枚长毛的黑痣,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好人,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大当家被抓,二当家身死之后,带着弟兄们东躲西藏,躲避官府的追杀。之后将弟兄们全都安置妥当,独自离开没了消息。当年官府悬赏捉拿他的告示贴了满城,却始终找不到一点线索。最后也只能抓了一个死刑犯充数砍头,草草结案。

“别叫三当家了,我现在好歹也是个正经生意人,叫我文老板。”文老板拿起一块点心,三口两口吞下肚,“小五子,你这生意做得不错啊。”

“托三少爷的福。”

“三少爷?”文老板鼻子下面的两撇八字胡像老鼠须子似的动了动:“李二老爷的儿子?”

“正是。”李老五还想接着说,哑叔抬起右手止住了他的话头,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直接朝文老板掷了过去,示意他拆开看。

“给我的?”文老板饶有趣味的摸了摸嘴角的胡子,拿起信封拆开一看,下巴掉地上了,“大哥,你这不是拿兄弟逗闷子吧?”

哑叔朝文老板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到:“你这份报纸,三少爷看上了。”

“大哥,”文老板咂咂嘴,说道:“不瞒你说,我办的这东西实在上不了台面,正经的文化人是不乐意到我这地方来做事的,在上面写东西的大多是落魄的师爷,前朝的秀才,还有几个是把祖业都给卖了的纨绔,无非弄些风花雪月的东西,讨口饭吃,三少爷怎么就瞧上我了?”

哑叔一巴掌呼了过去,文老板忙侧头躲开,“大哥,别动手啊,你一巴掌拍下来,明年就得去我坟头上和兄弟喝酒了。”

“三少爷自有他的道理。不是买下而是合办。他出钱你出人。不过报纸要办到多大,三少爷说了算。”哑叔继续写道:“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等好事,当然答应。”文老板舔了舔嘴唇,“现在关北城谁不知道李家三少爷是个财神爷,有名的钱耙子。早知道大哥跟着三少爷做事,不用你下帖子,我自己就找上门了。”

哑叔点头,又在桌上写道:“明日同一时间,来这里见三少爷。”

“好!”

离开鼎顺茶楼,哑叔直接去找了李谨言,将关于文老板的事情都告诉了他,连他同样曾是个江洋大盗的事情也没瞒着。李谨言听得一愣一愣的,江洋大盗办报纸?果然这是个神奇的年代。

当夜,李谨言便将自己要和人办报的事情告诉了楼少帅,见楼少帅挑起一边的眉毛,解释道:“少帅放心,我这份报纸绝不涉及政治,都是些花边新闻和八卦什么的。”

“花边新闻,八卦?”

“对。”李谨言点头,“例如谁家办厂赚钱了,谁上山不小心摔一跤却挖到一颗百年人参一类的。这种事情大部分人都会感兴趣。当然,也会刊载一些招工消息,等到办大了,还会登广告,就是给产品做宣传,让更多人知道。”

“恩。”楼少帅点头,坐到床边,拉过李谨言,“伤口还疼吗?”

“早不疼了。”李谨言摇头,察觉到楼少帅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有越来越向下的趋势,掌心也越来越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说道:“大夫说了,七天不能沾水!”

“……”室温陡降五度。

“少帅,”李谨言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你头发还湿着,要不我帮你擦头发?”

下一刻,一条毛巾就塞进了李谨言的手里。

李谨言撇撇嘴,一边帮楼少帅擦头发,一边暗道:看来不管是猫还是老虎,一旦有炸毛的趋势,都得顺毛捋。

给楼少帅顺过毛,李三少难得睡了个好觉,虽说搂在腰上的胳膊还是像钢箍似的,可李谨言却睡得十分安心,一夜无梦。

第二天,李谨言如约去见文老板,两人倒也相谈甚欢,对于李谨言提出要将这份报纸改名,文老板没什么异议,开分社的事更是举双手赞成,只是提出条件,现在报社里的人都要留用。

“我知道这些人恐怕都入不了三少爷的眼,但也绝不是一无是处,为人也是信得过的,还请言少爷赏口饭吃。”

“文老板说哪里话。”李谨言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辞了他们?不只不辞,我还想请文老板多招一些这样的人才,当然人品方面还要多把关,至少不能让洋人的探子混进来。”

文老板听李谨言这么说,嘿嘿一笑,要多奸诈有多奸诈,“三少爷就放心吧,绝不会让这样的人混进来。”

“哦?”李谨言见他说得笃定,好奇的问道:“难不成文老板有独门诀窍?”

“诀窍说不上。”问老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那帮人身上都有股味,别人闻不到,我能闻到,保管一个都进不来,就算进来了也甭想再出去。老子给他们点天灯,扒皮抽筋,挖眼睛削鼻子,保管各个舒爽的哭爹喊娘!”

哑叔拍了一下桌子,眼睛一瞪,意思很明显,在三少爷面前说什么混账话!

文老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胡子,“口误,一时口误。再说大哥的鼻子又不是我割的,你生的哪门子气?”

哑叔握起了拳头,文老板立刻缩脖子了。

李谨言憋不住乐了,这个文老板还真有意思。

几人正说着话,就听到一阵喧哗,哑叔示意李老五出去看看,刚推开门,就见一个伙计从楼下跑了上来:气…喘…嘘嘘的说道:“打起来了,少帅和南满的日本人打起来了!”

“什么?!”

86、第八十六章

轰轰轰!

随着几声炮响;十余枚炮弹眨眼间落下;数团黑色的浓烟伴随着人体的残肢腾空而起;爆飞的弹片和沙石成为了驻扎在苏家屯一个日军大队的催命符。

能够在堑壕战中保护士兵的头盔还没有诞生;日本人仓促应战;挖掘的战壕还不到膝盖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炮弹落下,看着自己的同伴被炸死炸伤;那些日本兵临死的哀嚎声;成为了扎进其他日本兵心里的一根利刺。

轰!

又是一阵炮击,炮弹炸出的弹坑比刚刚足足大了一倍!

“重炮!”一个军曹大声喊道:”避炮!”

可是;他们又能避到哪里?

华夏人明显是有备而来;最先三轮炮击直接将附近几处可以作为掩护的建筑物夷为平地。日本人只能祈祷下一颗炮弹不要落在自己附近;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他们不可能撤退,一旦撤退,就是将苏家屯火车站直接交给华夏人,等待他们的将是被军法处置,连国内的家人都可能受到牵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五师团大木大队的大队长大木次郎趴在一个弹坑里,小心翼翼的举起望远镜看向对面的独立旅阵地。大木大队不是唯一驻扎在苏家屯的日本军队,还有一个铁道守备大队,可惜大部分人都在炮击中被炸死了,就连铁道守备大队的大队长都没能幸免,华夏人发动的攻击太过突然,他们一点防备都没有。况且,从来都是日本人在华夏人面前耀武扬威,什么时候华夏人竟敢主动攻击帝国军人了?

“卑鄙!”大木恶狠狠的咬着牙,“电报发出去了吗?”

“是!”趴在一旁的通讯兵满脸烟尘,身上还染着血迹和白色的东西。就在几分钟前,另一个通讯兵在他眼前被炸飞,他很幸运,只是被炸伤了胳膊。

“太好了!”大木次郎握紧拳头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等到我们的援军赶到,一定要让这些华夏人见识一下,挑衅大日本帝国陆军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轰轰轰!

炮声不断响起,从七五山炮,七五野炮,到120mm榴弹炮,华夏人就像是在展示他们手中到底有多少种类的火炮一样,不停的向日本兵藏身的地方倾斜炮火。这种炮击密度,在欧洲强国眼中实在算不上什么,在一战中,德军曾在七天时间里向英法联军的阵地砸下了以百万计的炮弹,而在刚刚的十几分钟内,从独立旅炮兵阵地发射出去的炮弹还不到两个基数。简直就是打一炮,喘口气歇一会,再打一炮,再歇一会,不是炮兵们不想摆开架势痛快的打一场,实在是上峰有令,弹药数量有限,省着点用。

饶是如此,也足够这些日本兵喝一壶的了。

在独立旅的临时指挥所内,楼少帅正举着望远镜看着日军的防守阵地,却也只能看到一团团黑色的浓烟,连炸飞的残肢断臂都很少见,恐怕那里也没多少活人了。

“少帅,是不是该发动攻击了?”旅属特务营营长周乾说道:“这么轰下去,对面的日本兵都要被轰成渣渣了,步兵上去只能收拾破烂了。”

楼少帅放下望远镜,目光扫了过来,周乾立刻脚跟一磕,双膝并拢:“少帅,属下请战!”

“再等等。”

“可是……”

周营长还想争取一下,季副官突然大步走进来,“少帅,鞍山车站的日军动了!”

“多少?”楼少帅的表情未变,握住望远镜的手却倏地用力。

“足有一个联队!”季副官语带兴奋的说道:“现在那里只剩下一个中队,赵团长向少帅请示,是不是马上把鞍山站拿下来?”

楼少帅几步走到桌旁,地图上标注了从宽城子到大连的每一个车站,几个集中驻军点都用红笔圈了出来。楼少帅对苏家屯的日军发动攻击,为的是将鞍山火车站的日军都调动起来,趁机攻下鞍山车站,借此将从关北至鞍山一线的铁路从日本人手里抢过来!这就相当于从中间截断了南满铁路,只要独立旅站稳了脚,日本人无论怎么做都是投鼠忌器。就算他们拿出朴茨茅斯合约也照样没用,那是他们和俄国人签的,同华夏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至于在海城的两个日军大队和一个铁路守备大队,楼少帅并不担心,中间还隔着一个汤岗子,等到那里的日军赶到,鞍山火车站早就落进他手里了。就算来了也不要紧,架上两挺机枪,就当是给士兵练枪了。

马上发动和日军的全面战争并不现实,楼少帅的最终目的,就是像在满洲里对付俄国人时一样,狠狠揍这群矬子一顿,给他放点血,也顺便给他们提个醒,有些主意是不能打的,有些人也是不能动的,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命令,”楼少帅抬起头,“独立旅下属第二十八团立刻向鞍山车站发起攻击,务必在日落前占领车站。”

“是!”

“第二十九团配合二十八团,于中途截击增援苏家屯的日军。”

“是!”

“下令停止炮击,特务营作为主攻部队,拿下苏家屯火车站!”

“另外,”楼少帅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滔天的杀意:“不要俘虏,一个不要!”

“是!”

季副官和周营长同时一凛,胸中却涌起了一股兴奋与难以抑制的激动。难怪少帅杀鸡动牛刀,一次就动了两个团,看来少帅是铁了心的要给日本人一个教训了。

独立旅的炮击突然停了,残存的日军已经不到两百人,分散在不同的弹坑内,有胆子大的,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朝对面看去,下一刻,瞳孔骤然紧缩,一个个穿着浅褐色军装的华夏士兵,排开了散兵线,压低身子朝他们压了过来。

他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却给这些日本兵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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