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断魂-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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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宫女可是怡然居的?”
高无庸见皇上问,腿一软跪在地上,将喜环的话句句转述,却也添油加醋了不少。他本想,皇上对宁妃娘娘的情谊不假,一定会前去探视,这样一来,怡然居也算是解禁了。
可皇上听了他的话,神色如常,只是夜里批折子一直到四更天,才让奴才伺候歇下了。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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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回
。 第八十回。 第八十一回
时如苍狗,白云过隙。
夏去秋来,满目萧条。
蕙宁的身子渐显,行动也不如往常般利落,却还是坚持在秋池边散步,也不让喜环跟着,她愈发喜(炫书…提供下载)欢一个人静静的独处。
有时候十三爷过来,两人还能说上几句话,大部分时间她也只是听着。
知道皇上随便寻了个理由,将乌泰调回四川,命年羹尧去了前线,年羹尧果然不负众望,连着打了几场胜仗,皇上更是嘉奖连连。
十三说这些时,蕙宁总算是放下心里的石头,抿嘴笑着。十三却是骂她没心没肺,不知感激。
他自始至终也不曾来看过她,早先喜环她们还盼着,毕竟她有孕在身,皇上总是会来的。
可他终是没来。
五月时,德妃娘娘仙逝,十四爷在永和宫大闹一场,她担心姐姐,怕姐姐遭连累,可后来又听说,皇上封十四爷为恂郡王。
她如今愈发猜不透他的心思,他的果断和严苛是历史上出名的,她不知道的是,终有一日,风暴来时,她是否受得住。
如今不过是得一日,过一日,勤礼佛法,只求安心。
她也曾问过自己,这样到底是对是错。
她独坐在怡然居内,念及过往的种种,恍若隔世,却又近在眼前。
十三总是劝她,放宽心,说皇上只是一时转不过来。她却笑而摇头,转不过来的何止是皇上。
她也不过如此,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他们愈久不见,她就越发害怕见到他,每每外出散步,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撞见什么,来来回回,也不过是绕着秋池而行。
午夜梦回时,身畔冰冷,也会听见另一个自己,轻声问:“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她很想否认,却又无法否认。
这不是她想要的,可至少是目前看来最好的,只是苦了肚子里的孩子。
十三有时会领着太医前来给她号脉,问诊。她自己本就略懂医术,一来二去,她都快成了半个大夫,太医说的避讳,她也记在心上,不再是早先的全无顾忌。
太医说预产期怕是在新年前后,应该早做准备。
她知道古代生产不比现代,稍有不适便有生命危险。她就是不顾惜自己,也得顾全肚子里的孩子。
可又担心,这个孩子的到来是好是坏。
十二月初,紫禁城里纷纷扬,飘起了大雪。
蕙宁披着斗篷,立在檐下看雪,远远的瞧见一行人直直往怡然居这边来。
不知为何,她突然很害怕,双手绞着斗篷,恨不得自个躲起来。
一行人进了怡然居,她看清排头的是十三爷,这才缓下心来。十三卸下披风,笑道:“蕙宁,你看我带谁来看你了。”
话音未落,便见十三身后,身披黑色斗篷的妇人,缓缓取下面纱,轻轻的唤道:“小姐,小姐——”
蕙宁跌跌撞撞下了台阶,朝那妇人奔去,翠珠连忙上前要扶住她,可身后的喜环已将她搀住。
“翠珠,翠珠,真的是你吗?是你吗?”蕙宁呜咽着。
“小姐,翠珠来看你了。你过得好吗?怎么瘦了这么多?小姐,你还记得吗?你曾答应过翠珠,将来要带我去江南的,你怎么把自己糟蹋成这样,你让翠珠如何放心离开。小姐,下辈子,如果真有下辈子,一定还要记得翠珠,记得你答应过翠珠的话,带翠珠去江南看看。最近翠珠总常常想起府里的那些日子,那个时候真好,翠珠一辈子最开心的事就是能够伺候小姐。小姐,可千万别忘了翠珠啊。千万别忘了我啊。”
“翠珠!翠珠——”
蕙宁伸手要拉她,可翠珠一直往后退,往后退,退出怡然居,退出皇宫,退到天边去了。
蕙宁猛然醒来,才知道自己不过是做了个梦。
喜环见她醒来,便上前搀扶她起身。
“十三爷这几日可来了?”蕙宁问。
喜环摇头道:“怡亲王是有几日没来了。怕是事务缠身吧。”
蕙宁想起方才的梦,让翠珠取来披风,便要出去。喜环连忙拦道:“主子,外面正下着雪呢。地上又滑,您身子不便,还是不要去的好。王爷闲下来,自然会来跟主子讨茶喝的。”
蕙宁不听,非要出去,喜环便只得唤来冬竹,两人搀扶着她,也不敢问是要往哪里去。
高无庸见到她,大惊失色,连忙上前道:“娘娘,你有身子,需要什么,差人来说一声就是,何必跑这一趟。皇上还在里面议事,这会儿——”
“十三爷可在?”
说着便见十三爷身着朝服,和两个大臣边走边议,蕙宁推开高无庸,便朝他跑去,吓得高无庸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十三也瞧见她,正要避开。
“十三爷!”
也不去管请安的大臣,蕙宁侧身挡在十三身前,道:“十三爷,能说几句话吗?”
十三面色为难道:“娘娘,臣这会儿还要出宫办差,得空了——”
“我问你,翠珠呢?翠珠呢?”
“这——”十三不敢说,回头朝养心殿望去,胤禛已经得了通报,赶了出来,他朝十三使了个眼色,十三绕过蕙宁,走开了。
蕙宁心里已然明白,只是还有些不信,“皇上,翠珠呢?她真的不在了吗?”
胤禛已飞奔过来,将她揽在怀里,语气急切的道:“你不要担心,朕已经派人过去了,朕已经让人去处理。高无庸!她怎么会知道!高无庸!”
高无庸,喜环,冬竹已经吓得跪在地上。高无庸浑身抖个不停,喜环壮着胆子回道:“皇上,主子晌午时做了个梦,奴才听主子喊了几声,醒来后,主子便吵着要来,奴才拦不住。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冬竹一抬头,瞧见主子的羊水已破,忙唤道:“皇上,主子是要生了!主子要生了!”
“传太医!”
“传太医!”
……………
翠珠是上吊自杀的。
胤禛派去的人回来也是这么说的,翠珠死前,身边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即便是死后,连替她整装入殓的也是随行出京的老嬷嬷。
除了接待来使,巴斯王子更是没有出现过。
回来的人还说,只怕去迟了,连尸首也保不住。
这些消息,胤禛一直瞒着蕙宁,加上翠珠去蒙古之后,蕙宁多次试图同她联系也无果,胤禛便下了禁令,不准任何人提及,违者必斩。
不料,一场梦境,让她动了胎气,早产下不足月的小阿哥。
幸好母子平安。
蕙宁醒来见胤禛坐在床边,只当是做梦,翻个身子又要睡去。
“若是醒了,陪朕说说话吧。”
蕙宁却还是背着身子,不知如何面对他。她心里清楚,翠珠的死怨不得他,多半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当年自己的任性,如果不是当年自己太多的身不由己,那翠衫少女如今依旧是花容月貌的模样。
“我大哥知道吗?”
“朕本想入京后再行安葬,只是路途遥远。朕已命人建了衣冠冢,葬在西山下,她一抬头便能瞧见整个京城。”
“多谢。如果我大哥不知道,就不要让他知道了。何必再徒增悲伤,她自是幸运,人已经去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不过留着些念想就好。”蕙宁说着,眼泪便滑进枕头里。
“蕙宁。”他扳过她的身子,替她拭干眼角的泪水,“别难过了。再哭就要伤眼睛了。还是想些开心的吧,比如说,孩子该取什么名字好。宝儿一直吵着要来看弟弟,朕一会儿就让她过来,好不好?”
“皇上定夺便好了。”蕙宁微眯着眼睛,外面刺目的雪光,让她眼睛生疼。
“蕙宁,朕答应你,从今往后,再不追问!朕答应你,不问了!不再逼你了!”
“皇上,臣妾乏了,想休息了。”
“那好,朕就坐在这,陪陪你。你再睡一会儿,朕守着你。”
胤禛伸手握住她,只觉得她手心冰凉,便放在嘴边哈气,要替她暖手。蕙宁虽是闭眼,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溢出。生下孩子的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醒来后便又是另一番景象,也许这样就能回到现代,便能结束这无穷无尽的折磨。
胤禛给孩子取名为弘佑,希望老天能庇佑这个早产的孩子。这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七阿哥,爱新觉罗…弘佑。
蕙宁是在东暖阁产子的,虽然有违例制,产后却还是一直住在东暖阁。她身子渐好时,想要搬回怡然居去住,胤禛便以孩子体弱,不宜奔走为由拒绝了。
孩子由宫里的老嬷嬷照料,月上时,皇上特意恩准她姨娘进宫来看看。
姨娘很是高兴,抱着孩子不撒手。蕙宁却急急的追问府里及姐姐的消息。姨娘句句隐瞒,不肯多说,只道府里一切如常,蕙兰如今住在王府内,让她只管宽心养好身子。
弘佑很爱哭,又怕生,每每换人抱起便哭闹不休,却是极其依赖她。
夜里蕙宁便让他同自己睡,一觉醒来,弘佑吮着手指,瞪大眼睛望着她,便乐呵呵的笑出来。
胤禛下朝也会来看看孩子,弘佑抓着他的手指便要往嘴里塞,胤禛便故意蘸着白水逗他,弘佑乐意得很,愈发咯咯直乐。
弘历陪宝儿前来,见弘佑被胤禛抱在怀里,也不敢上前,只是远远的看着,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蕙宁不着痕迹的朝他点头示意,这才上前去逗弘佑玩儿。
胤禛道:“朕打算把弘佑留在养心殿内,由朕亲自教导。”
他这话一出,不仅蕙宁愣住,连弘历也呆呆的,却是转瞬即逝。
蕙宁忙说:“牙还没长,教他读书识字还是骑马打猎?皇上若是实在太闲了,前日弘历送了幅字画过来,还请皇上瞧瞧看。弘历,去取了来。”
宝儿听说,也笑道:“姑姑,画是哥哥画的不假,字可是宝儿写的,保准皇伯伯看了都会大吃一惊。”
胤禛原本听了蕙宁的话,神色微顿,见宝儿如此,便抱着弘佑去看弘历手里的字画。
是幅江南水乡雪景图,宝儿却在旁题了首纳兰的词: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胤禛瞧了画,也读了诗,却无评价,依旧逗着怀里的弘佑。
宝儿上前道:“皇伯伯,姑姑还说我这诗对不上哥哥的画。哥哥画的是江南,宝儿的诗也是《梦江南》,怎么就对不上了呢。”
胤禛望着蕙宁,若有所思,却不答话。弘历立在一旁,面色却有些苍白。
蕙宁忙道:“诗自然是好诗。画也是好画。姑姑说对不上,是它们意境各不相同。宝儿,这个你可要跟哥哥好好学学。”宝儿听了只是呵呵一笑,并不放在心上。弘历却一直低头,直到离开东暖阁。
他一走,蕙宁便问胤禛,如此对弘历是否太苛刻了。
胤禛故意避开话题,只说打算给弘佑准备满月酒,在哪里设宴,宴请何人名单,杂七杂八的说得人头都大了。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