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妻盈门-第2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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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查访的重点便是那些曾经‘忠于’永昌帝的勋贵和旧臣,很不幸,陆家的头上也标着‘永昌旧臣’的标签,偏谢向晚和陆离手中各有一大队精干的密探。
倘或被锦衣卫发现,只扣他们一个‘窥探百官’的帽子,也够他们小夫妻喝一壶的。
只要能安全,信息闭塞些也好,左右他们又不是真的特务机关,知道那么多机密,那是有可能被灭口的呀。
谢向晚没有陆离这般乐观:“但愿吧!”
然而事实证明,谢向晚的担忧还是蛮灵验的。
次日清晨,谢向晚还没有收到谢家的回信,便收到了谢贞娘等一家人前来拜会的消息。没错,是一家人,这次不止万华堂来了,连万华年的夫君李燕来也一同跟来了。
谢贞娘、万华年、杨氏和白秀儿去后院拜会谢向晚,而万华堂和李燕来则去书房拜会陆离。
“哎呀,五六年不见,妙善出落得愈发明艳动人啦!”
万华年见了谢向晚很是激动,双方见礼毕,她就上前拉住谢向晚的手,没口子的称赞:“啧啧,瞧瞧这模样,再瞧瞧这通身的气派,真真有国公府二奶奶的架势。若是走在大街上,表姑我还真不敢相认呢。”
谢向晚笑得标准,说话更加标准,“表姑谬赞了。姑祖母什么时候进京的?说来也是我的不是,长辈们进京,我竟是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非但没能亲去远迎,如今却还要长辈们前来看我。姑祖母,表婶,表姑,妙善失礼之处,还请几位长辈宽恕则个!”
谢向晚的话一出,旁人还好,一直静坐不语的杨大奶奶和白秀儿,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异彩:啧,这位谢二奶奶果然不是个好性儿的人呀。听听她这话,表面上是在赔罪,实际上则是在暗指万家人不懂规矩、不遵礼节。
还有一个绕不过去的就是,论血缘关系,谢嘉树才是谢贞娘最亲近的亲戚,结果,谢贞娘带领一家老小进京,却没有给谢家去信儿,更没有去拜会,这、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谢贞娘听到谢向晚提到谢嘉树,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不是她胆小,实在是那个侄子太可怕了。一时胆怯,她竟忘了回答。
倒是万华年‘无知者无畏’,稍稍发福的脸上写满得意:“这事不怪你,实在是我们这次进京不过是临时起意。妙善,你还不知道吧,我的夫君,也就是你的表姑夫刚刚中了举人,夫君的先生说京里的书院好,建议夫君来京城的书院再读几年书。正巧听闻陆二少爷开了间书院,我便想着,陆二少爷自幼便有才名,书院里还有方老先生、王名士这样的名师,你表姑夫不拘认那位做老师,跟着学习三五年,定能有所进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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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人以群分
谢向晚扬起一边的眉毛,哟呵,她这位好表姑所图不小啊,竟然张嘴就提到了‘方老先生’和‘王名士’,她还真敢说。
王承倒也罢了,他是海内名士,但这个名号并没有得到官方验证。而方老先生就不一样了,他曾经是永昌帝的父亲、先哀太子的老师,正儿八经的太子少傅,满朝文武公认的博学名儒。
如果不是避嫌,为了让当今安心,方老先生也不会屈尊来九华书院。即便老人家来了九华书院,也不是真和那些普通夫子一样教授学生。他来这里,更多的则是归隐、养老。
当然了,倘或书院里真有天赋好、聪明肯学的好孩子,方老先生也不介意收来做关门弟子。但也绝不会像万华年想得那般,随便来个什么人,方老先生就会收入门下的。
那个什么李燕来,谢向晚见都没见过,更不知道其学识、德行,如何敢将他引荐给方老先生?她也更不敢‘命令’方老先生收他为徒啊。
至于王承,虽然没有官方的身份验证,但他在读书人中的名声却非常响亮,为人也高傲。当年谢向荣拜他为师的时候,整个谢家的人都做了许多努力,更不用说事先还有仇大学士的荐书。
现在就算王承娶了谢穆青,成为谢向晚的‘姑丈’,爱屋及乌的,王承对谢向晚这个晚辈也非常照拂。可这并不意味着,王名士的高傲性子会因此而改变。
王承入九华书院。目的跟方老先生差不多,他倒不是躲避圣人,而是躲避始终不肯放弃他的王家人,顺便再卖陆离、谢向晚夫妻一个人情罢了。
想让他像寻常夫子那般授课,就是陆离也不敢轻易开这个口哇。
谢向晚勾了勾唇角,斟酌着措辞,正准备委婉的拒绝。另一边坐着的杨氏却手拿帕子掩在鼻下轻咳了一声。
万华年满怀希望的看着谢向晚,听到大嫂的声音,这才想起了还有一个人需要关照,赶忙又补充道:“对了。还有大哥。他也终于考中了秀才。”
好一个‘终于’啊,直接道出了万华年对万华堂这个没用兄长的瞧不起——一个秀才足足考了十几年,偏母亲还以为万华堂是个‘晚器大成’的主儿,硬是四处寻访名师。银子砸了无数。生生弄得原本还算富足的家业耗去了一半。继而连累她的嫁妆也缩了不少水。
哼,花了那么多银子,供祖宗一样的供了那么多年。才终于供出了个秀才,如果将这些银子拿来给自己夫君跑关系,没准儿夫君也不必再耗费几年的光阴呢。
万华年原就是个自私的人,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家庭后,便愈发自私、凉薄。甚至因着大哥的事儿,对母亲也生出了许多不满。
谢贞娘过去大半辈子都被母亲、夫君纵得有些‘天真不知世事’,但夫君、母亲相继离世,她带着一双儿女离开扬州后,经历了许多事,被逼着成熟起来。
至少,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女儿的离心,儿媳妇的不满,以及儿子的不知上进。
再次在心底叹了口气,谢贞娘强扯出一抹笑,不知不觉间,那笑容竟带着几分讨好,“妙善,我们在冀州便听说了九华书院的名气,听说书院有国子监的博士教授功课,便、便想着,你表叔和表姑夫都是要科举的人,恰好需要国子监的先生帮忙指点一二……那、那什么,咱们都是一家子亲戚,妙善你自幼又是个体贴柔顺的好孩子,想来定会帮这个忙吧。”
谢贞娘到底还没有修炼到家,脸皮也没有女儿那般厚,说着说着,她自己先脸红起来。
饶是如此,谢向晚对她也有些刮目相看,谢向晚可没忘了当年谢贞娘是怎样的清高、骄傲,她能这般低三下四的讨好人,已经非常不易了。
万华年却觉得母亲说得还不够明白,赶忙补充道:“哎呀,方老先生是侄女婿的老师,王名士又是穆青姐姐的夫君,说起来都是自家人,既然有自家人,又何必劳烦那些外人哪。”
听她这语气,竟是瞧不上陆离高薪从国子监挖来的博士哪。
谢向晚只觉得好笑,十多年过去了,万华年还跟小时候一样,哪怕是强人所难也能做得理直气壮。
“表叔考中了秀才?表姑丈是个举人老爷?”谢向晚先故作惊喜的恭喜了一番,“哎呀,真是恭喜姑祖母和表姑姑了,万家不愧是书香门第,表叔和表姑丈也没有辜负姑祖父的期望啊。”
听到有人夸奖自家儿子(夫君),谢贞娘、杨氏和万华年都非常高兴,谢贞娘和杨氏还好,还记得何为‘谦虚’,赶忙笑着说:“哪里哪里。”
万华年却一脸的骄傲,连连点头,她的夫君刚满二十岁,这年头,除了陆离、谢向荣这样的变态,二十岁的举人已经非常难得了,任谁听了,都要赞一句少年英才啊。
李燕来不但有才,而且还有貌,有情趣,每每想到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竟是自己的夫君,万华年就各种得意。
万家来的四个女人中,唯有白秀儿依然沉静的坐着,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亮光,她觉得这位谢二奶奶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果然,就听到谢向晚为难的说道:“只可惜,我是个妇道人家,书院的事都是我们家二爷在打理——”
话音未落,万华年等人的笑容便凝固了,万华年更是当场沉下来脸,不悦的看向谢向晚。
谢向晚全都看在眼中,她不动声色,继续说道:“不过,书院里倒是有针对似表叔、表姑丈这样有了功名的士子的规定。”
万华年已经没了刚才的热情,冷冷的问了句:“哦?什么规定?”她怎么给忘了,谢向晚这个死丫头从小就抠门,问她要根簪子她都心疼得什么似的。
谢向晚权作没看到万华年眼中闪烁的不满之色,缓缓将书院对学生的分级情况说了说,而后道:“以表叔和表姑丈的条件,他们可以报名参加书院的英才级甲班。”
万华年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阴阳怪气:“哦?这个英才级甲班又是什么?可是由方老先生和王名士负责教授的?”夫君可是说了,他就是冲着这两位先生来的,其他人,哪怕是国子监的博士,都差了些火候呢。
谢向晚对于万华年的恶劣态度也不以为意,继续浅笑盈盈的说道:“是由两位前国子监博士教导,表姑放心,这两位博士皆是博学多才之人,如果不是我们家二爷诚心相邀,两位博士也未必肯来。他们的学问,连方老先生都称赞过的。”
万华年依然不甘不愿,“到底不是方老先生啊。哎呀,妙善,咱们都是自家亲戚,你给我说句托底儿的话,到底怎么样才能投到方老先生门下?”
万华年没有读过多少书,但自从嫁给李燕来后,对于一些响彻南北的名师大儒,还是有所耳闻的。这个方老先生,可是大周朝难得的博学之人,德行好、学问好,最难得的是,脑子灵活、很会做事,同样是永昌旧臣,许多文官都被今上给清洗了,偏这老头儿还滋滋润润的活着,最要紧的是,读书人对他却没有什么非议,更没有人质疑他的操守和德行。
用李燕来的话说,“大周朝有学问、会读书的人很多,可似方明儒这般得利又得名的大儒却是难得!”而混官场,要学习的就是这种本事。否则教人读书的地方多了去,他又何必心心念念想来九华书院?
旁的万华年也不懂,她就记住了一件事:自家夫君想做方老先生的学生,其他的,再好,她也不心动!
谢向晚见万华年不依不饶的,便有些不耐烦,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表姑既然这么说了,我便跟您说句实话,方老先生之所以来书院,并不是教书,而是看中了小汤山的环境,想来这里养老。恰巧我们二爷要开书院,方老先生便想顺手帮个忙……他老人家在书院,不过是坐燾儿,平日里我们并不敢惊动他。”言下之意,就是想做方老先生的学生,几乎门儿都没有。
万华年还欲说什么,杨氏却打断了她,直接问道:“那么,倘或想去英才班上课呢?又需要什么条件?”
谢向晚答得干脆:“英才班的两位夫子每人会出一道题,只要做出的文章让两位夫子满意,便可入学!”
说话间,陆离已经引着万华堂和李燕来进了正房。
谢向晚赶忙起身见礼。
杨氏却趁机仔细打量了自家男人和李燕来一眼,她发现,不管是万华堂还是李燕来,面儿上已经没了来时的兴奋和志得意满,取而代之的,却是低落与不甘心。
莫不是陆山长已经考过他们了?而他们并没有通过陆山长的考核?
正巧万华堂抬起了头,无意间与杨氏的目光在半空中遭遇。万华堂皱了皱眉,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狼狈与尴尬。
得,这下子杨氏确定答案了,心里暗骂一句没用的东西,脑子却飞快的想着。不行,他们不能就这么被打发出去,且不说夫君还要在书院读书,就是国公府那边交给她的任务,她还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