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妻盈门-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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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颓然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可也不能任由她这么拿捏咱们呀。而且只要有她一日,咱们的那些东西就不能轻易使用。如此,老爷过去二十年的努力岂不是——”
盛阳比杜氏还要生气,可这种事儿。生气也没用。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想办法拿捏住谢向晚。
拿捏?
等等,盛阳快步走回圈椅前坐好,胳膊肘放在两张圈椅间的小几上,身子探向杜氏那边,低声道:“我记得那死丫头该议亲了?”
杜氏眼睛一亮,试探的问道:“老爷的意思是——”
盛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阴测测的说道:“女大当嫁,那日她不是口口声声唤你‘阿婆’吗?既然是‘阿婆’,那么便要关心下晚辈的终身大事啊。”
想要拿捏人,方法有很多种。他们现在不能把谢向晚怎么样,可如果想方设法让谢向晚嫁给他们盛家的“自己人”,有了身份做依仗,想要拿捏谢向晚,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吗?
若是再顺利些,没准儿还能把谢向晚招到自己的麾下,为盛家所用呢。
杜氏抚掌笑道:“老爷说的是,谢家到底是盐商,交往的贵人不多,我既然是谢家丫头的长辈,自该帮她寻一门极好的亲事呢。”
夫妻两个对视良久,齐齐大笑出声。
……
顺天城门外的官道上,正有一辆破旧的马车吱嘎吱嘎的行驶着。
车厢里,坐着一家五口人,个个穿着半旧不新的衣衫,面容憔悴,无精打采的倚在车厢壁上发呆。
忽然,靠着车窗的一个少年轻呼道:“哎呀,爹,娘,咱们到啦。我看到城门楼啦。”
家里的男主人,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闻言睁开惺忪的睡眼,起身扑到车窗前,把着窗框看了看,道:“没错,哈哈,顺天府,老子终于到了!”
“爷,咱们真的到了?真的能回家了?不用再在外面漂泊受苦?”
说话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几年艰难的生活让她原本还算好看的面容多了几分愁苦,不过此刻,她的脸上却泛着激动的亮光。
“那是自然,我早就听说了,老爷子他们两个月前就来了顺天,谢家还给置办了不少宅院、铺面……咱们只要进了城,便能住大宅子,有下人服侍,重新过上好日子呢!”
男主人也很兴奋,他们在市井混了一段时间,着实沾染了不少恶习,说话的口吻也粗鲁了不少。
车厢里唯一沉默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她冷眼瞧着父母弟妹们激动的欢呼,心中却不禁嘲讽的暗道:谁能想到,面前这对粗鄙的夫妇曾经是侯府的世子爷和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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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曲水宴一
承徽帝将都城迁到了顺天,诸多权贵、朝臣携家带口的跟着皇帝一起涌入这座古老的城池。
顺天原是前朝大都,宫城什么的很是齐全,城墙坚厚,城区的基础建设也都完备。
唯一欠缺的便是粮食。
是的,北地不是大周的粮仓,产出的粮食供应原有的居民还算富裕,可如今顺天多出几倍的人口,粮食供给便略显不足。
南粮北运势在必行。
所以,今年一入春,运河上的冰刚刚融化,漕粮便开始起运了。
这是新君登基后的首次漕粮入京,从京畿都漕运司到负责民运的漕帮,全都动了起来,竭尽全力的将此次差事办得圆满。
洪绍磊作为少帮主,未来漕帮的接班人,此次更是亲自跟随漕船一路抵达通州,将漕粮交付给当地漕运总兵后,再跟随官府的车队,转陆路直抵京城。
从南至北,辗转几千里,洪绍磊自知肩负重任,从启程起就不敢有一日懈怠。
漕船二月开拔,直至三月才抵达京城。
亲眼看着漕粮交付户部、入仓,洪绍磊悬了一个多月的心总算松了下来。
公事忙完了,洪绍磊又依着往年的旧例,繁忙的穿梭于京城各个相关的衙门,走关系、送土仪,忙得不亦乐乎。
待应酬完官场的诸多关系后,已经到了三月中旬,洪绍磊才腾出时间去拜访京中的姻亲。
第一站自是靖国公府,首次漕粮入京,圣人没有启用‘官运’(即海运),仍是采用漕运,其中靖国公世子居功至伟。
再加上这些年来的来往,洪家与曹家这个转折亲戚,关系愈发亲密。
于公于私,洪绍磊都不敢轻慢靖国公府。郑重的递了拜帖,换了崭新的衣裳。洪绍磊带着丰厚的‘土仪’去了靖国公府。
拜见了靖国公,客气的闲话几句,洪绍磊便被靖国公世子曹明落请进了书房,关上房门。两人聊了许久。
从靖国公府出来后,洪绍磊片刻不歇的去了谢家。
除了谢家是他嫡亲的亲家外,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件为难之事想跟姐夫、外甥女商量。
于谢家而言,洪绍磊不是外人,门房见了他,赶忙恭敬的行礼,并命人火速去府里通传。
不多会儿,谢向安便亲自迎了出来,“阿安给舅舅请安。舅舅一路辛苦了。这次的差事办得可还顺利?”
谢向安亲自接过洪绍磊手里的马鞭,尚未彻底褪去婴儿肥的脸庞上满是欢喜的笑容。
洪绍磊摸了摸小外甥的头,颇带几分感慨的说道:“两年不见,你小子又长高了呢。瞧瞧这模样,越来越像你母亲了。”
提到早逝的妹妹。洪绍磊眼中闪过一抹哀伤,唯一的妹妹早早去了,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谢向安的笑容也凝滞了下,旋即又扯开笑容,“真的?我长得很像母亲?”
出生那日便失去了母亲,谢向安对大洪氏没有任何印象,长大后看了兄姐绘制的母亲画像时。虽然很是激动、亲切,但总有种莫名的陌生感。
毕竟,兄姐的画技再高超,画中的女子再活灵活现,那也只是个没有生命力的画像。
谢向安对于母亲的概念一直都是很模糊,甚至。在他的潜意识里,当他幻想母亲的形象时,忍不住会浮现出姐姐的身影。
不过,这会儿听到舅舅说自己长得像母亲,他还是很高兴的。
洪绍磊点点头。带着一丝回忆的说道:“你们兄妹三个,长得最像你母亲的便是你。你母亲虽是个女子,却颇有几分英气……”
洪绍磊和外甥一起往谢家走去,一边走一边回想当年的大洪氏。
走到外书房的时候,洪绍磊已经描绘出了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女中豪杰,引得谢向安向往不已,“舅舅,我、我娘这般厉害?竟还会武功?”跟哥哥姐姐描述的母亲很不相同呢。
洪绍磊笑道:“那是自然,我们洪家以武传家,不光是你母亲,就是你外祖母年轻的时候也使得一把好大刀呢。”
谢向安长大了嘴,圆滚滚的大眼里写满不置信,“外祖母?会用大刀?”
小少年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慈爱、温婉的中年美妇,温和柔软的手中握着一把大刀片子挥舞的场景,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只觉得太挑战他的认知了。
见到谢向安如此模样,洪绍磊的心情大好,方才因想起妹妹的一丝伤感顿时消弭无踪,哈哈大笑着进了书房。
书房里,接到消息的谢嘉树匆匆赶来,亲热的与洪绍磊见礼,又关切的问候岳父和岳母的身体情况。
“多谢姐夫惦念,父亲和母亲的身体都极好,若非这次有意让我历练,父亲还想亲自领督运漕粮进京呢。”
洪绍磊笑着坐在谢嘉树对面,简单说了说家里的情况,然后便直奔主题:“小弟今日来,一是看望姐夫和几个外甥,二来也是有事相商。”
“哦?什么事?可是为了海运的事儿?”谢嘉树住在京城,消息也灵通一些。
随着圣人迁都,一批批的人被迁入新京城,南粮北调的事成为朝中热议的话题之一。而如何运送漕粮进京,也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问题。
对此,前朝便有现成的例子,即漕运加海运,水陆相结合的运输方式。
只是这样的方式有利有弊,好处是不必过分依赖大运河,也不必每隔几年就通河、除淤,可以更加快捷的运送。
但坏处便是海运多有险阻,且一旦重开海路,便要增设相关的衙门和兵丁,这对于百废待兴的新朝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
而对于漕帮来说,却只剩下坏处了。
因为海运开启,势必影响内陆水运,漕帮便是靠着内陆水运过日子,如果漕运减少了。那么漕帮的利益将会成倍的折损。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问题,最让洪问天揪心的是,他害怕海运一开,海运的好处便会渐渐被人熟知——在海上运输。除了风浪之类的天然风险外,几乎没有其它的问题。更不用朝廷每隔几年就花大价钱疏通。
时间久了,海运将会兴盛,彼涨此消,漕运的生存空间便会缩小。
没准儿有一天,繁荣了几百年的漕运将会沦为海运的陪衬,就此衰落下去呢。
洪家父子比任何人都要关注朝廷关于海运事宜的商讨结果。此次进京,更是为了彻底解决此事。
哪怕不能在市舶司里塞个自己人,好歹也要在海运的份额中抢占一笔。
点点头,洪绍磊对谢嘉树也没有隐瞒。直接将父亲跟他商量的问题一一告诉了他,最后道:“姐夫,我知道海运兴起势在必行,但我们洪家以漕帮为生,不能就此断了生计啊。”
谢嘉树颇为赞同。不过见洪绍磊这般焦急,便笑着说道:“你也不必担心。妙善一直关注着这件事,前两天她还说已经帮忙想到了解决法子,只等你闲下来便与你好生说道一番呢。可巧你今天就来了,来人——”
门口的阿庆赶忙答应一声,“在!”
谢嘉树扬声道:“去,把大小姐请来!”
“是!”阿庆没有耽搁。赶忙亲自去二门处寻小丫鬟去天香院传话。
一刻钟后,谢向晚便来到了外书房,先给舅舅见了礼,又询问了下洪家人的情况。
彼此寒暄了几句,谢向晚才在下首的梅花鼓墩上坐好。
“……妙善,咱们都不是外人。舅舅知道你向来聪慧,这件事,该如何应对啊?”
这些年,洪绍磊没少在私底下帮谢向晚的忙,所以对于这个外甥女儿的能力。他还是颇为信服的,没有顾忌什么长辈的脸面,而是直接摆出一副“求教”的模样询问道。
谢向晚笑了笑,道:“舅舅放心,这件事我已经帮您想好了应对之策。”
洪绍磊一喜,“哦?什么办法?”
谢向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了旁人的事,“舅舅,我听说靖国公府的四爷曹明焕曾在户部任过职,后来因着、那什么被罢官。现在新君登基,他正欲起复?”
洪绍磊眸光一闪,试探的问道:“妙善,你的意思是想办法让曹四爷去市舶司?”
来之前,洪问天和洪绍磊曾经商量过,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市舶司里安插一个与自己亲厚的人。
而京城的贵人中,唯有曹家与洪家关系最好,且曹家也有这个资本去竞争首任市舶司使。
“舅舅果然聪明,”谢向晚竖起大拇指,而后道:“没错,我想过了,市舶司筹建在即,海运的兴盛也无法阻挡,所以,最好的法子便是仿着当年漕帮的例,从市舶司中领取一定的海运份额。”
而想做到这一点,就必须保证市舶司使是自己人。
靖国公膝下有五个儿子,其中长子、三子和四子皆是嫡出,而这嫡出的三个儿子中,长子曹明落和四子曹明焕的关系最好。
兄弟两个性情相投,对待漕帮的态度上也极为相似。
不像曹三爷,清高得眼中只有自家,目下无尘得连侯府、伯府的少爷都看不上,至于漕帮这样的社会底层人家,他更是连看都不屑看一眼,更不用说什么合作了!
世子爷已经进了礼部,且还在任期,不好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