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月残阳-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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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氏神秘地拿出个白玉手镯,说:“人家闺女把定情物都让我带来了。”
颜树利阴沉着脸,不高兴地说:“贾氏,你再乱说,别说我轰你出去。”
贾氏把白玉手镯放在桌子上,撇撇嘴说:“我乱说,我乱说什么呀?我知道颜老爷的脾气不给儿子说亲的。这是花园山金老爷拜托我保的媒,他家千斤小姐看中你家文彪了。”
“什么?你说什么?”颜树利不相信地问。
“金爷家的千金小姐要嫁给文彪为妻。”贾氏提高了嗓门说。
颜树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没说出来就昏迷过去了,吓得贾氏“妈呀”叫了一声。颜树利妻子赶紧上前抚摸颜树利前胸捶打着他的后背,好一会,颜树利才长出一口气,醒了过来。他看了看贾氏又看了看桌子上那个白玉手镯,心里想:自己的一切都寄托在文彪身上了,想让他考取功名,上对得起祖宗下对得起子孙。可文彪总不如意,眼下除了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一无是处呀。本想给文彪寻找个名师指点指点,好东山再起,金榜题名。可哪里想到占山为王的强盗却要将文彪招做女婿,那文彪不就成了强盗了吗?自己这一世的清白和祖孙万代的名声不就毁了吗?绝不能答应这门亲事,别的什么事情都可以的。哪怕豁出身家性命也不能当强盗,留千古骂名。再说现在自己回到了家,金虎也不能把自己怎么地,如果金虎报复,大不了报告给官府。自家再花些钱雇佣些武师一来护院二来文彪也能学些武艺。想到这里,颜树利有了底气,他气愤地说:“贾氏,你给我听着。你赶紧把那镯子给我拿回去,你告诉姓金的,别的事情我都答应,让文彪当强盗不可以的。我家文彪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和强盗的女儿定亲,让他死了这份心吧!”颜树利的语气越来越强硬。
贾氏听颜树利把话都说绝了,拿起桌子上的镯子灰溜溜地走了。
颜树利让妻子将颜文彪找进屋来,把刚才的事和颜文彪说了。颜文彪也态度坚决地说:“爹别说是你,就是我刚才也会那样说。我决不当强盗。”
颜树利担心地说:“金虎会来报复的,咱要多注意。你请几个武师帮忙吧。”
颜文彪点头,说:“爹放心吧。咱不怕,我一会再到县衙说一声。”
贾氏将白玉手镯交给金虎并添油加醋地把颜树利的话学说了一遍,金虎气得哇哇乱叫。金虎拿起白玉手镯往地上一摔,镯子被摔得粉碎。金虎把拳头捏的嘎嘎直响,咬着牙狠狠地说:“姓颜的,你不同意也就罢了,还骂我、羞辱我。我杀你全家。”
坐在一旁的杨凤仙忧愁地劝说着:“老爷别性情用事,县城不是咱们花园山,弄不好会惹火烧身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找机会再说吧。女儿那里我慢慢劝说解释就好了。”
金虎愤怒得像头狮子,用拳头直砸桌子,桌子上的茶杯震得直跳。
贾氏和金虎的一番对话,躲在屋外的金木子听得清清楚楚。金木子眼里含着眼泪,忍住哭声,心里想:好你个颜文彪,本姑娘看上你,你不同意就算了,还羞臊我家。我要当面问问,这是为什么?
第二天,金木子身背宝剑下了山,来到松江县城颜树利家门口点名让颜文彪出来答话。颜文彪出门一看是个姑娘叫他。他仔细打量了一下,想起来了。于是,颜文彪讽刺挖苦地说:“我以为谁呢,原来是不要脸的来了。怎么还*婚呢?”
金木子本想问问颜文彪:颜家到底说那些话没有。现在一听颜文彪这么一说,她信贾氏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了。她横眉立目,眼睛里噙着泪水,咬着牙,说:“我看错了眼,你是披着羊皮的狼。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看剑。”说完,金木子抽出身后的宝剑一个金鸡独立挺身朝颜文彪前胸刺来。
颜文彪回身就往院里跑,他从兵器架子上,拿起一杆丈八蛇矛枪就和追进院子里的金木子打在一起。金木子虽是个女的,可武功远在颜文彪之上。颜文彪手里的长枪虽然比宝剑长,可金木子身法灵活,几个回合下来,颜文彪的衣襟就被宝剑刺个口子,鲜血染红了颜文彪前胸。眼看着,颜文彪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颜文彪请来的一个武师在金木子身后一扬手打出一叶飞刀,飞刀正好扎在毫无防备的金木子后心上,金木子“哎呦”一声倒在地上。
花园山的金虎发现女儿金木子不见了,忙派人四下寻找。晚饭的时候,手下人惊慌地跑进大厅哭嚎着:“大王,小姐……”
金虎看着手下人慌张的样子,跳下椅子,瞪着眼睛问:“小姐怎么了,你快说。”
手下人低着头哭着说:“小姐在松江县城颜记粮店被人打死了。”
正文第五章 金虎听手下人说自己的宝贝女儿金木子死了,如九雷轰顶,“啊!”地一声倒在地上。闻信赶来的杨凤仙也昏死过了,吓得山寨的小强盗们哭天喊地。一时间,山寨里乱作一团。铁拳无敌孙三和神棍于刚从别处气喘吁吁赶回山寨大厅,金虎和杨凤仙已经被手下人掐人中捶后背呼唤醒了。于刚和孙三站在还沉浸在悲痛中的金虎身前,眼珠发红义愤填膺地说:“大哥,我们带人下山把颜家平了,杀了姓颜的全家给小姐祭灵。”说完,他们就气势汹汹地往厅外走去。
坐在一旁悲痛欲绝的杨凤仙停住哭声,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声音沙哑地说:“兄弟不能去呀!”
泪水已经哭干的金虎在两个人的扶持下站了起来,朝孙三和于刚二人招了招手,让他们回来。
孙三和于刚哭着跑到金虎面前,跪在地上,看着金虎的脸,说:“大哥,木子小姐那么天真可爱。颜家为啥杀她呀?他们为什么那么凶狠呢?”
金虎嘴角露出狰狞恐怖的一丝笑容,声音好像从嗓子眼里发出来似的,低沉着说:“先把木子的尸体抬取回来,报仇的事我自有安排。”
孙三和于刚明白了金虎的意思,二人亲自下山到松江县城颜记粮店院内将金木子的尸体抬取回山上。
一弯残月泛着冷冷的光在散如棉絮淡黄的鱼鳞云缝隙间缓慢地浮动着,好像在瞻仰着美丽木子小姐的遗容;凉爽的山风轻轻地摇曳着茂密的树叶沙沙作响,好像在哭泣着纯真无瑕木子小姐的悲惨的牺牲;曾经朝夕相处的人们站在停放木子小姐的高高木堆前,默默地怀念着呜咽着。木子小姐静静地躺在她亲手浇灌的鲜花丛中睡着了。她一定在做梦,梦见自己和白马王子相逢。
火从木堆下点起来了,渐渐地烧向惨淡的夜空,发出噼里啪啦的呐喊声。这世界为什么容纳不下一个火热的生命?
山寨里已经没有哭声了,泪水早就流干了,怀念亲人的泪水汇成复仇的滚滚洪流,流进每一个人的心中。
金木子火化后的一个狂风呼啸的夜晚,金虎让孙三和于刚和十多个手下留守山寨看家。他和杨凤仙带着几十名强盗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路上向松江县城疾行。
颜记粮店自从金木子被打死后,又花重金请来几个本地武艺高强的武士,并与驻守县城的官兵沟通好了,如果颜记粮店方向起火,就说明强盗来复仇了,官兵们就赶去增援。颜树利父子和请来的武士整日严加防范,特别到了夜晚更是不敢掉以轻心,每晚都不敢睡觉。可几天下来,一点动静也没有,平安无事。时间长了,颜树利父子和武士们的身体受不了了,精神头也不像开始时那样足了,思想也开始涣散麻痹了,都有一种侥幸的心理。颜记粮店在县城里,县城里住着百十来人的官兵,强盗们不敢轻举妄动的;大不了也就派几个强盗下山偷偷防火或者暗地刺杀颜家父子,不会大规模兴师动众下山复仇的。
这天晚上快吃晚饭了,颜文彪和仆人带着些酒肉到兵营慰问官兵,官兵首领非要颜文彪陪着喝酒。颜文彪虽然会喝酒但酒量有限,平日很少喝酒的。颜文彪推脱说:“官爷,我不会喝酒,再说我家与花园山的强盗结了仇,现在处境在危险关头,离不开我。”
官兵首领瞪着眼睛不高兴傲慢地说:“不就是花园山那几个山匪吗?有什么担惊受怕的?咱们不是说好了嘛,只要强盗来了,你一点火,我们看见火光就快速赶到,杀他个片甲不留。小兄弟,我告诉你:山匪没那么傻,不会来送死的。今晚风这么大,别说山匪了,你看到没有,门口那棵大树都要被连根拔起了。来来来,这些夜晚我和兄弟们也困乏了,你陪喝几碗表表心意,让大家心里亮堂亮堂。”
颜文彪喝也不是走也不是,左右为难。走吧,得罪了这些官兵,强盗来了,他们动作迟缓,自家就会吃亏,说不上就会灭门;喝吧,一是自己酒量有限,更主要的是家里离不开自己呀。最近,颜文彪也看出来了。家里请来的那些武士不像以前那么尽职尽责了,有时偷懒睡觉。颜文彪只好每晚亲自带人巡逻,武士们碍着面子强打精神防范着。听了官兵首领的话,颜文彪觉得今晚不喝酒是走不出兵营了。颜文彪让仆人回家转告父亲,他在陪官兵们喝酒呢。随后,颜文彪和官兵首领请求说:“官爷,我少喝点,表表心意就走,还望官爷们多多包涵。”
官兵首领兴奋地笑着点头默许了。
酒杯一端,颜文彪就放不下了。什么感情深一口闷呀,什么好事成双呀,什么三杯美呀。平日花天酒地的官兵首领几个回合下来就把颜文彪喝多了,再加上连日来的疲倦,颜文彪趴在桌子上呼呼睡着了。
“着火了,着火了。”放哨地官兵在兵营的高处高喊着。
醉眼昏花的官兵首领急忙放下酒杯穿起盔甲,手提长枪摇摇晃晃上了马,带着酒气熏天的官兵朝着火光冲天的颜记粮店奔去。
天亮了,颜文彪被一阵凉风吹醒,他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坐在空荡荡的兵营屋子里,赶紧跑出屋,问留守的官兵:“人都到哪里去?”
官兵认识经常来送酒肉的颜文彪,看着他纳闷地说:“你怎么还在这里呀?强盗来了。我们的人早就去你家了。”
“哎呀!”颜文彪给自己一个嘴巴,急忙解开拴在兵营树上自己的马,跃上马背疯了似地朝家驰去。
惨不忍睹呀!颜记粮店偌大的院落和几十间房屋被火烧得七零八落,遍地的瓦砾和带着余火冒着青烟的木头中一具具尸体已经分辨不出面目了,空气中弥漫着腥臭和烧焦混合刺鼻难闻的气味。浑身灰土和鲜血的官兵,一个个伤痕累累。被灰土弄得满脸黑花的官兵首领正组织人员抬伤员和灭火。
颜文彪呆傻地坐在马背上,看着眼前曾经生意兴隆、幸福甜蜜的家园,无言无语。也许颜文彪骑的马惦念呼唤着自己的同伴,扬起头嘶叫着。颜文彪才从僵死中缓醒过来,他跳下马背,边哭嚎着“爹、娘”,边滚趴着在遍地的尸体和瓦砾中寻找着父母。
金虎一行人昨晚到了颜记粮店不远处潜伏下来,手提朴刀的金虎和手使双剑的杨凤仙先轻身来到颜记粮店附近进行观察。
颜记粮店门前的两个大灯笼,好像被吼叫的狂风摇晃迷糊了,放出昏暗的光。厚重的大铁门死死地关着,高高的瞭望台上偶尔有人影走动。
金虎和杨凤仙分别从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