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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雁飞残月天-第156章

小说: 雁飞残月天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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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道:“婷儿在哪里?”

“婷姐姐,婷姐姐……”余孤天瘦瘦的双肩突突轻颤,眼中忽地涌出一股比浓墨还黝黑的黯然。

那晚在子胥庙内,余孤天说及卓南雁,便是满腹酸气,不禁跟完颜婷发了一阵牢骚,好在他的性子变得也快,眼见完颜婷满面幽怨,便又转过来软语抚慰,好说歹说,才让完颜婷破颜微笑。两人歇息片刻便即启程,照着完颜亨死前吩咐的路径,一路西行,找寻龙须总坛。

不管怎样,经过林霜月在子胥庙内的这一番撮合,余孤天和完颜婷两人之间终究是进了一层。以往完颜婷对余孤天总是不加辞色,此番上路,对他若有若无的多了些款款柔情,余孤天更是受宠若惊。

余孤天此番南下,身兼两种身份,暗的是龙骧楼接掌龙须的新任坛主,明的却是大金特使。他身上怀有仆散腾给他的金使腰牌,只需向路上的宋朝官吏展示,便惊得地方官争相献媚,大把银子流水般送来。

完颜婷美艳惊人,未免麻烦,余孤天亲手给她易了容,扮作一个贴身亲从。他曾在江湖上漂泊过,更兼心思缜密,这一路上嘘寒问暖,大献殷勤,到让完颜婷觉出了一种迥异于卓南雁的温柔。而余孤天身上蕴有难以驾驭的完颜亨的雄浑内力,说不准何时便会真气反噬,疼痛难忍,完颜婷瞧着他万分可怜,自不免更增了几分怜悯温柔。

这一日,两人便到了安庆府,在地方官安排的驿馆内安歇。路上完颜婷早依着完颜亨所授的龙须暗标写下了联络密令,不出半日,便见了龙须回复的暗标。两人心中窃喜,便约定本地龙须的紧要人物与夜半子时在离着驿馆不远处的回风岗相会。

余孤天性子陈冷,懒于应酬,早早的把前呼后拥的地方官吏打发出去。日暮昏沉,驿馆庭院内寂静凄悄,屋中再无旁人,完颜婷终于卸去脸上的油粉,恢复了娇艳的本来面目。余孤天见她脸上玉润珠辉,美目流波,闪烁的短檠灯焰下,更增了一抹天然风韵,不由痴了。

“你看什么?”完颜婷见他涎着脸向自己呆呆凝望,不由娇靥泛红。余孤天脸上也显出一抹潮红之色,痴痴地道:“你这样子,我便瞧上一千年一万年,也是看不够!”完颜婷亦嗔亦喜地督了他一眼,忽道:“小鱼儿,那你去杀了完颜亮这昏君,我便嫁给你!”

“不成!”余孤天却摇了摇头,“这昏君倒行逆施,恶贯满盈是迟早之事!我要杀他原来也不难,但眼下却不是时候!”他咬着牙,两眼眯成了缝,盯住那幽幽烛火,森然道:“我还要借他之力复国!这狗贼一门心思的要吞并南朝,但朝中群臣却罕有人附和,我主持龙蛇变之后有了资本,便全力怂恿他御驾亲征,那时的他自会对我更加重用。嘿嘿,这一回,我要先让他身败名裂,再将他千刀万剐……”

“好,那便依了你!”完颜婷虽然不知他心底到底有何打算,却也觉得他说的大有道理,恨声道:“但愿这奸贼不要死得太早!”余孤天呵呵冷笑起来:“只要掌控住了这些龙须,完颜亮便不得不倚重于我。他挥师江南,必会分我一彪人马,到时百万大军,变生肘腋,便是我重整河山之时!嘿嘿,仆散腾、罗雪亭、林逸烟,这些自命不凡的狗贼终有一日都要被我踩到脚下……”

完颜婷见他眼中闪出的针芒样的光,心底一寒,想到朝野间的这些明争暗斗,心中忽觉一阵失落:“他若真做了皇帝,整日想的便是这些钩心斗角的事情了!”蓦地秀目中光芒一黯,斜睨着他道:“你当真做了皇帝,还会娶我吗?莫要忘了,祖宗曾定下过‘婚姻有恒族’跟‘同姓不婚’的规矩!”

原来完颜氏为大金皇族,讲究婚姻有恒族,他们的婚娶只在徒单、唐括、蒲察等几大贵族中择取,而同性男女又不得为婚。余孤天本为熙宗之子,与完颜婷同性,算来都是金太祖之后,两人若要成婚,一下子便犯了这两大祖训。

余孤天终日念念不忘的是报仇雪恨,看到完颜婷时,又神魂颠倒,对这些从未细想,听她问起,登时一愣,暗道:“我们若是寻常百姓,成婚也就罢了,可大金朝对皇帝‘娶后尚主’限制极严,实在难以融通。”转念又想了,“芮王爷完颜亨何等眼光,早瞧出了我对婷姐姐的真情,却一直并不撮合,莫非也是为此?”

才一犹豫,忽然督见完颜婷雪白的玉齿轻咬着丰润得樱唇,淡淡轻睨的美目中波光流溢,似笑似怨,霎时间他一阵心旌摇荡,直觉便是为了她死了也是值得,大叫道:“规矩也是皇帝定下的!我做了皇帝,要怎样便怎样,他们谁敢多言?”

完颜婷美目忽闪,笑道:“我听爹爹说过,皇帝的规矩和无奈更多,倘若那些倔强的大臣死死相谏,一股脑儿地偏要跟咱们作对呢?”余孤天心中又是一沉,他熟读史书,知道国朝立后事光重大,史上跟皇帝拗死理犯颜直谏的代不乏人,一时心中彷惶:“倘若让我在皇帝宝位何婷姐姐之间二者择一,我\我……到底选谁?”一时心下彷惶,白净的额头上竟渗出了汗珠。

“他肯在江山和我之间犹豫着一刻,也算万分不容易了,何必在苦苦逼问!哎,小鱼儿对我也算老实,连句谎话也不肯说,当真傻的可爱!”完颜婷一念及此,心头微热,倒“咯咯”一笑:“傻小子,你当你自己真的做了皇帝了吗?”懒懒打个哈欠,“我倦了,子时还要去回风岗,先去歇歇!”也不多言,转身走向里屋。

余孤天望着她婀娜多姿的背影翩然向外走去,猛然想到那晚子胥庙内两人火热相拥的缱绻之状,忽觉一阵口干舌燥,一股强烈的欲望催是着他,只想扑过去一把拥住,但转念又想:“我完颜冠是太祖太宗的英雄后辈,我又应允了要立她为后,又岂能再对她起这等龌龊念头!”强力凝定心神,盘膝运功。

夜深人静,两人换好装束,早早到了回风岗下。回风岗并不高,岗顶全是狰狞多缝的裸露怪石,寸草不生,最高处的巨岩远望如猛虎昂头,直插苍穹。夜风吹荡石隙,发出呜呜怪响,犹如群鬼齐哭。

完颜婷仍是那身紫色长裙,余孤天为了讨她欢喜,也弄来一身紫衣穿上。两人静待多时,忽听得“铮、铮、铮”的轻响,似是有人用手轻弹长剑,跟着西首有人低吟道:“身居北斗星杓下,剑挂南宫月角头。”声虽不高,却沉闷无比。

余孤天早瞧见了峰下那道伟岸的人影,也沉声道:“天地山河从结沫,星辰日月任停轮。”当日他曾潜入江南,对联络龙须的这几句暗语极是熟悉。那人冷哼一声,大步向峰顶走来。他步伐不快,但落足却是奇重无比,“砰、砰、砰、砰”,每一脚都似要将山峰剁碎。

完颜婷的芳心也不禁随着那沉沉的脚步声噗噗乱颤,举目望去,月光下却见那人的身子消瘦无比,黑袍长发,迎风飞舞,脸上更带着张鬼脸面具,瞧来狰狞可怖。

“这人难道便是江南龙须的总坛主?”余孤天的心底也有些疑惑,他事先早在暗标上留语,让龙须总坛主一人独自前来,但这时骤然瞧见这干枯瘦削的人影大步前来,却不禁心下都惴惴。

那瘦子肩头还扛着一个口袋,走到近前,丢下那鼓鼓囊囊的口袋,在余孤天身前傲然挺立,冷冷道:“阁下便是龙吟坛主余孤天?”余孤天听他话语冰冷无礼,心头怒起,低喝道:“见了本坛主,还不行礼!”

“余坛主,好,好……”那瘦子“呵呵”冷笑,忽的双掌齐发,端端正正地击在了余孤天的胸口。完颜婷见这双掌势道刚猛,又骤出不意,不禁“啊”的一声惊叫。

猛然间人影闪动,瘦子那铁塔般的身子高高飞起,半空中鲜血猛喷。原来余孤天虽是临敌阅历不足,但浑身内力惊人,危急之间,刚猛的内力迸发,登时将他震得远远跌出。

瘦子狠狠的跌在了坚硬的山岩上,眼中却射出灼灼怒焰,蓦地长声嘶叫,声若狮吼猿啼。霎时间山峰下响起一片怪叫之声,或哭或笑,或叫或啸,四下里齐齐响起。冷月孤峰,呜咽四起,完颜婷登时一阵不寒而栗,忽然有种坠入鬼域的凄惶之感。

一片黑黝黝的影子却从四处聚拢过来,瞧来足有十七八人,这些人有男有女,打扮各异,但头上均是蒙了面具。完颜婷素来胆大,却也不禁芳心乱跳:“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奴才们要做什么?”

一个灰衣文士斜刺里跃出,尖声骂道:“祁老三,你这龟孙这般脓包!”那瘦子却自地上挣扎起来,指着余孤天骂道:“老南,他便是余孤天,便是这卖主求荣的狗贼杀了楼主!”

余孤天悚然一惊:“我这龙吟坛主确是拿了完颜亨的人头换来的,这些龙须若全是完颜亨的死士,可着实说不清楚!”只听一个老者厉声喝道:“杀了这厮!给楼主报仇!”身子凌空疾扑,五指如钩,径自抓向余孤天头顶。

一股腥臭的掌风扑面压来,余孤天心头一凛,忌惮这老者毒掌功夫霸道,斜身闪开。他身形如电,那老者陡觉眼前一花,余孤天已到了他身后,跟着背后“意舍穴”一麻,已被点了穴道。“王八羔子!”那老者破口大骂,却是丝毫动弹不得。

众龙须齐声怪叫,四处围上。“这些人全是完颜亨的死士,可不能大开杀戒!”余孤天一念及此,身法展开,当真快如疾风,双掌翻飞,或拍或按或戳或拂,疾奔了一圈,便有七八人被他点了穴道,难以动弹。他身法诡异,内力雄厚,竟无人挡得他一招半式。

那灰衣文士飞身跃起,低喝道:“旁人闪开,让咱们苍龙五灵对付这厮!”瘦子祁老三震天价大吼一声,当先腾身跃起,自背后拔出两根齐眉铁杆,迅即拧在一起,成了一根虎头錾金枪。大枪抖成桌面大小的枪花,直向余孤天冲来。

剩下的十来个龙须“哗啦啦”地向后疾退,却又有三人越众而出,一个长发头陀双手挥舞似锥似刺的奇门兵刃,一个红袍和尚提月牙方便铲,“哇哇”大叫,迎面扑到。斜刺里却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子把一条银亮的长索舞的呼呼生风,猛向完颜婷拦腰扫来。

余孤天“哎哟”一声大叫,只怕完颜婷受伤,急冲过去将她拦腰抱起,身形电射,闪开了那老婆子的诡异一鞭。忽听“嗖嗖”微响,四五把飞刀自后激射而到,出手狠辣至极。余孤天提起疾纵,虽是挟着一人,兀自飞快如风地自那老婆子头顶掠过。

“好功夫!”两道彩声同时响起,一个是那老婆子所发,一个却是适才突发飞刀的灰衣文士。

“小鱼儿,放我下来!”完颜婷又羞又怒,娇声叫道:“我可不会怕了这些牛头马面!”余孤天忙道:“不成,这个可不能依你!”口中说话,足下丝毫不停,虎入狼群般冲入正待四散奔突的龙须丛中,单掌翻飞,又有两人被他点了穴道。

峰顶地势不阔,余下的三个龙须辗转不开,只得齐向峰下奔去。余孤天揽着完颜婷自后急追,那红袍和尚、长发头陀、瘦子和那老婆子又在他两人身后大呼小叫的追来。

完颜婷见前面三个龙须便要散开,忽道:“小鱼儿,用石头,射双腿!”余孤天却摇头苦笑:“我拿捏不准!”陡觉身后劲风飒然却是那灰衣文士扬手打出两篷金针。余孤天心中一动,身子斜斜避开金针,大袖疾挥,劲风到处,那两篷金针尽数向前射出。

那三人齐声惨呼,手捧双腿,骨碌碌的滚倒在地,叫声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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