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为峰-第2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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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四道血箭几乎同时射出,“文房四宝”咽喉处分别插着枚桃红色的花瓣,眼看是活不成了。蒋誉等人不由呆了一呆,心想谢人美为女报仇,杀了四人也是无可厚非,于是不再多言,又分头寻找对手去了。
尤梦盈在铜面人和一干贴身武士的保护下,又得巫承欢率领的“落英门”弟子暗中维护,轻易便突破包围,直奔天龙帮下山的密道而去。王怀志展开“七斗星云步”一路追赶,终于在猗园居内赶上了尤梦盈。岂料铜面人横刀立在密道口,挡住了他的去路。
王怀志对这个铜面人始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沉声道:“你快闪开,我不想杀你。”谁知铜面人却一言不发,呼地一刀当头劈来。王怀志举刀向上一架,大喝道:“让开。”
铜面人却不理会,跟着连劈三刀,劲力是一刀强过一刀。王怀志左支右架,只感觉手臂微麻,不由来了火气,于是大喝一声,挺刀中宫抢入,至刺铜面人心房。铜面人横刀来阻,王怀志却突然变刺为削,斜里划向铜面人臂膀。哪知铜面人竟毫不理会,反而拦腰斩来,完全是玉石俱焚的打法。
按理说,此时王怀志的武功已远在铜面人之上,要杀他可谓易如反掌。铜面人武功虽然不高,却因不顾性命,每一招都似要和王怀志拼个鱼死网破。王怀志越斗越窝火,一时也顾不得那许多,当即大喝一声,一招“七星聚斗”横扫而去。
便在这时,密道中突然传出尤梦盈的声音道:“臭小子,你若敢杀他,便是大逆不道。”王怀志闻言一惊,正没个理会处,那铜面人的大刀却已长驱直入,向其心口要害戳来。
“王大哥,小心啊!”身后传来一声惊叫,王怀志猛然醒悟,只觉背脊一阵拔凉,连忙侧身避开来刀,同时本能地一刀反劈向对方。
只听“噗”地一声轻响,铜面人的面具竟被王怀志劈成两半,落在了地上。王怀志瞳孔猛然一缩,便如看到神物般,痴痴地盯着铜面人的脸,再难将目光移开。密道里又传来尤梦盈的格格笑语道:“儿子杀父亲,天地难容。小畜生,你大逆不道,猪狗不如。啊哈哈……”
第三十七章 风云突变 第五节
一道殷红的鲜血由铜面人头顶涔涔而下,越流越多。罗什、江心月、花弄影等少年从后赶来,有的叫“王大哥”,有的叫“王兄弟”,有的叫“将军”,王怀志却是什么也听不见,两行眼泪吧嗒吧嗒滚落在地。须臾,只听王怀志一声震天大喊道:“爹!”跟着扑通跪倒在地。
众少年吃了一惊,齐声道:“原来他就是你爹爹?”王怀志跪行上前,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铜面人,惨叫道:“爹,我……孩儿罪该万死,这便随爹爹于地下。”花弄影忙道:“王大哥不可轻生,也许你爹爹还有救。”王怀志慌忙道:“那……那你快救救我爹。”
花弄影忙蹲下身子,先喂王审琦服了两粒她自配的“天王续命丹”,保住一口气息,随后再检查其伤口。李之恨恨道:“我去抓那恶妇来偿命。”说着钻入了密道。奚若临道:“等等我。”跟着也进了密道。
检查完伤口,花弄影面色凝重道:“王大哥,王大叔他……”王怀志心乱如麻道:“怎么?你是神医的传人,难道连你也……”花弄影黯然道:“王大叔头骨破裂,精气外溢,我……我无能为力了。”王怀志一阵哀恸,简直伤心欲绝。
花弄影安慰道:“王大叔常年服食扰乱心智的药物,即便救活也将变得痴呆。他老人家一世英名,恐怕更希望你能成全他。”王怀志抱着父亲痛哭流涕道:“爹,孩儿找了您这么多年,您难道连一句话也不想跟孩儿说吗?爹,是我害了您,是我害了您啊!”花弄影突然道:“你要和王大叔说上几句话确也不难,我可以用金针渡穴……”
王怀志忙应道:“好,好,你快让我跟爹说几句话。”花弄影叹息一声,由怀中取出一个布包,摊开来拔出几枚金针,分别在王审琦头部百会、四神聪、通天、承光、神庭、络却、本神、强间、玉枕等穴上,分轻重,分深浅,分先后,一一插上了金针。
须臾,只见王审琦突然打了个哆嗦,跟着动了动喉头,便缓缓睁开了双眼。王怀志忙唤道:“爹,爹……”王审琦看清了眼前人,面上浮现出一丝欣慰,有气无力地道:“承衍啊!爹等你这一刀已经很久了。”王怀志泪流满面,哀恸道:“是孩儿不孝,未能及时收手,以至于铸成大错。”
王审琦微微一笑,缓缓伸出手来抚摸着儿子的脸道:“好孩子,你长本事有出息了,这才是爹想看到的。都说富不过三代,贵难保一世。爹九死一生换来的家业爵位,若没个像样的子女继承,迟早会衰败。爹这几年甘愿为人驱使,狠心不与你相认,就是要激励你奋发向上,自强不息。唯有这样,我王家才能门庭兴旺,世代显贵。所以,你这一刀只不过是斩断了前身,却赢得了未来。砍得好,砍得好啊!”
众人闻言骇然,实在难以相信王审琦的这番话。王怀志既震惊又害怕,惶恐道:“爹,您是为了不让孩儿自责,所以才这般说的吧?孩儿,孩儿大逆不道,把您老人家伤成这样,以至于让爹费心……”到后面几乎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王审琦淡淡道:“你成全了爹的宏愿,那是有功无过啊!你需得明白。”王怀志抹泪道:“爹,您的良苦用心,孩儿明白了。”王审琦欣然颔首道:“如此,我就能安心去了。记住,爹走后,王家上下不得发丧,不得戴孝,也不得设灵堂,更不得拖延你与长公主的婚期。至多叫你娘和弟弟妹妹们来坟上磕个头便好。切记,切记……”他说着头一歪,就此断了气。
王怀志恭恭敬敬地跪在父亲尸首前,连续磕了九个头,却不再哭泣。花弄影一面哭一面嘀咕道:“世上竟有这样的父亲,好叫人佩服。”众少年尽皆黯然,纷纷随之施礼。
李之和奚若临在黑漆漆的密道中摸索,刚刚拐过一道弯,迎面突然刺来两柄长矛,若非二人反应机敏,闪避得快,险些被洞穿胸膛。李之勃然大怒,一口朴刀舞得圆转,正好护住正面要害,这才冲上前去。只听噹噹两声响过,接着便是两声惨叫。
奚若临赶紧跟上,低声关怀道:“你没受伤吧?”李之笑道:“我死了你会不会流泪?”奚若临打了他一肘子,骂道:“要死便死,谁为你哭了。”李之哈哈一笑,又往前摸索下去。两人一路上未再遇到偷袭,待钻出密道时,只见已到了后山下。
两人沿路追了一阵,只见巫承欢和关山俊、谢人美夫妇由山路上奔下,五人正好聚首在一条叉路口上。巫承欢问道:“二位可有看到尤梦盈往哪里去了?”奚若临摇头道:“这里有两条路,咱们分开追吧!”
巫承欢看了看两条路,认出尤梦盈留的记号,于是安排道:“我三人往这边追,你们往那边。”李之和奚若临哪里知道她的心思,当即答应了下来。巫承欢三人一路追了下来,只见前面有辆马车停在道边,由几名武士守护着,当即上前见礼。
只听尤梦盈的声音从车中传出道:“天龙帮已经瓦解,接下来就是弘扬我‘落英门’的大好时机,你们办事须得小心。”巫承欢应道:“属下与两位护法自当小心。”尤梦盈又问道:“可有少主的消息?”
巫承欢黯然道:“不久前有弟子在岳阳看到少主,可惜让他甩掉了,如今下落不明。”尤梦盈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这孩子,从小无人管束,性子实在野了些。”巫承欢道:“属下一定尽快找到少主。”
尤梦盈问道:“熊天霸父子有消息吗?”巫承欢道:“前些日子,有江湖快嘴之称的丑道士与其两名朋友,在荆州常德被人用‘七残食香散’毒死,属下估计可能是何志宇出现过。”尤梦盈心中一凛,颔首道:“密切注意他的行踪,随时禀报我。”
巫承欢应承道:“是。属下另有事禀报。”尤梦盈道:“说。”巫承欢低声道:“贺先生失手,李煜已经被王怀志押回汴京。”尤梦盈冷笑道:“哼!区区李煜,何足挂齿。任谁也阻止不了我‘落英门’一统江湖的步伐。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少主,你们去吧!”巫承欢三人领命而退。
尤梦盈叹了口气,下令驱车进城。车行不到三里路,只听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原来是朱睿赶来支援李之夫妇,却走了这边的路,不觉歪打正着,刚好赶上了尤梦盈的马车。尤梦盈吃了一惊,忙命车夫加快车速,另外命四名武士留下阻击朱睿。
朱睿远远看见一辆马车奔驰如风,车旁跟着八名武士,料定尤梦盈在车内,于是快马加鞭,紧追不舍。四名武士横马挡住去路,齐刷刷拔出刀剑,意欲留下朱睿。谁知朱睿根本不把四人放在眼里,举起大刀虚劈四下,复而矮身马侧,由四人中间穿了过去。四人忙于应付朱睿的劈砍,谁知对方使的竟是虚招,不由慌了手脚。便在这一刹那间,朱睿已摆脱了四人。
这一追,便追进了汴京城。尤梦盈的马车沿着大街来到西塘,突然在一片花树后停下。朱睿颇感意外,忙策马驰了上去。谁知那马车待朱睿靠近,突然又飞驰起来。朱睿拍马追了里许,看看相距不到两丈,于是腾空扑了过去。他人尚在空中,车内突然刺出两柄长矛。
朱睿早有防备,大刀一翻,在矛头上一压,借力上了车顶。两柄长矛缩回车内,又破顶而出,来搠朱睿脚底。朱睿一个鹞子翻身,双手抓着车檐用力一掀,竟将整个车顶给掀了出去。哪知车内除了两名武士,竟是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尤梦盈的身影。
朱睿心知中计,暗叫一声不好,忙翻回坐骑,又往来路追去。他沿西塘兜了一圈,将将发现一个女子的身影在花丛后匆匆掠过,正欲上前擒拿,忽见一辆金龙大辇由十二名锦衣侍卫簇拥着,缓缓驶了过来。朱睿认得是开封王赵光义的銮驾,忙下马立于道旁。
龙辇缓缓驶到朱睿身边,只见车幔一动,赵光义清朗的声音传来道:“这不是王驸马的好友朱大侠吗?早间王驸马奏请剿灭天龙帮,汝何以在此?”朱睿抱拳道:“小民正是追捕要犯至此,不想却遇到王爷大驾。”
赵光义表示惊讶道:“哦!那要犯何在?”朱睿如实道:“逃到此地,忽然失去踪影。”赵光义怒道:“朝廷要犯岂容逃走。侍卫长何在?”那为首的侍卫忙应道:“卑职在。”赵光义下令道:“着你率领六名侍卫与朱大侠一同缉捕要犯,不得有误。”那侍卫长忙应了一声,于是匆匆点起六人,朝朱睿道:“朱大侠,快带我等缉拿要犯。”
朱睿隐隐闻到车内有股胭脂味,心想八成是赵光义带着王妃游湖,于是谢过赵光义,当即率领众侍卫搜寻尤梦盈去了。走不多远,朱睿忽觉什么地方不妥,于是跟侍卫长拉家常道:“你家王爷真好雅兴,大冷天也出来游湖。”
侍卫长道:“王爷只要不打仗,不理朝政,总喜欢出门转转。咱们这些当差的也跟着沾光,得以出门透透气,不似在那皇宫和王府里烦闷。”朱睿微笑道:“哦!那王爷出门总该带王妃同行吧!”侍卫长摇头道:“王爷出门从不带王妃同行,除非是皇上要求,或参加朝廷大典之内的。”
朱睿突然问道:“今日也不例外吗?”侍卫长不假思索道:“这个自然。”朱睿心中一凛,暗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