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千千岁-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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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玄龄察觉到李世民的语气中有着些许落寞，眼中弥漫着浓浓的哀伤，长叹一声，转不忍将其话题继续，忙上前跪倒在地，“臣谢皇上恩典。”
寿宴设在麟德殿，位于太液池正西高地上，此处殿阁辉煌、风景宜人，一边饮酒欢会一边赏如画美景，是何等的赏心乐事。
这一日，简直是杨妃的舞台，周旋于后妃、命妇之间，飞舞如蝶。满殿人影幢幢，她一改往日的清冷表情，漫溢着笑脸。李世民的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她。嫔妃之间哪有是眼瞎的，自是把这种目光解读得明明白白。相形之下，更是曲意逢迎，笑脸以对。
李昔淡漠着将这些看在眼中，无心去理会这张张笑脸背后有多少是真心还是诅咒。真心的必能和杨妃一同分享这欢乐，而诅咒的，杨妃的荣光与得意只会让她们更难受。而于李昔来看，这些不过是另一类人生舞台罢了。
“昔姐姐”来人喊她，声音清脆稚嫩，童音未散。
李昔懒懒地瞥眼看了看，不禁一怔，粉雕玉琢的晋阳，华服锦袍，小小年纪气度也自不凡。见李昔盯视着她，她的脸颊一红，腻在李昔身边坐下，“姐姐这样看着兕子，兕子都不好意思了。”
李昔轻笑，“我们的兕子实在是漂亮呢。等下父皇见了，一定喜欢得不得了。”
晋阳眨着墨玉般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兕子漂亮，可昔姐姐更漂亮呢。方才兕子已经将来参加寿宴的姐姐们看了一遍，昔姐姐是最漂亮的。”
李昔忙将她的小嘴捂住，轻声道：“不许胡说。比昔姐姐漂亮的有许多，比如高阳公主、长孙小姐……”
晋阳长在宫中，年纪虽小，却也懂得李昔言下之意，暗悔说话莽撞，忙将余音吞回肚中，点点头。
李昔这才松开了手，叮嘱道：“我们在高阳之后才出场。你先回你的位置上坐着。不要随便乱走。”
晋阳应下，乖巧地随着婢女回到坐位上。
其实晋阳说得确实不错。李昔平时不善装扮，然而这等盛宴再不打扮就有失礼仪。当她从明德殿出去时，在宫女内侍的眼神中她已看惊艳两字。一身绛纱复裙，环带玉色披帛，缓鬓倾髻，云影峨嵯，姿态绰约、原来那个呆公主也可以这么美的。
李昔将面前的美酒轻抿入口，清甜绵长，有点象现世的果酒一般。“公主，此酒名为‘甘露’，味甘性冽，不易多饮。”蝶风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李昔对她感激地一笑，将目光重新放在大殿之上。无数盏流苏灯，光华流彩富丽堂皇，和太液池中的倒影相互辉映，天上地下都是一片尊荣气派。宫女们提着小巧宫灯脚步轻盈，曳地长裙飘洒而过，随之而来的不免是美酒馥郁的芬芳。
皇子王孙把酒言欢，更有朝臣亲眷附和相助。
在众多人中，李昔还是一眼见到了房遗直。那日一别后，他看起来清瘦了许多，身边那个侃侃而谈的少年正是房遗爱。
李泰性子冷淡，不乐于应酬热闹，为杨妃敬了寿酒，又略饮了几杯，偶尔和身边太子闲聊几句。
李昔注意到在众多嫔妃之后，独处一隅的是齐王妃。前段时间缠绵病榻月余，李昔也曾探望过她。这是齐王妃病愈后第一次出席这样盛大的宴会，她的身体恢复的甚好，只是人略微消瘦了一些，容色也更沉静，如波澜不惊的一湖静水，默默坐于席间独自饮酒。
与杨妃相比，如今的齐王妃，已不见当初意气风发的得意光景。荣宠侥幸，亦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般时事迁移，并无稳固之说。想来她亦明白，所以纵使复起，性子也越发内敛低调，像是不愿再引人注目。
只有李昔知道，她内心那股愤懑抑郁的怒火是如何在熊熊燃烧。是啊，李昔清楚地知道史载人物的结局，或许过程有些出入，但大抵逃不过命运的轨迹。她知道，他的，她的，他们的秘密，但她却一个字也不能说。
酒至半酣，歌舞也觉得发腻。只听李世民问道：“高阳去哪里了。”
殿内顿时一静，众人已寻帝王之问觅其芳踪。这时，只听得殿内一娇俏之声清脆笑道：“父皇，儿臣在此。”
李世民的目光倾注了慈爱之情，“当初是哪个说的要给朕推陈出新的？”
高阳身着华服娉婷步入大殿，抿唇笑道：“父皇不信儿臣吗？”
李世民看了杨妃一眼，后者已露出浓厚的兴趣，调侃道：“信，朕怎能不信你。”
高阳转身面向殿门口，轻拍了几下手掌。
有几名内侍抬着一面硕大的鼓走了进来。
高阳的身边亦有内侍笔墨侍候。
“这是？”杨妃望向李世民，李世民摇了摇头。
殿内乐起，一道娇小的身影跃然鼓面之上，云袖破空一掷，尽兴挥洒自如。
这，这分明就是李雪嫣之前跳过的霓裳舞嘛
李雪嫣已是待嫁之身未能前来，若她见到长孙芷跳这曲霓裳舞不知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一舞已毕，高阳那边放在手中的笔，将画纸由内侍交给李世民。
只听杨妃赞道：“嗯，不错。这舞好，画更好。高阳有心了。”
李世民抚须畅笑道：“嗯，虽在‘新’字上略有差强，但念你两人确实用了心，朕重重有赏。”
长孙芷与高阳相视一笑，款款跪下谢恩。
再起身时，高阳眼角瞥过李昔处，对李世民笑道：“父皇，您平日里对任城赞赏有加，不知今日任城为杨母妃寿宴准备了什么？”
一语既出，李昔只觉殿内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第014章】轻歌曼舞
这一刻，便是到来了么。
李昔缓缓站起身来，听到殿上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宗室女子一跃成为尊贵的公主，以往渐淡的话题再次被人议起。
李昔沉稳地步到殿前站定，“父皇，儿臣在太液池边备下庆贺杨母妃生辰的贺礼，请父皇与母妃一同观赏。”
李世民笑笑：“任城向来聪明，这次不知又打什么主意。咱们就同去看看。”
于是众人众星拱月往太液池边行走。远远见太液池边围了高高的锦绣帷幕，随风轻舞，十分好看。帷幕遮住了太液池的景观，只是华丽而已，实在也瞧不出什么。
这时，一个婢女慌慌张张地奔到李昔身边，低声回道：“公主，晋阳公主方才多吃了几杯酒，现在已经睡着了。”
“什么？你怎么能任由着公主喝酒？”蝶风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公主这可如何是好？”
眼下不是追究的时候。甘露酒醇味甜连她自己都忍不住贪吃几杯，更何况是是一个孩子。李昔稳了稳神，确实有些棘手。本打算让晋阳出场的，现在看来却是不能了。
太液池里有按晋阳体重与身量制作的粉红色的荷花道具，共有六朵。若按计划，是晋阳出场立于荷花之中起舞，李治吹笛。
可现在，晋阳不在，即使找个舞姬出场，只怕那荷花也无法承受一个成人的重量。除非用轻功……
“昔儿，怎么了？”最后走出麟德殿的齐王妃见李昔面色不对，上前关切地问道。
齐王妃……或许……
李昔的眼睛一亮
……
池边清脆的笛声响起，围在太液池周围的锦绣帷幕“嚯啦”一声齐齐落地。眼前的景象太过出人意外，原本等得有些心焦的人齐齐的都没有了声息。如斯美景，大抵是叫人倾心屏息的。
盛夏时节，莲叶繁茂，往日的太液池不过是几点荷花缀景而已。而此时此刻，莲叶间已浮起了满湖雪白皎洁的白莲，如一盏盏羊脂白玉，轻浮其上。月光辉辉，花上清露折射璀璨光芒，美如深海明珠。风荷曲卷，绿叶田田，波光碎影里倒映着的双双人影，亦是不输花朵的光滟的，何况又有着盛世华章的陪衬。
远远举目，李治缓缓走来，玉笛一支扣抵于唇间，吹奏一曲凤求凰》。曲调清澈，仿佛上湖上徐徐而来的清风。夜风似感笛声悠扬，吹动一池莲叶，萌动间，六朵含苞荷花骤然浮出水面，高出水面一米左右停住，并缓缓绽放。
在众人的惊叹间，于月下华光中飘然飞落一个身着银色华衣的少女，长长披帛迎风飞扬，腰间珠光闪闪，脚尖轻点六朵荷花之间，周旋其中，幽然起舞。
灯火忽明忽暗，尤显得那银衣少女如银蝶般轻灵出尘。
“是月华纱衣”高阳惊道。
长孙芷听她如此说，虽从未见过此衣，然而，提及月华纱衣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是多少少女梦寐以求的华衣。着衣起舞，恍若仙子。
李治瞥见眼前的一幕，怔住了。这与计划截然不同，那荷花之上应是晋阳的，怎么换成了那个谪仙般的女子。他这一怔，却是断了笛声。莲上起舞之人瞪了一眼李治，只得口中清唱道：“细雨飘 清风摇
凭借痴心般情长
皓雪落 黄河浊
任由他绝情心伤
放下吧 手中剑 我情愿
唤回了 心底情 宿命荆
为何要 孤独绕
你在世界另一边
对我的深情
怎能用只字片语
写得尽… 写得尽…
不贪求一个愿
又想起 你的脸
朝朝暮暮 漫漫人生路
时时刻刻
看到你的眼眸里 柔情似水
今生缘 来世再续
情何物 生死相许
如有你相伴 不羡鸳鸯不羡仙
情天动 青山中
阵风瞬息万里云
寻佳人 情难真
御剑踏破乱红尘
翱翔那 苍穹中 心不尽
纵横在 千年间 轮回转
为何让 寂寞长
我在世界这一边
对你的思念 怎能用千言万语
说的清… 说的清…
只奢望一次醉
又想起 你的脸
寻寻觅觅 相逢在梦里
时时刻刻
看到你的眼眸里 缱绻万千
今生缘 来世再续
情何物 生死相许
如有你相伴 不羡鸳鸯不羡仙”
这歌声却是用了内力，传得深远，太液池边无一人不被这歌声所打动。沉醉时忽闻箫声渐起，追着歌声而上，李泰唇抵紫玉萧含情专注相望。不多时，又起琴声，却是房遗直临池抚琴相和。
箫声悠悠，琴音袅袅，歌喉曼曼，舞姿翩翩……
于月影清辉下，于碧水莲池旁，于众人惊艳间……
如梦如幻亦如真……
渐渐地，这一切都低缓了下去，若有似无。
身体如柔柳被巨风卷得低迥而下，随着琴、萧的尾音渐渐旋得定了。洁白轻盈的柔纱裙幅随着那少女的低跪袅袅四散而开，铺成了一朵雪白的花，盛放在中间那朵盛大的荷花上。
掌声响起，那少女脚尖轻点荷花，飞落在殷红的地毯之上。盈盈举眸看着李世民，轻声道：“儿臣恭祝杨母妃生辰快乐，芳华永驻。”
“任城，你这可是给了朕一个大大的惊喜呢”李世民抚掌起身赞道。
杨妃亦起身无比动容道：“‘情何物，生死相许。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任城，你给了本宫今晚最好的生辰之礼”
李昔俯身再拜，“儿臣不敢居功。这六朵莲花出自吴王之手，间有晋王、魏王、房公子相助，否则儿臣可要贻笑大方了。”
说话间，这位几位王爷及房遗直已经跪在李昔身侧，齐声道：“恭祝杨（母）妃生辰快乐，凤体安泰”
李世民与杨妃相视而笑，李世民道：“任城，这月华纱衣可是齐王妃之物？”
“正是。儿臣斗胆相借，还望父皇……”李昔清楚，那件月华纱衣是李世民当年御赐给齐王妃之物。齐王妃舞姿卓绝，世间少有，这也是李世民为秦王时便已情动于她的原因。
“皇上，是臣妾将月华纱衣赐给任城穿的。臣妾也是今晚才知任城的舞、任城的歌实乃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