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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花影重重-第7章

小说: 花影重重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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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晨挣扎着道:“嬷嬷,这几个丫头不懂事,但对我还算尽心,还请嬷嬷多关照一下。”阿怜点点头:“宫里来召,夫人要忙着进宫,她心中挂念姑娘,让老奴来伺候着,吩咐了,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和老奴说。”见初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又道:“姑娘的性子也太倔了些,这又是何苦?”

初晨轻轻一笑:“我若是性子再不倔些,只怕早已成了一堆白骨了。”

阿怜有心想劝,但看了看大夫,终是有外人在场,不便多说,只得叹口气。

太和殿上,绿绮夫人按品大妆,跪在瑞帝面前。高阙之上,瑞帝掩在重重帘幕的阴影之中,并看不清脸色。瑞帝久久不发话,绿绮夫人也不急,只管低头耐心等候。

不多时,太子和彦信从殿外一起走入跪下。瑞帝还是不发一言,三人一直跪着。半晌,瑞帝低沉的声音带着些回音响起:“彦宁、彦信你二人可知罪?”

太子讶然抬头:“父皇?孩儿不知。”边说边偷眼看着彦信,彦信跪在地上,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瑞帝呵呵冷笑:“好啊!朕养的好儿子,都会为了女人斗得你死我活了,还说不知?朕还没死呢!”

太子的头“嗡”的一声响,额上沁出冷汗来。心中百念千转,不知是绿绮夫人告的自己,还是彦信告的自己,忙忙的将自己这些日子的所为从脑中过了一遍,确信没有过分和留下把柄的地方,心里才安定下来。

瑞帝冷眼看着太子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到正常,冷哼了一声:“彦信!你干的好事!”

彦信伏在地上:“儿臣不肖,请父皇治罪!”

“你认错倒是挺快的,怎不为自己辨别两句?朕怎么治你你都无怨么?”

“父皇自是公正的,儿臣心服口服。”彦信面无表情。

“好呀!你听着!你身为皇子,酒后失德,放纵恶奴,夜闯宵禁,欺辱臣眷,该当何罪?”

“但凭父皇处置。”

“来人,给朕拖下去打四十庭杖!”

“皇上息怒!”绿绮夫人和太子忙替彦信求情。

“住口!彦宁,昨晚发生的事情难道你就不知么?”瑞帝怒道。

太子脸色煞白,彦信夜闯听涛居,他自是知道的。但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他都要装作不知道,而且还要帮着掩盖的。彦信这一闹若是传出去会极大的损害初晨的闺誉,搞不好瑞帝还会迫于压力将初晨指给彦信,或者迁怒于初晨,或者即便将初晨指给了他,以后说起来也不好听。彦信大概就是料准了这点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胡闹,若不是绿绮夫人应对得当,手里又有几个高手,昨夜只怕彦信已经得逞了。

太子稳了稳神,朗声道:“儿臣昨夜身体不适,睡得极早,发生了什么事情,实是不知。还请父皇恕罪。”瑞帝冷冷的看了他半晌,太子毫不退缩。此时殿外已传来廷杖打在人身上的闷响声,太子又道:“父皇,儿臣虽不知三弟做了什么事情,还请父皇怜惜三弟自幼失母,难免疏狂,饶过他这一回吧。”言毕连磕了三个响头。

瑞帝不说话,半柱香后方抬眼望着郑德喜,郑德喜道:“皇上,打了三十廷杖了。”瑞帝挥挥手,郑德喜忙跑出去传旨。彦信是天潢贵胄,这廷杖每打一杖都要等上一会,生怕殿上的主子什么时候反悔,来不及传信,受刑的人就会多挨一杖。

内侍用春凳抬了彦信进去,彦信身上的锦袍早被剥下,只穿着一件白色的中衣,衣上可见斑斑血迹。进了殿,彦信咬着牙要挣起给瑞帝磕头,瑞帝挥了挥手,彦信大声道:“儿臣谢父皇恩!”

瑞帝笑道:“还这般精神,看来是没怎么打着呢,你这般顽劣,朕活着尚可打你几杖,待朕百年后,还不知会落得怎样的下场呢?”

太子一听,心一下子又提了老高,冷汗都冒出来,有心辩白,又不知从何说起,辩白是错,不辩白也是错,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又听瑞帝道:“不过还好,太子是极疼你这个弟弟的,今日若不是他为你求情,你恐怕此刻没有这般精神。你要记住你太子哥哥这个情!”

彦信侧头看了太子一眼,扯着嘴角:“彦信谢过皇兄!皇兄的情,彦信记在心中了。”太子忙关切的道:“可疼得厉害么?我那里有上好的伤药,呆会就让人送来,以后不要肆意妄为了。”彦信垂着眼睛点点头。

瑞帝笑道:“看着你们兄友弟恭,朕心甚慰。”然后才方想起来似的,“哎呀,阿绮,怎么还跪着,快平身,朕老了,这记性越来越差了。”绿绮夫人扯着嘴角慢慢爬起,她跪的时间太长,站立不稳,身子一晃,郑德喜忙上前扶住。绿绮夫人正要开口,却听瑞帝道:“阿绮,这样处置,你可满意?”

绿绮夫人叹了口气,知瑞帝故意挑拨,低声道:“是臣妇的不是,请皇上恕罪。臣妇有私心,原想着三殿下年轻又喝醉了酒,且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害,又想到传出去对大家都不好,所以就把这件事情瞒着了。谁知皇上圣明,还请皇上治臣妇的罪。”

“若非你悔悟得极快,尽早将这件事告诉了朕,否则朕定要治你一个放纵皇子行恶,知情不报之罪!”

绿绮夫人见瑞帝明摆着要将告密这屎盆子扣在自己身上了,多说无益,只得苦笑:“谢主隆恩。”

入夜,绿绮夫人坐在初晨床边:“你不是吃了药么,怎么这烧不见退?”

初晨脸色潮红:“我的旧疾似乎犯了。”

绿绮夫人叹口气,伸手探探她的额头:“我还以为,这么些年都没有犯病,恐怕不会再犯了,谁知偏在这要紧关头犯了病,这可怎么好。”

初晨有气无力的:“你不必担心,如此一来,不就清净了么?”看着绿绮夫人忧愁的眉头,还是问:“可是遇到麻烦了?”

绿绮夫人叹道:“事情有些变化。唉!你这身子,总是在关键时刻重病,帮不上我的忙。你若是好好的,我也不至于这样被动。”

初晨听了,脸色煞白,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绿绮夫人起身:“算了,你且安心养着,我自有安排。”

绿绮夫人刚推开自己的房门,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她转身对着春碧道:“春碧,我的帕子掉在小姐房里了,你去找来。”看春碧走远,她示意阿怜守住门口,慢慢走进,关了门,低声道:“出来吧!没有外人。”

上卷 庭院深几许 第九章 暗几重

瑞帝穿着一身玄色长袍,缓步从帘后走出,坐到一个从窗外看不见的角落里,低声笑道:“阿绮,你过来。”

绿绮夫人反往窗边退了一步,“不知皇上深夜驾临,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

瑞帝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阿绮,你还在生朕的气么?”

绿绮夫人低声道:“皇上为何这样说?臣妇就是丢了性命,也不敢生皇上的气的。”

瑞帝道:“朕知道你心中一直都在怨着,但是你可曾为朕想过。你和他在塞外琴瑟和鸣,悠然自得的时候,朕一个人要面对这暗潮汹涌,血雨腥风,你欢喜的时候,可曾有一点点的为朕挂怀?你可知道,每次当朕又杀了那些骨肉血亲的时候,一想到你和他正其乐融融,尽享天伦之乐,朕的心里就仿佛被千百颗钢针穿透。”他的声音不大,听来含着无数的怅然和幽怨。

绿绮夫人神情有些软化,随即又冷道:“所以你今日要报复我么?”

“是你逼我的。”瑞帝再也不称朕。

绿绮夫人苦笑:“我逼你的?你这话说的真真可笑。你不要我,难道还要我为你守一辈子?”

“你为何要回来?”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回来?如果不是你让人日日逼索,让我风氏一门都要活不下去了,我又怎会回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你到底还是为了他,所以我说是你逼我的。”

绿绮夫人竖眉:“你想怎样?”

瑞帝避而不答,反问:“听说你和初晨的关系不是很好?”

绿绮夫人目光如炬:“你不要打她的主意。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会让你后悔的。”

瑞帝哈哈一笑:“阿绮,果然还是和我翻脸了么?这个女儿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

绿绮夫人瞪大了眼睛,后退一步:“我拼死也会护得她周全的。”

瑞帝道:“唉!你还是这个性子,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咱们两个,你就不要装了。再说,你死了倒没什么关系,可是你那两个稚子和你的亲亲好郎君呢?还有你藏起来的那个宝贝,你舍得么?在你心中,是初晨要重要些呢,还是他们要重要些?”他说到“亲亲好郎君”时,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绿绮夫人失神的望着那摇曳的烛火,涩声道:“你到底想怎样?”

瑞帝沉默片刻,起身去扶她的肩头:“你还是这么瘦。”

绿绮夫人闪身躲过,坚决的道:“使君有妇,罗敷有夫。陛下还是离妾身远些的好。”

瑞帝的手停在空中,“阿绮,初晨若是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她会不会恨你?”

“她早已恨了,我不在乎她再多恨些。”绿绮夫人决绝的道。既然瑞帝和她彼此都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也就索性不再装。

瑞帝摇摇头,“阿绮,你总是这样决绝。我就奇怪了,难道她不是你亲生的吗?”

绿绮夫人冷笑:“这个问题你不该来问我,你做得比我狠绝多了。为了大局牺牲局部,我原本就是跟你学的。”

瑞帝笑道:“你这是答应合作了?那今后她的死活你就不要过问了。你还是怨我当时放弃你吗?经过这些年,我发现我们始终是最像的啊!你这个女儿,性子和你夫妇二人都不太像,沉静得很,多亏身体不太好,否则朕还真不放心呢。”

绿绮夫人透过窗看着天上的一弯冷月,几点残星,夜已很深,她无意再跟他绕圈子,“陛下,还是长话短说吧。”

“阿绮,你糊涂些不好吗?”瑞帝叹口气,“那个东西呢?”

“什么?”

“上次你给我的只是上半部,下半部呢?”瑞帝有些生气。

“我有的都给你了。你是为了这个才来的?”

“当然不是,我是专门来看你的。只是顺便问问,怕你忘了。”瑞帝温柔的道,一双眼睛暗色沉沉,紧紧盯着绿绮夫人,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

绿绮夫人自如的笑笑,眼神清亮的望着瑞帝,“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敢忘了?我们一大家子人的命都捏在陛下手里呢。”

瑞帝阴沉沉的道:“但愿你这次足够聪明。”

“这几日中,到我这里来的访客不少,是陛下放出去的风吧?年岁渐长,你的手段越发高明了。即隐藏了事实,又有人帮你找东西。所有人都以为东西还在我手里,我夜夜不得安稳,你倒好,高枕无忧。”

“你可是怨我?阿绮,我们好好的相处不好么?我已经老了,只想过几天舒心的日子,你不想吗?”瑞帝带了一丝恳求的意味。绿绮夫人沉默了片刻,长长的叹了口气,不是她不想,是不能。

“阿绮,只要这件事一完,以后我不会再为难你,不会再为难风氏。”

三日后,风氏家主宁国公风天茗——绿绮夫人的公公逝世的消息突然传入京城,没了风天茗的风家立时乱成一锅粥。风家自景帝年间被逐离京城到了荒凉的北地之后,朝廷年年逼索,特别是瑞帝登基后更甚。

在这样的光景下,曾经闻名天下,权倾朝野的世家早没有了当初的风光,人心涣散,全靠风天茗一人呕心沥血,苦苦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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