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重重-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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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抱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少女,一边给她擦泪,一边细声安慰。
好一歇,少女方止住泪,却将脸埋在初晨怀里,手紧紧抱着初晨的腰不肯放下来。初晨无奈的问:“你住在哪里?”
少女抽噎着还没说话,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气冲冲的道:“姑娘,你叫老奴好找!”初晨回头一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家人一手提着小金儿,一手提着那个灯,满脸愤怒和担忧的瞪着少女。
见着那老家人的神情倒丝毫没有奴才的恭敬,反而是像爷爷骂不听话的孙女一样的威严。少女瑟缩了一下,不情不愿的放开初晨,站直了身子,低着头:“福伯,是我的不是。还请福伯不要生气。”
初晨见那福伯年纪虽大,却身形稳健,眼里精光四射,太阳穴微微突出来,一看便知是个外家高手。便拉着少女严肃的对他道:“这位老人家,还请把你家姑娘带回去,禀明家主,好生管教,让她无事不要出来。如今这世道,坏人多得很!”
福伯冷冷的扫了初晨一眼,指着还在和大汉等人纠缠不休的彦信:“这是夫人的什么人 ?http://。”初晨还没回答;少女便抢着答道:“那位大哥是姐姐的相公,福伯,你快去帮他!这些人坏得很!”
福伯瞪了她一眼,吓得少女一缩头,初晨忙道:“你们走吧!她受了惊吓,快些回去的好。”
福伯想了想,向初晨施了一礼:“如此,老奴替我家主人谢过夫人,后会有期。”又对少女道:“你还不过来?”
少女道:“这位姐姐,我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住在哪里呢?以后我怎么谢你?”
初晨淡淡地道:“不必了!”便要走开。
少女道:“你不肯告诉我,我却要告诉你我是谁的,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回报你。我叫——”话未说出口,初晨已走远了,根本不曾回头看她一眼。便顿了顿足,道:“这个人好奇怪,好像很讨厌我的样子,却又来帮我。”见福伯一脸的怒气,便蔫蔫的低下头,乖乖的跟着福伯走了。
彦信还在打斗,这么几个地痞而已,值得他做这么久的戏么?初晨冷漠的看了他一眼,独自向街道尽头走去。
上卷 庭院深几许 第五十四章 雪如尘(下)
初晨顺着街道走了好长一段路,彦信方追上来。一上来便抓住她的手臂冷声道:“你让我帮你做事,你却不管我的死活,丢下我一人走了,这是什么道理?有你这样做妻子吗?”
“你弄错了,是你自己的事。再说了,你自己乐意,我这个做妻子的当然不能拦着你,这样才能显得咱们夫唱妻随。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夫君?”最后一声“夫君”,初晨拖长了声音慢慢的喊出来。
彦信沉脸看着她:“你在恨我?”
“我恨你做什么?不是自己找罪受么?没有那个必要。”她只是心灰意冷,她恨的是她自己。
彦信冷哼一声,“你能想明白这个,那是最好不过。你刚才有没有和她搭上关系?问清楚她住在哪里没有?有没有和她约好什么时候见面?”
初晨不耐烦的道:“我要和她搭上什么关系?你又没有交待我,我怎么知道要和她约了见面?再说了,你既然能算准她今晚会落入你的圈套,你还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这事又哪能是知道人家住在哪里就能随便找上门去的?若是能,他又何必煞费苦心的做那个灯出来?初晨这是明摆着坏他的事呢。彦信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叹口气:“那事儿不是我做的。我只是想浑水摸鱼。”
初晨冷哼一声,不是他,那又是谁?难道是巧合?鬼才会相信。彦信又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要我怎么说,你才相信?”
一朵红色的焰火绽放在城西上空,彦信有些焦急,“今天晚了,你累了,先回去吧。我改天再跟你说。”他轻轻拍拍手,街角暗处闪出两条身影,恭恭敬敬的跟他行了个礼。
“你们二人护送王妃回府。”彦信简单的吩咐了一下,便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在这个过程中,初晨既没有看他,也没有问他要到哪里去。
第二日初晨醒来,身边是空的,彦信一夜未归。初晨愣愣的望着帐顶发了会呆,也好,无论多么甜美的梦,终归都是要醒的。既然如此,还不如早些清醒的好。
“姑娘,府里来人,老爷和夫人请王爷和姑娘今日过去用晚饭呢。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说。”春意一边给初晨梳头,一边偷偷看初晨的脸色。王爷昨晚一夜未归,而且去了哪里也没任何交待,这可是大婚以来第一次。也不知是不是闹别扭了,昨晚二人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问春黛那小妮子,她又什么都说不清。
初晨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春意看不出什么来,只得暗暗叹了口气,只愿是她多虑了。
秦嬷嬷亲自送来汤,“娘娘,喝汤了。”
想起那汤又咸又腥的味道,初晨一阵反胃,皱眉道:“拿走。”
秦嬷嬷道:“这汤若是断了一顿,前些日子喝的都白费了。这是殿下的一片心意,娘娘还是不要让老奴为难的好。”
初晨看了她一眼,姿势表情无可挑剔,就是眼里那倨傲和淡淡的嘲意让人总是不舒服。往日她喝这汤,虽然难喝,却总觉得是彦信的一片好意,喝下去也不是太难受。但今日,她就觉着没意思,不想喝。便随口道:“你放这,我呆会喝。”
秦嬷嬷望了她一眼,初晨以为她定会坚持亲眼看着她喝下去的时候,秦嬷嬷突然笑了:“娘娘,那您呆会记得喝。”说着将那汤放在一旁,笑着退了出去。
初晨只觉得她那笑容诡异无比,更加厌烦起来。秦嬷嬷的影子刚消失在门口,她抬手就将那碗汤泼在了痰盂里。
初晨这一日过得极其无聊,看书看不进去,做什么也觉得没意思。眼看要到晚饭时分,彦信仍然没有音讯。初晨咬咬牙,“春意,给我梳洗,我独自回去。”
到了风府,初晨少不得要替彦信遮掩一番,说是宫里来人宣进宫去了,来不了云云,好在众人也并不是很在意。吃了饭以后,绿绮夫人道:“晨儿,今日唤你来,是要跟你说,我们这就要回北地去了。”
初晨惊道:“这才过了元宵,父亲身体不好,路上怕不太好走,何不等天气暖和了再走?”
风子瑛笑道:“为父已好了很多。这京都虽好,却不是久居之地。这天气么,总归是越来越好的。路远,我们慢慢走,待走到北边,天气已是暖和了,正好一路看着春景去。”
初晨心中有些不舍,却也知道留不住。风子瑛又道:“我这段时间看着,他对你还不错,我也放心了些。你以后要记住,皇家规矩大,委屈多,但只要自己在夫君心目中站稳了,日子便会好过很多。我已经交待了初阳,你若是有什么,多和他说,他自然会帮你。”
初晨都一一应了,待风子瑛去歇息以后,绿绮夫人屏退众人,对初晨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明亮的烛光下,绿绮夫人白皙的脸上已有了细纹,一双黑潭似的眼睛幽深不见底。“你这段时间还过得不错吧?”
初晨默默点头,如果没有昨天晚上的事情,还是过得不错的。绿绮夫人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一直担心他是要借机报复我们呢。看来是我多虑了。”
“什么?”初晨直直的望着绿绮夫人。
绿绮夫人沉默了一会,道:“反正你迟早都会知道,不如我现在就告诉你,遇到事情的时候,心里也好有个底。”
初晨越听越心惊,越听心越冷,禁不住想大笑三声。原来,绿绮夫人和瑞帝,还有彦信的母亲——元后易香雪,冷后四人之间有着这样恩怨交织的过去。彦信被送往海澜做质子,易后的死,都与绿绮夫人脱不了干系。难怪当初彦信一听说她姓风,就想杀她。而他后来千方百计的娶她,也是为了要报复她的吧?真好笑,她的母亲硬将她嫁给了仇人,现在又来告诉她,她的夫君是为了报复她才娶她的。这是要置她于何地?彦信和她的结局,她设想过很多种,但没有一种会是这样——他和她之间隔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看来他对她真的是太仁慈了呢。
初晨闭了闭眼睛:“母亲告诉我这些,是想要女儿怎样呢?这些事情,也不知父亲知不知道?”绿绮夫人肯定的答复无情地绞碎了她对于亲情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她感觉在她的胸腔深处,有什么轰然碎了一地,再也粘合不起来。
绿绮夫人叹道:“你是我的女儿。我虽然迫不得已将你嫁给了他,但也希望你不要吃亏,若是以后怎样了,你可以回家来。你为家族做出的牺牲,我们都是不会忘记的。你可记得,你爷爷过世那年,他有一年的时间没有出现在京都吗?我告诉你,他其实是去飓风雪原了,我听说他从飓风雪原带回了一件东西。飓风雪原靠近风家,这件东西只怕与风家有着莫大的干系,你若是能探查到,我也好放心。今后,风氏有你一半。”
初晨起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绿绮夫人伸出的橄榄枝:“谢谢母亲的好意了。只可惜我做不到,论理,我是他杀母仇人的女儿,他就是没有报复我,也是不肯相信我的,我又怎能探查到他的秘密?”
“你可想好了!可不要后悔!”绿绮夫人气急败坏,眼里透出些狰狞来。
“母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将来就是死了,也不会再回这个家的。你们走的时候,我就不来送了,以后,我若是死了,你们也不必派人来,只当从来没有生过我这个女儿。”初晨像一根僵硬的冰条,直直的往外走。
绿绮夫人脸僵了僵,着实不甘心:“你会后悔的!”
后悔吗?初晨冷冷的想,她最后悔的是,生为风家的女儿。她最后悔的是,为什么没有在很早以前,就死在飓风雪原上。或者,死在万春湖上,也是极不错的。
初晨独自一人出了主屋,漫无目的地在叶调枝败的花园里乱走,不知不觉走到了角门边。她伸出手,在角门锈迹斑斑的锁上摸了摸,那锁应声而落,轻轻一推,角门吱呀一声轻响,露出灯火凋敝的街道来。初晨伸脚走了出去。
春意等几个丫头在前厅一直等着,觉着时间差不多了,眼看天色已晚,再不走就要宵禁了,初晨也不见出来,急得不得了,王府跟来的其他人等也来催问了几遍。她几人素来害怕绿绮夫人,不敢去催,只得央了阿怜去看。又等了一回,初晨还未出来,却等来了彦信。
彦信进了屋,笑嘻嘻的对着闻声起来迎接他的风子瑛先赔了罪方道:“小婿来接晨儿回府。”
风子瑛奇道:“晨儿还未回去么?她母亲也太不为她着想了。留了这么晚,不然你二人今夜都不要回去了,可好?”
彦信笑道:“不行呢,她吃着王太医开的方子,每日早上必然要喝的,可不能耽搁。”
风子瑛便让人进去催,谁知也是催的人半日也不见出来。他情知有异,便强笑道:“我进去看看这母女俩在搞什么名堂。”
彦信笑道:“我也去。”那口气却是不容置疑的,风子瑛无奈,只得领路,二人走到后院,只见一大帮子人乱哄哄的,满院乱窜。绿绮夫人脸色有些苍白的站在门口,见他们来了,只得低声道:“晨儿不见了。”
风子瑛又急又怒:“不见了?一大个活人会到哪里去?”
绿绮夫人皱眉道:“她去了好一歇,外面还来催。我这才知道,让人到处找了,也不见影子。”
彦信脸色已是绿了,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