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重重-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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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初晨知道彦信说的都是实话,她对萧摩云怀着一种很奇特的感情,有恐惧也有怜悯,有愤恨也有欣赏,但内心深处,她实在是希望他能活着的。这个想法有点对不起彦信,但她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会这样。
彦信松了口气,“我知道他曾经帮了你很多忙,但我们之间敌对的关系永远都是无法改变的。他对我的态度,就像我对他的态度一样,永远都不会手软。而我和你之间,并不会因为你曾经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而有任何的变故和不确定因素,你懂了吗?”
“对不起。是我不懂事,让你为难了。”初晨知道自己的这些想法,在别人看来,就是典型的妇人之仁,不识大体。
彦信闭上眼:“以后不许你离开我了,一有机会就到处招蜂引蝶,害得我提心吊胆,总怕你被他的美色所惑,变心跟他跑了。我若是长了白,都是你闹的。”
初晨抱紧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背上:“你若对我不好,六十岁了我也要跑。”
几天之后,船靠了岸,苏缜和金叶告辞而去。初晨和苏缜此刻已是认了兄妹,她虽然舍不得,但也知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只能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的马车向北而去。
彦信的军队此时已是包围了京城,瑞帝和彦敏闭不出城,双方陷入僵持状态,付原带信来说,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彦信去了就开始攻城。众人换了马车,星夜兼程赶去。途中经过的城镇,多数都已经被彦信的军队占了,剩下不多的几股势力,都在观望中。只等京城局势一定,马上就要倒戈。而京城传来的消息,普通百姓早就断了粮,军心散,京城实际上早已是一座孤城,四面楚歌。
彦信自上了马车之后,总被无数的人和事包围着,初晨只能在夜深之时才会被人送过去和他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相拥着睡不到一两个时辰,又有新的军情送到,彦信不得不马上起来处置。
就在大家都疲累不堪的走了二十多天后,终于到了京城外面的大军驻地。在这里,彦信和初晨分开,她被安置在一个重兵把守的小镇上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彦信。只隐约听见外面把守的兵士说京城城墙太高太厚,攻城之战进行得比意料之中的艰难,彦敏日日派了人在城墙上骂彦信狼子野心,弑君弑父,荼毒手足。瑞帝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无声无息。
直到第三天深夜,初晨住的小院门突然被人拍响,彦信全身铠甲,手里还提着马鞭就冲进来,灯也不点,一句话不说,扑到床上紧紧抱住了她,呜咽出声。
初晨原本就记挂着他,睡得不踏实,一听见门响,就想到是他,看见他失态地冲进来,隐约猜到了几分。多半是宫里的那位出事了。
他到底还是没有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狠心,看着他的样子,她心疼无比。
等彦信安静下来,他紧靠着初晨坐着,满是胡子茬的脸刺疼了她的面颊,低声说:“城破了。”
初晨看着他。
“你还记得萧摩云念给你听的那份邸报吗?就是关于那个人的。”
初晨怎么会忘记呢?那份邸报上说,京城破,瑞帝于秋叶宫沉香殿。想必那就是彦信心目中,为瑞帝安排的结局。黑暗中,她看不太清楚彦信的脸色,只感觉到他的手冰冷得厉害,她握紧他的手,“他怎么了?”
“他死了,于秋叶宫沉香殿。”彦信的声音平静中死死压抑着什么。
“也好。”初晨叹了口气,这样的结局,总好过父子面对面地用刀剑指着彼此吧?
下卷:寂寂竟何待 第九十七章 远山晴更多(下)
信抓紧了初晨的肩膀,“他被彦敏囚禁起来的时候,跟我说,他已经知道真相,他错待了我,让我回去,他只想安度晚年。『』我觉得这肯定是他和彦敏要除去我的计谋,没有答应他。天维钰背着我让人跟他说,如果他要我原谅他,就该在秋叶宫沉香殿,母后逝之地向母后自尽谢罪。他就再也没有派人来过,但我知道他根本不想死。我明知道天维钰是想替独绝报仇,故意逼他,我也没有追究;城破时,天维钰先冲进了宫里,我也没有阻止,之后就传出他于沉香殿的消息。我承认我是故意的,可是他死了,我心里难受。”
初晨被彦信抓得生疼,强忍着柔声道:“如果你当初答应了他的要求,你认为现在是谁在哭呢?是我啊。你舍得我哭吗?”只要彦信胜了,瑞帝的死就是迟早的事,同样如果彦信听了他的话,死的就会是彦信。
与其说瑞帝是被彦信放纵天维钰逼死的,不如说他是被权势、被情势逼死的。这种事情,原本就容不下父子之情。试想一下,假如瑞帝活下来,以他五十多岁,正当壮年的情形,怎会容忍权力旁落他人之手?这父子二人,迟早还是要同室操戈的。
两人相拥坐了良久,外面一阵喧哗,无数的人涌进小小的院子,火把照得满室通明。有人在外面高声喊道:“臣付原恭迎吾主入宫。”接着有无数地人跪倒,呼声如雷。
初晨忙给彦信擦了脸,梳理了头,整理了盔甲,要推他出去。她急急地塞了一个布袋给他:“没吃东西吧?里面有松软的糕点,路上填填肚子。”
彦信不出声,也不接袋子,眼睛也不眨地看着她。
初晨摸摸脸,笑道:“是在等我给你行礼恭喜么?我忘了,等我第一个恭喜你啊,只是姿容不整呢。”说着就要拜下去。
她刚提起裙子,就被彦信一把拉住手,他自桌上取了梳子,给她梳了头,笨手笨脚地绾了一个极简单的髻,又拿起床边衣架上的外衣跟她披上,系好衣带。他做得极慢,极细心,初晨几次催他说外面大家都等着他,他都不理。他仔细看了她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便牵着她一起往外走。
院子里跪了一大群各色各样的人,有文官有武将,有初晨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地。其中就有付原和天维钰,也有牟兴、小米等人。众人看见彦信牵了初晨的手出来,面色各异。
彦信威严地唤起众人,说了一堆大家辛苦之类的客气话和勉励的话之后,举起初晨的手,毫不避讳地说初晨就是他的妻,原配,风氏长女,她遭奸人迫害,历经磨难,却坚贞聪慧,为他、为兰若做了许多事情,立下了不朽的丰功伟业。
此时风安然地陵寝宝藏早已不是秘密。它便是初晨立下地第一件功劳。第二件。就是她地海澜之行。顺利地解决了兰若地后顾之忧。保证了兰若南部边境地安宁和平。最后彦信总结说。初晨地智慧和勇气可以抵得上一只军队。他深情地当众宣布。不管将来如何。初晨永远是他地妻子。而且是唯一地妻子。
过后碧丝崇拜地看着初晨说。初晨是她见过地最幸福地女人。
此后有四件事情。让初晨名声大噪。先是彦信在诸臣面前只有她一妻地宣誓;其次是她传奇一般地寻宝藏。安海澜地功劳;再次是遣散彦信诸姬妾;最后是她进宫之后。不曾住在以前历代皇后所居地栖凤宫。而是一直和彦信一起住在帝宫之中。同食同寝。形影不离地时候之多甚至超过了开国地宏远帝和孝敏睿皇后。
初晨和彦信现在乍一看来。好像是事事如意了。其实不然。太出挑地事情总是容易引人非议诟病。初晨还未正式做了皇后。恶名却已在外。又做回了从前那个善妒专宠地恶妇。不过这一次不是彦信给她安上地。而是别地有心人推波助澜传出去地。
新朝初始。不管是后宫空虚还是帝后同居一宫。虽有开国宏远帝和孝敏睿皇后做了先例。却有几个被左氏推出来做出头鸟反对地文人带头日夜滋扰。又是皇后当贤不妒。又是小心后宫干政地。彦信烦不胜烦。几次要将这些胆敢挑战他地权威地酸臭文人治罪。都被初晨拦下。
初晨此次不同以往。再不肯忍气吞声地担了这个恶名。她要求彦信把这件事交给她自己处理。这是女人地战争。她要用女人地方式来解决。
左清如今比从前聪明了许多,初晨一回来,她就称病把手里地本来就不多的权力全数交了出来。多数时候称病不出,人前人后对初晨极尽顺从,
胜从前。人都有同情弱小地本能,春风得意的初晨地左清,自然是左清得到了更多的同情。加上她身后左氏家族在朝中的权势不小,还有她当兵部尚书小姐和做太子妃时刻意埋下的那些人脉,着实给初晨带来不少的烦恼。
初晨用了三个办法,先是高调地上了奏表请彦信暂缓封后大典后退一步;又主动请求封不愿接受遣散的朱彩阳和左清为淑妃和贤妃平息部分舆论;然后从大臣后院入手,着手分化舆论阵营。
她尽职尽责地做好自己贤内助的工作,很有策略地和文臣武将的妻女搞好关系,不管她们是否出自世家大族,她都诚恳地邀请她们来宫中做客,主动了解她们的需要和为人,恩威并施,很艺术地让她们了解自己的为人和处事原则。她一方面礼遇下臣,另一方面很小心地不干涉政事,却又每每能在彦信怒,众人束手无策的时候适时出现,温言劝慰彦信,为众人排忧解难。她渐渐树立起自己的威信,逐渐成了一部分大臣和其妻女们信赖、尊敬的女人。
封后一事,对于初晨来说,她是不急的。在她看来,彦信的心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再华丽的冠冕和称号也不过是牢笼而已。反正她现在的待遇和皇后一模一样,而左清的贤妃封号和相应待遇却只有等封后之后才能得到。平时她只能蜷缩在冷清的宫室里,不但根本不得见彦信一面,物质上还会受到宫人刻意的刁难和克扣,再加上初晨时不时的撩拨刺激,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些都很快就让暴炭左清忍无可忍。
接着,初晨再给她以沉重一击。先是有人给左清的父亲,前朝的兵部尚书,如今的吏部尚书送了一个极可人的美女做小妾,此女一出现便将已是知天命之龄的左尚书迷得七荤八素,闹得左尚书夫妇几十年的夫妻分了心,善妒的左夫人趁左尚书上朝之时,带了丫鬟婆子要打死小妾。
谁知小妾是个极有手段的,不但成功逃脱,还在左尚书面前流了产。血泪齐流,引得左尚书顿生英雄护美之心,大怒掌掴追随而至的左夫人,左夫人羞愤交加,当天夜里便投|U自尽。朝中清流马上弹劾左尚书,彦信趁机下了一道旨意,左尚书宠妾灭妻,逼死老妻,有失德行,但念其有功,只命杖毙小妾,左尚书暂且交出吏部相关事宜,闭门思过,待其修身养性之后,再思启用。
为了平息左氏的情绪,吏部事务被暂时交给了左尚书以前的得力手下王玉主持,此人一上台,马上与左氏划清阵营,公开骂左尚书丢了读书人的脸,开始压制排挤左氏的人,用了雷霆手段,狠狠整治了几个肯冒头的左家子弟。彦信大加夸赞其为能吏,又奖又赏,偏偏就不给他磨正。王玉急得不行,变本加厉地逼索左氏,他原本就是左氏的得力干将,对其内部情况知之甚深,干起这些事来简直得心应手。原本以左尚书为的一群世家力量自此一分为二,斗个不亦乐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左氏一脉,算是完了。
朝廷中反对初晨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另一股一国之君不可无后的声音慢慢响起,奏请封后大典尽早举行的奏章越来越多。直到此时,初晨方同意让礼部着手封后大典的一切准备。
确切消息传到左清耳朵里,逼得她几乎要了疯,对初晨的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