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财女苏二娘-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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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寒冷似乎有些刺骨,从昨日开始就不大好的情绪更加低落。任由楚衍捂着她的双手,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楚衍只当她想家,温言安慰:“岳家还不如井边远,待三日回门后,你白日若无事便去家里呆着,陪陪娘娘也好。”
婉言点点头,有气无力的说:“你吧,我做会儿针线。”
“我们一起看?你不是不爱做针线么?”
婉言也的确不喜欢做针线,遂上楼拿出自己的下来一齐看。要说正经里故事性最强的还是史,特别是《史记》,写的十分出彩。婉言的这套是苏璨的藏本,价值不菲。多数时候来讲读人宁可陪嫁钱也不想陪嫁。不过芸娘始终觉得她委屈,硬是从苏璨手里抢了来。苏璨四个孩子只得一个嫡出,想想也就没恼。虽然他恼了也没人管他。两个人就这么一人守着一边桌,各自寻找自己的乐趣,一直到将吃辅食之时。
家里的大人小孩陆续回来,楚三嫂一进门就嚷嚷:“四郎,先别看了,吃饭了。我替你们带了四个大笼饼与一些小菜回来。”
婉言打开门迎了出去:“三嫂好,有劳你了。”
楚三嫂挥手笑道:“四婶别这么气,怪不好意思的。今天在家还习惯不?你是有福气的,就嫁在家门口呢。不比的我娘家那么远,回去一趟都不容易。”
婉言笑笑:“如今马车也方便,三嫂得空回去瞧瞧就是。我娘娘也常回城外娘家的。”
“唉,哪有这个功夫?断一天工少好多文钱呢。不比你们读人,听说抄一本就一两银子?真真好赚。”
婉言笑笑不说话。
楚三嫂又继续道:“哎哟,你们读人就是斯文。日后教教侄儿可好?”
婉言眼角扫过三嫂微微凸起的肚子,不由的点点头:“好。”
三嫂看起来十分高兴,正要说话,二嫂也回来了。楚二嫂在布店里做绣女,刚下工累的够呛。有气无力的问:“三婶,笼饼带回来了么?”
三嫂笑道:“都带回来了,在荷叶锅里放着呢。”
婉言好奇问道:“爹爹娘娘呢?”
“他们还要好一会儿呢。”三嫂接着说:“等众人都买过辅食了才散,也是实在没人手,不然宵夜也是一大宗,可惜了。”
“宵夜做笼饼?”婉言抽抽嘴角,谁大半夜的吃那么大个馒头,顶肺啊!
“做的小笼饼,爱吃的人多着呢。”
婉言不知道接下去再说什么,好在大嫂也回来了。这一打岔,三嫂便跑去与早就熟识的妯娌说话,把婉言抛在一边。婉言才得空去厨房拿出自家的份,因不知道楚衍要吃多少,还是依着每人两个分量端出来。走在回房的路上,看着木托盘里的四个大馒头,心思不由有些飘——其实,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对方呢!
回到房里,楚衍才抬起头来揉揉眼睛:“唉,天怎么就暗了?”
“外头还亮,屋子采光不好。”
“打开窗子又觉得有点冷,还是夏天好些。”
“若有大块玻璃才好呢。”
楚衍回头看了一下窗子摇摇头:“哪有这么大块玻璃?不过我见过一些极有钱的人家,拿玻璃拼出窗子来。五彩缤纷的,阳光一打煞是好看,改日带你去瞧。”
“那个很贵吧?”
“透光的可不是贵?要是那些浑浊些的,倒与差点的青白瓷差不多价,我也见人装过,不大好看。”楚衍夹起一筷子蕹菜到婉言碗里:“三嫂腌这个一绝,外头好多人买,只是不能多吃。有些人吃多了易抽筋。”
婉言夹起来吃了一口,还行吧。继续啃笼饼。
楚衍垂下眼睑,还是不开心,阿婉,你到底是不习惯还是不想嫁给我呢?
不多时楚娘娘回来,家里正式进入使用高峰期。如今家里已有六个小孩,加上十个大人。洗澡的洗澡,上厕所的上厕所。婉言这才知道,原来楚家洗澡是排班的!?当然这么凉快的天不用日日洗,所以生活在一起久了,也培养出了一定的默契。孩子们还小的不分男女,最大的长房长子小一才八周岁,除了他以外的孩子们都由自己娘娘带着挤在厨房里洗澡。孩子们凑在一堆一边洗一边闹,差点把房子掀起来。
婉言等啊等,等啊等,一直等到天黑尽,楚娘娘都睡着了,厨房才空了出来。走到厨房,发现还有热水,大大的松口气。拴上厨房的门开始洗澡。昨天洗的十分匆忙,总觉得不干净。何况昨晚又……实在很不舒服。见众人都开始休息,她也不着急慢慢洗。只是这种情况十分郁闷,要不干脆以后回家洗了澡再来?唔,可以考虑。反正北宋即使夏天也不会特别热,稍微晚一点,凉风习习的,也不怕洗了澡再出汗,好过在这里等的花都谢了。
忽然,拴好的门被暴力拉开,惊的婉言大声尖叫:“谁!”
那人仿佛也被惊了一跳,慌忙说完一句:“抱歉我不知道有人!”然后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第六十五章 委屈的婉言
婉言气的脸都发白;她拴上门了的!这家人有没有素质啊?问一声会死啊?
砰的一声,门再次被推开。婉言怒道:“有人在!没看见点着灯啊!”
“阿婉,是我。”楚衍走进来反手把门关上:“刚才是三哥,喝了酒迷迷糊糊。天黑……大……大约没看见……”
婉言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强行把一口气咽下去。这种事火都不好发;一发火就等于告诉所有人你被人看光光。我去!没好气的穿上衣服;哗啦一声把水倒掉。然后把木盆甩在墙边就回了房。咕噜咕噜灌下一杯水;跳上床一掀被子;直接躺下装死;她不想说话,她怕忍不住把楚衍直接掐死!
楚衍跟在后面不敢吱声,婉言已经在爆发的临界点。虽然软香如玉什么的,但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想着去找死。轻手轻脚的躺下,再轻手轻脚的扯过一点被子盖好,保持着绝对优良的睡姿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婉言被尿憋醒。急忙穿上外套就冲去厕所。不想今日不比昨天,楚家正是忙碌的阶段。十六口人之家,想都知道早上的厕所有多么紧张。偏昨晚一时烦躁喝多了水,憋的她直跳脚。可是里面有人又有什么办法?她又不好在外头等着,谁知道蹲里头的是男是女啊?只好折回房内。不多久再去到厕所,没想到依然有人。如此三五次,婉言都觉得快尿裤子上了!不得已只好守在厕所门口,不想又与三哥打了个照面。婉言尴尬的想死,可生理上的忍耐已经到了极致,也顾不得许多,一个侧身就闪开三哥就冲进了厕所。
从厕所出来,婉言觉得脚都发软。膀胱处还隐隐有些痛,一时间万般委屈涌上心头。一步一步的挪回房间,缩到床角落里,眼泪扑扑往下掉。我苏婉言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头!我苏婉言为什么要吃这种苦头!这样的日子你要我如何过的下去?我穿越到古代,又不是想混的风生水起,可也不至于一步一步走到如此境地啊。房子越住越小,生活越过越差。犹记得刚穿过来时与同学比拼衣服首饰的情景。我有多少年没敢去裁缝店扫货了?我有多少年没有随便揣一把钱就去樊楼吃饭了?我这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啊?这样的拥挤狭窄,又什么时候才能算尽头?难道我每天晚上洗澡都要提心吊胆,每天早晨上厕所都有如此兵荒马乱么?
想到此处,婉言闭上眼睛,把头深深的埋在膝盖里,不由自主的抽泣着,伤心欲绝。
楚衍默默的看着婉言,他甚至没有勇气去安抚一句。婉言的性格是那种绝对的鲜明。笑起来清脆如铃,哭起来响彻云霄,怒起来张牙舞爪,万般表情一一闪过心中,独独找不到如今这样一种无助。他的阿婉,从来没有这么凄惨过,像被雨打透的小猫。看着这样的婉言,楚衍心痛的五脏六腑都揪成一团。
婉言无声的哭着,不多时眼泪就浸湿了裙子。楚衍忍不住伸手将她抱在怀里:“阿婉,别哭了。”
婉言并不像以前那样推开他,而是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的靠在他身上。杏核般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泪水。楚衍叹口气,轻轻抚着婉言的后背:“阿婉,莫哭。日后一定让你过好日子。如今我们还年轻,且忍几年好不好?”
婉言还是没有说话,她完全不想说话。
楚衍低声哄到:“阿婉,阿婉,我求你,就这几年,就忍这几年。”
几年?这样的日子过上几年她还不疯掉!想起楚微那明显呈现出与年龄不符的老态,婉言生生打了个寒战。不由用力推了楚衍一下:“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楚衍狠狠抱着婉言:“阿婉,别这样。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会对你好,等我考上举人,再不让你受委屈。为我忍一忍,就忍一下!我发誓!”
婉言拼命摇头,依旧声音不大的哭道:“我要回家,我要娘娘,呜……”
这种微弱的哭声,比往日的嚎啕大哭对楚衍的刺激更大。阿婉然难过成这样,然哭都哭不出来。因为他的卑劣,让阿婉承受如此大的委屈。楚衍不由想:如果不是他死缠烂打,阿婉必定有更好的归宿。可是他喜欢阿婉啊,即使知道阿婉会因此受苦,却从来不放弃。哪怕被人不停的嘲笑,也从不后悔。可这一刻他后悔了,却依然很无耻的不想放开。果然他是个小人吧,彻头彻尾的小人。
婉言从出嫁前一日,就各种心情纠结。首先当然是不舍得离家,然后是婚礼的辛苦。紧接着是连续两天的各种不习惯,和各种刷新她底线的环境。短短两天,她做了多少个“从来不”的事情了?从来没有吃过全素的正餐,从来没有在非夏季在冰冷的水中洗过衣服,从来没有……过的这么胆战心惊过。她不是不想像以往那样哭的爽快,然而如此密集的住人口,让她怎么可能痛快发泄?她竟然有不敢哭的时候!妈,娘娘,你们的女儿竟然有一个人缩在角楼默默流泪的时候,呜……我要回家!婉言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如此呐喊:不管是苏家还是济南,随便吧随便吧,总之……回家就好。
可楚衍死都不放手,他不能放开挣扎的婉言。家里的所有人还没出门,如果婉言这下冲回去,这桩婚姻即使没有真正破裂,也会在众人心中留下一个难以愈合的伤痕。那么这段婚姻的未来,就会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障碍与艰难。所以他不能放手,绝不放手!
婉言到底是女孩子,挣扎不到一刻钟就没了力气。只好用双眼恨恨的瞪着楚衍。
看到婉言眼中的憎恨,楚衍苦笑:“好阿婉,别这样。你咬我也好,打我也好,别不理我,也别回家好吗?”
婉言别过头不理他。
楚衍耐心一贯很好,再说哄婉言也是个熟练活。见婉言开始有反应,暗自松口气。依旧放缓了语速,慢慢说:“我想办法,再不让你遇到这种事了好不好?”
婉言是真的筋疲力竭,低落的说:“你想怎样?”
楚衍其实也累了,见婉言开口说话,也悄悄放松了胳膊,然后说道:“我们放个马桶在屋子里便是。有那种加盖的,我帮你刷干净,屋子里再没气味的,好么?”
“至于洗澡。”楚衍接着说:“我帮你抬到屋子里来,你想怎么洗就怎么洗如何?”
婉言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说,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呃?”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楚衍愣了一下:“喜欢就是喜欢,还有为什么?”
婉言扯了扯嘴角:“我什么都不会做,又爱哭又懒。我娘娘都老说我一定嫁不出去,你怎么就喜欢呢。”
楚衍笑笑:“怎么这么说自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