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第6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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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似于亦力城‘大伯克’这样的世袭高官。
伊勒德已经完成了赏金会馆三单委托,刺杀亦力城‘大伯克’ 这单委托,是他从喀什噶尔赏金会馆秘密落脚点接下来的。
吃完了手上所有的食物,伊勒德在藏身的地方稍微活动了一下。 感觉不错,过饱会使人昏昏欲睡,影响他地专注,现在七八成饱刚刚好。
最近很少出门的‘大伯克’,因为要去清真寺祈祷礼拜的缘故,不得不在亲卫的重重保卫护送下,向亦力城最大的清真寺走去。
终于出现了。
伊勒德接到了会馆眼线暗中发来的信号。 迅速离开藏身之所,向预先确定的位置潜行奔去。
象一头灰黄色蜥蜴。 趴在房顶地阴影里,等待着目标的出现,这是一个已经死去地赏金客教给伊勒德的诀窍。 以前的伊勒德只擅长在草原上隐蔽潜行,就象怯薛军的斥候‘远箭士’‘近箭士’那样,至于城里怎么隐蔽潜行他是一窍不通,而现在他却已经是一个在城里隐蔽潜行的老手了。
屏息。
等待着发起突袭的那一刻。
大伯克的亲卫有六十多人,战斗力不容忽视。
大伯克手下地亲卫。 感知危险的能力,远远强于一般人,他们似乎已经先一步感知到危险在接近他们,警戒队形变得更严密了。
伊勒德不敢大意,静静守侯着突袭的机会。
蹄声清晰,伊勒德在心中暗自计算着方位、距离。
一声箭啸划空而过,闷哼传来,伊勒德敢拿自己的脑袋打赌。 这支箭绝对是神臂弩击发的,赏金会馆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连这种绝对违禁的强弩也能弄进亦力城。
有人惊呼:“刺客!”
伊勒德猛然从阴影中窜出,全力掷出两枚手掷飞雷。
两枚手掷飞雷点火投掷的时机,伊勒德掐得极准——为此,伊勒德已经在无人戈壁中浪费了十颗手掷飞雷。 才熟练的掌握了这份准头和眼力。 据说是赏金会馆费了天大地面子和人情,才从驻防土鲁番的佥兵守备军团那里辗转弄到这些军械火器。 不过,伊勒德认为这完全是驻防土鲁番的平虏军,有意将那些军械火器流向西域的黑市,以便让某些有心人得到它们,去制造更大的混乱,否则就算赏金会馆有再大的面子,也别想弄得到这种军械火器啊。 伊勒德已经听说了,上个月黑山宗与白山宗地信众们火拚,就使用了这种投掷火器。
不过。 这个时候。 只有杀死‘大伯克’才是他最关心的,其他都不重要。
“轰!”
铅丸横飞。 硝烟弥漫。
‘大伯克’身上的护甲起到了一些保护的作用,被火器爆炸的气浪掀下了坐骑,嘴角溢出鲜血,虽未致命,也已伤及内腑。
他的随行亲卫在突然袭击下,原本严密的队形不免松动,出现不少防御上的疏漏。
伊勒德要的就是这点时间。
三石军弓连珠攒射。
伊勒德显然意在封喉!
‘大伯克’的亲卫,在这时候充分表现出身为战士地素养,奋不顾身拔刀挡箭,不过情形不容乐观。
一口鲜血,从‘大伯克’嘴里猛地喷出,他两脚一弯,坐在地上,却是急怒攻心,伤上加伤,只能眼看着伊勒德连珠射出地第二拨快箭,倏然如电,奔向他的咽喉。
大伯克身边地亲卫奋不顾身飞身挡在‘大伯克’身前,筑起一道肉盾,将他紧紧护着,向后快速退却。
其他亲卫则向伊勒德所在的方向冲来,显然已经从突袭中缓过劲来。
箭矢横空而来,伊勒德从容退走。
没有当场击杀目标,这次刺杀失败了。
功败垂成,白白便宜了赏金会馆。
伊勒德想道——事实上,那位‘大伯克’死或者重伤不死,都能达到赏金会馆派出‘悬红排单’的目的。 他反而有可能因为没有将‘大伯克’刺杀当场的缘故,而拿不到全额足数的赏金悬红。
注:‘霍加’或者‘和卓’等,源于波斯语的音译词语,清真教用语中一般专指‘圣裔’,与阿拉伯语中的‘赛义德’'Sayyid'为同义语。 什叶派崇奉阿里的后代为‘赛义德’,即圣裔。 在西域的叶尔羌汗国'即今新疆、中亚一带',清真教的学者和大阿訇都可称为‘和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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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内战
夜色沉沉,雪光幽微。
一只牧羊犬趴在帐篷外面的雪地里。
绿洲草原笼罩在一片朦朦胧胧的夜色之中,什么也看不清楚。
不远处的帐篷里有星星点点的灯火在闪亮,帐篷外,牛羊在反刍,牧羊犬静静地卧着。
埋在雪下的草尖,在夜风的吹拂下摇曳不定。 生命在严冬中沉寂,没有小虫鸣叫,没有蛾子飞舞,没有蚯蚓、老鼠、旱獭在草丛间从容不迫地游走。
天空飘起小小的雪花,羊群都挤在一起,不时发出咩咩的叫声。 这种天气,人就是在帐篷外多站一会儿,都会冻得直打哆嗦。
突然,一只牧羊犬猛吠起来。
犬吠声、羊叫声和远方低沉的狼嗥兽吼,远近呼应。
部落中的男女,都迅速的点燃松枝火把,提刀背箭,走出帐篷。
远处传来牧羊犬的惨叫!
蹄声骤起,急如滚雷。
这种声势只有千百骑兵在戈壁荒原上奔驰,数千匹健马奋蹄狂奔才可能出现。
马蹄踏破苍茫,如箭般呼啸而来的马队,肆无忌惮的点燃火把,一枝接一枝的火把燃起,如同火龙在雪原绿洲上奔行。
弓、刀、长枪、皮盾……
战袍、铁胄、斗篷、闪烁着青幽冷光的掩身铁甲,雀尾旗猎猎飘扬。
整支马队,如同奔行在荒原上的冷酷凶兽。 阴冷肃杀之气逼人;
除了铁蹄撞击荒原地如雷蹄声,马鞭鞭策的呼啸声音、衣甲兵刃互相碰击的响声,奔驰的马队,无人叱喝,竟然是个个沉默无声。
策马奔行的骑士在火光中越来越近……
部落中的男女,目光犹如寒霜一般阴冷,脸色如白雪一样苍白。
寒风呼啸。 雪片飞落。
那旗帜上是令人不寒而栗的‘狮鹫’徽记,那是——叶尔羌汗国军队几番对其围剿。 却始终不能伤其筋骨,无可奈何地悍匪马贼;纵横天山以南,出没于戈壁沙漠的‘狮鹫十旗’马贼伙。
‘狮鹫十旗’马贼光临过地村庄和牧场,惯例都是鸡犬不留,席卷而空的——以前是杀光抢光,现在则是所有男女都将被马贼们掠卖为奴。 据说在东方的‘中国’,奴隶能卖上好价钱。 不但形形色色的人贩子们惦记上了叶尔羌汗国的男男女女;就是以凶残闻名的马贼伙。 现在也惦记上了奴隶买卖,近年马贼们掠去的男女,传闻都已经被马贼们转手卖到了‘中国’地什么西北幕府去了。
面对数千马贼的突然袭击,怎不让躲在这片草场窝冬的游牧部落,无论男女,人人惊悚?拼命是绝对拼不过人多势众的马贼,逃跑也没有任何希望,但是被马贼俘获卖作奴隶。 也不是他们所乐意的,但当下又能怎么办?马贼们现在不玩杀光抢光烧光的把戏了,改而掠卖奴隶,这反而大大削弱了村庄牧场拼死抵抗的意志——毕竟以前马贼袭击村庄牧场,拼命是死,不拼命同样是死。 那当然是选择拼命反抗的人多;而现在马贼除了抢掠牛羊牲畜和财物,还与人贩子联手做起了奴隶买卖;小部落面对占据绝对优势地马贼,拼命是死,不拼命却有可能苟且偷生,说不定还有希望重获自由——传闻东方‘中国’的官府是有什么‘赎买条例’的,奴隶也还有一线渺茫的希望,可以用财物或者功劳自赎己身。
“投降!投降不杀!”
驰骋在前的马贼远远大喊起来,先是畏兀儿语,再是蒙古语,声音整齐洪亮——看起来。 马贼们已经非常熟练这一套招降的章程。
这个绿洲游牧部落地首领。 这时候显然有些首鼠两端,拼死抵抗的斗志相当薄弱。 而‘狮鹫十旗’以往的信誉又相当不错,承诺了不杀人,就一定不会杀人——‘狮鹫十旗’以往曾经有意的放过了一些商队的重要人物和叶尔羌汗国的一些贵族,允许他们的家人纳银自赎,所以在叶尔羌汗国的口碑传闻中,‘狮鹫十旗’一向是属于那种‘言而有信’,信守承诺和誓言的马贼伙(当然被他们掳掠的人,被转卖为奴隶是不在他们承诺范围之内地)。 这种‘信誉’也是让部落首领犹豫不决地地方,既然对方喊话‘投降不杀’,也就是说,不反抗的话,他们整个部落地人,生命或可得到保全。 选择失去尊严与自由的生存,还是选择保持尊严的死亡,这真是一个很难抉择的问题。
黑压压的马队很快就将这个只有几百人的小部落营地团团包围。
里面一身锁子甲,外面还披着镶网甲战袍的穆斯塔法,目光阴冷的注视着显得躁动不安的小部落,冷冷笑着——虽然他自己就是奴隶出身,但并无悲天悯人的想法,对掠卖他人为奴的事情更没有任何厌恶、反感、抵触的情绪。 在他看来,卖与被卖,反抗与暂时屈从,都是真主赐予的磨练。 弱肉强食,不外如是,关键是你有没有抗争的勇气和智慧,有没有实力杀出一条生存的血路,这个世界是很功利和很现实的,弱智者不值得怜悯。
年青人总是不乏热血,但是也相当容易鲁莽冲动。
一缕阴森森的笑容悄然浮现在穆斯塔法脸上,相当狰狞和噬血,他已经注意到部落中一些年青小子那愤愤不平却勉强抑制的怒火;还有一些心性阴沉的家伙,在自己的脚边悄悄垒了一堆石块,在自己怀里揣了几块石头——鲁莽冲动的小子们,看似热血。 其实相当地不明智。
鲁莽不过是弱小者的代名词!穆斯塔法想道,有勇无谋的家伙,在这个功利现实的世界,注定都是别人的踏脚石、替罪羊、挡箭牌。
很多游牧部落的牧羊人,为了防备狼群的袭击和打发枯燥无聊地放牧时光,在长年的野外游牧中,除了弓箭之外。 几乎都练就了一手投掷地绝技,最常用的投掷武器就是随手可拾的石块。 当然也有特制的乾坤圈、标枪、斧头之类威力更大的武器,但不管什么都好,牧羊人往往都能做到百发百中,指哪打哪,说打羊腿绝对不会打着羊角。
那些年青小子偷偷揣上几块石头在怀里,不用说是打着偷袭的主意,只是当面表现得这么明显。 就很弱智了,几块石头的偷袭能够力挽狂澜么?在数千人地重重包围当中,狡猾和隐忍并不意味着软弱,但是很显然,这个部落的聪明人和愚鲁者一样多,光有热血欠缺磨练的愚蠢小子更是不少。
穆斯塔法心里冷笑着,愚蠢的小子们,你们以为有机会偷袭吗?
作为“狮鹫十旗”的统领之一。 穆斯塔法原本是葱岭以北兴都库什山区的山民,在部落仇杀中逃生的幸运儿,被游牧雇佣兵团抓住后当作奴隶卖到波斯一带的‘萨非伊朗’王国,在伯颜察儿家族控制地一支游牧雇佣兵团里一刀一枪拼杀苦熬多年,这才从众多桀骜不驯的游牧雇佣兵当中脱颖而出,牢牢坐稳了统领这把交椅。 为人极为凶悍狡诈,狠辣无情——在伯颜察儿家族,能够以一个奴隶出身的雇佣兵身分,坐上统领这个位置,当然不可能只靠勇猛冷酷,狡诈的头脑和足够的忠诚都是必须的。 不够狡诈,穆斯塔法早已经死了;不够忠诚,伯颜察儿家族也不会白白养大这么一匹白眼狼来反噬自己,早就把他给灭了。
穆斯塔法能够被伯颜察儿派到叶尔羌汗国,才能和忠诚都是经过多年考验地。 又怎么会犯下低级错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