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气安康-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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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啊。”明秋梧点点头,“那就劳烦二弟带路,我跟二弟去便是了。”
明秋文似乎没有料到大哥会如此顺从,微微愕了一下,眼中露出欣喜的目光,“那就委屈大哥跟二弟我走一趟了。”
“二弟前头带路吧。”明秋梧起身迈出房门,脸上神色波澜不惊。明秋文心中疑惑,倒有些怀疑自己的情报是不是有误。
小六与秋婵急得不行,看二公子神气的样子,知道自家公子肯定有什么把柄被他抓在手里了。小六搔搔脑袋,猛然记起,两天前,老爷忽然差了胡管家来调阅明记陶瓷的帐本,说是看看这段时间明记的经营状况,莫非是那五万两银子出了什么岔子?
小六如此一想,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他虽知道公子提了五万两银子去,但是,至于做什么用途,他却是不知的。
惶急之余,也没有什么办法,他唯有朝秋婵使使眼色,两人跟在二公子他们的后面,也去正厅看看情况。
正厅里,密密匝匝坐了好些人。正中首位上坐着明老爷,旁边坐着明夫人,再往下,就是白姨娘,和两个无所出的窦姨娘和沈姨娘。这两个姨娘在府里的地位是最低的。胡管家和几个管事的丫头婆子垂手立于两侧,整个大厅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清清楚楚。
明老爷手里握着一张纸,在轻微地颤抖着。明夫人绞着丝绢,满脸担忧的神色,而白姨娘则掩饰不住一脸的得意。
“跪下!”明老爷咆哮道,看着儿子的眼神似要喷出火来。
明秋梧撩袍跪了下来,扫了一下堂上,见堂上的阵势,心里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案几上竟然还放着一条漆黑的藤条。他心中不由一紧,居然连家法也请来了,看今天这阵势,他是难逃家法的责罚了。
那藤条平日里贡在明家祠堂的牌位前,长年累月用烈酒浸泡着,色泽青黑,却有着至高无上的威力。对于那条藤条他是惊惧的,他也尝试过这条藤条的威力,一藤条挥下,宛如在背部肌肤上割开一道口子,鲜血迸射,痛得心神俱碎。半年前,明老爷忍受不了他整日无所事事,训斥几次无果后,忍无可忍之下,从来没碰过他一下的明老爷挥了藤条,当即抽得他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整整一个月趴在床上起不来。
如今他反而定下心来,事已至此,惧怕何用?况且,他也料到了有这么一天,恃着父亲的宠爱背叛父亲的后果,本该如此。而且,他从来没有想过后悔。
明老爷看着手中字条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迹,紧紧盯着儿子,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逼问道:“说,这字纸是不是你写的?”
说完手一挥,一张纸自他手中飘落,轻飘飘地落在了明秋梧面前。
明秋梧神色不变,目光随着字条的落处望了过去。白纸黑字,说的是要北地的几家作坊在两天内把“锦鲤背”、云霞缣、茜绯纱等贵重衣料火速运到苏记蘑菇园,正是他明家大公子明秋梧的笔迹。
“爹爹,难道连我的笔迹都不出来了吗?”明秋梧平视着父亲,不亢不卑道。
第八十七章 被挑拨明公子受重责
明秋梧这句话彻底地击碎了明老爷最后的期冀。他这样明显的明知故问,就是希望能从自己宠爱的儿子口中,听到一些否认的声音。如今,这个不肖子就跪在眼前,说出来的话清晰无比,他居然连否认一下都没有,居然全部认了。
明夫人紧攥着丝绢,眼睛紧张地看看老爷,再看看儿子,手心都渗出冷汗来。
气氛一下子凝固般,压抑得人透不过气。
“你……我明华正养的好儿子!”明老爷大步上前,高举的手掌重重地挥了下去。
只听一声沉重的响声过后,明秋梧微侧了脸,脸上鲜明地印上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脸颊迅速浮肿起来,嘴角,一丝血线婉娫而下。
“老爷!”明夫人失声尖叫,然后用丝绢紧紧捂住嘴巴,眼中已经泪光盈然。下位坐着的窦姨娘和沈姨娘也吓得脸色发白。
明秋梧稳住身形,拧了眉头,用袖子擦去唇边的血迹,依然是那样不亢不卑地望着父亲。
“老爷您先别生气。”白姨娘眉眼一挑,眼中有得意的神色,“大公子这样做,无非是爱慕苏姑娘。可能觉得拿出一点点的银两不够诚意,于是,干脆把整座库房搬空去讨好她了。”
明夫人狠狠地瞪了白姨娘一眼。她这样说,根本是在火上加油,坐实了明秋梧私自挪用明家库房的罪名。
明老爷果然怒道:“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儿子,居然把家财败光去讨好外人!”
“爹爹,”明秋梧看定父亲,眼中渐渐森冷,“火烧衣锦阁的事件,爹爹也有份参与吧?”他苦笑地摇头,为了打压对手,纵火焚烧,明知道那是他喜(…提供下载)欢的人,却非要置她于死地。他怎么会这样的父亲呢?
明老爷心中一凛,看看儿子。如此机密的事件,儿子怎么知道?苏文清的事业开始蓬勃发展,已经威胁到了扬州城内多家商家的利益。火烧衣锦阁,只不过打压新兴行业的一条策略而已。那晚,向荣给扬州城内的几家大商行送了信,大家密谋了一个晚上,决定对衣锦阁下手,让苏文清从此一蹶不振,退出扬州商界。想不到,计划周详的事情,居然被自己的亲生儿子生生破坏掉了。
“我绝对料想不到爹爹居然会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出来。”明秋梧冷冷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像是看一个陌生人,“爹爹后悔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对吧,其实,我也后悔有你这样一个爹。”
“你……。”明老爷怒极,抬脚对着明秋梧的胸口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明秋梧闷哼一声,伏在了地上。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捂住胸口,唇边又溢出一丝鲜血。
不知是谁“啊”地叫了一声,胆小的窦姨娘和沈姨娘的身子抖得厉害。
“胡管家,拿家法来!”明老爷指住儿子,怒吼道。
明秋梧咬咬牙,极力让自己的身体直起来,那份倔强看得人心疼。
“老爷,不要啊。”明夫人此刻救儿子要紧,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冲过去跪下来,扶住儿子,哭着求道:“老爷,儿子不懂事,你就饶过他这一回吧。”再转身自己的儿子,“秋梧,秋梧,你就听娘一句劝,给你爹认个错吧。你爹一向疼你,你只要给你爹认个错,你爹一定会原谅你的。”
明秋梧闭了一下眼睛,胸口钝钝的痛,前段时间感染了风寒,咳了好长一段时间,至今当胸受了这一脚,更是觉得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
听了夫人的话,明老爷的心也有些柔软起来。他微微回头,把怒意往下压了一下,朝下面跪着的儿子看去。
下面跪着的,是自己最宠爱的儿子,自小就聪明伶俐,长大后更是一表人材,比那个庶出的、长得不怎么样,又一肚子弯弯曲曲花花肠子的二儿子好太多了。他也是倾尽了一腔心血,手把手地教导,就是希望有一天,这个儿子能接下明家庞大的家业。谁曾想……
“秋梧,你快向你爹认个错啊。”寂静的大厅里回响着明夫人的哭求声。
明夫人的泪水并没有感动冷了心肠的明秋梧,他努力睁开眼睛,望着堂上的他不认识的父亲,恨声道:“我什么错都没有,我唯一错的,就生在这个家里。”
这番话又把明老爷强压下去的怒气又撩拨上来,明老爷怒极,脚下再不容情,一抬脚又朝儿子的胸口狠狠地踢去。
这次,明秋梧如秋风中的一片落叶般,在空中打了一个转,随即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有类似骨头断裂的声音传出,听得人心底发毛。窦姨娘和沈姨娘已经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在外面偷偷往里瞧的丫头们也吓得缩了回去。小六与秋婵在外面看到这番情景,惊得心脏都要跳出胸膛来了。老爷居然下狠手打公子,难道公子真的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了吗?
明夫人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如木偶般飞了出去,再摔了下来。
整个大厅里响彻着明老爷的咆哮声:“胡管家,拿家法来!我今天就打死这个逆子!好让他赶紧投胎去。”
呆住的胡管家被老爷的怒吼声惊醒,迟疑地站在原处,后见白姨娘投过来的狠狠的目光,才微叹一口气,拿起案几上放着的漆黑的藤条,交到明老爷的手里。
明老爷抄着藤条,大步朝倒在不远处的儿子走去。
“老爷,你不要这样,你饶了秋梧吧。”明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挡在儿子面前,抓住明老爷的手,哭道:“老爷,我求求你,你就饶过他吧,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明老爷握着藤条的手,停在了半空,目光落在趴伏在地上的明秋梧身上,却怎么也挥不下去。夫人说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其实他又何曾不是?那个有异心的二儿子他实在是不能指望什么的。
明夫人见明老爷似有所动,心中才暗地舒了一口气,慌忙去看趴在地上的儿子。
“秋梧,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娘啊……”明夫人哭着去把儿子扶起来。就在此刻,明秋梧“哇”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把面前的地板染了个通红。
“秋梧,秋梧。”明夫人惊得魂都快没了,把儿子抱在怀里,拼命地叫道。
秋明梧闭着眼睛,脸色煞白,整个人已经处于昏迷之中,只是无意识地一口接一口地吐着鲜血,把淡青色的衣衫染得血迹斑斑。
“老爷,老爷,你下手太重了,你把儿子踢成这个样子,这,这怎么办啊?”明夫人紧紧抱着儿子,失声痛哭。窦姨娘和沈姨娘也跟着哭了起来,白姨娘与二公子明秋文站在了一起,似乎没有料到事情竟会成这个样子,两人的脸上都有些惊慌。
明老爷眼睛都瞪大了,扔下藤条,俯下身子,叫道:“秋梧,秋梧。”
明秋梧紧闭着双目,软软地靠在母亲怀里,了无声息。
“秋文!”明老爷急叫道,“快去把城东大街的马大夫请来,要快!”
明秋文愕了一下,怎么唤他去?不过父亲的话又不敢不听,况且看目前的情形,父亲好像又对大哥心生怜悯了。如果不去请的话,或者延误了的话,气头上的父亲可能会把怒气迁到他头上。
这个马大夫,曾经是皇宫大内的太医,有一手“药到病除,妙手回春”的高绝医术。若能请得他来,明秋梧的命是可以保得住的。明秋文狠狠地跺了一下脚,这次这么难得的机会,居然没有弄死明秋梧,真是可惜。下次,可能就没这样的好机会了。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明秋梧,不敢怠慢,转身匆匆地走了出去。
明秋梧在一阵剧烈的疼痛中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便看到熟悉的帐幔,熟悉的桌椅台凳,还有熟悉的鸟笼和金鱼缸。
他微微叹了口气,他终究还是没有死成,还要背负这副躯壳继续痛苦地活着。
昨天的一切宛似一场梦般,而他,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去的。自从他得知自己的亲生父亲也参与了“衣锦阁”纵火事件以后,他就整天生活在痛苦的自责煎熬当中。后来,他打探到苏文清那边要重新制作昭平公主的礼服,急需从北地进货。他就伪造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