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墨桃花尽嫣然-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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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一个人明明前二十年都长得很清粥小菜,可一夜之间,相貌便成了名副其实的珍馐美味,那么,是否说明,她的人品突然爆发了?
没错,蓦嫣的确是穿越了,可她穿得颇不如意。这二十年里,她也不是没有做过人品爆发的美梦,可是,在明知这种美梦不可能实现的情况下,突然,就这么美梦成真,那么,这恐怕就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人品爆发”所能囊括的了?
一觉醒来,蓦嫣觉得脸上已经没有了火辣胀痛的感觉,可是,却仍旧有着说不出的腻腻的感觉。她伸手摸了一摸,脸上诡异地窸窸窣窣掉下了不少皮屑。
惊异之下,她思及昨天向晚枫又给她敷过了药泥,不知如今又被诊治成了怎生一番尊容,便下床打算照照镜子。下床之后,果然就如萧胤前一晚所保证的那样,自己的双腿比之以前不知有力了多少倍,虽然走起路来还不是很适应,但这效果,她也很满意了。
神医和鬼医联手会诊,这疗效,果然是顶呱呱。
但,惊喜远远不止这些。
尔后,当蓦嫣不经意地对镜自照时,她几乎不敢相信铜镜里那个美得像画一样的女子就是自己。
是了,眼前这张脸,才是当年名冠京华的第一美人殷璇玑之女应有的容颜。再加上她那吃了不认账的老爹叶翎也是个十足的美男子,所以,如今的蓦嫣有多美,完全无需赘述,只四个字便足以囊括——倾国倾城。
所以,当萧胤推门进来的时候,蓦嫣抬起头望他,满脸都是极度不可思议的表情。
然而,他站在阴影里,清隽的脸庞有一大半被阴影遮掩了,幽暗的双眸静默的看着她。身为一国之君,他或许是见惯了美女,也或许是对她这样的美女没有感觉,总之,莫名的,他全无惊艳神色,相反,眼神里的冷漠和疏离却更是加深了一层,看起来令人有点毛骨悚然。
“一吻绝魂之毒自出娘胎便一直隐匿在你的五脏六腑中,对你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就连容貌也深受影响,有所偏差。”似乎只一眼便看出了蓦嫣的疑问所在,他平铺直述的解释着,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如今,毒性已全然消除,你的双腿既然已经恢复正常,容貌自然也会随之有所改变。”
蓦嫣看着他平静得很是诡谲的脸,突然之间很悲哀的确定,即使自己容貌无双,艳绝天下,他也仍旧是不会对她动心的。所以,美貌或许真的不是令一个男人心动的必然条件。其实,她自己的心情也很是矛盾。明明,她不希望他是因为这张脸才喜欢她的,毕竟,作为一个素来在外貌上没什么优势的女人,她当然更希望自己是用内在吸引了他。可惜,她的内在实在不具备吸引他的能力,而今,连外貌也无法讨好,不是集世间悲哀之大成又是什么呢?
“这张脸,会不会在某一天一觉醒来之后,又变成别的样子?”她有些丧气地把那铮亮的铜镜给扑在桌案上,双臂随之伏在桌案上头,把那张美艳却也陌生的脸给藏起来。
“你以为会变成什么样子?”萧胤略略眯起双眸,俊逸的脸上,有着最温柔的笑容,但是黑眸的深处,却跳燃着某种令人心惊胆战的火焰。
把脸藏在双臂之间的蓦嫣自然没有看见他这样的诡异表情,只是自顾自地闷闷举例:“比如变成钟无艳呀,贾南风呀……”
“当然可能。”萧胤点点头,竟然看见她迅速抬起脸来,那不可置信的表情中甚至带着一点窃喜。可是,下一秒,他的话成功地让那点窃喜烟消云散:“除非你的脸沾上了什么足以毁容的毒液。”
蓦嫣低下头,继续把脸藏在手臂间,不让萧胤看见她脸上的表情。
“为了掩人耳目,你还是戴上人皮面具,继续装作不良于行。如今,你真实的情况只有我、向晚枫,莲生三人知晓。向晚枫不会多管闲事,莲生是你身边的人,自然也不会乱嚼舌根。”好半晌之后,他开口,将一块人皮面具搁在她的面前,那双黑眸里,浮现难以明辨的情绪:“倘若你能把那些感情用事胡思乱想的心思,全都用在如何夺取青州的军权上,我相信,以你的资质和谋算,无论你想要什么,必然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
这话的意图实在太明显了,也就说,如果她的情况被走漏出去了,那么,肯定是她自己泄漏的,责任也自然应该由她一力承担。而且,他也早已经看穿了她所有的心思,那些本欲以退为进的法子,全都在他这无形的警告之后,化作了乌有。
语毕,他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看着自己的这张脸,蓦嫣先前喜不自胜的兴奋,如今全都一丝不剩烟消云散了。
变得倾国倾城,又有什么用?
充其量,也不过是一颗倾国倾城的棋子,还是逃不脱棋子的命运。
而且,美艳的棋子,以后多半会被逼着去使美人计□这样的花招,比如西施,比如貂蝉。
她,突然觉得,原来,身不由己的美人比顾影自怜的丑女更加悲哀。
她真的可以如他所说那般想要什么便轻而易举,手到擒来么?
可为什么,她想要靠近他的心,却连真正挨近他的身边,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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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莲生的帮助下戴好人皮面具,蓦嫣不声不响,脸色平静地任由萧胤抱着她出了房门,明明是演戏,却又一点也不像是演戏地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然后上了马车。
果然,没有任何人看出她如今的情况,就连聂云瀚这阴险狡诈的腹黑,也没有发现一点破绽。
或许,没有人能想得到,不过是在雍州这个别院里住了一夜,原本的萧蓦嫣便已经脱胎换骨了。
不得不说,不管他人再怎么绞尽脑汁地机关算尽,萧胤永远能比别人多看一步,狡猾如叶楚甚与聂云瀚,都在他手里吃过亏。即便是倨傲如向晚枫,也能被他三两句不经意地话,便撩拨得怒火中烧,失了常态。
当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没脑子的傻女人时,只有他看得清清楚楚,她不过是在装疯卖傻以求自保罢了。
她咬着唇,思索了片刻,尔后,仍旧伸手去死抱住他的脖子;
抱住的那一霎,她觉得有说不出的心酸。
她喜欢上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为何,她一点也看不透他的心思?
上了马车之后,他照例是要来掰开她那紧抱着的手,可她却咬着牙,死死地抱住,像是一只保住大桉树耍赖的考拉熊,怎么也不让他顺利掰开那紧抱的手。
“是你说的,既然不得不做戏,不如就做得随性畅快些。”她深深吸一口气,带着满不在乎的笑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洒脱得近乎破罐子破摔:“我也想随性些,畅快些,给自己留点纪念,你能不能稍稍配合一下?”
他略略愣了一下,许是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言语。尔后,他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马车上路了,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任由她这么一直抱着,却没有伸手回抱她,眼神阴霾得难以看穿。
低下头,她把脸藏在他的胸膛上,哀哀地闭上眼,只觉得他的心跳,离她那么那么近,可是他的心,却离她那么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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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马不停蹄,半个多月之后,他们顺利抵达青州。
青州,位于北疆边界,乃是北疆第一重镇。这一带虽然靠近北夷,但是却幅员辽阔,土地肥沃,矿产丰盛,有着天然的屏障,易守难攻。这里,不仅屯集着数十万军队,周围还分布着数十万人口。
自从卫王萧翼就藩至此,十数年来,他轻徭减税,管治有方,不仅青州的百姓安居乐业,就连青州的数十万军队也一直未曾向朝廷索要过粮饷,全是由青州本地的赋税和军营屯田所供养。
自给自足固然是很令朝廷省心的,或者说,是很令先皇萧齑省心的,这样,他便就更能将国库里的银钱如同流水一般用于大兴土木,营造宫室这些事上头。
当时,身为太子的萧胤一直对此颇有微词,认为守军应当由朝廷供养,才能真正效忠朝廷,以便必要时收回军权,如此放任卫王收买人心,恐怕日后祸患无穷。可惜,当时萧齑认为,萧翼的独女萧蓦嫣身在京师为人质,料想萧翼也应该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对萧胤的数次上疏并未引起注意,只是一直忙于花天酒地,极尽奢侈。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正值壮年的萧齑会突然驾崩,而萧翼也会在奔丧之时死得不明不白,悬案一桩,以至于,登基继位的新帝萧胤,无法借由粮饷将军权收回,又处处被掌权的殷太后和国舅殷铖钺所压制,落得个无权无实的窘境,甚是凄凉。于是,这一支原本应是御守国门主力的军队,这数十万对卫王忠心耿耿的士卒,就此成了朝廷的心腹大患。
到达青州城下的那一刻,蓦嫣借着马车的窗户悄悄往外窥视,只见整座城一片触目惊心的惨白,不仅城头上飘荡着无数长长地招魂幡,就连城楼上当值守备的哨兵,也全都披麻戴孝,一身缟素,表情肃穆得活似死了自家老子一般凝重哀戚。
据说,自萧翼的死讯传到青州伊始,青州的军民便一直披麻戴孝,直到今天。
那一刻,蓦嫣突然明白尉迟非玉急于要杀死她作造反借口的原因了。
麻木愚昧,热血沸腾,易煽动好控制,生命力顽强,这,是炮灰的基本特征。踏上青州的土地,甚至不用放眼,她也能猜得出,整个青州从士卒到百姓,能充当炮灰材料的人,绝不在少数!
这些对卫王忠心耿耿的士卒和百姓,尉迟非玉拿他们当炮灰,聂云瀚预备拿他们当炮灰。而尉迟非玉和聂云瀚,这两个人必然具备一个共同点——他们都很会忽悠人。
倘若她想顺利帮助萧胤收回兵权,那么,她就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拿出看家本领,把那多如牛毛的炮灰,从他们的麾下,全都给忽悠到自己的掌心里来!
忽悠,实在是一门不容忽视的技术活儿呀!
护送灵柩的队伍也俱是一片缟素,聂云瀚尤其夸张,骑着高大的骏马走在前头,就连马身上的辔头鞍鞯一类,也用白布缠上,似是以此昭示他的忠心不二。傍晚如血的残阳下,他们缓缓靠近了城门,在一片肥沃的黑土中,显得相当扎眼。
城楼上的守军自然是看见了他们,也认出了走在最前头的聂云瀚。
就在等着城门打开的那么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一个白衣银发的男人站在了城楼之上,居高临下地与聂云瀚无声对峙着。
他,就是卫王府的总管——尉迟非玉。
驭人有术
在徽州见到骠骑营将军尉迟非驰时,蓦嫣觉得,那实在是一个头大脸大嘴大拳头大个子大且粗鲁粗野粗神经的“五大三粗男人”,所以,最后,他在她的设计下死在了聂云瀚的手里,一点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至于尉迟非驰的兄长尉迟非玉,根据家族遗传学的原理,在蓦嫣的想象里,即便不至于三粗,至少,五大是免不了的,所以,她对这个人没有一点点外貌方面的期待。
可是,当蓦嫣见到尉迟非玉的那一刻,她倒真的是有点愕然了。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白袍银发美大叔,颀长而高瘦,五官轮廓深邃而立体,一看就明显带着异族血统,和他那五大三粗的胞弟,根本就不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尉迟非玉,他的父亲尉迟长垣乃是青州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