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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相公大人等等我-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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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耽误不起,很多人便雇马四这样的城里闲人,每天二十五文,直到把粮交上。另外还有人干脆直接出钱贿赂书吏,直接走后门将粮交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一个小小的交皇粮环节,却也有这般艰难折腾。
“麻烦和猫腻还多着呢,”一直苦着脸的老黄补充说,“每年粮与钱的折算,粮食的评级标准,都没有一个准头,基本上是由书吏说了算,只要不塞银子,便往低往下往死里给你折。另外收米的斗也大有讲究,户房收粮时的大斗总要比寻常的斗大出一万到一成半,每交一次粮,便会白白多被十之一二的粮食。哎,没法。”老黄重重叹一口气蹲下。
“这帮狗衙吏,年年日日欺辱百姓惯了,吃拿卡压成了惯例,户房书吏也成了肥差,一年不给县令送上百两银子,是谋不到这个差使的。”老王愤愤地骂道。
覃小贝心里颇不是滋味,胃也有点不舒服,昨日如沐春风,接受王县令的花园宴请,却一点也想不到如王县令这般的风雅的人,每年仅从几个户房书吏身上也能得到几百两银子。
“但是那一天,这帮狗衙吏判碰到了他们的煞星。”马四接着描绘那日情景,“那日下午…不到,太阳正在头顶明晃晃的,栅门里的书吏便嚷着要关门,外面的人一下急了。我马四倒是无所谓,一天二十五文按天计算的,那伙乡下的农人可真的急了,城里多呆一天,乡下农活便耽搁一天,而且再过三日交粮限期便到了。人头耸动,推着拥着往前挤,大栅门都挤得摇晃了。里的书吏出来一位,隔门指着门外边大骂:‘你们这帮屁民,挤什么挤,爷累了,今天要回去休息了。明天早点来吧。’
“众人在在外面苦苦请求,有娘们甚至哭了出来,那书吏的心比门口的石狮子的还要硬,不但听不进,反而破口大骂,总之屁民刁民一类,见众人不退还往前挤,回屋寻了一根鞭子隔着栅门狠狠抽来,当即有几个老农被抽得脸上开花。众人惊恐正往后退时,忽然从人群中传出炸雷一样的吼声:‘我们纳皇粮养你们,你们却还这样猪狗不如地对待我们,到底还有没有王法和天地良心?!’众人回头看,喊话的人正是贾阳大哥。
“那书吏原也认得贾阳大哥,知道他是乡下一个厉害角色,心里有些怯了,只是当着众人的面无法下台,犹自嘴硬道:‘贾阳,你莫多事!你有粮先放在一边,明日早早与你收了。今日快些回去吧。’
“贾阳大声问道:‘规定申时后下班,现在未时未尽你们就要走,知不知道乡亲在外面烈日等了几时几日?’这时从里面库房里走了一个年轻书吏,是个外来有门路的嵬儿,不知是不识贾阳还是觉得根本没有必要废话,直接冲着贾阳喝骂,并挥鞭子狠抽!你知道,贾阳大哥是有功夫,岂能会他抽着,反被贾大哥一把抓住了鞭梢,一个怀中揽月狠劲一扯,那书吏便直被带着撞到栅门上,门牙都撞到了两颗。这时外面象过节一样欢闹,人人感觉出了一口恶气,欢呼叫骂声如海啸一般。里的四个书吏都有些怕了,退回屋里再不敢出来,商议着是否再开门纳粮。
“偏巧这时,县里的丁捕头带着两个手下从这里路过,看到众人躁乱,便过来询问。贾阳如实说了,并说还要去衙门告状,揭发户房书吏的卑鄙龌龊事。那丁捕头原是与贾阳有过节的,他的一个侄子在乡下仗着叔叔在衙门里做事,整日偷鸡摸狗却又无人敢惹,一日色胆包天竟劫了老赵家的女儿,向树林里拖欲行猥亵之事,偏偏让贾阳撞见,揪住打了个半死。那小子在床上养了半月,添油加醋向孙捕头告了,丁捕头已然在心里记了贾阳一状。现在看了贾阳又在城里闹事,便有心要惩治他一下了。丁捕头偏又是一个阴险狡猾的家伙,在户房门前见众人人多,情势汹汹,不便在这里下手,便和颜悦色告诉贾阳,如落大家所说属实,王县令定会严惩,现在就请贾阳到衙门里详细诉说一下。
“贾阳不思有诈,气昂昂便同丁捕头去了。剩下众人松一口气,都以为户房收粮这个多年积弊能就此改轻了。哪里知道贾阳此去,犹如虎落陷阱之中。那丁捕头进了县衙,根本没往里院走,冲门口手下使个眼色,手下会意先进屋布置去了。等贾阳跟着丁捕头,刚一跨进捕快房,便扑上来七八个如狼似虎的家伙,用铁链将贾阳捕了,木枷铁链牢牢困住,劈头盖脸先是一顿痛打。
“贾阳大声喝问:‘我是来告状的,你们为何却这般打我?’丁捕头抹下脸来,啐一口狠狠骂道:‘也不撒泡尿看看你是谁,竟敢跑到亳州城里来撒野!打得就是你这个不懂规矩,目无上下的家伙!’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打我???’贾阳大喊大叫:‘你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如果你不给我一个说法,那我就一定要给你一个说法!’”
山寨卷 14 乡村老塾

14 乡村老塾

覃小贝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听到过,一时没想起来,马四在那一边继续不断地说下去。
“一个小屁民还敢要说法?丁捕头哪里听得进,从来都是人为鱼肉他为刀俎的,哪里会看得下去屁民的叫嚣,上去两个嘴巴,转身寻了鞭子打得更狠了。那贾阳也是条汉子,兀自骂不绝口,七八人便围住了他,直到打倒打晕,摸摸鼻息都微弱了,丁捕头才示意罢手,差了两个手下从侧门将贾阳抬出,丢到了隔街小胡同里。
“贾阳真的被打死了?”听得入神的果果问。
“贾阳大哥是地煞星下凡,哪里这样便轻易被打死的。丢到大街上之后,一个惊雷,一场急雨将贾大哥浇醒,钢筋铁骨的贾阳重新站了起来,看看自身的遍体鳞伤,他下定了决心,决意要痛痛快快做一桩事!
“贾阳来先到衙门对面的市场,到了识得的郑屠夫门上,捡了一把最锋利的杀猪短刀,对郑屠夫道:‘拿你一把刀去用,明日可到我家讨去。’说罢拿块油纸将刀包了,歪斜着脚步向对面街衙门去了。郑屠夫莫名所以,看他满脸满身是血,也不也拦。当时我也站在大街上,和许多人一起见了,大着胆子远远问了一句:‘贾哥,为什么还要进衙门啊?’贾阳头也不回答道:‘他们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去给他们一个说法。’
“贾大哥握着油纸小包直接进了衙门,直奔一个时辰前被带进的捕快房。捕快房里有小捕快见了笑道:‘有打不死的贱骨头又来了。’那丁捕头方才喝了几口闲酒,看贾阳脚步蹒跚进来,斜眼蔑道:‘咋种,又来何事,找打不成?信不信大爷整死你就跟碾死只蚂蚱一样?’贾阳迎着道:‘县里养你们这些捕头,就是为了让你们欺压我们吗?’丁捕头哈哈笑道:‘我们吃公家饭的人,愿意怎样,便要怎样,你们这些屁民,只管交捐纳税即可,还不得胡乱叫唤!’贾阳气极笑道:‘这就是你的说法?’‘对,这就是爷的说法,认命吧,谁让你不幸生活在大鸣朝!’贾阳凑上前去,低声说道:‘那我这个屁民也有一句话,想说给大爷听。’丁捕头也有些好奇,想知道这个刚才差点被打残的烂人到底有什么话要说,就让他凑得前来。贾阳在丁捕头耳边低语道:‘你是官人,吃公饭,我是野民,自个儿刨食,还要养你们,你与我活得天差地别。但有一样我们是一样的,就是:我们都只有一条命!你若把我往死里逼,或者逼得我生不如死,那么好,我就给你看看最后的公平——我们一命拚一命!’说罢,贾阳手握油纸包着的杀猪短刀,狠狠捅进丁捕头的肚子,再用力搅上一搅!丁捕头骇然,肚子吃痛,眼珠子都凸了出来,低下头来,不相信地看到自己的肠子肚子、红的绿的一大盘下水冒着热气被掏出来,落挂到地下,最终明白了发生了怎么一回事,在翻身倒地时冲贾阳说了最后一句话:‘你说得对!’
“事故发生突然,一屋七八个。捕快俱是呆了,那贾阳已然杀红了眼,而且凡那衙门里的,挨个地杀过去,怕是都没有一个冤的!贾阳从丁捕头下身抽出刀来,照准刚才打他最凶的那个捕头再一刀刺去,如刀扎豆腐一般,直直刺进那人的胸脯,那人大叫翻倒,血如喷泉,眼见活不了,其余这个反应过来,全没了往日欺压百姓的威风,一个个哭爹喊娘,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翅膀,争着挤着要往门逃,那贾阳此时如天神一样持刀堵在门口,如清理苍蝇臭虫一般嘁哩咔啦横切直刺,将寻捕房立时变成了修罗场,又将屋内三四个家伙刺翻在地。剩下两个机灵的从窗子跳了出去,喊来衙门里的其他捕快衙役,从库房拿了刀枪器械,团团将屋子围住,却没有一个也走进去。
“这时贾阳拖了残躯出来,仰天大。笑道:‘痛快!痛快!豁出去不受鸟气原来这般痛快!’院里一个老吏出主意道:‘放箭,用箭射他!’众人醒悟过来,五六张弓射出去十几支箭,一半射到贾阳身上,血流漂地,拿刀倚门坐下,只剩下一口气,众人这才上前用几重索链捕了。”
马四这番表述说得扣心人弦,。惊天动地,听得满屋的人大气都喘不上来,讲到贾阳手刃丁捕头时,喝茶众人包括一边烧水的小二,纷纷跟着大叫痛快;待说到贾阳被捕收牢,众人又怅然若失,神情黯然。民心风向,可见一斑。
“多几个贾阳这样的人,那帮吃人饭不做人事的东。西都老实了。”老王叹道。
“可不是,随后两天户库门吏上班下班都准时多了,。手脚也麻利了好多。”
“狗改不了吃屎,过不了多久,还是恢复老样子。可。惜了贾阳一条汉子。”
“谁说贾大哥死。了,好多人在乡下好多地方都见了他呢。”
“公道自在人心,反正他活在大家伙的心里。”
“哎,知道不,今天正是贾大哥的百忌日,乡下无数的老表都赶过去祭拜呢。”
“可惜路远了点,否则我们也一早去了。”
一直没做声的覃小贝插话说:“敢问诸位,乡下老表又是到哪里祭拜?”
老黄告诉她:“就是埋贾阳的墓地,出西门三十里,随便一打听谁都知道,那地方都快成了地煞星升仙的见证地了。”
这里外面雨又停了,覃小贝和王子默交换下目光,喊来小二结帐。马四众人热情地指点了药材市场的方位,介绍了几个信誉最好的药商,覃小贝众人告别出店。
“怎么?想去乡下看看?”走在街上王子默问。
覃小贝点点头,三十里路对没有车马的人们来说,是一段不算短的路,但若骑马来去也不过一个多时辰。何况她真的很好奇,很想到那个王县令开棺验尸当场惊呆的地方瞅一瞅,看看到底有多少老表过去。
看看天色尚早,王子默也不反对,雨后空气格外清新,骑马郊外转上一圈也不错。于是四人返回官舍,取了自己四匹马来,告诉下人说傍晚即回,遂打马向西,由西门出城,沿着乡路向前。跑出一二十里后,发现其实根本用不着问路,路上散散落落不间断的有男男女女的乡下人,很多人手持纸人纸马祭器纸钱等,闷着头向前走。今日岂非清明,又不是七月半,不用问但是祭拜贾阳而去。
顺着人流,四人拍马快行,越向前行,路上的乡下老表越多起来,如一股股涓涓细流,汇合大路上形成了一股人头汹涌的河流,到了快到墓地之时,大路上和乡间小道耸动的人群不下数千人!
覃小贝不觉心惊,一个被官家正式部斩的暴徒,如何能具有如此巨大的感召力?一定在某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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