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剑灵修-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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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从决定求婚的开始,他就预料沉默,预料拒绝。
“我一贫如洗,寄居三仙,可谓无金;学而无术,武功低微,可谓无才;父母不知,亲朋俱无,可谓无势;长相平平,寒衣褴褛,可谓无貌;人身低贱,心比天高,可谓无知,样样配不上你。惟有一处我颇为自负,论爱人之心,天下无人可比。姐姐嫁给我,我一定好好照顾你,不要你受一点委屈!”
“我心领了。”她缓缓说,“不过,我们没有缘分。”
“可是,时间会证明我对你的爱,就像陆游子对沧月女仙那样!”张剑殊大声疾呼,“好么,给我时间,让我证明!”
她忧郁地笑,伤感凄美:“我相信你,但有些事,比如爱情是无关于岁月的。无论怎样的冲洗,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
张剑殊突然大笑着站起身,望着迷离的星辰:“对!张婧小姐,你说得太对!可是你要知道,命运的星轨一旦交错,就是无法回到的过去和不能给予的承诺。总有一天……”眼泪狂涌,他背过脸,低头乱抹,笑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是最适合你的人,那时,却晚了吧。”
“我不后悔。”她毅然说道,“决不。”
失望、狂怒,热血在沸腾,嗜血的杀气突入大脑,莫邪轻吟出鞘,狠毒的目光冷冷射着她:“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得不到!”
“你,杀了我吧。”她那么的绝情。
张剑殊的剑锋直指咽喉,手不停的发抖,眼泪簌簌流着,擦了几次泪。
“我不喜欢哭鼻子的孩子。”她冷笑着,转过身,把背给他,“所以,永远不可能爱上你。”
视线模糊,眼前血红一片,体内真气激荡,刺激他全身酥痒,想大开杀戒泄愤。
“啊!”他仰天长啸,发眉张扬,面目崩溃狰狞,跳到石壁前疯狂地舞剑。一切的招法,一切的口诀全部忘却,又全部无规则的涌上心头,极尽疯狂。
“我们不可能。”
“我不后悔。”
“你愿意和我一起死么?”
这些话,在耳畔不断重复,无法忘却,压抑他郁愤的心灵,就像是天、日月星辰、乃至银河都塌了下来,把他压垮。
练剑,除了疯狂的练剑还能做什么?看她冰冷的目光和无色的表情?剩下的是等待,是濒死的等待,等待援救,或者死亡。
此后,二人均是沉默,没有人想为打破僵局而做出努力。婧姑娘照例缝制衣裳,抚琴轻弹。张剑殊一心研究武学,心外无物,当真进步很快。累的时候也打开《四洲志》,对着无字的页面发呆。偶尔两人交相传递大鹏肉充饥。龟灵送冰块,他也用内力化成热水,给她送去一份。
只是,她不知道,张剑殊每次都悄悄藏了一小块肉。
你要活下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是这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第四章:大巫师 第四十节:神秘老人
三仙盆地。
酒家客栈人满为患,一些远道来人甚至不惜高价借宿平民家庭。众人眼巴巴望着三仙的会武继续尽快召开。但大师兄音讯了无,陆续一些弟子派遣下山寻找,无所结果。南宫国师急得吹眉毛瞪眼睛,甚至怀疑三仙把张剑殊藏起来了。各大修真门派也颇多抱怨之词,说人多地小,十分局促,连上茅厕都要排队,一些景色怡人的场所臭气熏天。甚至吃饭都成了问题,存储的粮食用得差不多,备用的粮食自然不能用。反映到风如真人那里,她充耳不闻。米商见利忘义,大肆哄抬米价,三仙叫苦不迭。萧宇暗自用部分军粮接济,终不是长久之计。正如厉无形所说,大师兄是时候回来了。果然,风如真人特命杰出弟子下山,尽快找到大师兄。
所以这些日子山下热闹非凡,不少弟子借搜寻之名,大肆采购花销,在酒肆茶楼,甚至勾栏赌坊中也能看到三仙弟子“淡淡”的影子:有人以道家经卷为行酒之令,有人睡觉时呓语颂经,叫粉头哭笑不得。更有人拿自己剑器做赌资,输后无力赎回,被赌场扣押。门风败坏,可见一斑。因此三仙盆地一时也有些乱序了,偷鸡摸狗,窃玉偷香,暗渡陈仓者陡然增多。风如真人震怒,命逸清道长严肃处理,形势好转一些。
臭名远扬的徐家豆腐店乘着生意好,拿出多年积蓄,又四处筹资在豆腐店对面开起了酒店,雇了许多的伙计。开业那天把他们的忠实顾客逸清道长请去捧场,私下奉送大量礼金。是以酒店太平无事,生意兴隆。徐家妹妹不必再抛头露面,常在深闺阁楼,倚窗看楼下川流不息,只偶尔在旅店里走动。徐妹妹变成了徐小姐,多少叫厉无形那帮人感伤不少。臭豆腐的生意清淡一些,渐渐退居次要。
徐家酒楼上,两个客人凭窗斟酌,谈笑风生,与寻常客人无异,眼光却秘密观察下方街道。他们就是星朗和卜算子二人,因为徐家酒店受三仙庇护,无人滋事,决计换到这家客栈住宿。
品尝着招牌臭豆腐,沉醉在其中的滋味,叫两位高手一时也放松了眼力,食欲大增。幸好卜算子眼光伶俐,猛然看见楼下一众人招摇过市,簇拥一顶朴实无华的小轿。四个轿夫肌肉发达,决不是普通人家能够蓄养的。领头的是两个强壮的年轻人,修真高手看了,即知他们其实年龄过百了。
“是云呼汗和木犊!”算命老君以气传声,飘进星朗耳中,惊讶之情难以言表。
楼下轿子突然停顿,轿中人凑近身询问什么,趁此空当,星朗举起酒杯,手掌轻轻外翻,一道真气发射出去,把卜算子的真气截住。
轿子停了小半刻,似乎里面的人在思考等待,然后,伸出手,继续走了。
“居然能感觉微弱的真气,里面的高手十分了得!”星朗放下酒杯,问,“你猜是谁?”
“能叫云呼汗和木犊两个自命不凡的狂徒引路,在我族中屈指可数。可是现在我实在想不出是谁。很奇怪,他们向来势不两立,争得你死我活,今天怎么会走到一起?”
星朗颇是不解:“这才是顶可怕的地方。云呼汗和木犊同属魔宗,自从虎尊仙败亡,魔宗四分五裂,群龙无首,挣扎了两百年,传到他们这一代,都有宏图大志,想统一魔宗,却斗得两败俱伤,仇深似海,彼此不相往来。是什么势力把他们拉到了一起?而且,他们又怎么知道那个秘密出口的?”他沉下脸,“门下弟子没有叛徒吗?”
卜算子眉头一动,随即说:“门主放心,门中弟子绝对忠诚。怕就怕密洞他们早就知道了。十五年前三仙长寿真人在两界山被杀,我就怀疑是太苍出来的才有能力杀他。而且云呼汗和木犊突然出现此地,怕是早有预谋,那轿中人必定大有来头。”
星朗点头:“有道理,我怀疑虎尊仙根本就没有死!”
此话脱口,卜算子噤若寒蝉,一时竟愣住了。
“哈哈,你怕?”星朗与他碰杯,一饮而尽。
“有门主在,我怕什么。”卜算子拾起酒杯一口闷掉。
小轿停在一处朱门大户,云呼汗和木犊恭敬地垂手侍立。门开,老丁走出来,抱拳做礼,轿子抬了进去。
门关闭,二狂徒拉开帘子,一位精瘦矍铄,身罩黑袍的老者走了出来。他满脸皱纹,几乎看不清他真实的表情,五指奇长,从袖子里伸出,指甲又长了数寸,紫中带黑。长袍及地,遮住他的脚,风吹过来,下面飞舞,与地面脱离,竟是没有脚的人!
“好一处清净的地方!”老者叹道,声音虽小,响在每个人的耳中,浑厚有力。
“这里原本就是属于我们的。”老丁小心道,“大巫师,宗主有伤……”
“谁说我有伤?”庭院中门开,正是虎尊仙亲手开门,笑迎贵客,“烛照兄,请!”
大巫师为之一震,呵呵笑道:“四百年不见,你是愈发年轻了。”
两位老人走到一处,携手同进,老丁使个眼色,云呼汗和木犊带轿夫于庄中巡逻。老丁站在外面,关紧门。
屋中烧着荼兰花的香料,弥散在整个空间,异香沁人心脾。两人同坐在上首位置,热茶沏好,小酌一口。虎尊仙咳嗽不止,一手释放真气,把咳嗽声隔绝开。
大巫师握住他手腕,感受他真气的运行,脉搏的跳动,神色凝重:“伤还没有好啊。”
“可能是天意吧。眼看黑莲大法修成在即,居然被长寿真人闯入,害我走火入魔,功亏一篑。可惜我儿早亡,宗内又四分五裂,找不到一个能担大任的,我……”咳嗽不止。
大巫师面色怜惜:“你不是不信天么?”
“或许是我服老了吧。”虎尊仙一头银发,披散下来,如白雪冰川。
“婧儿呢,她身体好了吗?”大巫师关切问,看来对他祖孙了如指掌。
“还是老样子,自从被长寿真人惊吓,她身子就弱得很,情绪向来不好。我把魔琴给她,她每日调琴来制住内伤。只是,只是她现如今生死未卜。”
大巫师吃了一惊:“什么,你不早告诉我?”
“这就是我提前请你来的原因。她被困在伏龙潭,和一个三仙少年在一起。”
“怎么回事?男女之间到底授受不清,这对婧儿以后的清誉……”
虎尊仙立即说:“烛照兄放心,那个年轻人比较正派。此次为了封印异首炎龙,老丁没找错人。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他们还是遇险了。希望你不辞劳苦,尽快把他们救出来,顺便,再封印异首炎龙。”
大巫师冥想片刻,说:“这个当然不在话下,不过我有一言相告。如今太苍虽然荒凉些,也算是妖族的乐园。我看妖族中只有少数的好战者想冲出两界山,多数还是愿意生活在太苍。你,又是何必呢?”
虎尊仙面色苍凉悲凄,惨然笑道:“三仙灵秀之地原本就是我们妖族的领地,是他们人类背信弃义,占我乐土,杀我子民,几辈子的大恨,是能忘就忘的么?我死后怎么见祖宗?罢了,罢了,你我同宗异源,你究竟不能体会我的感情!”
“也许是吧。”大巫师付之一笑,“你我的见解,现在还是这般的分歧。不过我既然答应你,是决不会中途撒手的。你放心,今天一过,我明天就动身去伏龙潭。”
“有劳了。”虎尊仙淡笑道。
“无妨,你要多保重身体,妖族没有你不行。”大巫师说罢,飘了出去,到门边,想到什么,道,“在荼兰香里加恶海灵芝粉,对你的恢复有大帮助。至于婧儿,我设法弄一颗星珠给她,以星珠吸收的天地灵气呵护,可保她一生无疾。”
第四章:大巫师 第四十一节:鬼影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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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人已静,庄园灯火阑珊,园丁家奴奔走巡逻,如临大敌,却只是留下细微的脚步声,可见他们个个都是练过武功的人,多数还不是泛泛之辈。花园里莺歌燕舞,美女如云,身姿曼妙,伴着明亮的月亮,人影幢幢。亭中歌女素手弹琴,众女合拍起舞,远远望去,像是有钱有势的大家。
黑暗的客房中,大巫师盘腿坐在床,闭目养神,两腕搭在膝上,食指竖立。两丛紫色幽光鬼火一般的燃烧,照映他空茫无睹的眼睛。
“比不上婧儿。”大巫师喃喃道。
门外,老丁偏身斜对窗户,低声问:“大巫师,有何吩咐?”
大巫师什么也没说,盯着跳跃不止的火焰,浮出两个人的影象,才道:“你去照顾宗主,这边有云呼汗和木犊在。”
“是。”老丁不安地朝四处望一望,然后对他二人道,“好生伺候大巫师。”
此处顺应盆地地形,站在高处,庄园内部的景象尽收眼底。
星朗负手背后,直立如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