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女七嫁-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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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嘿了几声:“没,没有。”
他凝着眉没说话。
我被他王的头皮发麻,正待起身,却被他按住,探身过来,凑上来往我面前闻了闻,拧眉道:“我怎么闻到一股血腥味?”
我心里咯噔一声,正待张口,他已倾身过来,扳着我肩膀,往我唇上舔了几舔,旋即眸色一深,转而撬开我唇,饶过牙关,将舌头探到我口里面。
我脑子轰隆一声。
他舌头在里头打着圈转了几下,又吮了一下,方才退了出来,脸色有些发白:“怎么会有甜腥味?”
我干笑两声,佯装镇定道:“刚才一不小心把舌头咬破了。”
云洲眸色沉了沉:“是么。”
我嘿嘿一笑,伸手勾住他脖子,往他唇上啄了下,道:“以前外祖说咬到舌头是想好吃的了,我……嗯,我想啃猪腿了。”
他眸子闪了一下,忽将我拉到怀里,紧紧抱着。沉默了好半刻,缓声道:“好,明天我给你做。”
记得他曾还是忘川时,曾经跟我说过,想和我在凡间置一座宅子,我生火,他烧饭,我先前眼睛盲着时,他在厨间炒菜做饭,我便搬着一把椅子坐在外面守着,听里面锅碗瓢盆叮当作响,和汤在瓦罐里炖的咕噜噜声,时不时得唤他一声。
那时我常想,等我眼睛好起来,我就跟着他一起下厨房,我生活,他烧饭,我往灶台下添一把柴火,他挥着铲子将菜在锅里翻一翻。
他也许会跟我说“火小了,再添些柴火”,抑或是“柴多了,少放些”,也许会有太阳从外面照进来,也许他额上会有细细的汗珠渗出。多欢喜,多圆满。
而如今,眼睛终于好了,也终于可以和他像一直期盼的这样,一起下厨房,我生火,他烧饭,我往灶台下添一把柴火,他挥着铲子将菜在锅里翻一翻,也有阳光从外面照进来,他额上也有汗珠挂出来,然而,我的心却越来越沉。
手又开始抖起来,频率越来越高,症状也越来越明显,某次吃饭时,恍然发觉竟连筷子几乎也拿不稳了。我偷偷号了几次自己的脉,却一直未摸出来任何症状。
背着云洲请来的各个大夫,也都摇头不知。
只好作罢,过一天算一天罢。
秋过入冬,落了几场雪,院子里早些时候栽下的红梅一夜忽开。
云洲自我咳出血那晚,便很少去铺子里了,只将些不轻不重的活儿交给管家打理,他在家里陪我。我自然也欢喜。怀孕已六七个月,肚子越来越大,他时常牵着我出去走走逛逛,回来时炒菜做饭,和往常一样,日子欢喜而圆满。
开春时,又飘了场雪,雪化的那日,墙角本来败了的红梅忽又开了一场。
小桃跳着脚欢喜道:“应该是有好事来呢。”
好事,是好事么?
而我却摸到了自己的死脉。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为避免被pia,我还是保持沉默好了。
57
57、 第九章 。。。
第二日,云洲忽然那株红梅铲了。
我愕然。
他唇边抿出一抹浅笑:“这梅花开的单调,也无味,听说北岭二月梅开的很美,等明年这个时候我带你去看。”
明年的这个时候?
我心下一灰,明年的这个时候我恐怕早就不在了,我也想和他一起去看岭上春雪,看风吹红梅落成海,只是,已经晚了,已经等不到了。
斩断的红梅被扔在墙根下,夜里,我偷偷爬起来将它拾起,挪了个僻静处,重又栽上。
我不知道它是不是还能活着,岭上红梅怒放,梅林成海的胜景我看不到了,能看到的,也只有眼下的这一支残梅了。
然,三日后,它终还是萎了。
我将枯枝拾掇拾掇,将它埋在了墙角。墙角还有没化的雪,贴着墙根蜿成细细一条,我触了触,站起身时,却一口血咳出,血点子溅在上面,殷红殷红。
我细细端详一阵,倒像是正怒放的红梅,开的正正好。
眨眼便到三月,算一算,临盆的日子也将近。
我摸着肚子,心里兴奋,却又隐隐觉得害怕。
我的手抖地越来越厉害,脉状也越来越明显,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撑多久,只盼着他早些出生,早一日,也可少担一日的心。
城南桥上嫩柳丝拂肩时,云洲带我出去走了走。
我倚着桥头又咳出了血,一个浑身穿的绿油油的小娃娃上来怯怯拉我的袖子道:“娘娘,你怎么了?”
我摸摸他的头,见他长得粉嫩可爱,便从兜儿里摸出两个铜板,让他去买两只糖葫芦了,回身时,望见云洲正擎了一只风筝过来,赶忙将嘴角血丝擦了。
“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他走上来,将我手握了握,大约也感觉到了我手在抖,顿了下,将我手放到怀里,“阿离,怎么了,冷吗?”
我道:“冷、冷。”
已是暖春时节,哪里还冷,我的背上和手心里都是汗。
他将外套脱下来,裹到我身上,将我拥住,身子似乎在微微发抖。
半晌,我抬眼,忽瞥到他眼角垂着的一滴泪。
我愣了愣,道:“怎么了?”
他将我头发揉了揉,笑起来,声音有些涩,像风里掺了沙子:“没事,沙子迷了眼。”
我想了想,踮起脚,往他唇上啄了下,然后道:“我不想走路了,你背我回去。”
他唇边漾出笑:“好。”
他走的慢,我趴在他背上,眼泪忽然忍不住掉。背我的这个男人,我欢喜他,我爱他,他在我的心上,可就算是在心尖尖上,也拗不过命,也终得散。
他脚步忽然顿下来,转过脸来,蹙眉道:“怎么了,怎么淌眼泪了?”
我将手上风筝拽了拽,揉揉眼:“沙子迷了眼。”
忽然开始嗜睡,总觉得困倦,一不留神就睡着。整个人昏昏沉沉,然,半夜时却又极容易醒。
某日夜里忽然醒来时,感觉到云洲正趴在我胸膛上听我心跳,听了一会儿,又似不放心,伸手过来探了探我鼻息,末了,轻轻一笑,似是舒了口气,将我往怀里揽了看,又掖了掖我被角。
我将头埋在他臂弯里,眼泪险些垂下。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也早就知道,只是不动声色,一直假装不知而已。我吊着心,他也一样吊着一颗心。
连着听了我几日心跳,又几日后,睡梦里忽然被他推醒,我迷迷糊糊道:“怎么了?”
他亲了亲我鼻尖,道:“想和你说说话。”
他大概是怕我纵使有呼吸心跳,却就那么睡过去,再也起不来了。他面上平静而温柔,看不到别的表情,就连眼里也带着微微的笑。然我却胸口一阵阵发酸。
我将头枕到他胸口上,道:“好。”
他拨了拨我刘海,道:“我讲个故事罢,你闭着眼尽管还睡,没睡着的话,应一声就好,我讲我的,你睡你的。”
我点点头。
不得不说,云洲实在是一把讲催眠故事的好手,我堪堪应了几声,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翌日夜里,依旧被他推醒,又继续听他讲故事,又才堪堪应了几声,又很快入睡,如此一直到第十日上头,夜里他将我推醒后,忽然喂了一颗糖我吃。
我大惑不解。
他揽着我,漫不经心道:“你昨儿夜里说梦话,想吃糖,还抱着我的脸啃,方才在梦里又叫嚷着吃了。”
我愣了一愣。
却恍然又反应过来,这便又是个借口罢。
只是说起糖,我忽想着了一件事。大概是三百多岁,刚和他认识那会儿,他时常从宫里带些好吃的出来,糕点啊,果枣啊什么的,然我尤欢喜那些花花绿绿的糖。
他常常将糖藏在手里,握着拳让我猜,在左手还是在右手,或者左手几块,右手几块。我总猜错。某次,他又伸着拳在我面前,问我:“猜猜我手里有几块糖,猜对了,三块都给你哦。”
我苦思冥想了一会儿,抠了抠手指,坚定道:“五块。”
他想了想,然后背过身去往兜儿里窸窸窣窣摸了一阵。
摸过后,转过身来,将我小手牵过去,把四块糖都放到我手里,沮丧道:“还欠你一块。”
那四颗糖,三块是好的,还有一块,被压变了形,已快化完,包在外头的纸皱巴皱巴的。
及到后来某日,他放了一把糖在我手里时,脸上破了一块皮。
我蹭蹭搬了块石头垫着脚,爬上去,扳着他脸看了好半日,然后忧伤问他怎么了。
他转了转眼,一本正经与我道:“我偷糖时,被人抓住打了一顿。”
我那时候尚不知道他是冥太子,也并不知道他的脸只是一不小心擦破的,于是大惊。
惊过之后,我坐在石头上,觉得好悲伤。
待他走后,我在歪脖子树下挖了个坑,将糖埋了,拔了一颗狗尾花插在上面,发誓再也不吃糖了。
再后来,他给我糖时,我抠着手指不愿接,他便敛眉生气。
我那时候很欢喜他的笑,觉得比河边的狗尾巴花还好看,由是最怕他敛眉生气的样子。于是只好把糖接过来,揣到兜儿里,待他走后,再埋到歪脖子树下。
此后,就这样,一送一埋,双双不亦乐乎。
直到我一千一百岁那年,知道了他身份,再去将糖扒出来时,却已都烂成了一堆泥。
也是从那时候起,我便再没吃过糖,慢慢的也就忘了糖的味道,再后来,慢慢的也就不爱吃糖了。现今叫他猛然提起来,倒叫我十分感慨。
三月初三日,孩子出世。生产过程很顺利,意外地没费很大力气。
是个男孩。
生下来脸上皱巴巴的,哭得满脸通红,云洲将他抱到我床前,让我摸摸他。
我仔细端详了小家伙一阵,不由得叹道:“怎的长得这般丑?”
云洲手抖了一下,默了一会儿,轻飘飘道:“……我正打算说长得和你很像。”
我张了张口:“……”
一旁的稳婆笑起来:“刚生下的小孩子都这个样儿,等长长就好了,依我看,是个顶顶漂亮的小公子呢。”
果然,几日后,小家伙脸上坑洼凹块慢慢长平,脸上的皱巴也退了,变得粉嫩可爱,一张小脸,白白软软的,十分像一颗剥了壳的熟鸡蛋。
便给他取了名,叫茶蛋。
云洲默了一下,道:“为什么叫……茶蛋?”
我喜滋滋捏了捏小家伙的脸,道:“这么白白软软的,很有手感,跟剥壳的鸡蛋似的,但若直接叫鸡蛋的话,就太直白了,还是委婉一些好,叫茶蛋罢,反正都是鸡蛋。”
云洲抽了抽嘴角,没说话。
我咬了咬唇,犹豫道:“你觉得不好么?”
他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