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定天下-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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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回家了来看看他，大家高兴地聚聚多好，可我现在却没心情，就连当初打算来他这里筹备给老妈的生日歌曲也是没半点儿感觉。
更可气的是，我来这里是想找这家伙寻求点儿共鸣的。他当初为了学钢琴也和家里闹翻过，按理说该很理解我吧，没想到现在却像是在指责我的不对，哼！算什么好哥们儿。
把刚才的事情多回想一下？想什么？父亲根本是蛮不讲理嘛，我的事情他凭什么干涉。而且居然还拿不出任何理由，就那么蛮横地不许。亏我还以为离开家这么久，他该改观了一下呢，没想到还是这么固执。
“小亦，你爸快50了吧。”胖子突然又出声道。
我一楞，纳闷地看看他：“没错，明年就满50了，怎么？”
胖子点点头道：“50了，还真是快，想当初他带着我们两个到处玩的时候还是那么的年轻，一晃就快过半百了。再过10年，都要进入花甲老人的阶段了。”
“什么花甲，他哪有那么老……”说到这里，我突然顿住了。是啊，父亲都50岁了，再过10年，真的就成了老人了。时间还真是快，我印象中总是高强强壮的父亲现在却已经到了这把年纪了。再回想了一下刚才见到他的样子，很明显的，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好了。似乎……头发都有几根白了。这才50岁啊，都有白头发了，一定是平时操心太多的缘故。
靠！你个白痴！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骂了自己一句。不管怎么样，他终究是我的父亲，虽然他总是要为我安排这安排那，但终究也是为了我考虑。虽然他安排的我不喜欢，但他的心思总是好的。当然了，又有哪个父母会害自己的子女呢？
眼睛看着远处大海上的波涛汹涌，脑袋里却是无数的画面转来转去。
一起种下那棵小树后他看着时我那满眼的期望……
上学后考了第一个满分时他比我还要兴奋的表情……
路上碰到亲友他向别人介绍我时那抑制不住的笑脸……
小时侯因为调皮摔伤时他一夜未眠守在我身边的焦虑……
……
无数的画面窜过来窜过去，最终定格在父亲刚才生气得离开餐厅时的背影——是颤抖的。
我禁不住心中黯然，看来刚才我的确气得他不轻。我还真是笨啊，就算我不同意他的观点，可是为什么要去和他争吵呢？就像胖子说的，好不容易回来了，却非要和他闹翻了，有什么好处吗？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骂着自己的倔强，苦笑了起来。说父亲不讲道理，我恐怕也好不了多少。他养育了我这么多年，对我提要求该是理所当然的吧。虽然我想争取自己的一片空间，可也不该伤害他。
用力地抓了抓栏杆，我回过头看着胖子。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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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敲门的声音在走廊上荡开，显得这里格外得寂静。
“是谁？”父亲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是我。”我深吸了一口气，答道。“爸，能进来吗？”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才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进来吧。”
轻轻推开门，一眼就看见父亲脸朝着窗户，背对门坐着。宽大的靠背椅几乎把他的身体全部遮了起来。
今天才发现，原来父亲已经不像我以前眼中的那般高大了。
慢慢走到父亲的身后，我轻声道：“爸，谈谈好吗？”
父亲转过来，一脸愕然地看着我：“谈谈？”
我点点头。
父亲仔细地看着我，似乎在考虑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爸，别生气了，对你的身体不好。我们还是静下心来好好谈谈，这对我们都有好处。”我接着道。
父亲眼睛一亮，脸上却仍然有些疑惑，不过却点点头：“坐下说吧。”
我坐到他对面，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道：“爸，我们为什么会闹别扭？我们以前的关系不是很好的吗？”
父亲一楞：“为什么？”
“对，为什么？我们把原因找出来吧。让我把前因后果都摆出来，然后找到解决的方法不好吗？任何事情都会有解决的办法，这不是你说的吗？”
父亲似乎忍不住想笑，却还是努力板着脸。“那好吧，你说。”
我点点头：“那好，先说第一个。你想让我继承家业，可我不愿意。”
“我说过这个事情我以后不会再提了。我说话算话。”父亲有些不满。
我摇摇头：“不，爸，虽然你答应我不用再提了。可是我知道，你是因为我这次的出走才会做这个决定的吧。你纯粹是为了妥协，怕我再次离开家才答应的。我看得出来，你并不是真地想通了。虽然答应了，可你并不开心。”
父亲楞住了，怔怔地看着我，半天不说话。
“爸，回答我，我说得对不对？我要听实话。”
父亲又看了我半晌，这才勉强点点头：“差不多吧。”
“那好，我们来分析这个问题好了。爸，你为什么要我继承家业呢？是为了你的心血能够在我的手中继续下去，还是纯粹为了我？又或者……两者都有？”
父亲迟疑了一下道：“应该是……两者都有吧。”
“那，哪个更重要些？”
“当然更重要的就是为了你了。”父亲这回回答得毫不迟疑。“如果不是为了这个你妈和过得舒服些，我何必要做这些。”
我微微一笑，父亲果然还是我心目中那个把家人放在第一位的父亲啊。
“既然这样，那么你觉得，让我继承家业的话，我会开心吗？”我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
父亲沉默了半天，这才缓缓点头：“不会，可是我这是为了你好……”
“不，不是这样的。”我打断他的话。“你认为是为了我好，可是这样做，我好到哪里呢？生活无忧？我现在还用担心这个问题吗？就算是不凭家里的力量，我在外面仍然过得很好。或者说为了让我事业有成？可我并不喜欢这样的事业，况且即使是我喜欢，自己从头做起不是会更有成就感吗？”
“可是这样会很困难，很容易跌跟头。”父亲抢道。
“这又回到了那次通话的时候我和你说过的那个问题了。”我道。“不经历挫折，又怎么成真地成长。再说只有遭遇到了失败困苦，才更知道成功后的喜悦。爸，如果你是从爷爷手中接过的这么样的事业，那你现在会觉得自己成功吗？”
父亲又沉默了，头仰着，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过了一会儿，这才低下头叹口气道：“不会……”
“其实，我不愿意接受你的安排，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父亲愕然看着我。
“刘叔叔。”我轻轻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父亲身子微微一震，脸色迅速黯淡下来，痛苦的表情在他脸上盘旋着，他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所谓的“刘叔叔”，就是以前和父亲一起做生意的伙伴。他们开始的时候是一起创业的，可惜中途经过一次失败，刘叔叔和父亲一下子破产了，虽然父亲撑了过来，可刘叔叔却因为负债太多走投无路下跳楼自杀了。当时我正好去他家找他的儿子一起玩，结果经过他家底下时，正好他掉了下来，就砸在我身旁不远。他当即摔得脑袋碎裂，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鲜血混杂在一起，一直喷到了我的脚下。而他的身体也因为巨大的冲力被压成了一个扁扁的形状。当时我只7岁，那恐怖的情形让我连着做了几个月的噩梦。其中刘叔叔的妻子和儿子悲伤哭喊的声音更是成天在眼前闪过。自那以后，我就对父亲的“事业”有着极强的排斥。
想到这里，我又苦笑起来。在《天下》中我能同意和余絮亭一起做药店生意，不也是因为游戏毕竟是游戏，不是现实中的事情，这才能接受的吗？这样一来，我恐怕无法再无法说服父亲认同我是个职业玩家了。可是……余絮亭为了这个药店，却是几乎把家当都押上了，为了她不成为第二个刘叔叔，我又必须尽力，这样一来，说服父亲就成了必要的了。
“唉，好吧，我知道了。”我还在苦笑的时候，父亲开口道。他抬起头看着我，眼中的悲哀神色仍没有完全消去。“我早该想到了，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竟然对你影响这么深。”顿了一顿，他突然道：“对不起，小亦，是我不好，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就硬要把自己的意思强加到你头上，你原谅爸爸吧。”
我登时慌了手脚，父亲向我认错？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连忙道：“爸，你不用道歉，我也不对，一直都没有和你好好的谈谈，只会和你吵架，说起来，该你原谅我的。”
父亲用力地一挥手：“好吧，我们两个都有错，现在既然都说开了，就让我们一起把这些东西了解了吧。”他拉开橱柜，倒出两杯红酒，让后当给我一杯。
“来，干了它，然后把这件事情忘掉。”
天！父亲居然主动给我倒酒。我诚惶诚恐地接了过来，笑道：“爸，你这才是我心目中的理想父亲。”
“臭小子。”父亲敲了我一下，笑了起来。“难道我以前都不合你的意？”
我看着因为心结解开而笑逐言开的父亲，心中感叹，其实父亲并不是那么严肃的嘛，只是我以前没有想过去努力接触他就是了。
“父母也是人，他们也需要别人的关心和了解，你不去试着接触他们，又怎么能够做到互相了解呢？”
胖子的话在我心中响起。这家伙，虽然只比我大了两岁，却显得要成熟多了。这次会和父亲坐下来静心聊聊，还是他开导我的结果。
“砰！”酒杯轻轻一碰，红酒滑落喉咙时，我和父亲相视一笑，这个纠缠在我和父亲之间的矛盾就这么化解了。
原来是这么容易的，胖子，谢谢你。
继续和父亲聊了一会儿，我们说了很多以前一直都没有机会说出的心里话，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并不了解父亲。他其实并没有那么严厉，反而是个很好接近的人，只是我一直没有努力罢了。
“对了，小亦，你刚才说‘第一个’，那就是还有别的问题了。说说看，我们干脆一次解决了吧。”父亲突然道。
我一怔，第二个问题……自然就是他不同意我当个职业玩家的事情了。可是看在饭桌上提起的时候父亲那愤怒的样子，恐怕现在再说他也不会同意。现在这么好的气氛，我不想破坏。
“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在游戏里工作的事情？”父亲突然又道。
我看看父亲的脸色，发现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反而还带着一些笑容。禁不住奇道：“对，是这个问题。可是……”
父亲摆摆手道：“你别以为我是什么暴君。我当时那么生气其实只是觉得你不来接我的班却跑去当什么职业玩家而已，现在我既然已经把以前的事情解决了，这也只是小事情。”
我顿时高兴起来，哈哈，这么简单啊，太好了。
“不过……”父亲面色一正。“当职业玩家无论怎么说都不是长远的事情，游戏嘛，我不反对你玩，但要有一个稳定的工作后，闲暇的时候再玩。”
“我这也是在工作。”我反驳道。
“这算什么工作。游戏该能坚持多久，如果这个游戏完了，难道你还能继续下去吗？再说这终究不是什么现实的东西，没有那么稳妥。”
“你做的生意也你见得就稳妥了……”我嘟囔道。绝对稳妥的事情，哪里都不会有。这个游戏完了，还有另外一个，总之总有机会，就像余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