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半夏-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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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好奇你的童年是怎样的？”我坐起来一点，他把T恤上的帽子戴起来，靠着椅背，眼睛半闭，懒懒的朝我转过脸来“学习，练琴，学习防身术，嗯……大概就这些。”
　　“你太可怜啦！”我同情的说。
　　灯刷的一下灭了，司机只留了前面的一小盏灯照着，视线暗下来，我看不太清四周，只能看清一个轮廓。
　　“喂”那一瞬间他抬头看了一下，然后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凑近一点对我说“我想接吻！”
　　我咬着下嘴唇怔怔的看着他所在的方向。
　　然后就感觉到头被衣服盖住了，他钻进来，抱住我，捂住我的脸，轻轻的吻了下来。
　　这是我有史以来经历过的最美好最美好的一个吻……颜凉午，他吻得很深很深。
　　夜深路静，整个车厢的人都熟睡了，十月份的夜晚不冷不热，我抱住他的腰，他在我的唇间轻轻摩挲着，微凉，却带给人异样的温暖，好像整个世界都被排除在外了，甚至连这班车的前途都是未知的。我只知道，现在，在自己身边的，这样耐心却又缠绵悱恻的人是他……然后我想起那个下着大雨的晚上，他拿着一把伞，静静的走到我的面前，然后久久的停顿，我抬起头，看着伞慢慢抬起，他尖尖的下巴，然后是薄薄的嘴唇，直挺的鼻梁，最后眼睛，在夜色中也依旧是清澈又漠然的……他面无表情，可是瞬间天地失色。
　　那个时候我以为他是那样遥远的人，可是现在他在我的身边，他拥抱着我，只对我一个人微笑，虽然依旧是打击我、嘲笑我可是我却知道，这个人，他是我的了。
　　第二天早晨我醒过来的时候才五点多，天将亮未亮，不知道谁在用手机放《青花瓷》，声音不大，在这个清爽的时刻听起来有种意外的温馨。
　　他的衣服还披在我身上，我想挪过去一点给他盖，结果一动他就醒了。
　　“你醒了？”他朦朦胧胧的看我一眼，留海乖乖的垂下来，竟像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嗯。”我想坐起来，又被他按下去。
　　“别动。”他把头靠到我的肩膀上“好矮！还硌人。”
　　“那你去找个高的。”
　　“不要”我低头，看见他的嘴角轻轻的扬起来。
　　上午下了车以后，我们两个又一路奔波，赶上开往镇上的小客车，在中午左右才到老家。
　　爸爸早在门口守着了，被一个中年阿姨扶着拄着拐杖。
　　“到了！”我看看颜凉午，他松了口气，不过脸色已经很难看。
　　“你没事吧！”
　　他硬挺着摇头“有点晕！先回家吧！”
　　阿姨和爸爸很热情，阿姨还有个小儿子，才十岁，看见我们，很不好意思的躲在门后。
　　“你让他先休息休息吧！”爸爸说“张阿姨把你以前住的房间收拾好了，没有人住，床单还是以前你用的让他先去睡一觉。”
　　颜凉午难得不好意思，简单的和爸爸阿姨打了招呼，又把带来的礼物放下来。
　　我看他有些局促，而且也确实不舒服，有点感冒的迹象，就帮他铺好被子让他先休息。
　　面对着满满一桌的菜，爸爸很开心，特意开了一瓶白酒，埋怨我说“平时叫你来，总是不肯回来。”
　　“想着回来不方便，也怕你麻烦。”我帮他倒酒。
　　“你爸爸很想你！老是念叨。”张阿姨不停夹菜给我“其实家里一般也就我们三个人，房子也空，你有空多回来啊！”
　　“谢谢！”我吃了一口菜“阿姨的菜做得很好吃。”
　　“随便做做的！”张阿姨不好意思的笑“没你爸爸的手艺好。”
　　“那是！”爸爸夹了一个鸡腿给我，骄傲的说“尝尝你爸爸的手艺”
　　虽然以前并不认识，但饭桌上也是有说有笑，之前的不安也打消了许多。
　　吃了饭，爸爸单独把我留下来，说是有话要和我说。
　　“颜家人对你好吗？”
　　我点点头。
　　“也是！”他开玩笑说“要不人家儿子也不会让你拐过来了。”
　　我笑笑，转移话题“爸爸最近身体还好吧！”
　　“挺好”他拍拍自己的腿“你张阿姨照顾的很好。”
　　“那就好！”
　　东拉西扯了很久，我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多了，爸爸也困了，看他就要阖上眼睛，就轻手轻脚的开了门打算出去。
　　“阿盏……”爸爸突然叫我。
　　“怎么了？”我手握着门把，差点被吓一跳。
　　“当时，不是因为钱！”他悠悠的叹了口气解释“颜家……如果我不让你去，你跟着我，是没有前途的。真的不是为了那几万块钱，是他们能给你更好地出路。”
　　“我知道”我站在门边回答。
　　“我一直怕你不懂！怕你怪我。”他背对着我，继续说“你和佳佳，都是我女儿，我真的一样喜欢。”
　　“我懂。”我心里一酸，赶紧说着“你睡吧！”

　　chapter63

　　我打开房间的时候颜凉午已经醒了，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好些了吗？”我站在门口看着他。
　　“……你小时候就住在这里？”他看看四周。
　　“嗯……这是我和陆佳的房间。”我走到床边坐下来“以前中间有个帘子，我们两个一人一张床。”
　　“有你身上的味道。”他笑笑坐起来。
　　“午饭还没凉，我端给你。”
　　“算了。”他伸个懒腰“我不饿，带我出去走走吧！”
　　“现在？”
　　“现在。”
　　张阿姨已经带着孩子睡下了，下午两点多，家里十分安静，客厅里老钟滴滴答答的响着，我跟在他后面，掩上门。
　　中午的太阳热辣辣的照着，我看着前面他在地上投下的阴影，习惯性的想要躲到里面去。
　　“过来。”他站在原地停下来向我招个手，我走过去，牵住他。
　　“有时候我真不懂你，为什么总是在做这些奇怪的事。”他自言自语一般的说。
　　“这里是通往我小学的路。”我指指前面的小道“我也很久没去了，你想去看看吗？”
　　“反正没事。”他晃悠悠的走着。
　　“那个时候陆佳就有很多朋友了，小时候，每天家门口就会有很多小朋友在等她。她喜欢穿碎花的裙子，喜欢梳很女生的小辫子，可是性格完全像个男孩子。我有时候好羡慕她，看她翻墙，打架，捉虫子……”一路上的景色让我回忆起了小时候，八九十岁的年纪“她说，她的愿望是做一个魔女，上天入地，谁也不怕。”
　　“你呢？”他定定的看着我，打断。
　　“什么？”
　　“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我仔细的想想，自嘲的说“大约是，躲在远远的地方，偷偷的看着她，很羡慕，但是不敢尝试。我乖乖的写作业，读课文，算算术，可是怎么样成绩也超不过她。”
　　“你至少有一样比她强”他在前面挡住我面前的阳光。
　　说完这句话我们就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花了十几分钟走到我小学时的学校，很幸运，虽然学校放假了，可是校门还开着。
　　似乎没有什么大变，可是却和记忆里的学校很不一样，脑海中似乎它没有这么大，不是显得这样空旷。
　　“怎么样？很朴素吧！”我看看他。
　　“比想像中的好很多，我还以为只有几片小瓦房。”
　　“后面是一个大操场，这几年新建的。”
　　我打开门，是好大一片的空场地，铺了塑料的草坪。
　　我们在看台上找了座位坐下来，我大口呼吸，回来啦！
　　“你小学是什么样子。”
　　“嗯……”他认真的想想“我小学时候上的是封闭式的学校，爸妈没空看我，我们住的都是单人宿舍。”
　　“自己照顾自己？”
　　“也不是。”他皱皱眉“可以带一个管家，不过只能一个。”
　　我无奈的摇头“难以理解的世界。”
　　“但现在想想，反而是那段时间最开心，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只要按照老师规定完成任务就好了。不过只读到三年级就被带回家，找家庭教师了。”
　　“你从小就这么过来的？”
　　他点点头。
　　难怪性格这么别扭。
　　“梁轩和李纪都是我同学。”他补充说。
　　“他们那个时候就……那个了吗？”
　　“八卦。”他不屑的扫了我一眼。
　　下午三四点钟的阳光照射着我们，学校里放起了广播体操的歌，还是当年的那首歌，他最终仰躺下来，我也躺在他身边，看着天上的云。
　　下午回来的时候爸爸和阿姨已经做好了晚饭，叔叔和婶婶也带着孩子一起来玩。
　　颜凉午先和各位倒了歉，然后才入座。
　　晚餐的气氛没有想象中的尴尬，爸爸开了瓶酒，叔叔和颜凉午说了很多话，从国家政治到小家小户，他一直听的很认真，偶尔也发表几句见解。他倒也很能喝，好几杯酒下去还是面不改色。
　　阿姨则一直忙着给我们夹菜，让我们多吃点。
　　吃完饭，爸爸就把颜凉午找去单独谈话了。
　　婶婶对颜凉午一直赞不绝口，从进门就夸他长得好，一直盯着他看，弄得他挺不好意思。等到他们离开，我和阿姨一起看了会儿电视就回了房间。
　　一直等到十点多颜凉午才进来。
　　“爸爸和你说什么了？”等他洗完澡我问他。
　　“没什么？”他坐到我面前来“问了我一些家里的情况。”
　　“那就好……”我稍微放了点心。
　　“还问了我们两个的事。”他观察着我的表情，继续说。
　　“什么？”我拉着他的袖子。
　　“他让我好好对你，不可以欺负你……这些”他擦擦头发，把毛巾递给我。
　　我接过去轻轻帮他擦着。
　　“我们家从来没有这样过。”他自顾自的说“大家挤在一个屋檐下，为自己的孩子说好话，拜托对方好好照顾。吃饭的时候自己动手，饭桌上说着听来的笑话。”
　　“你要是喜欢我们就不走好了。”
　　“嗯”他也笑“那我就是倒插门女婿了。”
　　“我喜欢你。”我抱住他的背轻轻的说。
　　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真的？”
　　“真的真的。”我陈恳的说“我还以为你会很不习惯这儿，对我说，明天就走，或者嫌我们这儿太土。”
　　“的确挺土……”他指指我被子上盛开的牡丹花“电视里才能看到这么老的物件。”
　　熄了灯，我们两个并肩挤在小床上。我睁开眼睛，想要努力看清楚周围，可是怎么样也看不清，有些沮丧，黑暗中他握住我的手“你一直眨眼睛干嘛？”
　　“我好像怎么也看不清。”他的手掌温暖，却让我立刻的想起了另一双手，曾经那个手的主人告诉我不可以忘记被他握着的感觉。
　　“颜凉午。”
　　“什么？”他拧开了灯，微亮之中我看见他的侧脸。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好么？”
　　“嗯？”
　　“你，我是说，两年前，你有没有喜欢过陆佳？”我侧了头去对着他的方向。
　　“没有”他微眯了眼睛，舒展开眉毛。
　　“真的没有吗？”
　　“如果你想听真话的话……说了你别生气”他停了停继续说“我当时连利用她的想法都没有，她倒贴，我就顺便用一用了。”
　　“……”
　　“生气了吗？”他拉拉我的手。
　　“她那么漂亮，性格也很好，也喜欢你……”
　　“可我不喜欢她”他闭上眼睛，轻轻的呼吸“而且当时只觉得，倒贴的都很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