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蛊江山-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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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绝不会亏了。
有人反复算得清楚,便走进店里买了一份《京报》出来,却见是十六页装订成了薄薄的一册,黄色封皮,里面是米色的普通纸张,看起来颇为齐整。有人不想买整份报纸,却看中了某张优惠劵,便凑上去商量:我花一文钱,你把那张优惠劵剪给我可好?顿时便有人发现了其中的“商机”。也有人只对那些奇闻轶事感兴趣,站在木牌前高声谈论,一时热闹非凡却也不提。
到了这日下午申末,消息便传回了公主府衙门:“试印的三千份京报全部卖光!”整个公主府顿时骚动起来,人人脸上带出了喜色——近十天来,为了顺利推出这份邸报副刊的全新改版《京报》,大家真如公主所说,是夜以继日废寝忘食。不少人心里都在打鼓:居然会有人花半斗米的价钱去买这份东西么?现在看来,却是卖得比预想的更快!
洛妍坐在桌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吩咐下去,再加印两千份。”回头便让人采买丰厚的节礼犒赏官员。
这十日来,她其实是压力最大的一个人,虽然她知道,自己只是把清代流行的《京报》提前了数百年,又加上了现代的广告销售手段。从理论上来说,清代那么粗糙的黄皮《京报》都能卖到上万份,她这么精心设计、采写,又经过半年试水培养目标读者的改良版《京报》,没道理会卖不出去。但当这样的结果传来,还是让她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没有让大家白辛苦一场。
算一算,在京城售卖的五千份,加上随邸报送出的两千份,第一期《京报》印出七千份去,的确超出预期,她这里售给商家是三文一份,五千份也不过十五贯钱,还不够纸张油墨成本,真正赚钱的还是广告那小小的一页,比卖报多了数倍。之所以有这样的成绩,一半是靠飞字号油烟墨优惠劵的良好效应,也有一半是商贾存心讨好自己:不过是几贯钱,公主的属官都开口了,何必得罪人呢?但这期之后,想来就是那些把广告费当公关费的商家也会发现它的效果……
眼见已经到了下衙的时辰,除了负责印坊的官员还要加班,众人都笑着散了。洛妍揉了揉太阳穴,也站起来往府内走——这是十天来,她第一次“按时下班”。只是最多也就是休息两日,下一期《京报》就又等着她忙了。
这种感觉,让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现代,成为了那个在都有小记者一样,一心认为老板就是变态的另一种拼写方式,但真正当上了大老板,她才知道,原来做个小记者是那么幸福——起码不用一天算那么多帐!
回到上房,洛妍只觉得依稀还能听到小云峰嬉笑的声音,怔了一怔才想起几天前已经把这个小家伙送到了安王别院。
小云峰的毒只用了三天就全部驱净了,文清远却说他体质差,最好从现在起就药浴,每天精心配了药给他沐浴,又给他搭配了许多食补的汤水,半个多月下来,小云峰竟然胖了一圈,脸色也红润多了。
洛妍不得不佩服文清远,她是那种天生散发着母性光辉的人,没几天,小云峰就跟她亲的不行,连洛妍挑出来日夜陪他的丫头妈妈们都靠边站。洛妍对云峰面上一直是淡淡的,她并不是不喜(…提供下载)欢小孩,云峰又是个极聪明可爱的孩子,只是一想到这个孩子的将来,她的心里就有抑制不住的恐惧,他就像一个活生生的证据,预示着也许是不久之后的某一天,她生活中的某些东西,就将土崩瓦解。
澹台扬飞最近这半个多月一直奔忙在安王府与公主府之间,安王妃的病这次似乎真的不轻,大概也有失去了孙子之后的怨恨与赌气。澹台扬飞每天都是三更之后才回来的,早上一大早又会过去。只是当洛妍有一次跟他说:何必跑来跑去呢?不如就在安王府歇着,还能多休息一会儿。澹台的脸却在瞬间抹去了所有的表情,半天才道:“这是我的家。”
那一刻,他眼睛里的悲伤,洛妍至今不能忘怀。可是,对从前的怨恨和对未来的恐惧,就像两道巨大的鸿沟,深深的隔在了两个人的中间。洛妍无法前进,也无路可退,只能站在那孤岛般的此时此刻,不去想这些事情,而把精力疯狂的投入到她的报纸上……
刚刚走进上房,却见文清远坐在屋里,看见她就叹气:“小云峰走了,我还真不习惯。”洛妍笑了笑,没做声。文清远看了看她又道:“你的脸色实在不好,近日太过累心,莫撑着,一定要多休息。”
洛妍点点头:“我知道,以后就会好一些。”她自然知道,做报纸没有真正轻松的时候,只是她身为老板,一切正常之后,便不用太过费心去过问细节,不像这第一份,哪怕一个栏头的花纹都要她来拍板定夺。
两人一起吃过饭,洛妍便把清远拉到书房,问道:“我的第一份《京报》你白天看过了吧,如何?”
文清远笑着摇摇头:“我是个外行,哪里看得出名堂,只觉得前面安王那篇传记还有后面那洗冤录和新闻录倒是有趣。那‘广而告之’却是没有见过的。我只一点不大明白,这《京报》的内容是不是过于驳杂了些?如今到底是谁在看,谁在买。老实说,我看着虽然有趣,买大概是不会买的。”
洛妍点头笑道:“原本就不是准备卖给你这样的人。《京报》如今分四种内容,第一种抄录邸报,是给对朝政有兴趣的人看;第二种文集,就是给士林学子看;第三种,自然给军校子弟各大军营看;第四种,则是给商贾和略有资产的常人看。之所以做了那么多报栏,却是为了让买不起的人也能看看感兴趣的内容。”
“跟邸报比,《京报》自然是杂的,尤其是最后一部分,但这却是我办它的最重要原因。那些花了五文钱买报的人,平日未必关心朝政,留意军情文事,但既然买了,则多半会看一看,长此以往,他们便会慢慢习惯于关心朝政大事。便是那些不买的,常在报栏前听听议论,眼界也会日渐不同。未来朝廷若是有所需要,也可以通过这份报纸,让更多民众知道,正所谓凝聚民心,开启民智是也。”
洛妍自己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还有操纵舆论,莫说后面的观点辩论、人物宣传,即使是最前面看似平常的朝政奏章摘录,由于摘录之权在我手,我也能轻松左右民众对朝政的关注重点,此事却是做得,说不得!
这套说辞,两天前她已经在永年帝那里说过一遍,当时自然更是说得天花乱坠。永年帝那样精明的人,也被唬得愣住了,疑惑的看了她好几眼,才拿朱笔勾了。洛妍笑盈盈的出来时,正遇见太子,洛妍立刻热情的问候了他以及他的老婆孩子,把太子也唬了一跳,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却听文清远叹道:“这些事情看你都是胸有成竹,只是,你和澹台将军,真的准备就这样下去?”
第124章诗中玄机
刚才的侃侃而谈瞬间全被堵回了嗓子眼里,洛妍看着文清远叹了口气:“你呢,你和二哥就准备这样下去?”她和澹台扬飞的关系瞒得住安王,瞒得住二哥,却瞒不住住在府里的文清远。
文清远却眼睛都没眨一下:“别想堵我的嘴,我和邺王殿下本来就是上司与下属,最多再加一个医生与病人,如今这样,并无不妥,但你和驸马,如今可还像夫妻?我也不是要管你们的事情,只是你这样劳心劳力又郁郁寡欢,这样下去对身子实在不好。”
洛妍默然不语。文清远说的当然有道理,但是,她能做什么呢?忘记从前是那样的困难,而更困难的,是面对那不可知的未来。
想了想只能道:“我觉得如今这样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虽然不能说多开心,至少可以安心做事。”
文清远看着洛妍坚定的脸色,心里微微叹气:说得自然是轻松,但若真是如此,眉宇间那点郁色又所为何来?只是,有些事情也许真的没有办法,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但相守却要太多的条件与缘分,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看见文清远眼底的那点不以为然和伤感,洛妍笑了起来:“你莫不是觉得我死鸭子嘴硬?其实也不是。天师曾经跟我说过,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莫过于试图控制自己的感情,如抽刀断水,如以油灭火,只会更难自拔;不如学学佛家对待心魔的坐观行止之法,承认它,观察它,分析它,最后,就可以它是它,我是我。我试了一试,真的觉得有道理。”
文清远不由怔住了:“坐观行止?它是它,我是我?”
洛妍点头:“女施主果然有慧根!”
文清远忍不住笑着拧她的嘴:“叫你贫嘴!”
………………
重阳之后,京城气温便迅速进入深秋,公主府门口的银杏树叶整日间在风中纷纷飘落,这种景象是洛妍最怕看到的,好在《京报》事物着实繁忙,一个月的时光瞬息便过。
这个月,她跟澹台扬飞基本就没有说上过几句话——除了值守的日子,他几乎长在了安王府,却无论多晚都要回来睡,洛妍算了算,一日能睡两个半时辰就算不错。李妈妈看着不像,私下找人问了问安王府那边的人,说是王妃如今越发脾气古怪了,除了澹台值守的日子,不见他就不吃饭不睡觉。洛妍不由摇头苦笑:她大概以为这样自己就会独守空房、痛苦难过,没想到纯粹是瞎折腾自己儿子!
洛妍有时也想劝澹台歇在那边算了,但一想到那天他眼里的悲伤,又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看着他一日日沉默消瘦下去,整个人渐渐散发出一种灰暗的气息,她只觉得无能为力,胸中的那点恨意不知不觉都变成了这种无力感。现在她明白他为什么会答应那个条件了:他大概根本没有能力拒绝母亲的请求和眼泪,无论她要的是什么。这样的一个母亲,是他的心结,他的心劫。她救不了他,只能远远避开,不让自己和他一起灰飞烟灭。
但坐观行止终究不是万能。当在她无意中发现书房里不知何时增加了不少西北军图时,只觉得胸口钝痛,坐在那里想了很久,却最终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离开,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还好,她知道该怎么把《京报》办下去。
这一日,她刚刚到了前院,却遇见了很少主动露面的大管事贺兰源,手里还拿着一封请柬。洛妍拿在手里一翻,不由一惊:“太子妃下帖子请小天师过去讲法?”
贺兰源点了点头答道:“帖子已经交给小天师了,小天师说,多谢太子妃厚爱,但他近日都在闭关静修,太子妃的邀请,只能等出关之后再说。”
洛妍不由摇头而笑:这个借口,还真是蛮勉强的。
有他这样没事就到内院来溜溜达达一圈的闭关法么?
自打中秋之后,心远因说要给云峰看病,每日进来一回,和二门上的婆子早就熟了,如今公主府倒像他家后院,什么时候想进来都行,还经常四处晃悠,反正全公主府人人都把他当神仙,没人觉得神仙来散个步有啥不对。洛妍实在没理由也没勇气去吩咐下人不让他进来,只能见他就绕道走……太子妃的邀请倒是提醒了她,她惹不起躲得起的这位妖孽,其实是好大一个香饽饽。
“如今府外可还有客人要见小天师的?”洛妍想起两个月前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