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翎雪--易钗-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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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106。巨变
连夜葬了凌白,洛小丁辞别白弘景,乔装改扮成一个二三十岁的秀才,方动身赶往浮云城。一路之上,总能听到这样或那样的传言,其中大多是关于浮云城的,似乎是浮云城出了什么大事,连上三堂都因此而大动。
洛小丁听得心惊不已,着急之下,只恨不能凭空生出一双翅膀即刻飞至栖凤山,飞进浮云城。云阳王妃被刺一事外间并没有多少消息,想来王室显贵将面子看得极紧要,虽在各处通缉凌白,却始终未透露事情的原委,只是凌白已逝,那些通缉令便成一纸空文。洛小丁临走时听闻白弘景说起过王妃的伤势,当时伤情极重,多半是不能活了。还好王妃被刺之时风竹冷在场,而行刺那人偏又是他带进去的,一时难以推委责任,若不然朝廷那边便会借机向谷玉澜兴师问罪。
洛小丁闻言,心头百般滋味交错纷杂,谷玉澜到底是她的父亲,血脉相通,她又怎能置之不顾?白弘景未再规劝她留下,只要她多体谅谷玉澜几分。她矛盾不已,寻思良久,掂量一番轻重,还是决定先回浮云城看看。
离浮云城越近,不好的传言便越是多,到栖凤山下时更是听到师父被囚禁的消息。洛小丁虽是心急火燎,值此时却也不敢任意妄为。
城中似乎已经戒严,东西二门俱已关闭,只留了北门供人出入,门楼下守备森严,来往出入者都要被人严密盘查,洛小丁远远瞧见。这才相信城中必有巨变,一时不得进城,只好又返回山下思索对策。恰好遇上一支给城中送菜蔬米粮的队伍,她便上前与那支队伍的头领攀谈。。。问他们可是要去浮云城?
那头领见她样貌虽是一般,但说话斯文,穿着打扮干净利落,便也没生戒心,点头应道:“我们是去浮云城……先生也要去么?”
洛小丁模棱两可应了一声。那头领便又道:“看先生模样似乎是从外地来的,不知去浮云城做什么?”哦,我有位亲戚住在城里,方巧从此经过,故而前去探访。”
那头领叹口气道:“先生不知道吧?最近城里出了桩大事……进城出城可都不大容易。”
洛小丁心里虽早有准备,却还是由不住格登一下,忙问道:“城里出了什么事?”
那头领望望四处,凑近她低声道:“听说是几个城主争权,差点火拼起来。据说原来那位李城主已被囚在玄天阁,剩下的两位城主各守一方势力,互不相让。如今城里面可乱着呢。”
洛小丁闻言脸色顿时煞白,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眼见那头领眼中露出疑惑之色。生怕被他看出端倪来,忙道:“那……那我要去看亲戚。可怎么是好?”
那头领想了一想,道:“先生若是真想进城,便跟着我们一起去吧,我们每月要给城里送两次菜蔬,有进城地专用腰牌,多个把人他们也不会知道。”
洛小丁忙拱手谢道:“如此便多谢大哥了。”
说着话,已至城门下,洛小丁夹在队伍当中往内而去,竟果然没有守兵来问,当下随那支队伍混进了城中。
与那队人马告别后,她径往取松院方向而去,她不敢离得太近,只做路人般模样往院门口扫了一眼,一望之下,心头已是冰凉一片,却见大门上挂着一把黄铜大锁,门外一个人也不见,萧索而冷清。
洛小丁先前还抱了一丝侥幸心理,以为事情并没有外面传言所说的那么糟糕,可眼见为实,这样的景象不是出了大事又是什么?看来外面地传言多半是真事,师父他被囚禁了!她只觉天地俱都塌了下来,眼前蒙蒙的一片,强撑着一路疾走,直到一个僻静地巷子里才扶住墙壁站住缓了口气。
她凝神想了片刻,总算理顺纷乱的思绪,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慢慢走出巷子,往大师兄住的逐云阁而去,还未走至门口便见七八个守卫立在门前,洛小丁心头苦笑:“看来……大师兄也被看管起来了。”她目不斜视地从逐云阁外走过去,到了另外一条街道上,寻了家客栈住下,好不容易捱到天黑时候,这才出门去找尚悲云。
天气极冷,外面刮着风,迎面袭来,竟如冰刀割面一般。外面路上已没有人烟,只有巡夜的护城卫打着灯笼四处查看,洛小丁一路躲过他们,溜到逐云阁后门处翻墙潜入其内,左转右转,蹑足往大师兄同霍元宵住的主院而去。
厢房内还亮着灯,窗纸上若隐若现地印着一个女子地身影,肚子高高隆起,显然是霍元宵无疑。
洛小丁望着那身影发了一阵呆,见四下无人,方轻手轻脚走了过去,倚在墙边进退两难,大师兄在里面吗?她需要找大师兄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他已经知道她是女子,忽然间看到她会不会大惊失色,弄得满城尽知?若如此,她同师父便是死路一条,再无回转的余地。
她轻轻摇头,还是另想办法,可这时候她能去找谁?她的身份已被人怀疑,师父又被囚禁,别的人比大师兄更为不妥。正迟疑间,便听里面传出霍元宵的声音:“乖……来吃饭了。”
洛小丁在外面听得一怔,心道:元宵姐姐这是在做什么,哄孩子吃饭?她肚子还大着,哪里来的孩子?”
正奇怪间,便听霍元宵又道:“听话……张嘴,再吃一口……对,就这样,云哥真能干……”
洛小丁先听得一头雾水,只道大师兄家中来了客,霍元宵是在哄客人家的孩子吃饭,听到最后一句时,整个人立时僵住,脑中嗡嗡直叫,再耐不住,翻身跳上屋脊,小心翼翼掀开屋顶上的瓦,低头往内看去。
屋内果然只有两个人,尚悲云端坐在椅上一动不动,活像是泥胎木雕一般,因隔得远,看不大清他脸上神情,只隐隐感觉到他似乎是哪里不对头。霍元宵坐在他对面地椅子上,端了碗饭正一口口往他嘴里喂,喂一口他便吃一口,竟像是傻了一般。
洛小丁心头立时大震,大师兄这是怎么了,如何会变成这副模样?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觉头顶一个个响雷炸开,炸得她头皮阵阵发麻。
第二卷107。搜捕
霍元宵一边给尚悲云喂饭,一边跟他说话,语声轻柔,仿佛是母亲在哄孩子一般,听得洛小丁心酸不已。过了一阵,霍元宵总算将手里那碗饭喂完,拿了手中绢子给他擦了脸,起身端起桌上托盘出去了。
洛小丁在屋顶上看她蹒跚着步子慢慢走远,料定她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便从屋顶上一跃而下,推门走了进去。尚悲云仍然端坐着,身下是一架木制的轮椅,一脸茫然之色,一双眼散乱无神,只呆呆地望着地上,看着竟有几分傻气。
“大师兄……大师兄……”洛小丁走过去,在他面前缓缓蹲下,拉住他的手轻轻摇动。
尚悲云微微抬起眼来,直愣愣望住她,眼中却是空茫的一片,好像从来就不认识她一般。
洛小丁心头顿时一寒,巨大的失望彻头彻尾朝她袭来,令她痛苦不已,却仍不甘地叫道:“我是小丁啊!大师兄……你不认识我了?”
尚悲云木然望着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原本清澈明净的双眸中如今变得呆滞,内中既无喜也无悲,一丝情绪的变化都没有,他如今就好像是一个傀儡,只有躯壳,却没有灵魂。
洛小丁只觉悲哀无比,眼望着他良久都说不出话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大师兄到底怎么了?她忽然想起那日风竹冷所说的那一番话,他究竟对大师兄做了什么,会让好好的一个人变成这副模样?是下了毒,还是用了什么巫术?凌白已经被他害死了,他还不肯干休。还要害死大师兄跟师父,洛小丁只觉好恨,恨他心狠手辣。恨他卑鄙无耻,恨他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廊上传来脚步声响。想来是元宵姐姐又回来了,洛小丁慌忙站起身来,听得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心知已不能从房门口出去,于是便推开后窗跳了出去。回手又将窗户轻轻关好,才躲到一边,霍元宵已经走了进来,洛小丁在外听到里面一阵撩水声,心知是霍元宵正在帮尚悲云梳洗,不禁一阵难过,元宵姐姐如今自己已很不方便,还要悉心照顾大师兄,实在是个贤惠淑良的好妻子。。1#6#K#小说网。
只听霍元宵在里面轻声叹气:“云哥。我们的孩子就快出生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我若生下孩儿,便不能亲手照顾你了……虽有底下人服侍。可我又怎能放心?”她地语声微有些哽咽,含着凄楚之意。“你忍心让孩子看你这样?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醒过来?”
洛小丁听得她低低饮泣之声,眼中不由自主便是一红。她再受不住,拿袖子拭去眼角泪珠,蹑足悄然离开,照原路退回去,翻墙出去。才落在墙边,便听不远处有人喊道:“什么人?”
她心里咚地一声,朝声音来处一看,却见巷子拐角处,正有一队人朝这边奔来。洛小丁暗自失悔不已,只怪自己不够小心,当下便朝相反的方向飞掠出去。
身后锣声急响,抓那贼匪奸细之声不绝于耳,洛小丁一气往前掠出三丈开外,对面巷子里竟又冲出一队护城卫来,她被两下里堵截,急切间往左右一看,却只瞧见左面有一条长长的巷子,忙辄身朝巷子里奔逃而去。
她速度极快,不多时便已将那追赶地护城卫远远甩在了后面,却不敢有稍许大意,仍不停歇地往前又跑一阵,不多时便已到巷子尽头,这才发觉自己是到了一条死巷之中,后面的吆喝声隐隐在耳,只怕不多时便会追到,她一时来不及多想,脚尖一点,身形飞掠而起,竟从高墙上一纵而过。
等到了高墙那边,才知是一户人家地后院,院中黑乎乎矗着一座堂楼,她从墙根底下走出去,正在辨识方向,冷不防抬头一瞧,却瞧见楼檐下两楹间,悬着一块黑漆匾额,因那字的颜色跟底色相近,便不大认得出上面写的是什么,只隐隐看出那最后一个字是“居”字。
洛小丁回转身又往来路看了一看,心里不觉便是一跳,这里竟似乎是二师兄阙金寒的住所,闲鹤居?愣神的一瞬,耳旁忽有风声乍响,她下意识便是一躲,回头看时,却见一条黑影从楼上疾扑下来。
那黑影一瞬即到面前,手腕抖动间已有一匹银练朝洛小丁迎头劈下,剑气森寒,竟是阙金寒常用地那把锁寒剑,再看身形,分明便是阙金寒无疑。她心里叫苦不迭,眼见那剑刺到,只往后一闪避开,一边却在寻找空档,以图脱身。两人一来二去已过了十来招,墙外隐约可听到有人高声说话,洛小丁心急如焚,只想立刻走人,一时却又甩不开阙金寒,二人又斗了几招,阙金寒忽然“咦”地一声,撤剑后退,站于三步之外,沉声问道:“是你?”
洛小丁耳听得外面吵得厉害,哪里还有心思答他的话,正要离开,却听阙金寒道:“你跑得出去么?眼下我这地方只怕已被包围,你出去便是自寻死路。”
洛小丁一怔,心里疑惑不定,正踌躇间,阙金寒已不耐烦起来,走近她身边咬牙切齿道:“这个时候你回来做什么?还嫌事情不够多……”
正说着,外面已有人闹着要闯进来,阙金寒朝外面看了一眼,再顾不上骂她,上前一把拽住她手臂便往堂楼内拖,洛小丁再无他法,只得跟着走进去。
屋内黑乎乎一片,阙金寒摸着黑一直将她拉到楼上卧房之内,撩开床帏,将她推了进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过一床锦被便盖在了她身上,洛小丁目瞪口呆看着他,想及二人以前龃龉,一时竟有些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