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翎雪--易钗-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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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想着,便忍不住道:“凌兄一而再,再而三的帮我,实在令小丁感激不尽……只是……”
凌白冲她竖起两根指头,笑道:“只有两次。”
洛小丁气道:“还嫌我不够倒霉么?”
凌白看她一眼,摇头道:“人这一生难免有个七灾八难的,倘若日后我也走了霉运,麻烦你顺手帮我一下。”
洛小丁由不住莞尔,到嘴边的话再也问不出,反觉自己的想法过分了,竟是拿小人之心在度君子之腹,一时汗颜不已。
凌白看了她一阵,忽然转过头去,轻轻叹息:“你知道么?你笑起来很像一个人。”
第二卷65。局势
洛小丁定睛看住凌白,眸中微有惊诧之色,迟疑片刻,方开口问道:“像谁?”
凌白含笑不答,眯眼凝望远处良久,不经意似地岔开了话题:“小丁,你记得你的生辰八字么?”
洛小丁愣了愣,奇道:“怎么忽然问这个?”
凌白叹气道:“你总不会连你的生辰八字都不知道?”
洛小丁蹙眉想了片刻,语气不太确定:“好像是……丁寅年腊月初十未时二刻……”
凌白似笑非笑,顿了一会才道:“真是凑巧,你的生辰倒跟谷落虹一样。(更新最快)。”
洛小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眸中一瞬闪过悲凉之色,随即便低下了头,漠然道:“哦,是么?”
凌白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
“知道什么?”
“谷落虹为什么杀你?”
洛小丁没有作声,眉目间并不见有波澜起伏,放在膝上的双手却在不知不觉间攥得紧了,过了片刻,忽抬眼盯住他,问道:“你知道?”
凌白见她如此,倒觉得累起来,直了直腰,笑道:“我只是奇怪,你为何……对你的身世,会毫不在意?”
洛小丁目不转睛望了他一阵,眉间渐有疲累之色,摇头无奈一笑:“你知道许多事,却不肯告诉我……总是有许多顾虑,对么?我也有许多顾虑……眼下才刚逃出来,我便是在意,也没这许多功夫花在这里。”
凌白不想她竟会如此说,心头只是惊疑不定,挣扎良久还是将到嘴边的那句话咽了回去。漫不经心地问:“你知道当今天下局势如何?”
洛小丁被他问得糊涂起来,愣了一阵,反问他道:“依凌兄看。这天下局势当是如何呢?”
凌白抖抖手中缰绳,转头皱眉瞄她一眼。道:“别叫我凌兄,还是叫凌白吧!”他掉过头继续赶车,慢悠悠道,“大元自立国伊始,皇权便不甚稳固。其间政局动乱,外扰不断,到永嘉帝时,外患虽除,然大权却已被两位藩王借平定外乱之机逐渐瓜分,渐成定局,至此皇权旁落,云阳王、鄱阳王已成无冕之王,争夺瓜分国中势力。时日一久,皇帝便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
洛小丁淡淡地道:“不是还有个九王爷么?”
凌白道:“永嘉帝自然是不甘心真做摆设的,所以才会想法子从中作梗。拉拢引诱、挑拨离间,无所不用其极。最终的结果则是二王互斗。如此一来便消减了皇室地危机,趁此机会。他悉心培植亲族势力,这才出了一个九王爷。”
他冷笑了一声,接着又道:“九王爷渐成气候,这一两年朝中局势已然大变,鄱阳王毕竟老迈,底下的儿子孙子又没一个成器,只怕早被九王爷收服,如今已再不是鄱阳王、云阳王相持不下,而是云阳王跟九王爷在较量了。”
洛小丁似懂非懂,看着他的后脑勺若有所思,忽然问道:“那么,你打算跟着谁呢?云阳王、九王爷,还是浮云城?”
凌白道:“我自小跟随义父,不管天下局势如何,总是要跟着义父地。”
洛小丁没有作声,心里却隐隐生出些不安来,总觉他这话说得有几分刻意,倒像在掩饰什么似的。天很快黑下来,一路上都是荒原,道路并不平坦,摇摇晃晃颠簸不堪,洛小丁心弦一直绷着,也不敢睡,只迷迷糊糊打了两个盹,便又打起精神坐起,车顶上地风灯忽明忽暗,微弱的光线洒落道路两旁,照见斑驳的树影,风一吹,鬼影子般地晃个不休。
她看着那些影子,这一瞬只觉心里乱得极了,前路也许凶险异常,她需要应付的事情只怕远远比她想的要多。
第三日中午地时候,马车终于到了凌白所说的那个小镇子上,魅影阁那边还没有动静,迟迟未见追兵赶到。
洛小丁跟着凌白到了他私置的那处宅院中,宅院不大,前后两个院落,两进三出,养着三四个男仆。凌白一面吩咐家仆置办洛小丁出行所需的物品,一面将洛小丁引进内院厢房,又嘱咐人准备午饭。
等吃过午饭,前去置办行囊的人也赶了过来,将一个包袱交给凌白,内里放了一套换洗衣物、些许银钱,只没有路引,说是里正恰好出了门,还不曾回来,怕要等到晚上才成。
凌白见洛小丁满脸焦急之色,心里过意不去,隔了一阵又派人去看。
洛小丁虽是心急,却也没奈何,只好跟凌白前去马厩看马,却是一匹寻常的枣红马,倒也健壮,还算过得去。洛小丁点了点头,伸手拍拍马首,颇为满意,正想对凌白道谢,一转头却见凌白站在马厩外与一个家仆低声耳语。
她微微一怔,加之心里一直对凌白存疑,不免就留了意,眼光虽盯在马身上,注意力却完全到了凌白那边。凌白不多时便将那仆人差走,走过来对洛小丁道:“里正还没回来,只怕真要等到晚上。”
洛小丁也不多问,只是微笑,心头却冷了下去,她记得很清楚,方才凌白派去的分明是另外一个人。
回到房里,家仆奉凌白之命送来热水,洛小丁关上门沐浴更衣洗去一身风尘,原想躺着睡上一觉,等路引一到手便马上离开,可心里到底不安,总也睡不着,躺了一会,正想爬起身来开门出去,却听屋外传来敲门之声,凌白在外面叫道:“贤弟……贤弟……睡着了么?”
洛小丁张了张嘴,听到他后面那句话,就没应出声来,抬手将床帐放下,接着躺下。
凌白又叫了两声,见她不应,果然转身走了。
洛小丁听到脚步声去远,竟是往前院里去了。她坐起身想了片刻,总是不够放心,起身穿好衣服,走到窗前,推了条缝往外面看,却见对面天井里站着一个仆人,正往她这边厢房探头探脑地看。
洛小丁心头顿时起疑,将那窗子又轻轻拉了回来,返身将后窗打开,翻身上了屋脊,悄无声息绕到前院,才刚跃到堂屋檐后,便见凌白走出院门去了。
第二卷66。约定
院子外面有棵大树,叶子已经掉光了,光秃秃的树干上落满了雪,树下拴着一匹马,凌白走上前,解下缰绳翻身上马,策马往东疾驶。'更新最快'。
洛小丁听得嗒嗒的马蹄声响,眼看着凌白纵马离去,一瞬便去得远了。她这时心里越发奇怪,却也顾不得多想,足尖在檐头轻轻一蹬,借着反弹之力,直纵出去。
凌白冒雪在前匆匆而行,转瞬便已出了镇子,策转马首朝南而行,走了小半个时辰,穿过一片林子,又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出现一带村落,':。。'村落西首赫然一座气势非凡的大宅,重门叠户,庭深院广,竟是一豪富之家。
洛小丁在后面紧追不舍,她轻功甚是了得,一路尾随在后,竟也没跟掉,只远远踔在后面,不使凌白发现。这时已到申时,冬日里日头短,天色已微见落黑,灰麻麻一片中,只见凌白驱马行至那大宅门前,下马去叩那紧闭着的朱漆大门。
洛小丁蹑足猫腰,借着路旁数株大树的遮掩,很快挨近了那座大宅,远远便听开门之声哑哑作响,随后大门歃出道缝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伸头往外一探,见是凌白,便半开了门让他进去。洛小丁隔着老远跟那人打个照面,竟觉有几分眼熟,眼见大门重重合拢,忙三步并作两步抢过去,跳上墙头,就见两人的后影朝着东边院子去了。
等跟过去,凌白已经进了正中那间大厅,方才引凌白进去的那人正从里面退出来,洛小丁隐身在墙角大树之后,借着廊下琉璃风灯的光一看。不觉便吸了口凉气,这才认出那人来,原来竟是她在晋阳风霆王府见过的那位严主事。
洛小丁又惊又疑。只想:“这是风竹冷地私宅?凌白要见的人竟是他?”心头虽是吃惊,这时却只能强捺下去。借着周围篱笆的遮掩,屏息缩于树下,耳听得严管事走远,这才绕至屋后,挨近亮着灯地那扇窗边倚墙而立。
那扇窗虚虚掩着。里面传出低低的说话声,隐约还夹杂有杯箸交错之声,想是设了酒宴。洛小丁凝神想了一阵,翻身倒挂于屋檐下,透过窗缝往内觑眼望去,毕竟离得太远,乍一看去竟有些飘渺朦胧,迷雾般地光晕之中,只见窗前有围屏遮挡。从围屏上头看进去,才见其内铺设着一张大大的暖榻,榻上矮几满满布着酒菜。风竹冷一身家常便装,正斜倚软靠而坐。与凌白举杯畅谈。
洛小丁看不清他脸上神情。只听到他含着笑意的语声:“你放心,我不会拿她怎样……最多不过拿她吓唬吓唬李玄矶。浮云城虽说偏安一隅,到底势力太大,几可媲国,实在太让人忧心。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他的语声缓慢,但却沉着有力,一字字说来直如惊雷一般,在洛小丁耳畔轰鸣不休,她只觉眼前发黑,险些便从檐上跌下来,强撑着从上一跃而下,悄无声息落下来,但手足酸软,人已是站立不住,只得紧贴墙壁坐下来,一边继续细听内里动静。
凌白问道:“倘若李城主不肯就范,王爷会如何?”
风竹冷沉了片刻,才道:“眼下还不到说这些的时候……”声音慵懒似颇不耐烦,隐约含着些不悦之意,“没有试过,又怎知他不肯就范?”
凌白道:“却也难说,李城主那个人……心志颇坚,刀枪不入,倒像是铜墙铁壁铸成地……所谓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这话所说,多半是他这种人!”
风竹冷颇不以为然:“那不过是没拿住他的死穴而已,我就不信,他不怕死。即便他不怕死,洛小丁的生死,他总该会顾忌,他费尽心思替洛小丁遮掩,便是到了如今这地步,也不肯杀了洛小丁,谁说他刀枪不入?”
洛小丁越听越是心寒,又是惊怖,又是忧愤,只恨自己瞎眼认错了人,回想自己在小寒山同风竹冷说的那一席话,心头更是悔恨不已,师父他若是听到那些话,也不知会如何痛心?师父他一力回护自己,她竟……竟将师父的好心当作恶意,连外人都看得这么清楚,她却置若未见,不是蒙了心瞎了眼又是什么?
凌白默然无语。
风竹冷接着又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你依照约定将洛小丁交给我,你的事我必然倾力而为,势必帮你报仇雪恨。云阳王身边高手如云,想要刺杀他谈何容易,你苦心经营这些年,不是一点用都没有么?”
洛小丁听闻此话,手足已然冰冷,原来凌白是早跟风竹冷商量好了的,所以才会前来魅影阁救她出去,难怪会逃得这么顺利。这世上毕竟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惠,得人桃李,又岂能无报?
只是,她竟被蒙在鼓中如此之久……可笑,他们原来都只是想利用她,她这样一个连真情假意也识不清的蠢材,却又有什么值得利用?
她只觉悲从中来,一时竟难以自己,缓缓站直了身子,模糊中听到风竹冷在说:“我不难为她,你只想法子将她带到这里来……”
凌白无可奈何地叹气:“她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