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梦轻烟-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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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一个人如何与他们两对弈?”二阿哥疑惑的问道。
我面带微笑道:“同时下。”见他们依然困惑的表情,我补充道,“对弈八阿哥时他先行,对弈四阿哥时我先行。几位阿哥自然能进,不过,要先猜一下,如果觉得我能赢四阿哥,便请到四阿哥屋里;如果觉得我能赢八阿哥,便请到八阿哥屋里。这样,棋局你们也能亲眼见证。只是,观棋不语真君子。各位阿哥可不能多说一个字。”
几位阿哥各自挑眉,十四先开口。“我去八哥那,虽然我信的过八哥的棋艺,不过,我更相信四哥能对付你的小伎俩。”
九阿哥与十阿哥不约而同的道:“我们信八哥。”
我看向二阿哥,他似是在回想,半晌,答道:“我赌——你能赢四弟。”
我冲二阿哥眨眨眼睛,他了然一笑,率先进屋。
我先进了八阿哥屋里,他好整以暇的看着我和十四,笑道:“今天谁会是你的手下败将?”
我耸耸肩,轻松的笑意渲染开来。“那便要看八阿哥能否使出浑身解数了。”
“啪。”我在西北角落下一子后,四阿哥浓眉纠结,一望无底的眼眸幽深如海,既清且冷。他嘴角浮起一丝轻微的讥讽。“姑娘果然天资聪慧,佩服佩服。”
伎俩被戳穿,我浅浅一笑,道:“只是善于借用外力来掩盖自己的不足而已,雕虫小技,让四阿哥见笑了。”
抬头对上九阿哥清澈的眼,他微微一笑,如破冰而出,尽是明了的笑意。
四阿哥不语,沉思片刻,稳稳的落下一子。“胜负未分,姑娘不必如此得意。”
“果然是个难得的对手。”八阿哥审视棋盘,眼中光芒越发强烈,“请君入瓮。”音落,轻松的落子,成竹在胸。
“下的好。”十四不由喝彩道。我斜睨他一眼,他睁大眼睛无辜的回看我。
“别看他现在为你喝彩,他可是唯一一个不信你的人。”我望着一脸轻松的八阿哥,不紧不慢的道。
十四果然乖乖的噤口。
八阿哥不以为意,淡淡的浮上一层笑。“我能不能知道,今天你的目的?”
我摇头,答道:“不能。”
“那我可以选择不合作。”他笑意未曾稍减,但眼底却有深究的冷淡。
我无所谓的看他,淡然道:“这是为你自己赢,并非为我。你可以选择不合作,但真的愿意舍弃这个机会么?”
我是真的佩服四阿哥,明明已落下风,却依然不动声色。这是一个有着超乎寻常人喜怒哀乐形于色的——“佛”。围棋“九品”中列在最前的四品——“入神”、“坐照”、“具体”、“通幽”,都能在他身上得到最好的诠释。
你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落后的迹象,反而是一种平静,一种了然于心又成竹在胸的平静。即便,我是这场棋局的局外人,却仍然面对他的平静时有一丝的慌乱。
他只一味的平和沉默,却好象一座大山。看似没有半分威胁,却也没有丝毫破绽。他落子很慢,但又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在沉默的表象下,一旦对方松懈,随时会给致命一击。
这样的对手,太可怕太可怕。
“胜负已定。”八阿哥淡扯笑容,眼眸的光亮此刻到了极致。屋里的光线虽不强烈,却丝毫不能折损他的光华与气度。声音依然温雅,神色依然淡然,但君临天下般的超然自信却在这一刻强烈的迸发,让人移不开眼。
我松了口气,轻道:“终于,赢了。”
天色已暗,残阳如血,一瞬间竟让我心惊,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你的宝没有押错。”他起身,掸了掸衣衫,“我等你的好消息。”
“你赢的是我,不是他。”我淡淡的道。他面色一沉,自是听懂了我的话。这盘棋,由于我的存在,他不用直接面对四阿哥。
倘若面对面下棋的是他们,恐怕胜负终究难料。
“真正的强者,不在于困境时保持一颗坚忍的心。更重要的是在顺境时依然保有对过于自信的警醒。这个道理,想必八阿哥比我明白。”
他负手而立,轻轻一笑,那一笑将适才的光芒隐去,第一次,我从他眼底看到了刀光般的清寒。
“你赢了。”淡淡的话语听不到一丝情绪的波动,像在陈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微抬首,微扬眉,等待我的回答。
“盈雷想问四阿哥要一个许诺。”我拾起一枚棋子,用随身准备的刻刀一笔一画刻下一个“盈”字,平视他,不疾不缓的道:“将来,四阿哥若看到这枚棋子,无论是不是盈雷本人,希望四阿哥都能答应他一个要求,一个分内的要求。”
“这就是你今日布下棋局的目的?”他幽暗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凝。
我不答反问:“四阿哥意下如何?”
“愿赌服输。”他似是毫不在意我要去的是什么承诺,答应的轻描淡写。
我一直未敢完全松懈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抬头看了看九阿哥与十阿哥,疑惑还写在他们脸上,二阿哥却是一脸的若有所思。对他们粲然一笑,手上有了这枚筹码,至少,在大难临头的时候能为他们换得一线生机。
我能做的仅只于此。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个涉及到场面转换的问题,能力有限,只能写到这个份上。望见谅。
至于下棋的方法,其实盈雷就是个中转站。她不过是拿八的棋对付四,四的棋对付八。严格上说,这盘棋是四和八在下,顶多不是直面交锋。
☆、暗涌
秋风四起,秋意渐浓。
我将那枚棋子收进匣子里,按上锁,小心翼翼的安置。恰逢可妍推门而入,笑意微漾,嗔道:“姐姐如今可宝贝这棋子了,可不知姐姐有什么心愿要四贝勒成全呢?”
我身形一滞,转头笑道:“自己的心愿还是靠自己更有效。我不过未雨绸缪而已。”
她蹙眉深思。“姐姐对四贝勒似乎——格外看重。”
我将柜子锁上,微微一笑道:“有吗?倒是未曾察觉。可妍,你要记着,这些人虽然各个外表可亲,却终究都不是普通人。一言一行可要谨慎,别被他们寻了错处。”
她侧头沉思,忽而抿嘴一笑道:“那姐姐还敢捉弄他们?”
我闻之莞尔道:“他们各个都在算计我,我不过偶尔投桃报李。”那般捉弄倘若真能换得他们的平安,也是值得。
小丫头掩嘴偷笑,我忆起那日十阿哥出糗的模样也忍俊不禁。想着再过些日子,等太子的病情更加稳定后,或许康熙会放了十三。心里,豁然开朗。
忽然间,门被推开,十四身边的宁安急冲冲的进来拉了我便走,可妍在身后唤道,他却片刻都不停顿。我急急的要扯开他的手,他却求饶似的说道:“姑娘,眼下您什么都别说,跟我见了十四爷,您要打要骂,奴才任您处罚便是。”
我心下疑惑,忙问道:“十四阿哥出什么事了?”
宁安只顾叹息。“姑娘去了一切就都明白了。”
果然,至十四处,却是发生大事。他横卧在床,不住的抽气,见我进来,却咧嘴一笑,这一笑却让他不自觉的哎哟了一声。
我快步上前,轻蹙眉头,问道:“怎么回事?谁让你挨了板子?是皇上?”
他不做声,半晌,答道:“除了皇阿玛,谁还有这样的权力。”他如今只能趴着,脸侧着,微有些扭曲。手掌挪动几分,指了指前面,道:“你坐。”
我不由叹了口气道:“定是你强出头了,今日之事,究竟还有谁被牵连?”
他试图用手肘撑起身子,却使不上力,我上前扶他一把,仍将他安置在床上。“你好好说话便是,别妄动。”
他抓着我的手,眉眼略微弯斜。“你来看我,就是疼也不疼了。”
我想抽回手,他不放,只一味的浅笑,见我不吭声,复又叹息道:“今天皇阿玛是真生了气,前些日子,他着太医为良主子治病,我们都以为八哥得到他的信任,是一种暗示。却不料,皇阿玛连这等事也拿来糊弄人。拿昨日凌普的事情作伐,斥责八哥柔奸成性、妄蓄大志,差点将他锁拿,交给议政处审理。要不是我和九哥拦着,真不知皇阿玛是否会狠心至此。”
我一阵心惊肉跳,忙甩开他的手,拔脚便要走。他这下发了慌,急忙要抓我,差点摔在地上,我听见声响,又折了回去。他紧紧揪着我,说道:“你还嫌身上的麻烦不够多,还想救八哥不成?”
我微叹。“只是想见良主子罢了。”我没想到,康熙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待她,对待他们的儿子。我已不敢想象,她会是怎样的心灰意冷。
他松了松手,眼中一黯。“你心里顾念的人真多。”话语里竟有几分微微的自嘲与失落。
我心一软,声音放柔。“放心,既然来看你,便不会这么不闻不问的走开。你若有什么吩咐,我听从便是。”
他微微一笑,似是安心。“那你在这别走,我睡一会,就一会。”
言毕,果真沉沉的睡去。我哭笑不得,又不能撒手不管。心里却百感交集,乱乱的反倒不知道该做什么。闭上眼,深呼吸。脑海里慢慢浮现一个白色的影子,一点一点的让我平静。“十三,发生这么多事情,我还能不能让你早些出来?”忽觉好累,想有一个怀抱能容纳我所有的疲倦。
十四的伤势在一点点好转,可八阿哥的消息却一天不如一天。先是被康熙革了贝勒,将为闲散宗室,连八福晋也被康熙斥为“嫉妒行恶”。我不由苦笑,他自是无法理解那份对感情的专一,却连一份尊重也吝啬给予。
无意识的盯着那碧螺春缓缓的沉入杯底,思绪却总是无法平静。想过去储秀宫探视良妃,却被阻拦了出来,心里着实怨恨康熙。他让她孤单了那么多年,却还要让她独自承受爱子从天堂落入地狱的滋味。
这人的心,果真是铁做的么?
“姐姐,八福晋来看你了。”可妍一掀帘子,探了半个身子便退了回去,我忙起身,见八福晋走来,冲我微一摆手。“也没什么生人,不要那些繁文缛节了。”
我瞧她脸色苍白,神情不复往日的明朗爽利,微微一痛,想上前握她的手,她却轻轻挣脱。“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你该知道了?”
我微一点头,她咬了咬下唇,蓦然抬首,已是平静的面容。“你敢不敢与我过府一趟?”
我不解她的意思,微微蹙眉。她却不看我,踏前一步,留予我那挺直骄傲的背影。“我不愿看到他那般模样,想来,你是能劝他的人。”
心下微一哆嗦。“八阿哥是个极有分寸的人,留给他时间,他自然会明白。”此刻还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不会就此放弃的。倒是八福晋,曾经的善意仿佛消失的一干而净,不得不让我拒绝她的要求。
她闻言转身,如寒星的眸子定格在我身上许久。“你果然是他知己,不过,如今他虽能控制情绪,毕竟和往日不同。你若还念着额娘的好,明日我自会派人来接你。”
未等我回话,她径直出门,经过我身边时,却听到了那声重重的叹息。
“姐姐,八贝勒府上你真的要去么?”可妍跟在我身后,见我若有所思的样子,忙摇头道,“现在可不比往常,倘若有个风吹草动,会连累到姐姐的。”
“不去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