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鸾凰-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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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儿下着,时不时的夹杂着些许的雪花,随着风儿,偶尔飘落在肩上,湿了衣裳。
穆尔楦明白,如今之地,岂非锦江,她穆尔楦不相信命,却不得不信,当日进宫,赠与宝儿金钗,欲使宝儿得到隆恩,成为了今日的凝贵人,荣华富贵,她穆尔楦以为,这就是女人一生追求的,但若是那日,穆尔楦不赠与金钗,宝儿也不用受此苦,或许今日的宝儿早已得了自由。
那日回到宛宁宫,穆尔楦身子着了凉,太医说是受了风,可是只有穆尔楦自己知道,这是心里的病。
那晚,谷雨告诉她,太后下旨,将凝贵人打入了冷宫。其余的,谷雨便没有打听了,只是宫里第二日传凝贵人杀害邬嬷嬷在先,杀害戴嬷嬷在后,又因服用宫中禁药寒石散被打入冷宫,此事传得宫中沸沸扬扬。
而第二日,尤筝就来了宛宁宫,与穆尔楦说:“说宝儿昨天被带到寿阳宫后,太后咄咄逼问,宝儿便说出了实情。说那晚去过寿阳宫,只是不慎推到了邬嬷嬷,导致邬嬷嬷头部出了血,之后就害怕速速离开了,太后问宝儿那晚为何去寿阳宫,宝儿最后说是去取寒花羽的种子,可宝儿那知道那个寒花羽的种子是寒石散,宝儿说是寿阳宫的一个叫明月的宫女给她的,说那东西是香薰,皇上甚是喜欢,只有寿阳宫才有,所以才向明月取了些,却被邬嬷嬷瞧见了,此事也就发生了,可是。。。。。。”
“可是什么?”穆尔楦依靠在床榻上着急的问。
尤筝继续说:“可是这寒石散乃是宫中禁药,寿阳宫岂会有?太后动怒,说宝儿满口胡言,寿阳宫不仅没有寒石散,就连宝儿口中所说的那个叫明月的宫女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了,至于长春宫的戴嬷嬷,太后一口断定是宝儿逃跑出清心阁将戴嬷嬷杀害的,宝儿极力否认,可是太后却认为宝儿患了失心疯,下旨就把她打入冷宫了。”尤筝越说越伤感,真为宝儿心疼,好端端一个女子,岂会杀人。
明知宝儿一事,穆尔楦疾病缠身,竟吞了一口鲜血,散了一地,尤筝吓了一跳,赶紧叫来谷雨请来太医,尤筝抚着穆尔楦依靠在床沿,穆尔楦虚弱消瘦,面目苍白,几个宫女在旁边不停的温着暖炉子,尤筝抚着穆尔楦,眼泪落了下来。
穆尔楦艰难的说:“不会是宝儿的,宝儿的为人。。。。。。你我都知道,定是中间。。。。。。出了岔子,绝对不会是宝儿,不会的。”穆尔楦喘着气,脸色苍白无丝,心里还系着宝儿。
尤筝说:“尔楦,你先养好自己的身子,宝儿的事你放心,我会去求太后,求太后明察,你先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好吗?”
“我岂能放心的下,宝儿待在冷宫一天,我就担心一天。”穆尔楦握住尤筝的手,满眼忧伤的看着尤筝:“筝儿,你知道吗?我姑姑,就是在那冷宫。。。。。。。了却一生的,一生繁花似锦,一缎白绫,藏了一世的苦,冷宫里的寒,寒的透彻心骨,你我,又岂会懂?”
世上之事,三言两语,道不明,说不清。
不管情,不顾恨,满墙苦,无人诉。
在这红墙绿瓦的大临皇城中,多少女子有苦难言,含冤此生,谁又愿意静下心来听那一言两语呢?日夜,奔走金冠地位,为博龙颜一笑,谁生谁死,又有何重要之言。
穆尔楦不甘,同时红墙内的苦人儿,为何,总有不同。她穆尔楦希自己是一男子,行军领兵,展心里一报复,何苦在这皇城里,数日盼月。
第十九章:宝儿(二)
数日之后,冷宫里。
宝儿在冷宫的西苑,哪儿要更冷,宝儿坐在满是雪的庭院里,望着天空出了神,眼里空洞无神,眼里究竟是天空,还是心中的伤呢?待在冷宫数日,似乎是不再有任何希望,唯有念着自己爹娘,才有勇气活下去。
“嘎。。。”那扇破旧的红木门缓缓的被推开了,除了送食的宫女,那红木门这个时候是不会打开的。那一瞬间,宝儿多么希望是传旨下来,可以离开这冷宫。
直到看见那人进来,心里还是高兴的,可当看到。。。。。。那人手中端的一壶酒,宝儿才知道,期盼到了头,注定如此了。
宝儿笑起来,笑得很美,美得,却是那么忧伤:“宝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姐姐你了,你能来,真好。”那笑容,谁也抵不过,暖入心底,美得动人,美得心伤。
这一天,终究逃不过。
那一瞬间,满城伤痕,两个女子的对视,是多少情与恨。一个满目笑容,一个,面目冷…………酷。
而一个女子的一生,就这样埋藏了。无论过去,终究是苦。
酒杯一落,碎了一地,那故事,再动听,炫,也已去,弹起思亲曲,难以再报父母恩,那一块母亲所赠的透彻的白兰玉紧紧的握在手中,终未放手。
她说:“宝儿真的好想像风筝一样,随风起舞,飞得很高很高,看看宫外,看看繁花似锦,甚至,想知道现在外头的天是不是也像宫中的大雪天一样那么冷,那么渗人。不过宝儿想,宫外一定很暖和,就算在冬天里,也一定开满了花。”那个时候,她真的很美。牵动了穆尔楦,牵动了尤筝。
如今,她已化作风筝,飞向宫外,看看那在冬天里满地盛开的花儿。
终于这一天,还是逃不过天命,终究这一天,还是盼到了自由,只是这一天,却是如此的冷,大雪像是着了凉,纷纷落在她温暖的身子上,成了一席白色的冷毯子,笼住了悲和欢,残缺一生,一岁月。
那一日,大临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的雪,雪花纷飞,朦胧了双眼,看不见前方,看不清眼前。
白雪地上,落了深深急促的脚印,可小一会儿,又被那大雪覆盖了,就像,从未走过。
大雪落了一身,却没有停止那心系他人的人儿,疾病在身,不顾,大雪阻碍,不顾,她穆尔楦,步步踏雪,前往冷宫西苑,凝贵人所住之地。
只是那大雪太过大,穆尔楦病未好,走上几步,已是脸色苍白,喘气也十分难受。
祈桢十五年,一月。
“黔阳州台府宝儿,年十八。”
这一句,穆尔楦铭记于心。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宫中公公传来:“黔阳州台府凝贵人宝儿,冷宫终临,年,十八。”这一句句,在宫中各宫传着,唯独一人,心里捏了伤。
穆尔楦的脑海里满是那一句句公公所说之言,冷宫终临,终究像她穆尔楦的姑姑,最后,终于冷宫。
穆尔楦赶到冷宫西苑,那清冷的西苑,只有几个宫女太监在收拾,谷雨搀着穆尔楦走到了内房里,一抬脚,才进去,床上那一席白单愣住了穆尔楦,那一幕,该是怎样的心痛,穆尔楦双脚无力,张着嘴,眼泪湿了脸,淌了脖颈。若不是谷雨抚着她,怕是已经坐在地上了。
内房里,只有宝儿的侍婢雪心,她跪着,低着头抽搐,已经不顾要向穆尔楦行礼了,自己的主子命运不好,但是待自己终究是好的。
穆尔楦轻轻推开谷雨,一晃一晃的移着步子朝床上的人儿走去。
宝儿闭着眼,是那么的安详,昔日那个笑颜动人的姑娘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着,已经不再笑了。
穆尔楦小心的坐向床沿边,看着宝儿,说不出一字一句。看着宝儿梳好的发髻,化好的清妆,宝儿,总算是干干净净的走了。
穆尔楦握住宝儿的手。那是该何其的冷啊!好端端的一个女子,就这样,没了,她穆尔楦落着泪,看着这个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宝儿,就像失去至亲一般疼痛。
还记得宝儿初进宫时的那般容颜,穆尔楦以为,那容颜,就算深居皇城,也永不垂变。
“宝儿,等哪天……不飘雪了,我们就一起去放风筝,等你把风筝放高了。就可以看到宫外,看到那满地的花儿了,宝儿,等你好了,我们就去,我们一起看花儿,好吗?”穆尔楦抚摸着宝儿冰冷的脸蛋,她知道,如今不管自己说什么,宝儿已经听不见了。
宝儿的侍俾雪心泣不成声,跪在地上不起,从衣袖里慢慢取出一封信件,递到穆尔楦面前。含泪道:“楦嫔娘娘,主子去的时候,这封信就放在主子身旁。是要交给娘娘你的。”
看着那封信件,穆尔楦不知是花了多大的勇气才接了过来。穆尔楦打开,里面还有一块透彻的白兰玉。
一字一字清晰,一言一句伤情,宝儿的字,依旧好看。
尔楦姐姐,宝儿有幸,能够认识你和筝儿姐姐,此生也便足矣。宝儿好想能与尔楦你再放一次风筝,宝儿相信,宝儿这次定会放得很高,高过那红墙,高过那世间百态,看看那宫墙外,可是如今,宝儿怕是再不能与尔楦姐姐一同放风筝了。
可是尔楦姐姐,你知道吗?这一刻,宝儿从未感觉过如此安逸,自己就像是一只风筝,在没有雪的大临国上空不断的飞,看到了盛开的百花,看到了家乡黔阳州台府,看见了家中的那一盆昙花,开得很美,我娘曾经告诉我,一个人,无论在哪儿,一生都很累,相反离开了,那才是自由,尔楦姐姐,宝儿希望有一天,你和筝儿姐姐都可以找到自己真正的自由。
尔楦姐姐,你自己要处处小心,切莫像宝儿一样,遭人陷害,往后在宫里,尔楦姐姐你定要处处提防,宝儿不懂大才,只知道,若他人真心待宝儿,宝儿必定牢记于心,尔楦姐姐的情,宝儿来生再还。
。 宝儿心中的或多或少如今已经淡了,宝儿相信,这是命,我们永远也改不了,这是上天的安排,是上天给了我这样的命运,宝儿不怨任何人,既是命,就听天由命。这个世间不过也就是一场戏,谁也不知道下一场戏会是怎样的。
尔楦姐姐,宝儿希望你安好,珍重。
宝儿绝笔。
一张白纸,墨汁抒情。
今日的雪,下的很大,谷雨搀着穆尔楦,她穆尔楦一言不发,眼神失神,那憔悴的模样,谁看了不心痛啊!一只手里紧紧的握着那封宝儿所写的信件,微微颤抖。
整个身子连一点力气也没有,站在紫青殿的城墙上,望着那一座座的宫殿,她笑叹:“世间,也不过如此,而人命,也就在那一线之间。该怎样说?谁在乎啊!”
满目红墙泪,任相思,终日无顾无盼,宝儿淡忘了一切,随着东风,朝西而去。
东风的结局,是西风的放肆,这个世间,唯一不变的,是天。
望着漫天的飞雪,穆尔楦双眼颤颤,直到眼前没了景物而晕倒在紫青殿的城墙上,任由谷雨如何叫唤,她穆尔楦的耳旁,只有,宝儿最后那一句,珍重。
“宝儿,你放心,我一定。。。。。还你清白。”穆尔楦紧紧握着拳头,那一刻,她的心中,只为宝儿。
那一天,宝儿死了,穆尔楦病了。
而穆尔楦一病,就是数天,太医院上下,终日熬着穆尔楦的药,太医们虽医术精明,可她穆尔楦的病,太医们只得为穆尔楦开药静养,治标不治本。
几天之后,穆尔楦的脸色稍稍有了点起色,就叫谷雨陪同自己去了一趟御花园,拿着一个纸风筝,在御花园的池边等着风,今日的天气好,没有飘雪。
她穆尔楦望着稍稍有点出晴的天,又落了一丝伤,可如今,再怎么盼,又有何用?
这时,有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纳吉陵参见楦嫔娘娘,不知姐姐在此放风筝,打扰了姐姐雅兴,妹妹实在不该,还请姐姐见谅。”那女子的声音温柔之至,任谁听了,都喜爱。
穆尔楦看着她,这个女子长得清秀脱俗,相貌极其精美,虽是胡邑国的舞姬,不过如今,已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