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新明朝-第4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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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李佑顺嘴就道:“也好,在下同去。”
左大人脸上现出为难神色,“这…你还是休要去了。”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瞧不起在下么!左大人太叫在下失望了!”李佑愤世嫉俗道。
左大人叹口气,“你这说的哪里话。但都知道你和林驸马是一对倒霉蛋,又被千岁下令在欢场封杀,今夜可是请了妓家助兴,带着你去了算不算破禁?若招来麻烦如何是好?所以,你不要叫老兄我难做啊。”
李佑大怒,“贵部堂堂外朝第一衙门,还怕了归德长公主不成!”
“并非是怕,召妓助兴这事不理直气壮啊,只要闹起来就是我们丢脸面,没地方说理。再说你这人太招眼了,遮掩都遮掩不住,去了必然就传开。”左郎中语重心长的解释道。
李大官人为之语塞,无可奈何的埋头上轿回家。
连吏部都如此忌讳,其它的衙门可想而知,兴致勃勃的李大官人好像被当头泼了一桶雪。原本以为自己这几日要当繁忙的酒场大红人,结果全都落了空。
没奈何,李佑只得彻底收了心,难得彻底消停下来,安安稳稳在家过年。景和九年的最后几天,他不是领着一双儿女出门赏雪逛庙会,就是指挥下人打扫收拾家中,间或数一数煤铺送来的银子。
除夕夜晚,阖家团圆(其实少一个),在后院堂上摆了丰盛的年夜饭,李佑与妻妾边吃边说笑守岁。大姐儿和二郎两个小孩子熬不住,两更天时,就困得在旁边软榻上滚作一团睡着了。
不用看时间,只要听着爆竹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密集,就知道新年渐渐的临近。
李佑忽然想出了一个取乐主意,对妻妾们道:“新年新气象,老爷我的景和十年初夜给你们谁呢?却有个游戏在此,谁能猜出我此刻心中的意思,谁就可以初一到初三连续与我同眠!如何?”
闺房之乐,胜在互相打趣,输赢并不重要。但大房婢女梅枝却较真道:“老爷你这哪有准头?就是有猜对了,你要偏心不认,又有什么办法?”
李佑对着梅枝笑骂:“偏是你这小婢多心,还信不过老爷我么!那你去拿纸笔来,老爷我先将心中所想写下来。你们都猜一遍后,再亮出答案,这样总做不了假罢。”
梅枝还真去取了纸笔回来,李佑背着几房妻妾婢女,在纸上写了字,然后严严实实的折叠起来,谁也看不清里面笔迹。
“现在可以开始了。”李佑扫视一遍,对刘娘子道:“你先猜?”
刘娘子蹙眉半晌,猜道:“家中平平安安?”
李佑笑而不语,又以目示意二房金姨娘,金宝儿先看了看熟睡的女儿,才笑嘻嘻的猜道:“儿女康健。”
没等老爷示意,下一个关绣绣主动猜道:“升官发财。”对这个答案,她相当有把握,一定没错的!
李佑嘿嘿笑了几声,还是不说话,又去看四房程姨娘。程赛玉小娘子眼眸转了几转,拍掌猜道:“有了,不消说,老爷定是想着远在南边的俞娘子!”
最后一房是有孕在身的马氏,咬着嘴柔声道:“买了隔壁的宅子?”这个答案,倒让众女意外的很,纷纷笑她取巧。
妻妾猜完,轮到梅枝,想也不想的说:“李家早日有人袭爵!”这个答案,不用别人猜,绝对在预料之中。
李佑忍不住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们没一个猜对的!”说着就要打开纸团。
金宝儿忽然想起什么,轻声叫道:“老爷莫急!小竹还没有猜呢!”
小竹坐在窗户底下,今晚不知牵动了哪根心肠,有点郁郁寡欢,不太像喜气洋洋过年的样子。听到有人喊她名字,猛然抬起头,大大的眼睛十分茫然。
金宝儿晓得她的女儿家心思,提示道:“你猜猜老爷方才心里所思所想,猜中了有好事。”
小竹还在想着心事,无意识的信口道:“第四年。”
听到这个答案,金姨娘无奈的叹口气,这种莫名其妙的答案,真是白白浪费了机会。回过头来,却发现老爷神情愕然…
梅枝忍不住,从老爷手里抢下纸团子,打开后展示在众女面前,只见得上面赫然写着“四年”两个大字。
人人惊异,这个答案相当偏门也就罢了,但如此偏门的答案居然也有人能猜得准…还是被小竹迷迷糊糊中猜中的,这也太心有灵犀了罢。
梅枝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瞅了瞅小竹,又瞅了瞅大老爷,口气不确定的疑问道:“这都能猜中?有弊情?”
李佑不满的拍了她几下,“你胡说八道什么,老爷我只不过是纪念成亲后第四个新年而已!”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其实李佑所想的是穿越以来的第四年,所以才写下了“四年”两个字。
金宝儿哭笑不得,这也太巧合了,她点着纸条对李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老爷休要反悔。”
其后便扭头对着小竹笑道:“恭喜了!”却又很不正经的补了一句调戏小竹:“四年痴心妄想,终于得偿所愿。”
窗缝中貌似透进一丝寒风,在众女的哄笑声中,晕晕乎乎的小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显然明白了什么。低垂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通红,仿佛炉中的火炭。本来她就坐的靠边,坐立不宁的扭捏了几下,更靠外了。
既眩晕又清醒的想道,难道真有心心相通这回事么?她只不过想起在老爷身边四年,始终没个归宿,眼瞅着就要从小姑娘变成老姑娘了,所以随口说了个“四年”。没想到转眼间心想事成了,一定是前天拜神仙显灵的缘故罢…(未完待续)
正文 五百九十六章 起复之前
李佑看着低头做害臊新娘子状的小竹,心里暗笑不已,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清楚?若此时屋里没有外人,她哪还有心情忸怩,只怕早就一个乳燕投林主动扑住自己,将生米做成熟饭了。
正要随口调戏几句,忽听到外面爆竹声音骤然密集起来,外面有看时间的下人禀报道:“即将子时,新年要到了。”
“走!去院中放火爆!”李佑招呼一声,先起身到软榻前。看着睡眠正香的小儿女,毫不客气的一人一巴掌,将两个要长一岁的小东西从美梦中拍醒了。不过他们迷迷糊糊的,仿佛在醒来的一瞬间又睡着了。
关绣绣和金宝儿上前,各自抱起自己的半睡半醒儿女,在奶娘协助下套上了厚厚的小棉袍,然后随着夫君和夫人出了屋,在冷冽和喧闹中感受新年的气息。传统就是这样一代一代的耳濡目染方才延续下来的。
放完爆竹烟花回到堂屋,李家三岁的大小姐和两岁的二公子边打瞌睡,边被奶娘扶着给父亲磕了几个头,这是拜年兼拜寿。随后领完两个铜板的压岁钱,两个小家伙又睡过去。这回没人打扰他们了,他们已经光荣的完成了任务。
除夕过了,进入景和十年的正月,民众百姓纷纷开始走亲戚,但朝廷官员是不同的。大部分文官都来自五湖四海,在京师只能算寓居,并非本地人。除了在京城娶的小妾外,没什么亲戚,所谓拜年,还是以官场同僚之间的走动为主。
当然,京城官员人数众多,真要正正经经的拜下来,时间是远远不够的,于是又产生了变通的法子。也就是“望门投帖”。
不用见主人,将自己的拜年名帖投主人家门房,然后在籍簿上登记姓名即可。这种简便易行的方法普及后,京师过年时顿时名帖漫天飞舞,成为一景。
尤其是居住官员较多的大小时雍坊一带,满街奔走的都是投帖人,不管认不认识。只要见到官宦门户就投上名帖过去,主人家也是来者不拒。
张三大爷作为李佑身边的资深门官。李家门房自然是由他来镇守。一天下来,收了满满一筐的名帖。
虽然江湖传言李大官人因为在娱乐行业被某个大人物封杀了,所以各衙的门年终酒宴不敢请他露面,但拜年总是不妨的。作为“廷杖(两下)诏狱(一夜)双成就”的旗帜性人物,目前他虽未官复原职,但该有的政治待遇一样少不了,别人谁也不是傻子。
张三望着一筐拜年名帖。感慨道:“余自追随老爷以来,历经数次新年。从未有如此盛况也!”
当年与张三一齐投奔李佑的大管家李四同样点头称是。张三又唏嘘道:“一年比一年多才是正理,今年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不知明年还能更多否?”貌似很有哲理,大管家李四陷入了神思。
啪!李老爷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后面,狠狠地给了张三一巴掌,将张三的哲学萌芽扼杀在摇篮中,口中叱道:“大过年的胡说八道什么!”
今日上午,李佑领着夫人去了卢阁老家,这不是扔帖子,而是登门拜年。官场是个等级森严的地方,处处都有体现,去熟人家登门拜年也是如此。头一天,都是很有默契的去登三品以上大员的门,三品以下则需要等到后面几天。
作为晚辈,李佑拜完年后便打打下手,陪着卢阁老见其他客人。中午在卢府蹭了一顿饭,与卢阁老小酌几杯。
席间还谈起了外放江都的奶兄卢三公子,卢阁老感慨道:“前几日见了来信,大有长进,这次给他找了个好地方。你要替我谢过扬州陈府尊,亏得有他看顾。”
李佑应下,那陈老师虽不是油滑的人,但不意味着他不聪明。到了午后,离开卢府,李佑又去了吏部天官赵良仁那里拜年,并转达了远在苏州府的赵家二老爷三老爷的问候。
回到家中,已经是华灯初上时分。训了张三一句,想起昨晚那个游戏,李佑迈步向二房走去,小竹与金姨娘是在一处的,只不过她居住在偏屋。
掀门帘进屋,李老爷眼睛很是被晃了晃,只见得堂中披红挂彩,烧着大红蜡烛,供着神明天地,喜气洋洋的比外面还喜庆。
金姨娘仿佛拿出了嫁女的范儿,握着小竹的手,细细碎碎的交待着什么,其他房的妻妾婢女都过来了,围着小竹看热闹。
再看小竹,穿着不知从哪找来的大红嫁衣,脸上抹着奇怪的脂粉,任由别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调笑,娇羞的垂头不语。只从李佑这个地方可以看出,她的眼角偷偷瞥向自己。
金宝儿笑吟吟的将小竹拉到李佑身边,“喜事来的仓促,仪礼将就些罢,直接入洞房好了,左右都是急不可待的。”
其余人哄堂大笑,个个识趣的出门而去,只留了金姨娘、李佑和小竹三人。金姨娘又向里屋方向推了一把小竹,口中念道:“去罢去罢。”
小竹慌里慌张的低头向里屋行去,过门口时一个不稳险些摔了跤。金姨娘又对李佑道:“老爷也去罢,小竹初遭此事,还请多多怜惜。”
“我知道,辛苦你了。”李佑握了握金宝儿的手,随后也向里屋行去。
他才进了屋,忽的一阵香风袭来,眼前出现一团红影。下意识的用手接住时,这软绵绵的东西已经缠在了自己身上,还牢牢地勾住了自己的脖颈。从大红衣里露出一张秀美的小瓜子儿脸,笑嘻嘻的与自己四目相视,哪有半点方才在人前的羞涩模样。
李佑抱着她摇摇头,“越来越沉了,就没个正形!在别人面前倒挺会装正经,一没了人就胡闹。”
小竹扭着细腰身,晃着日渐修长的腿,没羞没臊的催促道:“老爷快点快点,奴家等了一天,唯恐再出意外,这心里都被老爷吓出毛病了。什么叫度日如年,原来就是这个意思,奴家算是又学会了一个新词。”
李佑忍不住笑骂道:“你就不能矜持些?哪有你这样当新人的,也不知道害臊!”
小竹将脸贴到李佑耳边,微微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