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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奋斗在新明朝-第3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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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做出激动样子道:“左兄如此惦念在下,感激涕零!”

左郎中傲然道:“本官不仅仅记得你。在其位谋其政,天下七品以上官员,履历都在我心中!”

李佑暗暗吃惊,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这些身居要职的人物,果然人人有几把刷子,恭维道:“左兄记性超群,在下简直五体投地。”

左郎中挥挥手:“不要打岔子,正在说你。我当初怎么也没想到,你被黜落到地方,不过一年半功夫,竟然又回来了,还能不升反降的与我平起平坐…”

李佑之前是六品内廷京官,到外地任六品本身就是降了一等,升为五品地方官算是补了回来。但再迁转五品京官,那又是升了一等,与五品郎中一样了。

明明是贬到地方去,结果转了一圈升回来与自己平起平坐了,所以见多了升迁流转的左大人才会明目张胆的嫉妒。不只是说笑,李佑这种殊遇确实足以让任何一个官员感到人比人气死人。

李佑陪笑道:“左兄说的哪里话,你这文选司郎中号称天下第一五品,别处谁能与你比?你只不过不屑于升迁别处而已,熬上六年九年任期,超擢直升为三品侍郎不在话下,何必计较一时长短。”

又赶紧问道:“在下前来,是听说朝廷要设立五品都御使提督五城兵马司,想问问底细。”

左郎中皱眉道:“我就知道你为此而来,最初的名单是由我拟定的,再之后,就是庙堂诸公和圣母的事情了,我没法做主。现在还剩五人待选,已经廷推三次并奏与圣母,但圣母次次留中不发,至今仍是悬疑。”

李佑疑道:“那圣母意欲何为?”

“这官职相当于主管京城大半事务,不但文臣争端极其激烈,勋戚对此也是蠢蠢欲动,故而圣母迟迟难以决断。不过我听说,圣母有意叫五个待选之人当朝廷辩,以定人选。”

李佑无语,看不出太后老人家还是很时髦啊,居然能超越时代的发明竞选演讲。

左郎中似笑非笑道:“卖弄嘴皮子是你的长处,我倒觉得,廷辩大大有利于你。老实说,你花的了多少心思在太后左右,才博得这么一个机会?”

正文 四百五十六章 希望渺茫

从左郎中这里打探出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李佑没有久待,向左大人索要了一份待选人名单,便告辞了。

作为京师官场的前红人。他很忙,有不少人需要去拜访。其实接下来他应该去拜访许次辅,怎奈内阁地处宫中,以他如今身份想要进去很麻烦,所以暂且放到后面。

六部衙门中,除了刑部之外,其余五部都在承天门与大明门之间扎堆。从吏部出来,李佑又去了兵部拜见卢尚书。

一年半未见,老尚书没什么变化,依旧硬朗,看样子干到七十岁问题不大。他瞧见李佑便叹道:“真不知你是什么命数,两次进京,都是风波莫测之时,莫非你定要赶着这种时候来么。”

李佑不在意的笑道:“谁不想做太平官?这不是晚辈一定要凑热闹,若不是这种时候,晚辈也没机会进京啊。”

卢尚书话头一转,“说起来,老夫要求到你了。”

李佑猛然起身,作揖道:“此言折杀晚辈了。老大人但有吩咐,晚辈照办就是。”

原来卢家三公子,也就是李佑正房刘娘子的便宜奶兄,去年大比中了进士,可惜名次不佳,只不过是三甲二百来名。

按照规矩,新科进士有半年观政期,也就是实习期。过了实习期,才正式铨选做官。卢三公子这种名次的,按例要外放为知县或者推官,不能留京。

不过卢三公子此人读书读的很耿介迂直,这点李佑也是知道的,然而宦海风波险恶,所以老尚书不放心让他独自去地方。一直拖到如今,始终没有确定好自家儿子去向。

不过听说李佑离任,老尚书就动了心思,将儿子扔到江都县接替知县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这个念头与许次辅将陈英桢扔到扬州府任知府如出一辙。

李大人暗暗感慨,自己打下的基础太好了,大佬们纷纷想让子弟搭上顺风车蹭政绩…

这也是好事啊。至少说明自己真正开始融入了关系网,想明白后李佑应声道:“世兄尽可去得。必不叫他吃亏,再不济扬州府里还有陈知府照应!”

说完自家事,老尚书再次叹道:“虽然你善于用势,但老夫还是觉得。你这次进京时机不好。如今京师中潜流暗涌,说不定在哪里就触礁了。”

李佑心中一动,顺着话问道:“重设司礼监和勋戚议政还没有定数么?我四月底从邸报得知此事,至今已经沸沸扬扬三四个月了,难道还不曾揭晓?”

“慈圣宫也在等待哪…”老尚书与李佑说话自然是言谈无忌。也有心指点一二,反问道:“你觉得这次变局理当如何结束?”

李佑说出自己想法道:“这几十年勋戚没什么权力,太后又即将交还大政,只等天子南巡回京后便退养。所以哪里争得过朝臣,好似鸡蛋碰石头罢。”

卢尚书正色道:“你骄性发作。太小看勋戚了。彼辈虽然无权却是有势,多少个百年世家盘踞京城,枝繁叶茂。又互为婚姻。同气连声起来。岂是好相与的?”

“你以为太后放出风声后便按兵不动,等待的是什么?无非就是给出时间,叫勋戚串联造势。一方面将声势鼓动起来,另一方面积极去拉拢大臣。在这事上面。勋戚似乎比文臣齐心的多,以老夫看来。这就是他们最可怕之处。”

李佑默默地品味老尚书的话,很是值得深思啊。说的很有道理,面对这个形势,自景和朝以来从没有团结一心过的朝臣只怕很难齐心协力。

他自己就无法想象,许次辅与彭阁老可以联手对敌是什么样子。最多也就在朝议上,共同表同样的态度而已。想在日常中联手步调一致,只怕很难建立起这种信任感。

而且,文臣中从来不缺野心家。或许有人想当尚书,或许有人想当大学士,或许有人想当首辅。对这种人而言,做出暗中勾结勋戚除掉自己的障碍的举动并不奇怪。

不知为何,又想起两百年前的大礼议事件,那时天子不过是个刚刚进京的十几岁少年,文臣势力看起来何其强大,最后胜利者不仍旧是世宗皇帝么?

在这点上,听老尚书说来勋戚比文臣团结啊。太后只怕也存着考校心思。如果这帮勋戚连发挥出相应能量都做不到,那就是烂泥糊不上墙,真没必要浪费精力去扶助了。

想至此,李佑实话实说道:“庙堂大事,自有诸公做主,非晚辈可以置喙。不瞒老大人,晚辈所求,其实也就是五品风宪提督兵马司而已。”

老尚书见状,便将自己心中所有揣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你以为这个官职的争夺与朝局无关吗?之前绝大多数人都没有看出来,我现今可以告诉你,其实很有关系。”

“起初朝臣奏请设立此官职,固然是因为京师重案频发,但又何尝不是想借此抑制勋戚?

须知那些勋戚世代居住在京城中,亲族家人众多,又倚靠地情熟悉,仗势违法乱禁者比比皆是,但一直不能有效整治,毕竟京城兵马司不过是个六品衙门。

若能设一有力官职,用勇于任事的大臣专理此事,则情况又不同了。或者说,这也是对勋戚的一种牵制和警示,说明文臣具备随时采取手段打击勋贵的能力。

想必那些勋戚也认识到了这些,意欲反客为主争夺位置,据我所知,五个待选中,有两个便是与勋戚有关系的。按说官员铨选大事,勋戚根本不足为虑。但这次慈圣宫有意拉拢勋戚图谋大事,便照顾勋戚的想法,提名将此二人放入待选中。

所以看似是区区五品官职任用,其实则不然。你在外地消息不灵通,不晓得京中内情,只以为是个寻常选官,但在最近两个月,已经变成了两边角力的落手点,也堪称是大朝局的风向。已然演化到如此局面,贸然参与进去,那就是卷入风波而不得知啊。”

听了卢尚书所言,李大人顿时流了几滴冷汗。这一年来李佑久在地方,对京师形势确实所知有限,从未想到这层。

真没想到竞争这个官职如此烫手,不仅仅是官职本身的问题了,居然还与大朝局牵连了起来。

李佑从来不怕做糊涂事,就怕当糊涂人。自己若糊里糊涂的一头闯进去,只怕讨不了好。

难怪当初归德长公主犹犹豫豫,再三劝说自己要慎重,那个时候她大约也预感到了眼下这个情况罢。这个执金吾不好当啊。(未完待续)

正文 四百五十七章 廷推之前

四百五十六章希望渺茫

面对这个明显的争斗焦点,假如放在从前,李大人必定瞻前顾后,能躲就躲,若非被强行推出去,不大愿意主动惹事。毕竟那时他总将自己视为无根浮萍,不想去承受风吹浪打。

但是现在,他没有退缩之心,反而想要迎难而上。一方面,有根基就有底气,最差也有金书铁券保住身家;另一方面,在地方正印官位置上锤炼了一年多,养出了出世进取的性子和心态。用他对长公主的玩笑之语说,这个天下,有谁比他眼光更长远?

走出兵部大门,李大人涌起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情。夺取这个官职成功与否,就相当于是他的春闱大比,丧失这个机会,自己终生无望打破横在头顶上那面无形的天花板。无论如何艰险,人总要做一点自以为正确的事情。

离开兵部,李大人又向南进入礼部,目标自然是仪制司员外郎朱放鹤先生。

朱部郎见了李佑大喜道:“贤弟何时回京了?今晚我做东道痛饮一番。”

李佑连忙摇手,“今晚不行,我还需去拜访些老大人。”

放鹤先生会意道:“原来如此,贤弟回京选官,正值要紧时候,自然无心纵情,醉翁之意不在于此也!”

“听说圣母下诏廷辩廷推,在下前来讨教一二,这究竟是如何仪式,也好有备无患。”

朱放鹤想了想道:“其实就是变样的廷推罢,只不过允许你们几个当廷自陈而已,你不是上次经历过么。”

朱放鹤说的,就是李佑前年神乎其神的将王启年干掉后取而代之的那次廷推。

李佑苦笑:“那次真是稀里糊涂的,不知怎么回事就中选了。廷推究竟是什么状况还真不清楚,愿借贵处大明会典一阅,我仔细研究研究。”

朱放鹤起身去了别处,不多时拿着一本书册回来,递给李佑道:“此乃大明会典其中某卷,内有廷推事项,自己回去看罢,不要损坏了。”

李佑谢过,又闲谈几句,订下后约便告辞了。他没有就此回家,继续在六部、通政司里转了一圈,拜访了几个还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是做分票中书时有过来往的。

等结束行程,天色已经是黄昏,李大人施施然回了家。用过晚饭,又去了建极殿大学士许次辅府上拜访,并得以被传见。

还是在那间书房,以前无数次被深夜传召见面密谋的地方。许次辅略带疲惫的靠在竹椅上,对李佑点头示意。

李佑想道,如今许次辅也算自己老师的老师,又是位在中枢参预机密的大学士,很有试探价值。便大胆问道:“以老大人所见,晚辈今次成事可能为几何?”

“你指的是五品检校右佥都御使、提督五城兵马指挥司?”许次辅淡淡的反问道。

李佑第一次听到这个官职的正式名称,连忙记在心里,既然从大学士口中说了出来,多半就是最后的定案了。

“我不太主张你参与的,成事又怎样,不成事又怎样?即使入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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