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第8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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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
安乐公主当场就沉了脸色,弄得柳府令好不尴尬,杜文天及时解围,邀请郡王夫妇入住杜家在长安城中置办的府邸,因为他拦马相救的事,武崇训对他甚有好感,竟然答应下来,杜文天喜出望外,忙把他的女神迎回自家府去。
这一夜,因为同住在一处府邸里,杜文天都翻来覆去的半宿没睡,似乎因而就和那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之间有了某种不同一般的关系。只不过,他也只能想入非非,他虽好色,也不敢打公主的主意。
今日一早,武崇训等人去迎接相王五子,因为杜文天昨天受了伤,武崇训便劝他留下歇养,杜文天趁势留了下来。在他看来,安乐公主是皇太子的女儿,只要巴结上了安乐公主,就算是跟李家搭上了线。
而安乐公主又是武家的儿媳,如果李家失势,武家坐了天下,那么他今日巴结的就是未来的皇太子和皇太子妃,这可比跟相王五子走的太近风险小的多。
他并没意识到,其实他是想跟这位绝色尤物多些亲近的机会。哪怕明知没有机会一亲芳泽,只要离得近些,多多看到她的丽色笑靥,他心里也欢喜的很。就这样,安乐出游,他也跟了出来。
安乐出入的尽是贩卖名贵珠宝和名贵衣饰的店铺,只要她把玩稍久或留连片刻,一旁察颜观色的杜文天马上就会乖巧地替她付帐,如今随在后面的仆人已经扛满了大包小裹,全都是公主殿下购买的东西。
昨日杜文天义拦惊马的英姿已很是令安乐公主青睐,再加上他借出豪宅的事更增安乐好感,今日他又知情识趣、出手如此阔绰,安乐公主心下更喜,仔细瞧他虽然鼻子上贴了膏药瞧着有些可笑,但他身材高大、风度翩翩,五官眉眼甚是英俊,心里便有了几分喜欢。
安乐公主对他越来越亲切,一鼙一笑,莫不风情万种,把个杜文天迷得神魂颠倒,这一路下来都轻飘飘的,似乎骨头都没了份量,得美人一个明媚的眼波、一个璀灿的微笑,就让他欢喜的忘乎所以了。
安乐大概是前半生穷日子过怕了,如今一朝贵为公主,最喜欢的就是豪宅、美食、珠宝和华丽的衣装,似乎想籍此把她前半辈子受的苦全都补回来,一见前边又有一家门脸颇大的衣帽店,安乐马上举步走去。
此时,杨帆牵着马与古竹婷正并肩走来。杨帆知道古竹婷因为要见婉儿心中忐忑,因此一路上尽挑些轻松的话题逗她说话,古竹婷紧张的心情渐渐轻松下来,脸上也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李裹儿一抬头,正看见二人低声谈笑着,男俊女俏,郎才女貌。李裹儿心中又妒又恨,她一挺胸,便向他们大步迎去。
正文第一千一十四章辱人者自辱
看到安乐公主的时候,杨帆微微一怔,他知道安乐到了长安,却没想到她今天会出现在这里。
古竹婷本来落后他半步,杨帆突然站住时她没反应过来,仓促间又迈出一步,便和杨帆比肩了,她赶紧又退后一步,依旧保持落后杨帆半步的距离。女人不能走在自己的男人前面,这是老辈儿传下来的规矩,她可一直记着呢。
眼前的李裹儿依旧是那么美丽,和以前不同的是,以前她的美丽中有种山野女子特有的朝气,仿佛山涧清泉般的清丽,也许是因为养尊处优的生活、也许是因为身份地位的变化,现在的李裹儿美丽之中多了几分雍容与骄矜。
因为生过孩子,她又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风韵,这种韵味完美地融入了她美丽的姿色,从她完美的身材、绝丽的容颜上,根本看不出这已是一个有了孩子的小妇人,实际上从心理上也是,骄纵如她,何曾有过为人母的觉悟。
李裹儿对杨帆极为痛恨,杨帆与她只有恩,何曾有仇?但是对她来说,恩情总是容易忘记的,仇恨却很难被她忘记,即便不是仇恨,仅仅是嫌隙,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她心底发酵为仇恨。
她恨杨帆,因为杨帆是唯一一个让她肯放下身段去讨好献媚、他却弃如敝履的男人;她恨杨帆,因为杨帆是如今世上唯一一个知道她当初曾经如何落魄,以至于只能用她的身体去奉迎男人换取好处的人。
匍匐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越多,她越记起杨帆的不屑;每当见到杨帆,已然高高在上如同凤凰的她就会记起当初落魄时不如一只草鸡的羞耻,而这种羞耻最终变成了她对杨帆的刻骨仇恨。
她看了杨帆一眼,又看了一眼站在杨帆旁边的古竹婷。她刚才看到杨帆和古竹婷悄声低语,眉眼之间满是温柔,他对自己何曾有过这种态度?论姿色、论身份、论年纪,这个女人拿什么跟自己比?
安乐公主快步迎向前时。杜文天和几位豪门贵妇也加快脚步想追上去,但是他们随即就发现公主殿下遇到了故人,于是这些贵妇知趣地站住了脚步。杜文天自然也不敢逾越,马上站住了脚步。
他没认出杨帆,前天尾随上官婉儿到兴教寺大殿时,他在佯装上香,派去窃听杨帆谈话的是他的手下。而他挨打时,记忆最深的是张昌宗的模样。杨帆从殿里走出来时,他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随即就被人架着逃走了,根本没顾得上看看杨帆。
杨帆从容地向安乐公主欠身一笑,道:“见过公主殿下!”
旁边的古竹婷微微一惊:“眼前这个绝美的女子竟然是一位公主?”
“杨将军,你可真是命大呀!”
安乐公主眼中的恨意一闪而逝,随即变成一种颠倒众人的妩媚,她上下打量杨帆几眼,笑眯眯地道:“听说杨将军在朱雀大街被人射了一箭,如今看你模样。已然是大好了。”
杨帆微笑道:“承蒙殿下动问,杨某命大。那一箭险之又险,差点射中要害,幸好只是穿胸而过,不曾射中心脏,杨某才大难不死。”
安乐公主格格一笑,嫣然道:“难怪人家说好人不常命,祸害活千年呢……”
这句话内蕴深意。古竹婷并不知道安乐公主与杨帆之间的恩恩怨怨,听她这么说,还以为她是在调侃。能用别人的重伤作为调侃的话题,说明两人之间很熟,杨帆本就与皇家很多人都有来往,他和太平的风流韵事古竹婷也是听说过的,心中登时暗想:“阿郎和这位公主殿下该不会……不会不会!”
似乎察觉到了古竹婷关注的目光,安乐公主的目光转移到了她身上,像打量一件商品似的看了看,淡淡地道:“这是你的女人?”
杨帆伸出一只手,揽住古竹婷的肩头,微笑道:“没错!她,是我的女人!”
安乐公主说到“你的女人”和杨帆说到“我的女人”时,语气各有不同,悄然之间已经交手一个回合。古竹婷没有察觉,当她听到杨帆当着外人承认她的身份时,心中已是又羞又喜,像喝了蜜似的。
安乐公主淡然一笑,目光突然定在古竹婷牵着的那匹大食宝马身上,她仔细看了两眼,不太确定地道:“这是……大食马?”
大食马与中原马的外形区别比别明显,但是不知道大食马长什么样子的人却不可能从这种外形的区别认出它的来路,想不到安乐公主却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其实这也不奇怪,大唐的公主没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弱不禁风的娇小姐,贵族女子大多会骑马。安乐刚刚回到长安那阵儿,急于跻身上流社会,不想被那些使相千金、豪门贵妇们看低了,所以她曾狠下了一番功夫,努力学习一位贵族女子应该具备的举止谈吐、各项技能。
她是个处处都想比人高上一头的女人,有一次与豪门贵妇乘马出游的时候,她特意向武则天恳请,自御马监借过一匹大食宝马,那是大食国派来使节希望加强两国商贸往来时进贡给大周皇帝的。
当时安乐公主正受武则天的宠爱,御马监官员大拍马屁,向她推荐了那匹宝马,并详细介绍了它的本领。不过后来安乐公主渐渐惹得武则天心生厌憎,便也没有这份待遇了。但她还记得大食马的特征,因此一眼就认了出来。
杨帆讶然道:“公主殿下竟然认得大食马?好眼力!”
安乐公主的眼睛顿时亮了,洛阳那群皇亲国戚可没有一家养有这样的宝马,当初她借了女皇的御马时大出了一次风头,只可惜那是借来的。想不到杨帆这里竟有一匹,安乐马上道:“本宫很喜欢骑马,不知杨将军可肯割爱?”
杨帆摇摇头道:“不好意思,这匹马是我送给古姑娘的定情之物!”
安乐公主笑了,笑的妍妍媚媚,眼神却越来越冷:“本宫开口,杨将军还不肯割爱?”
杨帆淡淡地道:“殿下何必夺人所爱!”
安乐公主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她冷冷地瞪着杨帆,道:“杨帆,你可不要恃宠而骄!什么将军大臣,说到底,不过就是我们皇家豢养的一条狗!”
古竹婷心里深感不安,作为一个杀手,她十三岁就敢奉命去刺杀一位大都督,如果命令是让她去刺杀皇帝。她一样敢下手。从骨子里说,她是最敬畏阶级、最重视礼教的人,但她又不畏皇权,敢于挑战最高的权力。
这些说起来似乎很矛盾,其实一点也不矛盾,当她跳出一个圈子置身于外的时候,她可以蔑视那个圈子里的一切规矩,没有什么是她需要敬畏遵从的。当她心甘情愿地跳进一个圈子,她就必须遵从那个圈子里的一切。
如今,她不再是一个女杀手。她的人生因为他而有了新的意义,她珍惜现在的一切。深爱着身边的这个男人,她就得一切从他的角度去考虑。
眼前是一位公主,是皇家的人,古竹婷不能不考虑这种冲突会给她的男人带来的困境,因此纵是百般不舍,她还是低声道:“阿郎,公主既然喜欢这匹马。那奴家便转赠与殿下吧。反正奴家平时也不甚骑马。”
杨帆还没说话,李裹儿便尖刻地道:“你是什么身份,也配对本宫说转赠两个字。”
她转向杨帆。倨傲地扬起下巴,道:“我要你把它送给我。”
杨帆没有理她,扭头对古竹婷道:“婷儿,你不需要为了任何人委曲自己,你的男人能有今天,是凭着一场场九死一生的拼搏挣回来的,可不是因为阿谀某位公主殿下。”
李裹儿被杨帆讥讽的怒火中烧,她是尊贵的公主,她比古竹婷更漂亮,她不明白,杨帆为何对她不假辞色,却把一个卑贱的女人视如瑰宝。
李裹儿又妒又恨,口不择言地道:“她是个什么东西?地位、身份、年龄、美貌,哪一样能跟我比?一个仗着几分姿色不知廉耻攀附权贵的贱婢罢了,值得你如珍似宝!”
古竹婷被她骂的脸色苍白如纸,她爱上杨帆,从不是因为他的权势地位。可是彼此间身份地位的差距却是明摆着的事实,她之所以常常心生自卑念头,就是因为这些事实的存在,如今被人如此辱骂,她无法以只言相驳,她紧紧咬着下唇,一丝甜腥的味道渐渐润进口中,也蚀痛了她的心。
远处,那群贵妇和杜文天从双方的神色似乎看出他们并不是故人相见友好攀谈,好奇心使他们纷纷竖起了耳朵,可惜他们没有杨帆那样超强的耳力,因为站的太远,坊间不时又响起一阵叫卖声,所以一个字也没听见。
杨帆怒极,他不明白李裹儿究竟是发的什么疯,说到感情,两人之间并不曾有过什么感情,当日在黄竹岭上一夕缱绻,她对床笫之事之事的熟练,不曾出现的落红,就已让杨帆心生警惕。
之后明白她是为了逃离监禁之地,不惜以身奉献,杨帆便又看轻了她几分。接着弄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