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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章

醉枕江山-第459章

小说: 醉枕江山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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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是那狗钦差的探子!”

另一个人凶狠地道:“管他呢,反正也是汉人。既然抓到了,就杀来偿命!”

说完,他就从腰间缓缓拔出了腰刀,这刀不长,只有一尺有二,这样的刀子才适宜在这样的丛林中使用,横刀到了这种地方是没有用武之地的。刀身向外弯曲着,刀刃两侧各有两条血槽,以及两条纹形指甲印的花纹,刀刃看起来锋利异常,刀柄也不长,用牛角固定为柄。

“谢枫,不许胡闹!”

吹箭人训斥了他一句,对另一人吩咐道:“翻翻他的身上!”

那人答应一声,蹲下身子在昏迷的杨帆身上翻了一通,掏出一堆东西,当他展开那幅圣旨时,吹箭人不由耸然动容道:“这黄缎上画的是龙?这是圣旨!我见过的,那个狗钦差就带着这么一件东西,闯进我们的寨子胡乱杀人,连宋刺史都不敢管他!”

谢枫怒道:“我就说是他们的人,果然不假。此人指不定又给那狗钦差送来什么害人的命令了,我宰了他!”

谢枫说着,手中尖刀便向杨帆胸口狠狠地刺下,这一次那吹箭人并没有阻拦他!

第五百四十三章鬼域

“狗钦差回城了!”

远远看见城外大道上飘动出现的钦差旗帜,巴江县城里就像晴天打了个霹雳,赶集买东西的百姓扶老携幼纷纷走避,卖东西的小贩慌慌张张地收起东西一溜烟儿逃的不知去向,店铺掌柜慌忙招呼伙计上门板打烊。

一眨眼的功夫,大街上就只剩下几只掉了底的破竹筐和一堆烂菜叶子,再也看不见半个人影了。

一只癞皮狗从一条小巷子里踱出来,狐疑地看看空荡荡的大街,慢慢放轻了脚步,看来它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了,它弓着脊背,谨慎地走出几步,低低呜咽两声,突然夹起尾巴窜进了另一条小巷。

破破烂烂的城门,刘光业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傲然走进城门洞,在他身后寸步不离地跟着两匹马,马上分别坐着一人,是从御史台随同他前来的执役,跟着刘光业出这趟公差,财帛赚了无数、女人想玩就玩、一言决人生死,两个御史台执役此刻神采飞扬的仿佛他们才是钦差大臣。

再后面就是宋楚梦派给刘光业的那些土兵了。

土兵的竹矛上面挑着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有的在一杆长矛上串了足有三四颗人头。那些人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保持着怒目喝骂的表情,有的紧闭双目一脸哀伤,还有小孩子的人头,面部依旧保持着惊恐号啕的模样,只是他的嘴巴虽然大大地张着,眼睛虽然惊恐地瞪着,却再也哭不出声音,流不出眼泪。

路边一个杂货铺子里传出“咕咚”一声响,店掌柜的好奇地趴在门缝上向外看着,结果一个懒洋洋的土兵正好从他门前走过,矛尖上的那颗人头正好映入他的眼帘,那是一个老妪,满脸皱纹,血染后的模样仿佛厉鬼。

她双眼怒凸,仿佛死鱼的眼白,直勾勾的,粘稠的鲜血从她脖子下面拖曳下来,拉长、变细,在血线的尽头又汇聚成一滴,吧嗒一声落在掌柜的门前,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撞翻了一簸箕野刺梨。

难怪街头人人如避蛇蝎,虽然此刻正是艳阳高照,可任谁看了这一幕,不心如抱冰?这一幕,简直就如鬼王出巡一般恐怖、阴冷。

最后面,土兵还押着一群俘虏,这是一群谢蛮。谢蛮也就是后来所称的苗族,当时因为其首领大多姓谢,所以被称为谢蛮。被抓起来的这些谢蛮据说是因为有包庇流人之嫌而被抓回来的,但是从他们的年纪来看,却显得有些古怪。

这些俘虏男的岁数都不大,最大的也才十一二岁,只是一群少年和儿童。女子都很年轻,大约都在十四五岁上下。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黔中道虽是山穷水恶,可养育出来的人却是别样俊俏,仔细看去,被刘光业抓回来的这些男女个个眉眼清秀,没有一个难看的。

无论男女,他们的穿着都是五彩斑斓。这时的谢蛮服装男女差异非常小,都是土布的衣裳,土染的色彩,头包赫色花帕,身穿花衣系百褶裙,脚下一双船形花鞋。然而经过他们的巧手裁制,却能给人一种瑰丽鲜艳的感觉。

他们不管年纪大小,都用一种仇恨怨毒的目光盯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刘光业,看那样子,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会像一群狼似的扑上去,把刘光业撕成碎片,可是周围土兵肩上锋利的长矛和腰刀,却提醒着他们不可轻举妄动。

刺史府在城西,刘光业进城后却穿过长街直奔城南,城南是巴江县城最荒僻的地方,那片地方根本没有几户人家,自他来到以后,更是把那里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再也没有人敢住在那里,甚至没有人敢经过那里。

南城那片荒地里,现在有无数的木桩竖在那里,有的上面绑着一具完整的尸体,有的因为处斩犯人的地方太远,搬运尸体困难,就只携了人头回来插在上面,时当正午,阳气正旺的时候,这里却给人一种阴森至极的感觉。

无数的乌鸦黑压压地扑在尸体上啄着他们的血肉,若是偶尔有人经过,会惊得那些乌鸦聒噪着飞起来,也许会有腥臭污黑的血点从空中落下来,也许它来自乌鸦的喙、爪,又或者就来自它们口中叼着的不舍放下的一块人肉。

刘光业先要把他的战利品带去南城挂在那些空木桩上,他希望当他离开蛮州的时候,这里的尸体已经被乌鸦啄个干干净净,他就可以用森森白骨,在这里搭一座“京观”。

当然,他带着俘虏前去,也有恐吓这些谢蛮的想法,他打算把这些年纪不大的小童都阉了带回京去进献给皇帝充作宫奴,而这些美丽的谢蛮少女,不管是留下自己享用还是拿去送人,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南城,孙宇轩和胡元礼伏在车辕上吐得一塌糊涂,已经快把苦胆都吐出来了。马桥虽然看着还算平静,可是一张脸乌青乌青的,也已看不出一点人颜色来。

他们听宋万游说出刘光业令人发指的暴行后怒不可遏,可惜刘光业已经出城,他们也不知该往何处去寻他晦气,听说刘光业已把南城变成修罗场,成了他炫耀杀人恶迹的地方,三位钦差忍不住要来看看,回头也好上表弹劾于他。

结果三人一来,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宋楚梦和宋万游的脸色也很不好,这儿的空气弥漫着一股尸臭,熏得他们脑瓜仁疼。虽然这些血迹斑斑的恶行都是刘光业一手所为,可是动手杀人的却是他们的土兵,他们到了这里,就仿佛看到无数的冤魂围绕着他们哭泣哀嚎,他们的脸色又怎么好得起来。

可是他们也没有办法,谢蛮虽也是个大族,但是各峒各寨各溪之间互不统属,力量过于松散,牂牁蛮、东谢蛮、南谢蛮等谢蛮大族所居住的地方隔着无数大山,很难互通声息。

其实他们当初也曾威风过的,隋末时候,谢蛮大首领谢龙羽拥兵数万,称霸一方。李渊招安谢龙羽之后,委官刺史,又封爵夜郎郡公,然后又把另几个大酋长如赵国珍等尽皆授予并不低于谢龙羽的官职。

等到李世民成了皇帝,跟他老爹一个法子,又把谢强、谢元深、赵磨以及巴江宋氏分封为刺史,大家平起平坐,谁也不能统属于谁,就更加难以形成合力了。是以时至今曰,反倒以谢蛮最为安份。

虽然刘光业倒行逆施,可是只要没把这些族长头人们逼到绝路上,宋氏家族是鼓不起勇气对抗代表着朝廷的这位钦差的。

胡元礼“呕呕”了半天,实在没有东西可吐了,喘息着刚直起腰来,一抬头便看见一颗人头孤零零地顶在一根木竿上,一个眼窝黑洞洞的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另一只眼球被乌鸦啄了出来,挂在眼框下面,忍不住又伏辕干呕。

宋楚梦叹息一声,从车上取下一个水葫芦递过去,胡元礼接过水葫芦,艰涩地道:“楚梦兄,你车上怎么还带了这东西来?”

宋楚梦讷然道:“方才我劝两位钦差不要来,你们不肯听,我就知道你们必然会有这般反应,所以特意备了清水。实不相瞒,宋某第一次来时,与两位一般狼狈。唉!两位钦差,咱们还是回去吧。”

胡元礼连连点头:“好好好,咱们这就回去。”

那边,孙宇轩也由宋万游扶着漱了口,脸色难看地道:“明公(县令尊称),还请你尽快派人来收敛了这些尸骸择地安葬,让亡者入土为安。再者说,天气还有些炎热,这么多的尸体,久了恐有疫毒传播。”

宋万游面有难色道:“可是……刘钦差那里……”

胡元礼截口道:“刘光业那里,自有我二人分说!明公不必担心!”

宋万游欣然道:“既如此,万游谨遵两位钦差吩咐!只是……这些尸骸,唉!便是忤作也不愿收敛的,这么多的尸体,怕是……”

马桥插话道:“运些干柴来吧,把这里付之一炬,否则余毒未清,恐会祸及全城。相信……这些亡灵不会怪罪我们的。”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强忍着喉头欲呕的冲动,没敢往两边看。

宋楚梦也不愿将自己的城池化身鬼域,一听这话连连点头。

胡元礼和孙宇轩匆匆登上车子,放下车帘,不敢再向修罗地狱般的路旁多看一眼,众人便急急离开,赶向宋氏府邸。众人刚刚离开“坟场”范围,迎面便撞上了刘光业的队伍。

胡元礼和孙宇轩在车中刚刚平息了胃里的翻腾,一听刘光业来了,二人立即冲下车去。一见刘光业以及他身后土兵肩上扛着的那些人头,胡元礼便禁不住簌簌发抖。

他戟指点向刘光业,怒不可遏地喝道::“刘光业!你竟干下如此惨无人道、丧尽天良之事,这民风淳朴的桃源之地竟在你手中变成了人间鬼域!你你你……你残虐乱权,肆无忌惮,屠戮无辜,伤天害理,我要弹劾你!我胡元礼拼了这份前程,也要弹劾你,弹你弹到死!”

第五百四十四章生天

刘光业一见胡元礼,不由暗吃一惊。

胡元礼与他同为御史,虽然一个是御史左台的人,一个是御史右台的人,两台势同水火,但是同在一个衙门当差,彼此自然是认识的。

刘光业惊讶之下,竟然忽略了胡元礼对他的斥骂,骇然道:“胡御史!你怎会在这里?”

胡元礼怒道:“本官奉旨出巡诸道,专为察缉尔等草菅人命的不法之事!刘光业,你在蛮州犯下的桩桩血案,害死的缕缕冤魂,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本官一定据实上奏朝廷,不将你刘光业绳之于法,还公道于天下,胡元礼誓不罢休!”

刘光业听说朝廷另外派有人监察他们的行动,心中更加吃惊,可是一听刘光业如此指控,刘光业拂然不悦,暂时压下心中的惊慌,把脸一沉,道:“胡御史,你身为朝廷大臣,岂可信口开河,诽谤本官!本官奉旨办案,何罪之有?谋反之叛逆,自当处斩,悬尸以示众,是为了震慑宵小,你无端诽谤,有何凭证?”

孙宇轩下车后,一见刘光业又携来许多人头,后面还押着许多童子少女,已经气得脸皮发紫,只是让他背书他可以滔滔不绝,让他骂人却远没有胡元礼的嘴皮子那么利索,让他一口气儿罗列这么长的罪名更非他之特长,那是御史们练就的本事,所以他只在一旁怒目而视,由胡元礼开口说话,如今听到刘光业当面还敢狡辩,孙宇轩悲笑一声道:“凭据?你还要凭据?”

他颤巍巍地向前走了两步,孙宇轩正当壮年,倒不是身体老迈。只是一想起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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