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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蹴鞠时的杨帆比平时一身戎装的模样少了几分严肃和英武,多了几分顽皮和潇洒,小蛮也不得不承认,他那种神采飞扬的模样很耐看,尤其是配着他那帅气的踢球动作,就更具魅力。
蛮睨了高莹一眼,见她紧盯着杨帆,一副心花怒放的样子,不禁担心地问道:“小莹,你是不是喜欢他呀?”
“是啊是啊!我都希罕死他啦!太俊了,太可爱了!啊!这个球太棒了!”
蛮顿时忧心忡忡起来,不安地道:“小莹啊,终身大事一定要慎重!我总觉得这个人性情风流,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你没看他一天到晚没个正经,总跟那些小宫娥打情骂俏的……”
高莹一怔,回过头来看她,失笑道:“你扯到哪儿去啦?我说喜欢他,喜欢……就是喜欢呀,你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嫁他么?再说……他哪有拈花惹草啊,明明是那些小丫头缠着他好不好?”
她看着谢小蛮,慢慢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气,道:“哦……,我听小苗说,好象你很喜欢他,对不对?”
蛮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气极败坏地道:“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看上他!”
高莹狐疑地道:“真的没有?”
蛮斩钉截铁地道:“绝对没有!这洛阳城里,还没有哪个男子能入得了本姑娘的法眼!”
高莹喜孜孜地道:“没有就好!哈!听你这一说……”
高莹捏着下巴,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杨帆,色眯眯地道:“我还真想把他变成我的男人啦!”
蛮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男人别的都没关系,唯有人品不好可不行,一旦终身所托非人,那这一辈子都毁啦。”
高莹笑道:“小蛮啊,你怎么对他这么大的成见啊,我可没见过他勾三描四,尤其是最近,他整天在武成殿当值,有机会搭讪女人么?”
蛮沉吟道:“唔……,这个……倒是没有发现……”
高莹笑道:“就是嘛,他……呃……”
高莹笑说着扭头,又往场上看去,这一看,声音顿时打了结。
杨帆刚刚走下球场,大概是想歇一会儿,与他一同走下场的还有上官待诏,两个人走到场边石凳前,杨帆先拿过一个蒲团,用袖子拂了拂,重新放好,彬彬有礼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上官待诏嫣然颔首,款款就坐,杨帆也在一旁拾了个蒲团坐下,两个人有说有笑,除了太平公主,上官待诏什么时候跟人这样平起平坐笑脸迎人过?更遑论对方还是一个男子,这个男子还是一个地位与她差着十万八千里的小兵,高莹不禁看呆了。
谢沐雯喃喃自语道:“我说他不再招蜂引蝶了,原来是有了更高的目标呀!真是色胆包天,他居然连上官待诏的主意都敢打!”
高莹垂头丧气地道:“原来他喜欢上官待诏,这下惨啦,他若喜欢别人,我还有点机会,若是上官待诏,人家怎么敢争。”
谢沐雯愕然道:“不是吧!你刚刚还说没想嫁他。”
高莹理直气壮地道:“那是因为他没有喜欢我的意思嘛。”
谢沐雯道:“这是你的幸运!哼,我总觉得他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心太花了。”
高莹不以为然地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嘛!现在花好过以后花,现在花是花在你的身上,以后开了窍,就要花在旁的女人身上,搁着你做‘闲妻’了。这样的情郎才识情知趣,最懂得哄你开心,难道你喜欢那种呆板无趣的穷措大么?”
谢沐雯:“……”
第一百五十四章恼人的春风
自从察觉“杨帆对自己颇有倾慕之意”,上官婉儿心慌意乱了好久,连着几天只要一见到杨帆就浑身不自在,好在杨帆并无这个自觉,对她压根儿没有什么进一步的追求行动,上官婉儿的情绪才渐渐调整过来。
这一来,婉儿果然自在多了,见了杨帆也不用心慌躲闪,只是偶尔瞥他一眼,眸中总有那么几分幽怨,似乎在埋怨他偃旗息鼓,不再表白。难怪孔夫子说……,想必夫子也曾被异性这种莫名其妙的态度困扰过。
问题是杨帆对此全无所知,之后几次蹴鞠下来,在他的有意接近下,同上官待诏的关系越来越好,而对上官婉儿来说,这分明是杨帆以一种更加含蓄内敛的方式表示对自己的亲近,她很享受这种感觉,而且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上官婉儿微嗔道:“真气人,‘白打’也比不过你,你不是说以前不曾练过蹴鞠么,怎么比我这从小就练蹴鞠的人还高明?”
这话已然有些撒娇的味道了,只是发诸于心,形诸于外,自然而然,上官婉儿全未察觉,杨帆也不知道上官婉儿用这种语气对人说话,还是生平第一遭,便笑道:“不过是闲暇散心,锻炼体魄罢了,待诏何必在意?待诏的本领可不在这里,其实杨帆也不希望,人人见了我都说,这少年,踢得一脚好球!杨某如今是军人,还是想征战沙场,立一份赫赫战功,那才是男儿风彩!”
上官婉儿莞尔道:“嗯!这才是男儿志向,我还以为你被那些宫娥内侍们恭维着,已经有些忘乎所以了呢。”
杨帆道:“怎么会!杨某心中,最钦佩的就是我朝名将薛仁贵薛大将军。薛大将军虽是拓拔魏氏的大将薛安都六世孙。但是到了他这一辈家族已然没落。也没借上家族的什么势力,完全是赤手空拳,凭自己的本事立下的赫赫战功。”
杨帆偷偷瞟了上官婉儿一眼。叹息道:“可惜薛大将军辞世太早,否则在下得以有机会从军时,一定会要求调拨到薛大将军麾下。‘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长歌入汉关!’何等威风!还有他良策息干戈、神勇收辽东、仁政高丽国、爱民象州城、脱帽退万敌……”
杨帆历数着薛仁贵一生的功绩,惋惜地道:“记得以前,曾见人传颂过一篇记叙薛大将军一生功绩的碑文,这些功绩在碑文中都记载得清清楚楚,言辞华丽,听来热血沸腾,可惜当时未带纸笔,不曾录下。”
杨帆一脸深以为憾的模样,上官婉儿不禁微笑道:“你说的可是薛将军碑文么。那是宏文馆大学士苗神客为薛将军撰写的,薛将军一生功绩尽载于上,读来的确文采飞扬、壮怀激烈。你若喜欢。我送你一幅。”
上官婉儿说到这里。神秘地一笑,道:“可是苗大学士亲笔所书喔!”
“当真?”
杨帆“惊喜”地道:“太好啦!这篇记叙薛将军一胜功绩的碑文。写得极妙。在下虽不好文,也是爱不释手,原来这是一位姓苗的大学士所写,果然出手不凡。待诏能向这位苗大学士求一份墨宝?”
杨帆说到这里,便一拍额头,作恍然大悟状道:“是了,待诏您主持风雅,为朝廷品评天下诗文,天下文士词臣多集于待诏门下,这位苗大学士定然也不例外。待诏若是开口,苗学士自无不允之理。”
上官婉儿听他一口一个待诏的称呼,竟然渐渐生起刺耳的感觉,可是该让杨帆如何称呼自己才对?她也说不出来,心情没来由的便有些失落。便淡淡地道:“也没甚么,只不过是因为我替天后料理一些文案之事,当初苗神客为薛大将军题写碑文的原稿,就在我手中。”
杨帆“哦”了一声,道:“苗大学士原稿,想来珍贵的很了。在下怎好夺待诏所爱,可否……请这位苗学士为在下重新书写一幅呢?呵呵,相信待诏您肯出面的话,苗学士一定卖您这个面子。”
杨帆言语越是谨慎客气,听在别有一番心思的上官婉儿心中便愈加的失落:“亏他还是个男子汉,畏畏怯怯的的一点也不爽利,前两天还像饿极了的狼似的盯着人家,这阵儿就像没事人一般。”
上官婉儿只顾在心里埋怨杨帆,呈现于外的便是她微微抿着唇儿,盯着球场上蹴鞠的人发呆,杨帆只道她不想说出苗神客下落,不禁暗暗着急,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机会,巧妙地把话题绕到苗神客身上,上官婉儿避而不谈,这该如何是好?
太平公主正踢的高兴,忽然瞧见杨帆和上官婉儿有说有笑,兴致顿时大减,便说一声乏了,要回府歇息。上官婉儿见她要走,忙上前相送,太平公主淡淡地应付两句,便即离开,瞧也不瞧杨帆一眼。
婉儿察言观色,自然知道太平心中不喜,却不知缘由何在。
太平公主与上官婉儿一时瑜亮,各有千秋。婉儿胜在肤白如雪,气质出众,若论体态妖娆、风情妩媚,上官婉儿还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处子,自然比不得太平公主这等早经云雨的成熟妇人。
再以身份而论,虽然婉儿权重,如今犹在太平公主之上,但她毕竟是犯官之女,太平是皇室贵胄,自觉乃是折节下交,什么条件都比婉儿胜出百倍,她对杨帆颇有好感,杨帆偏对婉儿时常露出亲近之意,太平心中自然不悦,也不服气的很,只是这种微妙心思,旁人哪里能够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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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着春暖花开,那皑皑白雪在不知不觉中变浅、变薄,直到完全消失,你不会注意到它是在哪个清晨完全消失于你的视线当中的,当你注意去看时,它已完全不在。
青砖缝里,生命力顽强的野草悄悄探出它嫩绿的芽,直到这嫩芽儿张开它脆生生的叶子,变成一株鲜嫩的小草,你才惊讶地发现那小生命竟已舒展开来。
枝头也是一样,嫩黄的叶苞,绯红的花蕾,当你发现它时,它已和着春风,在枝头摇曳出一片如雾的春意,就像美人身上罩着的一层薄纱。
那种感觉是很奇妙的,就像一个天天出现在你面前的黄毛丫头,在你不经意间,她已出落成一个娉娉婷婷的少女,而你全无察觉,直到某一天,她红了脸庞,掠起发丝含羞一笑,你才会惊觉:她长大了!
春天是个很纠结的季节,就像从洛阳城中飘来的柳絮,袅袅地沾人一身,惹得刚换了一身新袍子的高公公总是很恼火地去拍打
杨帆纠结着,他天天看着上官婉儿那道美丽的身影在他身边翩然而来,翩然而去,明知道苗神客的下落就掌握在她的手中,她只要一句话就能让自己豁然开朗,偏偏就是无法问出来。
上官婉儿纠结着,有时看见杨帆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神,她就会莫名的欢喜老半天,有时候看到他没有任何表情的模样,她就会失落很久。失落,欢喜,欢喜,失落,她的一颗芳心,随着杨帆的表情变化忽上忽下,喜怒无常起来。
于是,弘文馆里的学士们开始纠结了。做文案总会有失误的,今天他们在文案中错漏一个字,上官待诏只是温柔地一笑,吩咐重写。明天他们在字里行间不小心染了一点墨迹,上官待诏一言不发,直接扣你半个月俸禄。
学士们站在洛水河畔,任那恼人的春风把他们的长须吹如一蓬乱草,悠悠地发出夫子“逝者如斯夫”般的感慨:“女人的心思,好难猜……”
谢沐雯也在纠结着,杨帆是她的恩人,高莹是她的闺蜜,她不希望自己的闺蜜喜欢上一个比较浮滑的男人。可她同样担心自己的恩人搭讪上官待诏,会给他惹来杀身之祸。然而站在她的立场,她能做什么呢?
春天,真是一个恼人的季节。
早春二月,春闱结束了。
今年的春闱科考,天后在洛城殿亲自召见了当科中举的贡士,策问他们的学识,这是前所未有的一件大事,以前从不曾有过金殿召见当科贡士,当庭考问学识的举动。当科进士,成为有史以来,第一届接受殿试,受天后和皇帝策问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