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5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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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rì后,京城王夫人和晏府都得到了消息,王夫人高兴的去庙里布施了一座金身,晏殊则第一时间将消息禀报赵祯,赵祯倒也不吝啬,即刻下旨,将尚在襁褓之中的苏秦册封了云骑慰的官衔,可谓是荣宠万千。
转眼间一月过去,苏家小儿的满月酒在秦州城热热闹闹的办了起来。秦州城似乎从没有这么热闹过,西北四路各州府的官员自不必说悉数登场,远隔千里的京城也来了十几位,富弼韩琦欧阳修等朝中重臣竟然也不辞劳苦相携前来贺苏家小儿满月,其中更有一位老相识,苏锦见了更是欣喜万分,那便是新进调入京城任御史中丞的原应天府知府包拯。
苏锦也觉得很意外,按理来说,这些人派个人来送份礼已经是天大的面子,新年将近,各个衙门都是极为忙碌的时候,在这个时候朝中重臣相携前来给自己的小儿庆贺满月于常理不合,肯定有什么事儿。
事实证明,苏锦并非过度担心,当晚酒席宴后,苏锦陪同诸位大人在下榻的官驿聊天的时候,得知了众人此行的目的,众人此行前来,是因为朝廷里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半月之前的一天下午,赵祯在御书房召见了范仲淹韩琦和富弼,针对朝廷内外近年来的积弊和三冗问题问询与三人,至于赵祯为何单单选了这三个人来问,而非询问中枢重臣吕夷简晏殊杜衍夏竦等人的原因倒也不难揣摩。
在赵祯看来,这些官员居高位rì久,对于朝廷的流弊已经麻木不仁,而范仲淹韩琦和富弼都是从基层上来的干部,特别是范仲淹和韩琦,是从州府一级升迁上来,对于下边的民情民意多有了解,且xìng格率真并无汴梁官场习气,他们的话也许更加的真实。
总而言之,赵祯这次的召见并非心血来cháo,今年的科举殿试之上,赵祯即兴出题,而苏锦也即兴写了一篇《策论十弊》触动了赵祯的内心,从那时起赵祯的心中便种下了一颗种子,虽然后来他暗中试探苏锦是否能够将此十弊付诸变革被苏锦一口回绝,但赵祯宁愿认为是苏锦自以为能力不够威望不足不敢担当此大任,图变之心却一直未死。
这一次赵祯圈定的人选便是范仲淹和韩琦富弼等人,这几个人无论是才学声望都已经成为万众瞩目的人物,他们领衔来策动一次大的变革,改变目前的困顿局面应该是有这个能力的。
赵祯将苏锦的策论十弊旧事重提,韩琦和富弼倒也罢了,唯独把个范仲淹惊得一身的冷汗,范仲淹万没想到,自己脑子里经常萦绕的一些想法居然跟这个苏锦一模一样,甚至自己想用的词语都重合,就好像苏锦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当时科举之时,自己和苏锦还素未谋面,自己也从未和他人谈及自己的想法,看来这位苏锦倒是和自己心有戚戚不谋而合了。
当然范仲淹不可能说苏锦所写正是自己以前所想,那样有拾人牙慧之嫌,他只是表示赞同苏锦的大部分看法,并提出了一些新的想法;当赵祯缓缓说出要变革这些弊端的时候,三人都沉默了。
三个人都不是傻子,他们知道这些事有的可为,有的则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弄不好会适得其反。
第八二五章分歧
赵祯的心情却是极为迫切,当日召见三人均未表态,之后,次日晚间又召来三人要三人当面提出改革举措,一意要进行变革。
三人禁不住赵祯的催促,只得各自将心中的想法写成手诏上陈,赵祯又询问如何进行变革,这一回三人的意见却有了分歧。
富弼和韩琦均表示不可急于进行变革,等待时机或者是先择其一二试行方可进行,这样的回答当然不能让赵祯满意,而范仲淹则经过长久的沉默之后提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建议”“。
“皇上,臣以为,变法之举确实不宜操之过急,臣早有耳闻,朝廷内外均有议论变法之事,大小官员赞成者少而反对者多,若皇上下了决心要即刻进行变法,臣不得不提出条件,否则变法必将失败。”范仲淹静静的道。
赵祯道:“说,朕就是要你们说真话,有何为难之处只需言明,朕为你们做主便是。”
范仲淹吸了口气缓缓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臣以为若要我等领衔变法,便先要赋予我等权利,我和韩琦大人是枢密副使,政务之事也插不上手,职务上还需皇上给予调整。”
赵祯道:“这个朕早已考虑清楚,朕打算任命你二人为枢密副使同平章事,这样政务院枢密院你们便都有名分了。”
范仲淹道:“多谢陛下,臣不是要官职,臣之为人皇上当很清楚,实是就事论事;另外臣以为,变革之事牵一发动全局,一旦开动无回头之路,臣请皇上一定要顶住流言蜚语,若皇上对我等产生嫌隙,则变法必败。”
赵祯笑道:“这是自然,朕提出的人选,又怎会怀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只要你们认真办事,朕一定做你们的后盾。”
范仲淹点头称谢,又道:“最后一点,臣想先从冗官之事入手,要变便先变最痛之处,此举涉及之人均是官员,乃是受阻力最大之处,此项能变革成功,则其他皆易行,此举不成,其余的也不必再推行了。”
赵祯皱眉道:“当日我曾于苏锦谈及他的策论十弊,他说应该由易而难潜移默化,你的想法倒是奇怪,居然先难后易,不过朕更相信你一些,朕尊重你的意见,年后朕将给予你等新的任命,几位所奏的手诏也许润色斟酌,朕定于庆历三年节后二月昭示天下,进行变法,在此期间你等可先行考虑周详报于朕知。”
秦州驿馆里,苏锦眉头紧锁的听完富弼韩琦等人的话,半晌不语。
富弼道:“苏大人,我等此番前来便是想听听你的意见,毕竟策论十弊是你最先提及,也因为你的策论十弊,皇上才有变革之心,如今我等受命行事,却总感觉总感觉心里没有底。”
苏锦抬头看着众人道:“诸位大人,我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诸位看的起我苏锦,是想让苏锦出面助诸位一臂之力,但恕我直言,此举当谨慎而行,非同儿戏啊。”
韩琦道:“苏大人,我们几个确实是想来要你相助的,朝中新锐之臣唯苏大人的言辞颇有分量,皇上锐意变革我大宋积弊,乃是好事一桩,苏大人难道不认为这是件好事么?那么当初你写的策论十弊难道是违心之言?”
苏锦笑道:“当然不是违心之言,我只是觉得不可操之过急,据我所知当初的策论十弊可是饱受批评,吕相杜枢密等人均对此颇有微词,说我危言损听,就连晏三司也斥责我胡言乱语;皇上后来召见我,问我从何处下手,我回答必须先易后难,先从无关紧要之处入手,潜移默化一步步的推进,绝不可下猛药,需知力度多大反弹便有多大,朝中几位重臣均对此持反对意见,若是他们出面带动官员们反对,这次变革必然无疾而终。”
欧阳修轻声道:“不瞒你说,这一点范大人已经考虑到了,所以为了应付这样的局面,范大人建议皇上扩大言官编制,调任多名谏官包大人和我坐镇御史台、另有余靖、王素和蔡襄均任谏官,待明年新法公布施行之时,言官可同时发动,先从政务院枢密院入手,反对之人均需清除,扳倒几个重臣,天下便可太平,新法便可顺利施行了。”
苏锦脊梁后冒冷汗,看着包拯用眼神询问包拯是否有其事,包拯微微点头,便是证实之意。
苏锦缓缓起身踱步,慢慢道:“诸位大人,听我一言,此举断不可行,这样的行为是不理智的,其事说到底变法之事是为了大宋江山社稷着想,为了变法便搬动大宋重臣,此举是动摇根基之行,断不可为,而且极有可能酿成流血大患。另外,诸位想过没有,为了变法而扳倒反对变法之人,此举似有党同伐异之嫌,虽然几位大人光明磊落,完全是为了大宋社稷江山着想,但绝对有人会拿此事做文章,皇上那里难免不受影响,一旦皇上也这么想,后果是什么不用我说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苏锦想的也太多了吧,皇上亲自提出的变革又怎会变卦?难道皇上会出尔反尔?
“苏大人,你的担心纯属多余,朋党虽是本朝最忌讳之事,但我等均是光明磊落之人,皇上也是万世明君,焉能看不清楚?苏大人是官儿越大胆子越小,这倒是出乎我等意料之外。”富弼气恼的道,他本来以为苏锦一定会同意,为了此次变法之事,他甚至都跟晏殊撕破了脸,没想到又要因此跟苏锦翻脸了。
苏锦微笑道:“富兄,我是否胆小怕事之人天下有公论,我之所以如此便是请诸位三思而行,这次变法如果不想出变通之策,缓慢进行,其结果定然是失败而告终,我能做的只是给诸位大人一个忠告而已,要么缓行,要么不行,切不可冒进;无论诸位如何看我,时间会证明我的考虑并非多余。”
韩琦起身拂袖道:“我早说不用来西北跟咱们的状元郎说及此事,凭我们几个还怕推行不了变法之事?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足智多谋正气浩然的苏锦苏大人,咱们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欧阳修和富弼均面现尴尬之色,看来定是他们两人要来拉自己入伙的,显然自己在他们两人心目中的地位还是极其重要的,这一回算是伤透了他们的心了。
苏锦也不动怒,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不是苏锦不够朋友,明知是泥潭还往下跳那可是愚蠢之举,苏锦知道庆历变法是以失败告终的,他一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最终的失败,如今看来,这种失败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因为范仲淹韩琦等人居然为了变法不惜组织谏官弹劾反对变法的官员,这是一种白色恐怖的重压之策;有些事需要深入人心才行,重压越大招致的反弹越大,可以想象到,一旦变法开始,双方的博弈将是你死我活之争,绝不啻于刀光剑影的战场。
苏锦很想告诉他们,历史证明你们必然失败,所以还是别乱搞的好,但这样的话如何能说的出口,他只能隐晦的提出意见,希望几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及时的收手。
“然则苏大人是决议不肯助我等一臂之力了?”欧阳修叹息着问道。
苏锦摇摇头道:“非是我不愿帮,而是在此事上我无能为力,我还是劝诸位三思而行,无论如何,我苏锦都会报答几位大人提携之恩,但不是今日,不是此事。”
“罢了!苏大人请回吧,我等这趟没白来,总算是看清了你这个人!”韩琦火爆脾气已经绷不住了,他不想在看到苏锦,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这么个胆小怕事之人。
苏锦叹息一声起身告辞道:“明日诸位大人回京,下官在城外搭亭备酒相送。”
韩琦冷笑道:“不敢当,明日苏大人千万莫来,当心被人诬为是我等朋党,日后受了牵连。”
苏锦无言以对,拱手出门而去,众官无一相送,只有从头至尾一言不发的包拯送苏锦出了馆驿大门。
苏锦站在清冷的大街上,看着满天繁星点点,轻声道:“包大人,您是我的恩师,您不会怪我吧。”
包拯呼了长气开口道:“我明白你的心思,其实这次变法大家都没把握,要不是如此,他们又怎么会来此请你相助?”
苏锦惊道:“恩师既知如此,为何还来搅这趟浑水?”
包拯道:“大丈夫处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包拯不管什么朋党,什么党同伐异之举,我做事只凭自己的良心;这次变革无论是成功还是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