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血-第8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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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一个人影跳进了他们的掩体。置身于这种火海之中,他们都因为绝望和恐惧而颤抖起来。紧接着又有一个人跳了进来。川口睁圆了双眼才看清了他们是自己的战友,曾经毫无畏惧的皇军士兵。
其中的一个人用近乎疯狂地喊道。
“我们中队都完了!全被炸死了!”
这时一排中国人的炮弹打在他们的掩体附近,超音速的弹片转瞬间将他的钢盔连同头颅的一部分炸得无影无踪,他向后倒去,发出一声可怕的哀号。他破碎的头颅恰好倒在了佐佐木的手中,他的身上溅满了鲜血和碎肉块。
“啊!”
佐佐木连忙将手中的尸体推到了地上,并发疯般将尸体的脸用土盖上。
中国人的炮火是如此密集和猛烈,以至作为一个老兵,川口都无法想象,中国人投入了多少门大炮、多少重炮,他能够感觉到身下的大地都开始移动起来。在藏身掩体之外,似乎听到一个失去控制引擎的声音,接着就是一声巨大的爆炸,他可以看到一束巨大的火光映红了战壕的边缘。战壕上架好的两挺重机枪也被炸飞上天。
在持续了近六个小时的炮击中,那些战壕里已经开始有人像疯子一样大叫起来:
“我们完了!”
“妈妈,是我!”
“绩美,我想你,……”
“救命啊!”
但无论他们如何喊叫,这一切地狱般的“铁火地狱”似乎还是一直这样没完没了地延续下去,完全没有一丝停下来的念头……
此时,这此身处的地狱中的日本兵并不知道,第一集团军投入了超过3000门的105毫米以上火炮,对他们的阵地实际了有史以来最为密集的炮击,在长达十个小时的炮击中,数十万发炮弹,被倾倒在第十师团的阵地上。
炮击,从清晨,直至中午,都没有一丝停止的念头,在掩体中,又有几十名的士兵从外面跳了进来和川口缩在了一起。川口被这些新来的人无情地推来踹去,每个人都在用吃奶的气力挤到战壕的最深处。无论谁在最上面都必死无疑。周围的大地上布满了数以万计的新弹坑。活下来的日本兵纷纷逃到这些弹坑里,但随后新的一轮炮击又将一些已经躲入弹坑的士兵炸死了。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飞机引擎的声音,地面上幸存下来的日本兵向着天空中的中国轰炸机看去,在看到十几架战斗机出动拦截的时候,地面上顿时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可那欢呼却随着战斗机被中国人的战机不断打下而停止了。
此时,炮击仍然在继续着,在川口身边的战壕中躺着十几具士兵的尸体,每一具尸体都已经无法辨认了。战壕的左边已经完全坍塌了,半截的军靴露在土堆外面,另外一个士兵的半截身体。
终于,在临近下午的时候,炮击似乎停止了,川口的脸上流着血,在他的指挥下战士们把机枪重新架好。川口眼前原本广袤的草原已经早已面目全非,到处都布满了巨大的弹坑和掀起的土堆。无论看到哪里,到处都是升起的烟雾和火苗,还有一动不动的尸体。
“该死的支那人!他们的炮弹就像打不完一样!”
就在川口的话声落下的时候,这时中国人的大炮又打响了,不过这次他们的目标是正在撤退中的第十师团的战车联队,至少一半的战车被摧毁了。
此时中国人的炮击又从西至东的顺序开始了,炮弹再一次越过他们的头顶。川口和身边目瞪口呆的士兵现在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就像在大病之后勉强爬起的人一样,完全失去了自己的力量和意识。他们都无力说话了,在几个小时连续的疯狂炮击下,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描述这一切的能力和意志。
在这种茫然之中,川口和身边的战友们只好趴在战壕的地上不知所措的看着前方。他们中不时有人探头向西面的平原望去,以等待着中国人随时的进攻。这会他们就像一群失魂落魄的孤魂野鬼,忘掉了自己活着是为什么,也忘掉了除了愤恨,还有什么其他人类正常的情感,更忘掉了土地除了埋葬死人,还有什么其他的作用。
他们们已经成了一群疯子。川口们的动作和活动都不再受自己掌控,手脚在连续几个小时躲避炮击的相互拥挤中已经变得麻木了,每一个人都挤着活人或是死人,军曹命令他们要保持好站位,但每次中国人开始一轮新的炮击,他们都会再一次扑向战壕底部,以躲避中办公的炮击。
黑夜慢慢降临了,中国人再次开始了那几乎能让所有人崩溃的炮击,重炮炮弹再次撕碎大地。
作为大队长的小林川,这会已经全不见过去的镇定,甚至因为神经过于紧张而已经陷入了某种呆滞状态,他身边的副大队长也好不到哪去,他的手不住的颤抖着,甚至还有一名军曹呕吐起来。
“再这样下去,不需要支那军进攻,我们就会被全炸死!”
小林默默的在心底嘀咕着,他没有想到战争可以这样进行,尽管,他曾经历过邯彰军在华北的炮击,但相比于那时的炮击,现在华北军的炮击却几十倍于过去,这完全不是人类的躯体所能阻挡的。
就这样,数十万发的炮弹不停地向他们的阵地上落下来,在掩体内的川口感到自己快要休克了,头脑里完全一片空白,竟然忘记了现在的处境而从战壕里站了起来,向天空尽情地喊出各样的诅咒和脏话。
其他所有人也和他一样处于完全崩溃的边缘,他们现在不过是一群活死人而已。川口心中的愤怒像野火一样燃烧着,终于最后一丝力气也被这种愤怒而耗尽了,头开始晕眩起来,终于倒在了战壕的边上。
“呕……”
川口大张着嘴,嘴里面满是泥,开始呕吐起来,只到把胃里的所有东西都吐出来才能停下来。在吐空了胃之后,川口趔趔趄趄地走在自己的呕吐物上面,伸出颤抖的双手试图抓住战壕壁上的固定木桩让自己站住。
这时一道白色的亮光仿佛是某个噩梦里的陪衬,撕去了笼罩在他们周围的黑暗,刺眼的白光暂时让川口清醒了一些。川口慢慢地抬起眼睛,目光随着战壕上方中国人的照明弹一直缓缓落到地面。
在这一刹那,忽然觉得川口好像回到了家里,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那颗照明弹仿佛就像是一颗坠落的流星。
就这样呆呆站了很长一段时间,尽管这时苏军的炮弹一刻不停地落在川口们周围。战壕里一些人已经保持站立的姿势很长时间了,以至他们竟然站着睁着眼睡着了。
终于,到了午夜时候,中国人的炮击结束了。周围的一切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然而,战壕里却没有一个人动一下,在经历了一天的炮击之中,每一个人都变得十分虚弱,甚至连动一动手脚都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了。
而作为老兵的川口还是提醒着身边的战友。
“别睡着了,中国人肯定会挑这个时候进攻。”
在他的话声落下的时候,炮击,再一次开始了!
第1059章跃进
在清晨的黎明之中,火光冲天的地平线使得起伏的草原上里几株小树的侧影清晰可见。从凌晨四点开始的战斗仍旧继续,在炮击持续了二十个小时,在第一集团军的炮兵向日军倾倒了几十万发炮弹之后,战斗并没有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变得极为轻松,事实上,日军的抵抗可以说极为顽强。
几乎每一处阵地,都在凌晨时分爆发残酷的白刃战,尽管日军在炮击中遭受严重的损失,但是他们并没有放弃抵抗,这一切带给战士们一种几乎让人窒息紧张感,他们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敌人,在战斗意志上,并不逊于他们。
在路上,一个连队的战士穿越了一片布满残肢断臂的地区,这是昨天的炮击造成的,每走一步都会让这些战士们意识到,如果不是持续了近二十个小时的,近乎于毁灭性的炮击,也许,他们也有可能会遭遇类似的命运。
“应该派人来埋掉这些碎肉,我们就不会看到了,省得这么恶心,弄的我连早饭都吃不下去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似乎是在听一个笑话似的。
“可问题是,总得等抓到日本战俘后,才能让那些小日本清理吧!”
就这样,在战士们的说笑中,他们穿越了一片布满弹坑的地方,看着如同月球表面的草原,他们几乎不能想象在这样的炮击下,还有人能够活下来。置身于此,他们似乎能够听到,在炮击中传出的那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还有那如同地狱中的一幕日本人的手臂被炸碎,有的肚子上有个大开的洞,肠子和断臂被炸飞上天……
这就是战争,战争总是残酷的。
在草地上到处是日本士兵的尸体。一辆被击毁烧黑了的日本98式战车停在一门大炮和几个被炸得支离破碎的炮兵尸体旁边。在他们东北方,战斗正在空前激烈地进行。
“?#¥%”
突然,正在和身边的战友说话的梁飞,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一阵日语。
“好像是日本鬼子!”
竖耳仔细听,他听到了日本兵的呻吟声,顺着声音看去,可以看到在日军野炮旁躺坐着一个双腿被炸断的日本兵,他满脸是血,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前面出击的部队看到,或许,他们认为他已经死了吧。
“给他喝点水,”
看着这个满脸是血的日本人,正斜靠在大炮的炮架上喘息,李培勤在一旁命令道。
梁飞连打开了自己的行军水壶,他把那个日本兵的头抬起来试图让他喝水。而在这一瞬间,那个日本兵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敌意,但他的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突然他大叫了一声。
“轰……”
在剧烈的爆炸中,梁飞只感觉到自己被什么猛的一下撞飞了,头向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尽管防破片背心阻挡了绝大多数手榴弹的破片,但破片还是切断了他脖颈处的动脉血管,以至于血像是喷泉般的喷了出来。
“……”
嘴中吐着血沫,生命正在点点流失的梁飞,茫然的看着天空,看着在努力为他止血的卫生兵。
“混蛋!”
在这一瞬间,无论是刚才那个下命令的连长,亦或是他身边年青的士兵,无不是面带怒容的看着那被炸碎的残尸,他们连的第一个伤亡,并不是在战斗中发生的,而是因为他们的善意。
似乎在这一瞬间,他们都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敌人是什么样的敌人。
“下次碰到日本鬼子,就杀了他们!”
看着手中沾满血的士兵铭牌,望着死去的战友,李培勤看着身边的战友们,大声命令道,现在,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营长还是军士长会告诉他“对日本人,不要有妇人之仁”。
收拾起心情,继续前行,经过了一些树木葱郁的小山丘,在凌晨时分实施进攻的突击部队正在聚集在那里并在树下小憩。许多士兵都包着绷带,白色的绷带在他们满是灰土的脸上显得特别刺眼。刚刚抵达这里的第六连被迅速地安排到了一个装甲部队里,战车和半履带装甲车运载着他们向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深处驶去……
敌人就在前方!
十几分钟后,李培勤和战友们从战车和半履带装甲上跳下来加入了一群士兵平卧的一条狭窄战壕,战壕显然是日军遗留的战壕,战壕的周围布满了残破的尸体。几发从日军阵地发射的迫击炮弹落在他们附近,让李培勤和战友们清醒地认识到已经在战斗的最前线。
就在这时,伴着几声尖锐的啸声,在战车附近炸出几团爆烟,是战防炮!战车的立即快速倒倒,最后消失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