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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章

清山变-第482章

小说: 清山变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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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咸丰八年的年初,有鉴于新疆走私严重,朝廷敕旨瑞郡王奕志,派兵痛剿。差事落到定边左副将军成衮扎布的头上。

成衮扎布带兵缉私,不料走私贩子的武力居然强于官军,接仗之下,给人家杀得大败,成衮扎布畏惧朝廷峻法,在当地残杀各族百姓,甚至包括一些在新疆传教的俄罗斯教士,也遭了无妄之灾。给他砍下不知道多少良善百姓的人头,带回伊犁,向主官报捷。

瑞郡王奕志不知有诈,照例向朝廷请功,朝廷自然有所封赏,又赏成衮扎布黄马褂,又赏了奋勇巴图鲁称号,一时风头无两。

被他残杀的各族百姓自然不服,汉人也还罢了,到所属官府呈告,无所告慰下,多选择忍辱吞声;回、维各族却各自向本族台吉求恳,车凌等台吉受族人所托,到伊犁将军行辕呈诉,不料奕志根本就不能秉公而断,反倒以为车凌等与沙俄勾结,走私往来,进而攻讦朝廷大员,将这些人轰赶了出去。

车凌等人无奈,商议之后认为,一国的郡王,包庇属下,自己等人势穷力蹙,在本省休想能够扳得倒他,如今也只有入京去告御状!方有挽回机会,于是和其他几部的台吉议定,一路东行到北京去,御前呈诉,就不信,大清朝没有王法了?

一路走到西安,陕甘总督张亮基对他们说,皇上圣明,闻听此事之后,定会秉公处置,断不会使屈者更屈的事情出现,不过,御驾即将从北京出发,西幸山西,不如就在西安暂时住下来,等皇上来了,当面呈诉。

车凌却认为族中百姓翘首企盼,只等赍旨而返,将这一众残害本族的混账行子绳之以法,若是在西安坐等,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于是谢过张总督的好意,准备到太原去叩阙。张亮基想了想,以为并无不可,当下起草的奏折,一路送至行在,一边又派人保护着几位台吉,出了陕西省境,方始拱手作别。

听张集馨说过一遍,皇帝沉吟了半晌,不置可否的一笑,转开了话题,“今儿个招对晋省臣工,本来只是想和大家说说话,谁知道最后又弄成这般朝堂奏对的模样了——不说了,一切等进了城,朕见过回部各位台吉之后,再定吧。”

看皇帝面带倦色,肃顺给张集馨见过使了个眼色,众人碰头跪安而出。

八月七日,御驾从太原府北门入城,前头是四驾九龙明黄曲柄盖,接着依次是翠华紫芝两盖、青、红、皂、白、黄五色的二十柄直柄九龙盖,八色纯紫、八色纯赤的方盖跟在后边……其时正值辰牌,丽日当空、微风剪拂,华盖蟠飘带舞,显得十分壮观。华盖过完,便是七十二面宫扇,有写寿字的,有绘双龙的,孔雀雉尾,莺凤文采,一面面耀日眩神。接着是十六面大蟠,上头写着“教孝”“表节”“明刑”“弼教”“行庆”“施惠”“褒功”“怀远”“振武”“敷文”“纳言”“进善”等字样,还有四金节、四仪锽氅、八旗大纛,旗上绘有仪凤、仙鹤、孔雀、黄鹄、白雉等样禽,游鳞、彩狮、白泽、角瑞、赤熊、黄熊、辟邪、犀牛等瑞兽,看得人眼花缭乱。

前头仪仗已经过去很长,后头的仍源源不断走来。一百二十面门旗已经出完。肃顺气宇轩昂地骑在错金鞍的黄马上,后头西凌阿、佐齐、带着四十名侍卫,一色金甲戎装,红顶翠羽,数百名禁军手持金钺、卧瓜、立瓜、金瓶、金椅、金杌、大刀、弓矢、剑戟等浩浩荡荡随后跟出。此时城内城外鼓乐动地,一片山呼,“咸丰皇帝万岁,万万岁!”

为达到与民同庆的至意,帝、后二人同乘九龙乘舆,甚至将法驾四周原本放下来的黄帏全数挑起,百姓跪在地上,略略抬起头,就可以看到大清国的天子与皇后,正端坐其上,笑盈盈的向百姓点头致意。

注1:伊犁将军。新疆建省之前,一地军政大事,由伊犁将军统管。听名字似乎是以军职管文事,其实,伊犁将军的职掌很多,分别是统帅驻军,保持武备;考察官吏,定其升迁;屯田置牧,组织生产;核征赋税,奏调经费;管理台卡,巡边守土;办理王公入觐及藩属事物。

其下下辖三路,以东、北。南分之。其中除北路归伊犁将军直属之外,东路有乌鲁木齐都统;南路有喀什格尔参赞大臣、协办大臣;再之下分别有伊犁参赞大臣,领队大臣、塔城参赞大臣、领队大臣(北路);哈密、镇西、古城、乌鲁木齐领队大臣(东路);以及南路所有的吐鲁番、叶尔羌等地办事大臣等。

关于新疆,后面还会有详细的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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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6节绿营

更新时间:201221320:53:45本章字数:5649

在府城见过晋省上下官员,皇帝命人把车凌、车凌乌巴什、车凌孟克和阿穆尔撒纳四位台吉招到自己面前,这几个人都不会说汉话,只能由礼部礼宾司的通译官代为传译。

语言虽听不懂,但看着车凌几个人且哭且诉着,把瑞郡王奕志纵容下属为害一方,剿贼不成,杀良冒功的事情说一遍,又呈上准格尔各部百姓联名签署的万言,请求朝廷处置这两个逆臣,还百姓一个公道,皇帝铁青着脸色,示意六福将万言收好,勉强笑着点点头,“万里来朝,你们不容易!既然家里有些不和家务,就在这里多住些日子。朕身为四海之主,以公正之心待天下,你们放心,这件事,朝廷断然不会为了案中人是朝廷亲贵,而稍有回护!一定会还你们,还有准格尔各部百姓一片晴朗天宇!”

首的车凌台吉满眼是泪的碰下头去,“奴才知道,伟大的博格达汗,一定会为我等异族百姓主持公道的!”

皇帝自然又是好言抚慰几句,命人将准格尔部的几位台吉带了下去,目送几个人远走,回头无奈苦笑,“刚刚才到太原,就闹出这样一处戏码!嘿!你们说说,该当如何处置?”

“奴才是兵部尚,伊犁出了这样的大事,成衮扎布纵兵为祸,奴才难逃失察之罪。”随扈而来是赛尚阿第一个免冠碰头,“奴才自请处分。”

“汀公,你虽然是兵部尚,但新疆距离京中万里之遥,若说这件事中有什么人要背负责任的话,第一个便是朕。朕早就知道奕志这个人,所琢非玉啊!只不过碍于先皇、皇叔的面子,恶恶却不能去——姑息养奸,正说的是朕这样的人了!”

文祥等军机大臣、张集馨等晋省司官,一听皇帝说这样的话,就知道奕志一条性命断断难保了!只听皇帝继续说道,“朕有时候真是搞不明白,怎么如今的旗人,都变成这副模样了?上一年朕处置桂良,本意是想借此给天下吏员一个警醒,殊不知……哎!文的、武的……都是吏治、赋税不均、狱讼不平……白日不照之处即有覆盆之暗。不好好理一理……再败坏下去不得了……”说完便沉默,只用手不住抚摸案上一柄紫玉如意,时而端茶一啜。

文祥跪在地上,沉吟了片刻,方始说道,“料想奕志、成衮扎布二员,不过微末下臣,累受先皇、皇上的捡拔,许以高位,却不思报效、沆瀣一气瞒哄朝廷,可称罪无可恕。此番事发,也算他们恶贯满盈,奴才请皇上的旨意,派一二朝中大员,西去新疆,在万众之前,将这两员逆臣,明正典刑,以慰各族百姓之心!”

赛尚阿比文祥想得更多,方才皇上的话中,大有自怨之情,这是一定要分扯得明白的,另有一层关系的是,这件事关系到皇帝的体面,是一定要再三保全的。思索着,再三掂量,说道:“奴才以为……成衮扎布不提,奕志也有他的过人之处,在新疆练兵多年,更能够善待将士、各省贬员,这些也不能一笔抹倒。只不过一是要念及先帝栽培他的一番苦意,二是要念及皇上平日对他谆谆教诲的恩情,他做下这样的事情来,更显得其人饰败讳过、欺君罔上为‘大不敬’之罪是如何的可恶!功过不可相抵,他仍是死罪难逃。”

他喘了几口气,又说道,“奴才以为奕志原本不坏,坏在他贪功求进,欲图更邀恩宠。存了这个私意,渐渐败坏了天良。再者,他私地里那些龌龊行径,如果公布天下,实在有失朝廷体面。奴才以为,可着令他自尽以谢天下——这是奴才的小见识,请皇上定夺予裁!”

在座的俱是宦海多年爬起来的人精,赛尚阿的话说得虽委婉,绕的只是一个弯子,皇帝任用奕志并无过错,是该员自己‘变’坏了,辜负了君恩祖德。这样既打老鼠又不伤花瓶,已是人人听得心里钦敬,暗道不愧是常在军机处的老臣子,这番话说得,果然面面俱到!

果然,皇帝也大为满意,点头称赞了几声,“就这样定下来吧,军机处下去之后,即刻拟旨,着……兵部侍郎万青藜和刑部左侍郎郑敦谨,赍旨到新疆,军前传旨。奕志和成衮扎布两个,一个赐自尽,一个立斩军前,以为天下敢于欺君罔上者戒!”

“喳!”

用过午膳,皇帝由六福几个伺候着,换上一袭戎装,万丝生丝冠、瑞罩、明黄缎料的褂子,出了晋景园行宫,外面早已经静过街,空荡荡的了无人影,皇帝翻身上马,“走,随朕去看一看我大清绿营将士的风采如何!”

自从咸丰八年闹出一场哄传天下的兵士哗变的风波之后,张运兰操演兵士的时候,轻易不敢再有打骂、训斥等言行,但他没有读过多少,胸中所有的整训之法,也都是当年在光武新军军营中学来的。

光武新军入营士卒虽都是半路出家,但白纸好作画,上至统兵大臣,下到营中庶卒,从头来过,自然能够收如臂使指之效,但绿营则不同了,数百年积习,军士们的疲塌作风,早已经浸透到了骨子里,当初一再训令之下,仍自没有什么效果,更不用提长官督促不严,也就更加雪上加霜了。张运兰伤透了脑筋,却没有丝毫办法。

一直到咸丰八年的年底,醇贝勒奕譞带神机营出京到晋省,和山西绿营士兵做军中比武,结果可以想见,绿营兵败得一塌糊涂,不论操演、阵法、放枪、厮杀,统统不是神机营的对手,虽然彼此都是军中袍泽,不会有什么真正的伤亡,但绿营兵士难免心生愧疚。彼此都是血性男儿,眼看着同样是汉人的兵士在校场上耀武扬威,自己却只有婉然垂首,如何能够心甘?便是在这种知耻近乎勇的观念之下,绿营兵士的操练之风丕然一变,两年以下,训练也卓有成效起来。

此次皇上西幸,张运兰早已经得到巡抚大人的知会,知道御驾一定要到绿营,巡阅数年而下的练兵成果,故而早早的做了准备,“你们都好样的!这一次皇上到山西来,就是要看看你们演练之下的成果,哪一个也不许出纰漏……”

张运兰言语无味,丝毫不能带动兵士的热情,只是绿营军制,首重军纪,兵士们不敢出言,站在下面,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等他说完,各自归营休息。

还未到午时,御前侍卫、善扑营、锐建营、内务府、太监等前导队先行到了军营,对校场上站得笔直的兵士看也不看一眼,径直分散开,展开警戒,内务府众人和十几个小太监则到了大帐,不问青红皂白,将帐中的陈设,胡乱堆弃在一边,拿扇屏风一挡;将随身携来御用的法物,以及黄绘绣龙的桌围,椅披,帷帐等等铺陈起来。

过了未时,太原府城通往绿营驻地的官道上烟尘大起,张运兰等人知道,是御驾到了,各自在辕门外站班迎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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